韓宸震蕩氣機,向周圍傳遞著微弱的信號,他在告訴眾人,頓頑星君來了。錞 陽門星君來了。
頓頑星君也來了。
折威星君粱孝恩應該還在凡間游蕩。
蒼龍霸道的星官都快來凡間開會了!
而今想來,徐志穹真的很欽佩不屬于凡間的太卜。
一名星官,在徹底脫離凡塵之后,如果能做到不再干預凡間的事情,這還真是一種難得的品質!
置身于金光之中,頓頑星君和苦極寒星的情況差不太多,身外數尺,均處在隔絕了金光的狀態,卻也不像徐志穹這樣,在身邊制造了絕對的黑暗。錞 透過罪業之瞳,徐志穹看到了頓頑星君身外緩緩游移的氣機,形似一條碗口粗細的龍,在他身邊緩緩縈繞,光潔的龍鱗,把金光反射了出去。
這是頓頑星君的身外界,從細節上能看出來,頓頑和苦極寒星對身外界有明顯的控制能力,這與鐘參和韓宸的狀況明顯不同。
鐘參不會利用身外界,他完全是用盔甲在抵御金光。
盔甲的金光的防御能力并不強,倒是光潔的盔甲表面,對金光的反射能力很強,讓鐘參勉強支撐到現在。
韓宸的陰陽二氣幫助他抵擋住了金光,但這依然不能算是對身外界的控制,只是因為陰陽修者的身外界較為廣大。
在身外界,縱使面對強大的霸氣威壓,韓宸依然能夠更加順暢的調動氣機,這是陰陽修者面對某些術法時的天然優勢。
我的身外界是什么狀況?錞 這團黑暗是我對身外界的控制,還只是在身外界施展了一種新的術法?
阿窮,我問你話呢,你好歹應一聲。
山谷之中回蕩起了徐志穹的聲音。
窮奇冷哼一聲道:“問我作甚?我說的話你肯聽么?別的本事不見如何,乾坤獨斷的手段,你是當真厲害。”
乾坤獨斷?
我不是沒學會這技法么?
薛運說三品的修行關鍵在于乾坤獨斷…錞 難道指的不是技法?
難道指的是獨斷專行的態度和方式?
這么說,剛才那股詭異的力量,實際上是修為的增長,扎根在了元神之中?
難怪龍秀廉有三品上的修為,他性情強橫霸道,蠻不講理,不可能聽取任何人的意見。
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三品的修行方法,但天性使然,讓他在三品的修行道路上幾乎沒有任何阻力。
反觀孟遠峰孟老前輩,相對謙和的性情,反倒成了三品修行的桎梏。
得找個機會提醒一下孟老前輩,但這事情最好不要明說,一旦明說,可能會對彼此造成傷害,薛運提醒我時,說的也相對委婉。錞 思忖之間,三位星官還在對峙,粱廣秋身上的金光慢慢黯淡了下來。
貌似他這技法支撐不了太久,所謂龍附金身,好像也是對身外界的操控,這種程度的操控對施術者的消耗非常巨大。
而且同時面對頓頑星君和苦極寒星,粱廣秋必須重新考慮戰局。
“頓頑星君,我來凡塵處置要務,這事情好像不該由你來插手。”
頓頑星君嘴角上翹,眉頭微蹙,冷峻的神情之下,也說不上是不是在笑:“陽門星君,凡間的事情你就不該插手,縱使連規矩都不顧,難道你連臉都不要了么?”
粱廣秋咬咬牙道:“粱孝存,有些事情你懂,你該知曉我奉了誰的命令前來。”
粱孝存是頓頑星君在凡塵時的名字,直呼其名,看來這是要撕破臉了。錞 “粱廣秋,我不管你是奉了誰的命令,道門有道門的規矩,宗室有宗室的規矩,
你是星官就不該來凡塵,你是蒼龍衛,就是皇帝的臣子!這是皇宮,豈能容你撒野!”
頓頑星君釋放霸氣,粱廣秋后退了一小步。
這場戰斗該結束了,粱廣秋不愿意同時對抗頓頑星君和苦極寒星。
他沖著頓頑星君抱了抱拳,旋即消失不見。
走的也太快了,徐志穹還以為他會在頑抗片刻。
頓頑星君長出了一口氣,趕緊上前將長樂帝扶了起來。錞 徐志穹很難理解頓頑星君的態度,按理說,他也是星宿亢金龍手下的星官。
但他上次和折威星君粱孝恩血戰,而今又來對抗陽門星君粱廣秋。
頓頑星君似乎和其他亢宿星君不在同一個陣營里。
當然,現在說陣營為時尚早,徐志穹一共也只見過這三個霸道星君。
長樂帝起身道:“志穹呢?志穹哪去了?”
頓頑星君四下看了看,苦極寒星也在觀望。
什么狀況?錞 他們到現在還沒看見我?
我適才制造出的這片黑暗,居然能躲過頓頑星君的眼睛?
徐志穹悄然去了遠處,收回意象之力,將周身的黑暗除去,回到了眾人面前。
喘息片刻,徐志穹對眾人道:“剛才遭遇了陽門星君的重擊,不想飛出了幾十丈,險些昏死了過去。”
頓頑星君上下打量著徐志穹,轉而笑道:“運侯,咱們終于見面了”
身為星君和蒼龍殿的第二代長老,能叫徐志穹一聲運侯,算得上足夠客氣。
徐志穹抱拳道:“得見星君,乃徐某之幸。”錞 頓頑星君看著徐志穹,忍不住連聲贊嘆:“玉陽好眼力,真乃大宣之肱骨!”
與徐志穹閑敘幾句,頓頑星君轉眼對韓宸道,“韓兄弟,咱們是見過面的,鐘指揮使,我見過你,你還未曾見過我,我們…”
頓頑星君想和鐘參說句話,可鐘參沒空理他。
鐘參抱著苦極寒星的腿,面帶淚光道:“祖師,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宿明,”苦極寒星神情嚴肅道,“志不強者智不達,言不信者行不果。”
鐘參點頭道:“弟子謹記祖師教誨!”
苦極寒星搖頭道:“鄙人的意思是,鄙人不是來救你的。”錞 鐘參哽咽道:“祖師,你不必寬慰我,我知道你一番苦心。”
苦極寒星面無表情,又強調了一遍:“鄙人真不是來救你的。”
說完這番話,苦極寒星看了看徐志穹。
什么狀況?
這番話說給我聽的?
說給我聽有什么用?
頓頑星君沖著苦極寒星抱拳道:“咱們是故交,感激的話,我就不再多說了。”錞 苦極寒星還是沒有表情:“鄙人不是為宗室而來,你也不必稱謝。”
頓頑星君淡然一笑,苦極寒星好像又在不經意間看了徐志穹一眼。
他總是看我做什么?
不為他弟子,也不為宗室,難道是為我來的?
我和他非親非故,你又為何來救我?
長樂帝看著頓頑星君,突然問了個問題:“老祖宗,都說你們星君不能隨意干預凡間事,折威星君和陽門星君可不止一次對凡間出手了,這都是奉了亢宿的命令么?”
這個問題問的好,問出了許多人的心聲。錞 徐志穹看著頓頑星君,正等待著答案,卻見他苦笑一聲道:“亢宿?何謂亢宿?”
這是什么狀況?
他這是懷疑亢金龍的身份還是地位?
長樂帝又問道:“不是亢宿,難道是真神的旨意?”
“真神旨意…若有旨意該多好,若是真有該多好…”頓頑星君在自言自語,聲音極小,但還是被徐志穹聽到了。
他的語氣之中除了無奈還有些抱怨,好像他從來沒有聽過真神的旨意。
頓頑星君可能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趕緊岔開話題,沖著苦極寒星抱拳道:“聞聽兄臺即將晉升星宿,此真可喜可賀。”錞 苦極寒星抱拳回禮道:“鄙人苦心經營這多年月,奈何道門根基仍不牢靠,還須諸位多加照應。”
說完,他再次看向了徐志穹。
徐志穹真不想接受他的注視了。
你道門牢不牢靠,我是幫不上忙的,難道我還能照應你不成?
等等,我不能照應,但是有人能照應。
他一直看我,不是為了向我傳遞信息,而是希望我把信息傳遞給身后的人。
薛運曾經叮囑過我,陰陽、宦門立場不明,那墨家的立場又如何呢?錞 薛運雖然沒問起,但就苦極寒星此次的表現來看,他明顯是站在判官這一邊的。
這件事情必須告知薛運和師父。
閑敘片刻,頓頑星君抱拳道:“改日,待季雄回來,且在蒼龍殿擺上一桌酒,咱們一并聚聚,
諸位若不嫌我老,且都叫我一聲哥哥,墨兄除外,我去該管墨兄叫兄長,諸位,告辭。”
話音落地,頓頑星君消失不見。
苦極寒星看了看鐘參,嘆口氣道:“以后好生修行,記下了么?”
鐘參點頭道:“弟子一定好好修行。”錞 苦極寒星又叮囑了一句:“以后不要寫詩了,記下了么?”
鐘參眨眨眼睛道:“弟子一定好好修行!”
苦極寒星無奈的看著鐘參,他知道鐘參放不下對詩詞的執念。
“罷了,鄙人去也。”苦極寒星也消失了。
長樂帝看看四周,嘆了口氣:“好好一座書閣,就這么變成了平地。”
鐘參在旁道:“這不打緊,臣明日便遣工匠來,重新修建一座書閣。”
長樂帝搖頭道:“不修了,皇宮里還有不少書閣,不要糟蹋銀子,志穹,你隨我來。”錞 徐志穹跟著長樂帝去了秘閣,斥退左右,長樂帝問道:“你現在修為多高了?”
徐志穹眨眨眼睛:“許是比五品高一些。”
長樂帝冷哼一聲道:“還說什么五品?適才若不是你想到了辦法,我就被盤蟒之技勒死了!”
“陛下安危,關乎社稷安危,適才陛下遇險,臣自當…”徐志穹立刻轉移話題。
“別特么扯淡,”長樂帝接著問道,“志穹,我怎么覺得,頓頑星君和亢金龍決裂了?”
徐志穹點點頭道:“說實話,我也是這么覺得,而且我擔心不只是亢金龍。”
長樂帝緊鎖雙眉道:“這可如何是好,難道大宣失去了真神庇佑?”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