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皇城司排宴。
皇城司正堂、武威營、青衣閣、掌燈衙門,凡是有些頭臉的人物都來了 首桌首座的自然是鐘參,次座的情況有些特殊。
平時都是副指揮使熊進康坐次座,鐘參受傷的日子里,熊進康還坐過一段時間首座。
但今天徐志穹來了,熊進康只能坐在第三座上。
大過年的,徐志穹不在郁顯國待著,怎么跑回來赴宴了?
這合規矩么?
心里不滿,可熊進康臉上都是笑容。
當初孫千里來求他辦事時,熊進康的態度很是桀驁,收了大把銀子,也只讓孫千里到大牢里看了一眼。
但在鐘參面前,熊進康從來不敢有半點放肆。
在徐志穹面前,就更不能放肆了。
這是大宣的侯爵,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熊進康心里有一百個不服,也得以禮相待。
其實徐志穹對熊進康也挺欣賞,別的不說,咱就說熊進康頭上這根犄角,一眼看上去,足有八寸長。
這么好一根東西,徐志穹如何能不喜歡,席間時不時對著熊進康的頭頂看上幾眼:“熊指揮使,你這頭發有些稀疏了。”
熊進康連連賠笑:“是稀疏了些,年紀大了。”
徐志穹一眼接一眼的看,恨不得上去摸摸。
可今天的主要目標不是收罪業,是收殺氣。
收誰的殺氣合適呢?
熊進康肯定不行,這廝號稱有殺道五品,可他那點手段能騙得過睿明塔,騙不過罪業之瞳,他的實際修為只有八品,而且天賦不濟,殺氣很不精純。
徐志穹需要的是高品質的殺氣。
鐘參?
鐘參號稱殺道五品修為,但他的殺道修為,很有可能是用墨家手段偽裝的,而且鐘參是三品,就算平時再怎么遲鈍,從他身上偷氣機,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喬順剛,喬大哥。
喬順剛有五品修為,而且有正經的殺道天分,殺氣非常精純,從他身上偷一點,就算被發現了,喬大哥也不會在意。
徐志穹做好了準別,卻沒有下手。
他發現喬順剛身上有傷。
喬順剛前兩日辦案時受傷了,雖說傷的不算太重,但再吸他氣機,會影響他康復。
換個人。
姜飛莉!
姜飛莉據說得了秘術,修為突飛猛進,馬上要升到四品。
得了秘術估計是假,得星君夢中授業是真。
從她身上偷點氣機?
別了,上次一并南征的時候,徐志穹和姜飛莉之間就有些無中生有的傳聞,而今大庭廣眾,跑到人家身邊挨挨擦擦肯定不合適。
況且人家還在晉升的當口,萬一壞了大事,只怕千戶也不饒我。
無妨,皇城司里,殺道最多,一屋子人,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
酒過三巡,鐘參興致甚好,沖著眾人喊道:“一會局散,都不準走!望安河邊,我包了三家茶坊,咱們都去樂呵去!”
眾人紛紛喊好,姜飛莉聞言一撇嘴,李雪飛在旁啐了口唾沫。
鐘參笑道:“姜僉事、李少史(姜飛莉升任皇城司指揮僉事,李雪飛升任青衣閣少史),你們兩個帶上青衣閣的一并去。”
姜飛莉怒目相視,李雪飛面帶笑容道:“指揮使,你讓我們姐妹做什么去?轉行到茶坊磨豆腐么?”
鐘參低聲道:“我把喬美郎茶坊也盤下來了,里邊的小郎君,俊的很!”
姜飛莉怒道:“伱怎恁地下作!”
李雪飛抿了口酒:“喬美郎我是去過的,那里的小郎君確實是…”
姜飛莉踢了李雪飛一腳。
李雪飛抿抿嘴道:“姐妹們辛苦一年,去看看也挺好…”
喬順剛在旁道:“指揮使,這就是你不對了,人家潘娘子不眠不休,在你家里伺候你多長時間?你這剛好了些,就把人家潘娘子給忘了?”
鐘參笑道:“老喬,這事你不說呀,我還真不想提,今天請大家去那幾家茶坊,其實都是七郎一家開的,
我今天把潘水寒從茶坊里贖出來,順帶在茶坊熱鬧一宿,就當是把事情辦了,兩邊都有體面!”
“辦事情!”喬順剛一愣,“那不行啊,我們得準備份好禮呀!”
鐘參搖搖頭道:“別特么跟我扯淡,你們若是真有心,今晚都跟著我入洞房去,誰不去,誰特么王八!”
眾人連聲叫好,武威將軍余杉,干笑一聲道:“我就不去了。”
鐘參把臉一沉:“你當王八?”
余杉連連擺手道:“我這,實在是不方便…”
李雪飛道:“你又不是女人,有什么不方便,這還分日子么…”
姜飛莉又踹了李雪飛一腳。
喬順剛道:“余兄弟,你是不是要晉升了?”
鐘參擺手道:“扯淡,他剛升了五品,還不到半個月的事情!”
余杉帶著一千武威營將士,到郁顯國戰場上歷練。
殺道以殺修身,余杉作戰驍勇,斃敵無數,自北征歸來之后,從六品晉升到了五品。
“這不是剛和子鶴一塊回來,卻把親事定下來了,今晚和子鶴一起,去望安河泛舟。”說話間,余杉還有些臉紅。
鐘參笑道:“原來是為了這檔子事情,楚信這人真夠意思,幫你賺修為,賺功績,還把妹子送你當媳婦,有這樣的大舅哥,你也介紹給我一個!”
徐志穹舉杯道:“雙喜臨門,雙喜臨門,指揮使、余師兄,咱們干一個!”
三人把酒杯放下,鐘參低聲對徐志穹道:“志穹,你今晚去茶坊么?”
徐志穹笑吟吟道:“我就不去了。”
“怎地,你也想當王八?”
“王八是堅決不當的。”
“不當王八也罷,你把竹馬還給我。”
“什么竹馬?指揮使說什么呢?”
“你到我家里,竹馬就丟了,不是你拿的,還能是誰?”
“我什么年紀了,還玩什么竹馬?來指揮使,余師兄,雙喜臨門,咱們再喝一杯!”
推杯換盞,從午時喝道申時。
眾人紛紛動身去茶坊,余杉動不了了,他被徐志穹灌多了。
鐘參埋怨徐志穹:“你看你這人!余杉酒量不濟,你非拼命灌他,人家今晚還要做要緊事情的!”
徐志穹笑道:“你放心吧,我有醒酒湯藥,吃上一包,睡一覺,一個時辰過后,妥妥沒事,今晚絕對不會虧欠了白子鶴!”
鐘參道:“那他可就交給你了!”
徐志穹點頭道:“指揮使,快些入洞房吧!”
鐘參帶人走了,徐志穹扶著余杉,去了掌燈衙門的明燈軒。
喬順剛在別處辦公,明燈軒一直給徐志穹留著,平時燈郎們勤快打掃,里邊的陳設一直沒變。
徐志穹扶著余杉上了臥榻,搓搓手道:“余師兄,你看這事這么巧,又是你!這白日余杉盡呀…
我從你身上借點氣機,這次不白要你的,我從童大哥那里弄來些藥丸,先放你懷里,你今晚只要吃上一顆,保證白子鶴再也離不開你。”
徐志穹從余杉身上吸足了氣機,開始重新反推陣法。
推過去半個時辰,殺氣耗盡,沒能反推成功,徐志穹搖搖頭道:“不行,再來!”
他又從余杉身上吸了些氣機,余杉丟了太多氣機,似乎被驚醒了。
他剛要睜眼,徐志穹用了些迷香,再次把他放倒。
酉時過半,白子鶴在畫坊上等的心焦。
說好今夜游船的,他怎么還沒回來?
白子鶴乘著小船到了岸邊,徑直去了皇城司,一打聽余杉,才知道被徐志穹帶去了掌燈衙門。
他們去掌燈衙門作甚?
白子鶴來到衙門口,問了守門的。
守門的起初不肯說,后來得知這是余杉沒過門的娘子,才勉強透露一句:“余將軍和運侯一起去了明燈軒。”
“他們去明燈軒作甚?”
守門人低著頭道:“想必也,也不能作甚…”
徐志穹在八個方位,用名家術法布置下純陽之氣,又用從余杉身上搜集到的殺氣從中調和,先后試了十六次,終于做成了兩道符咒!
看著這兩道符咒,徐志穹放聲大笑:“暢快,暢…”
哐當!
白子鶴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徐志穹面色紅潤,又看到余杉面色慘白,又看看明燈軒的爐火甚是熾熱,白子鶴嘴唇一陣顫抖。
她看著徐志穹道:“運侯,你時才說什么暢快?”
徐志穹沉吟許久道:“也,也不是那么暢快。”
把余杉交給了白子鶴,徐志穹撒腳如飛回了侯爵府,把楊武從屋子里叫了出來。
楊武不耐煩道:“白天把老常的桃子掐疼了,我這正給上藥呢,你來搗什么亂?”
徐志穹道:“你把符咒拿出來。”
“什么符咒?”
“就是你做的蕩魔咒。”
楊武詫道:“你還沒看明白那法陣?”
“法陣看明白了,想試一試。”
楊武搖頭道:“這就別試了,做這一張符咒好麻煩。”
徐志穹搖頭道:“不行,今夜非要試一試!”
楊武嘆道:“罷了,我去叫鐘兄來,正好讓他吸一口。”
徐志穹還是搖頭:“別叫鐘兄來,這次他不能吸,你先催動符咒就是,若是此番靈驗了,咱們兄弟再也不吃冥道的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