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叩動役鬼玉,放出了曲喬的魂魄。
韓宸盯著曲喬的魂魄看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
徐志穹把曲喬的魂魄收了起來,韓宸道:“這個女子我見過。”
“韓兄當真見過,是在皇宮里么?”在徐志穹的印象中,韓宸去過皇宮,但應該見過宮人,宮人不是隨便能給外人見的。
韓宸道:“不是在皇宮,是在陰陽司見過,據我所知,太卜手上至少有三具和她模樣相近的傀儡。”
太卜做了這么多和曲喬相似的傀儡,看來想一直操控陳順才。
“韓大哥,做一具這樣的傀儡最快需要多久?”
韓宸道:“最快的方法不是做,是直接從陰陽司拿,拿回來之后,做些修飾便好,你要這傀儡有什么用?”
徐志穹笑道:“為了一樁好姻緣。”
韓宸點點頭道:“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置,明日便能給你回音。”
當晚,韓宸悄悄離開小舍,去了太卜居住的院子。
太卜的院子門前有守衛,千萬別想繞過守衛直接跳墻,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因為跳過這面墻壁,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落在什么地方。
韓宸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冒險,在隱約能看見守衛之時,韓宸擲出一枚銀針。
銀針在守門人的臉頰上輕輕蹭了一下,守門的陰陽師沒覺得疼痛,只覺臉頰稍微有些刺癢,摸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不多時便昏睡了過去。
韓宸手掌輕觸大門,感受著門上法陣的變化。
過了須臾,法陣被韓宸破解,他進入了太卜的院子。
院子里共三間房子,正房是太卜的臥房,西廂房放著各色法器和藥材,東廂房放著各色書籍和傀儡。
韓宸進了東廂房,從外邊看,這房子不大,有個七八步,能從頭走到尾。
進了房子里面,空間可就不是這個概念了,抬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墻壁,若是沒有些手段,在這間東廂房里,走一年也走不到盡頭。
房子里藏書不下萬萬卷,傀儡不下萬具,逐一找過去,不知要找到什么年月,但韓宸自有辦法。
他甩出一片銀針,每根銀針各自飛向了一具傀儡。
韓宸閉上眼睛,借著銀針的視角,看著每一具傀儡的模樣。
很快,他找到了和曲喬非常相像的那具傀儡。
韓宸沒有走近那具傀儡,難說太卜留了什么法陣或是陷阱。
他操控著一枚銀針,刺進了傀儡肩胛,操控著傀儡一步步走出了東廂房。
韓宸取出一件衣衫,披在了傀儡身上,帶著傀儡離開了陰陽司。
饒是韓宸如此小心,還是被遠在陽火山的太卜察覺了。
懸浮在孽星的星宮之中的太卜,慢慢睜開了眼睛。
行宮之中無數的眼睛,隨著他的雙眼一開一合。
韓宸拿走曲喬的傀儡作甚?
難道又是那狂生要興風作浪?
他也要利用陳順才做事?
陳秉筆還真是命苦。
罷了,凡間事,凡間自行了卻吧。
太卜閉上了眼睛,雙手摩挲著《星守卷》。
他正在讓自己的氣機和星宮不斷融合,他正在用自己的元神,慢慢征服著星宮。
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他要讓自己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氣機運轉,每一次思緒的波動,不斷加固他和星宮之間的紐帶。
星宮已經被我駕馭了八成。
此地,即將為我所有!
深夜,陳順才正在做飲子。
他做了一碗又一碗,整齊的擺在桌子上,就跟他以前出攤的時候一樣。
一共做了十二碗,陳順才坐在桌子邊,獨自一人喝了起來。
再過三天要去皇宮,不能再喝酒了。
多喝幾口飲子也好,只是喝飲子的時候太容易想起曲喬。
多想想她也好,許是她就能回來了。
一碗飲子喝的見了底,陳順才耳朵一顫,院子里有人來了。
腳步聲極輕,難道又是那個人?
陳順才走到門外,卻見來人不是龍秀廉。
徐志穹把手里的燈籠放在了一旁,對陳順才道:“我來買碗飲子。”
陳順才怔了片刻,目露兇光道:“徐千戶,徐侯爺,夜訪寒舍,不知有何貴干?”
徐志穹笑道:“時才不都說了,來買碗飲子。”
陳順才冷笑一聲道:“你來的可真不巧,飲子都賣完了。”
“你都沒出攤,怎就說賣完了?”
“侯爺,不必兜圈子,有什么事情只管明說,是不是皇帝讓你來抓捕我?”
徐志穹笑了:“陳秉筆,咱們講點道理,朝廷若是想抓你,怎么可能派我一個人來?我抓得住你么?”
陳順才道:“誰知你帶了多少幫手?”
徐志穹道:“我若帶了幫手,只怕也瞞不過你的耳朵。”
陳順才聆聽著周圍的聲音,周圍沒有埋伏,數百尺之內,也確實沒有高品修者。
徐志穹接著說道:“我今晚來找你,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一個和我道門相同的人,一位三品修者,你見過么?”
陳順才搖搖頭道:“沒見過,你們道門神出鬼沒,莫說三品修者,就連尋常修者,我也沒見過”
“當真沒見過么?我可聽說,他不止一次來過你這院子。”
陳順才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徐志穹:“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我沒見過你說的這個人,你快些走吧,趁著現在,我還讓你走。”
徐志穹嘆口氣道:“陳秉筆,幫我一次,你不吃虧的。”
“不吃虧?你說我不吃虧?”陳順才突然笑了,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氣喘吁吁。
“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虧,我知道,”徐志穹沒笑,他有些心酸,替陳順才心酸,“太卜騙了你,給了你一個魂魄不全的曲喬,
龍秀廉那王八蛋又騙你,你幫他劫走了太后,他卻搶走了曲喬的魂魄,還毀了曲喬的肉身。”
陳順才收去笑容,一臉猙獰道:“這些話是聽誰說的?”
“別管聽誰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你知道這都是真的,你知道龍秀廉永遠不會把曲喬還給你,幫我一回,我把曲喬還給你。”
徐志穹一直看著陳順才的眼睛,那雙滿布血絲的眼睛。
他看到陳順才的瞳孔在收縮,不管他表現的多么強硬,徐志穹能看到他內心的期盼。
陳順才冷笑一聲道:“原來那人叫龍秀廉,我還真不知道他的名字,你想我幫你殺了他?這事我卻做不到,我若是殺了他,他會讓曲喬灰飛煙滅。”
徐志穹搖頭道:“他不能讓曲喬灰飛煙滅,他動不了曲喬,至少現在動不了,
我也不需要你幫我殺了他,你只需要告訴我一件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陳順才一皺眉:“你來找我,就為了這件事?”
徐志穹點頭道:“就這一件事。”
陳順才道:“我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你讓我看曲喬一眼,就一眼,我立刻告訴你。”
徐志穹拿起燈籠,端正神色對陳順才道:“一言為定,明夜,還在這里等我。”
“明夜?”陳順才呆立在原地,精神有些恍惚。
明夜他會來找我?
帶著曲喬來找我?
他會把曲喬還給我?
不會,不可能那么簡單。
可至少,至少能看她一眼。
曲喬真的在他手上?
真的…
耳邊仿佛傳來了殘柔星的嘆息:“傻小子,你到底要被騙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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