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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龍秀廉,這回你遭殃了

  徐志穹建議讓何芳領兵平定叛亂。

  秘閣之中所有人,包括何芳在內,都傻了眼。

  何芳沒打過仗,也沒展現過任何軍事才能,讓她去領兵豈不是兒戲?

  但徐志穹非說這是個好主意。

  長樂帝愕然半響道:“志穹,你得說清楚個道理。”

  徐志穹道:“道理有,能說的清,但是不能說。”

  梁季雄皺眉道:“這叫什么話?有道理只管說來!志穹,你身在何處?是不是有人監視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不能說!”

  徐志穹默然良久道:“陛下,芳華公主若能率軍出征,必定馬到功成。”

  長樂帝搖搖頭道:“志穹,你讓我很是為難!”

  徐志穹長嘆一聲道:“陛下,我知道自己滿身嫌疑,為了保全我,陛下處境也很是不利,

  圣威長老說的對,我得回京城一趟,給自己爭個清白,

  但這一次,陛下千萬要相信我,請派芳華公主出征。”

  “胡鬧!”梁季雄怒喝道,“戰事關乎大宣存亡,豈能兒戲!志穹,你定是被人脅迫了!”

  長樂帝盯著爐煙,看著煙氣之中,看著徐志穹的輪廓。

  沉思許久,長樂帝忽而抬起頭,眨眨眼睛道:“其實也不用想那么多道理,聽你的話總是不吃虧的。”

  眾人聞言一驚。

  徐志穹心下大喜。

  長樂帝不是在耍寶。

  這是他和長樂帝的默契。

  當長樂帝說話沒個正經的時候,就證明他明白了徐志穹的想法,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

  長樂帝又道:“我知道芳華公主會打仗,北征南戰,大小陣仗也經歷過不少,只是平常人不知道她有這個本事。”

  眾人訝然無語,就連何芳都不知道長樂帝是什么意思。

  她沒打過仗,哪來的什么大小陣仗?哪來的什么北征南戰?

  只有徐志穹明白長樂帝的意思,趕緊附和道:“這件事,我原本也不打算說出來,可危難關頭,只能靠芳華公主了。”

  長樂帝回身對何芳道:“芳華公主,你身為平章軍國重事,率兵出征,也是你本分,你愿意答應么?”

  何芳愣了片刻,俯身施禮道:“臣雖未曾領兵征戰,但陛下既有驅遣,臣妹不敢抗命,只是…”

  長樂帝道:“答應了就好,回去準備出征吧。”

  秘閣之中,一片錯愕。

  長樂帝對著香爐道:“這件事情我答應你了,軍械錢糧,你還得幫我支應著。”

  徐志穹道:“陛下放心就是!”

  長樂帝中斷了聯系,嚴安清趕緊上前道:“陛下,時才之言,可是為了迷惑運侯?”

  長樂帝詫道:“迷惑運侯作甚?我從來沒懷疑過他。”

  嚴安清瞪圓雙眼道:“陛下,當真要派芳華公主出征?”

  長樂帝道:“君無戲言,我說過的話,自然是要當真的。”

  梁季雄連連搖頭道:“荒唐,何其荒唐,陛下,大宣的江山社稷,可不容如此兒戲,你既要讓阿芳去,須讓我隨他一并出征!”

  “圣威長老!”長樂帝端正神色道,“你須留守蒼龍殿,這是朕的旨意!”

  長樂帝很少自稱朕。

  話說到這個地步時,梁季雄也不好再爭辯了。

  嚴安清默默看了長樂帝一眼,知道他不是在胡鬧,這件事他似乎經過深思熟慮。

  梁玉瑤始終沒作聲,她在揣度長樂帝和徐志穹的意圖。

  她看了看何芳,何芳的神情非常緊張,她甚至看到了些許畏懼。

  畏懼是應該的,楚信已經遭到了暗算,此去運州,兇險無比。

  連老祖宗都未必能平安抵達運州,何芳去了,豈不是送死?

  難道是故意讓她送死?

  對于長樂帝和何芳之間的約定,梁玉瑤也曾打探到過一些消息,她知道何芳有稱帝之心。

  難道玉陽和志穹是想借此機會除掉何芳?

  不應該!

  玉陽不是這樣的人。

  志穹性情雖說有些狠毒,但也不至于用這種下作手段。

  這其中到底是何緣由?

  冢宰府里,龍秀廉問孫千里:“這個何芳到底是何許人?”

  孫千里道:“何芳原本是平民出身,入了陰陽司,陰陽修為到了七品,彼時沒見有什么作為,

  到涼芬園大祭那天,何芳突然現身,破壞了無常法陣,逼迫昭興皇帝外逃,自此以后,便成了大宣的芳華公主,還當上了平章軍國重事。”

  “涼芬園大祭?”龍秀廉一皺眉,“這又是什么事情?”

  孫千里把涼芬園血祭的事情講述了一遍,龍秀廉點點頭道:“這女子果真不尋常,小皇帝說她經歷過北征和南征,可其他人都不知曉,足見這是小皇帝的心腹之人,

  而且她還有混沌無常道的修為,這人要是去了運州,只怕要壞了大事,

  也不知道這個何芳的罪業有多少,我許久沒殺人了,手還真有些刺癢。”

  說話間,龍秀廉活動了一下手腕。

  孫千里明白龍秀廉的意思,趕緊施禮道:“大人,若是您想除掉此人,屬下愿隨您一并前往。”

  龍秀廉笑道:“你以為人是你殺得,罪責就不會算在我頭上?你對咱們道門的規矩知道的還是太少,

  叫各地判官打探清楚,看這個何芳何時前往運州,剩下的事情我去處置就是。”

  孫千里又道:“這事情,要不要和那位大司空商議一下?”

  “沒什么可商議的,大家各做個事,各圖其利,我又不須受他轄制,杜春澤那邊有消息了嗎?”

  孫千里道:“杜閻君時才派人來過,說他已經把京城附近的游魂都找到了,其中有六個游魂只剩下了一魂。”

  龍秀廉點點頭:“讓他把那六個游魂都帶來,我逐一驗看!”

  陰司之中,都官施程帶著六名游魂來到了閻羅殿。

  杜閻君逐一看過,這六個游魂果真只有一魂。

  “施程,辛苦你了。”

  施程施禮道:“分內之事,哪敢說什么辛苦,閻君既是查驗無誤,屬下這就把六個游魂送到冢宰府。”

  杜閻君搖搖頭道:“還是我親自送去吧,龍冢宰這人,性情不好捉摸,稍有不慎,就會冒犯了他。”

  施程道:“咱們道門和判官素來和睦相處,憑甚這位龍冢宰就如此霸道?”

  杜閻君嘆口氣道:“獨斷冢宰,都是這般霸道,就連帝君都對他們頗為忌憚,罷了,此事莫要多問,你且退下吧。”

  施程回了自己的都官府,屏退侍從,獨自一人來到后院。

  一名俊美的黑衣男子,從廂房之中走了出來,此人正是黑無常,鐘劍雪。

  “閻君那廂怎說?”

  施程道:“我想把那六個游魂送去冢宰府,杜閻君偏要親自送去。”

  鐘劍雪皺眉道:“這六個游魂到底有什么用處?”

  施程搖頭道:“因為只有一魂,暫時查不出他們身份,但有一個女子的游魂有些特殊,她身上有聚魂丹的痕跡,應該是從合魂傀儡里出來的。”

  “合魂傀儡?難道這事和陰陽司有關?”鐘劍雪思量片刻道,“我再去凡間查探一番。”

  施程道:“你千萬小心些,杜閻君還在派人四處捉拿你。”

  深夜,龍秀廉來到了陳順才的住處。

  陳順才正在院子中默坐,宦官的感知十分敏銳,他知道龍秀廉就在附近,且拉出一張板凳,沉聲道:“過來坐吧。”

  龍秀廉直接現身,坐在了陳順才對面。

  “陳秉筆,思量好了么?”

  陳順才道:“說實話,我信不過你。”

  龍秀廉笑道:“無須信得過我,信得過她就好。”

  言罷,龍秀廉輕輕一揮手,一個模湖的身影出現在了陳順才面前。

  雖然只是一個身影,但陳順才立刻認出了她的身份。

  是曲喬。

  雖然模湖,但她低著頭的樣子,陳順才絕對不會認錯。

  龍秀廉道:“這一縷殘魂,我幫你找到了,只要放進軀體之中,尊夫人的魂魄,也就齊整了。”

  陳順才的臉頰抽動了幾下。

  龍秀廉再一揮手,那模湖的身影消失不見:“怎么樣,陳秉筆,愿意幫我做件事么?

  你若是不愿意,我便把這魂魄送回陰司,像這樣的殘魂肯定不能投胎,許是被哪個鬼差收了去,一直折磨到灰飛煙滅。”

  陳順才低聲道:“你想讓我做什么事?”

  “我想讓去趟皇宮,幫我救一個人。”

  “什么人?”

  龍秀廉道:“皇太后,柴秋慈,其真名叫做何水靈。”

  陳順才猶豫片刻道:“寶慈殿周圍,遍布機關陷阱,單靠我一個人,恐怕救不出來她。”

  龍秀廉道:“放心,我會找人幫你,那人最擅長化解機關陷阱,只要能把何水靈救出來,這一縷殘魂,便送給尊夫人。”

  三天后,何芳率一百多名軍士趕往運州,準備與五千大軍匯合,平定叛亂。

  陰陽師以法陣相送,走了一日,到達了滑州。

  何芳命令軍士扎營,休整一夜。

  當晚,何芳在營帳之中翻閱兵書,一陣寒風吹起,一名青衣男子,戴著面具,悄然走進軍帳。

  何芳一驚,喝一聲道:“你是何人?”

  男子道:“殿下勿驚,我不會傷你性命,我只是有幾件事情想問你,先說第一件,你和太后柴秋慈,是什么關系?”

  何芳高聲喊道:“侍衛何在?將此賊拿下!”

  面具男搖搖頭道:“那幾名侍衛都睡熟了,一路奔波,任地辛苦,就讓他們多睡一會!”

  何芳拔出長劍,怒視著面具男。

  面具男嘆道:“你這人,還真是固執,罷了,我先剜了你一只眼珠,咱們再慢慢細聊,到時候你說話,肯定能暢快不少。”

  面具男勐然閃現在身前,拔出短刀就要剜了何芳的左眼。

  他速度太快,何芳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一柄鉸刀突然從頭頂落下,面具男大驚,趕緊后退。

  落足未穩,腳下突然多出一道陷坑,面具男一腳踩空,險些墜落,且仗著身法靈巧,踩著陷坑邊緣跳了起來。

  身子剛剛騰空,四面八方飛來無數梭鏢。

  梭鏢速度奇快,面具男在空中奮力躲閃,左肩、左膝、右臂上還是各中了一鏢。

  面具男艱難落地,但見營帳角落之中,走出一名清瘦的男子。

  那男子盯著面具打量一番道:“你是何人?”

  面具男反問道:“你又是何人?”

  男子笑道:“在下是一名畫師。”

  這男子正是李沙白。

  畫師?

  面具男盯著李沙白看了片刻,卻沒看出他修為。

  這人修為很高,又擅長使用機關,肯定是墨家三品。

  大宣除了鐘參,難道還有墨家三品?

  難怪何芳敢前往運州,原來身邊還有這等高人。

  墨家既然早有防備,就不該再和他交手了。

  面具男后撤兩步要走,軍帳之中突然騰起四條火龍,從四個方向包圍了面具男。

  火龍飛舞交錯,堵住了所有出路。

  面具男叩動了一下手里的印章,要用別的手段逃走。

  可印章沒反應!

  李沙白在現身之前,用畫卷把營帳四周都覆蓋了。

  面具男無從脫身,突然把手伸向了一條火龍。

  李沙白一怔,他這是故意惹火上身。

  這火焰十分特殊,只要沾上一顆火星,就能迅速蔓延全身。

  面具男帶著滿身火焰,不慌不忙看向了李沙白。

  少頃,面具男身上的火焰消失了。

  李沙白一臉驚愕看著面具男,他自己的身上反倒起了火。

  烈焰轉眼之間將李沙白吞噬。

  面具男嗤笑一聲:“空有一身好修為,只怪你自己太莽撞,這次且好好留個教訓,下次再見了我…”

  話沒說完,面具男呆住了。

  他知道三品墨家不會被輕易燒死,但眼前的一幕讓他無法理解。

  他看到一片紙灰撲面而來。

  紙灰?

  這人難道是紙做的?

  李沙白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背后:“你這技法,挺罕見的,可也就燒了一幅畫而已,又何必高興成這樣?”

  面具男大驚,瞬間隱匿了身形。

  可他的隱身術似乎對李沙白無效,李沙白撒出一片朱砂,準確的落在面具男身上。

  面具男滿心費解,他不明白李沙白為什么能看到他。

  他留意到了自己的肩膀和手臂,那上面有些許墨黑正在蔓延。

  他之前中了三支梭鏢,梭鏢在他身上留下了墨跡。

  眼前的對手不只是墨家三品那么簡單…

  面具被朱砂融化了,露出了龍秀廉的真容。

  他的皮肉也在朱砂之下迅速融化。

  徐志穹在侯爵府里卜卦,六枚銅錢丟出去,全是陽面向上。

  龍秀廉,你個王八蛋,你這下一頭撞上了釘子板,撞在人間星君身上了。

  落在李沙白手里,他未必會死,因為判官擅長逃命。

  可就算不死,他也得賠上大半條性命!

  常德才來到身邊:“主子,都準備好了。”

  徐志穹道:“梁振杰狀況如何?”

  常德才道:“基本復原了,去了戰場,肯定能打仗!”

  梁振杰失蹤了一段時間,常德才和楊武奔波這多日子,終于把他找回來了。

  徐志穹點頭道:“出發,咱們這就去運州!”

  皇宮里,長樂帝默默等待著消息。

  他知道徐志穹即將出征。

  他看著梁季雄道:“北征南戰,大小陣仗也經歷過不少,我這句話說得是志穹。”

  梁季雄一怔:“陛下是讓志穹出征?”

  長樂帝點點頭:“志穹去了,定能馬到功成!有平章軍國重事作證,嫌疑洗清了,也不怕別人造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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