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振杰的指揮下,楊武帶著紙人,以示例的方式教郁顯大軍如何打仗。
而事實證明,郁顯軍隊的素養精良,他們只是需要一名優秀的將領。
交戰不久,東營的蠱族士兵被迅速殲滅。
炎煥從空中俯望,發現士兵沒有逃走,還在和蠱族交戰。
他有些茫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緣故。
也許這和剛剛出現的陰陽師有關。
宣國的援軍到了。
真正能派來援軍的,只有宣國。
在大宣待了那么多年,他依然信得過宣人。
炎煥沒有多想,他也沒辦法多想。
巨大的氣機消耗讓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湖。
他揮舞著翅膀飛向東面,左邊一顆綠色頭顱突然消失,一片細雨落在了郁顯將士的身上。
鬼車九首生技——生之甘霖。
受傷的將士,身上的傷口在迅速愈合,許多垂死的士兵也慢慢蘇醒過來。
炎煥小心的控制著技能,怕遺漏了郁顯兒郎,又要避開所有敵軍。
眨眼之間,兩顆生之首消失了,可炎煥的技法還沒停下。
他打算把最后三顆首級全部用上,救下更多士兵,殺掉更多敵人。
吱呀!吱呀!
馬車行駛的聲音響起,炎煥在空中徘回,尋找最有利的施術地點。
吱呀!吱呀!
如果這些好兒郎都活下來,如果還能打一場勝仗,我這條老命也值得了。
要是有口香醪喝該多好。
先去敵軍營地,再施展一次炎之羽,我應該不會立刻死。
施展炎之羽過后,立刻施展枯之塵。
然后拼上一口力氣,飛回來,再用一次生之甘霖,給郁顯的好兒郎,給大宣來的援軍。
炎煥打定了主意,提升了飛行高度,朝著南營俯沖下來,準備引爆最后一個血色首級。
而此刻,久久等不到傳令兵消息的肖松庭,終于從營帳里走了出來。
他沒有走遠,只是站在門口張望。
他看到炎煥只剩下三顆頭顱,似乎要沖向營盤。
肖松庭大驚趕緊從營帳里沖了出來。
久等多時的徐志穹開啟了罪業之童。
雖說認不出肖松庭的長相,但徐志穹看出了肖松庭的修為。
五品!
肖松庭的所有修為之中,最高的正是陰陽五品。
徐志穹沒有片刻猶豫,帶著童青秋一起沖了上去。
夜色之中,肖松庭一時沒能辨認出徐志穹的長相,還以為是兩個來送戰報的校尉。
這兩個校尉怎么知道我的營帳所在,他們應該把戰報送到中軍大帳。
這些沒規矩的…
等徐志穹閃現到身前,肖松庭才意識到大事不好,用血肉傀儡擋下徐志穹一擊,掉頭想回營帳。
童青秋早就堵在了身后,兩個紙人,一左一右,將他擒住。
同是陰陽五品,肖松庭也擅長用紙人,技法反制,將紙人破解,正待脫身,徐志穹在身后,一刀刺進了肖松庭后心。
童青秋扯出藥囊,沖著肖松庭灑下一袋藥粉。
藥粉落在皮肉之上,濃煙四起,肖松庭嘶聲呼喊,滿身皮肉迅速脫落,腔子里的內臟流的到處都是,僅僅過了片刻,整個人僅剩下了一地膿血和一副骨架。
徐志穹上前去摘他罪業,罪業七寸五分。
似乎短了一點。
徐志穹在罪業上摸索片刻,忽然一驚。
罪業里沒有魂靈,這根罪業是假的!
徐志穹趕緊用法陣把假罪業封了起來,他不知道陰陽法陣管不管用,但他記得鐘劍雪曾經這么做過。
真罪業在哪?
徐志穹低下頭,看著肖松庭的尸體,半響沒有看到真罪業。
肖松庭曾轉生過一次,前生的罪業可能在陰間消散了。
但即便轉生不久,這鳥廝也做過不少壞事,總不可能一點罪業沒有。
難道這根本不是肖松庭本尊?
徐志穹問道:“童大哥,你見過這么精致的傀儡么?”
童青秋搖頭道:“這不可能是傀儡,你仔細看看,腦漿、內臟,應有盡有,這些東西對傀儡都沒用處。”
是呀,對傀儡沒用處。
而且時才徐志穹用罪業之童看過,他身上是有修為的。
就算韓辰用三針之技控制的傀儡也沒有修為。
難道這是真身?
可突然身上為什么找不到魂魄,也找不到真正的罪業?
這不是真身。
他的真身到底在何處?
難道還在那座營帳之中?
徐志穹拿出自己的血肉傀儡,用三針之技操控著傀儡走向了營帳。
距離營帳五十步,傀儡走錯了位置,掉進了陷阱。
一陣血花蕩起,徐志穹趕緊斷開了自己和傀儡的聯系,以免在精神上遭遇重創。
這座營帳周圍遍布陷阱。
徐志穹不敢貿然向前,而此刻炎煥已經俯沖到營盤上空。
他要使用炎之羽。
徐志穹趕緊帶著童青秋閃避,眼看炎煥最后一顆血色頭顱將要消失,韓辰突然出現在附近,將三十根銀針打在了鬼車巨大的身體里。
嚴重透支的炎煥突然失去了意識,巨大的鬼車之身消失,炎煥以人的形態從空中墜落了下來。
韓辰將他接住,墜落在地上,帶著徐志穹和童青秋,用法陣一并離開了混亂的營盤。
韓辰放下了炎煥,童青秋上前為他灌服藥粉,韓辰用針法為他療傷。
時才,是韓辰用針法讓炎煥陷入了沉眠。
戰局已經出現了轉折,炎煥不需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可就算撿回了這條命,鬼車九首的技能也對炎煥造成了巨大傷害。
他的皮膚上有數不清的傷痕,血液基本流干,只剩下很微弱的氣息。
韓辰慨嘆道:“這就是鬼車九首的代價,他用到了這個地步,只怕要昏睡上半年。”
徐志穹道:“隋智呢?”
韓辰拿出一顆人頭交給了徐志穹。
雖然蒼老的不像樣子,但徐志穹一眼就認出了隋智。
頭上罪業五寸六,貌似也不長,但他饕餮貪道的三品,估計有吞吃罪業的方法。
想起肖松庭的情形,徐志穹有一絲隱憂,他擔心隋智的罪業也是假的。
他把罪業取了下來,摸了片刻,果真沒有感受到魂魄。
假罪業非常危險,徐志穹立刻用陰陽法陣封堵。
童青秋看不到罪業,只看到徐志穹手忙腳亂,在做著詭異的操作。
“志穹,你這是作甚?”
“沒做甚,我看看時才身上是不是沾了藥粉。”
韓辰知道徐志穹道門特殊,趕緊在旁邊岔開話題:“我感覺隋智那廝沒死,他逃了,不知用什么手段逃了。”
童青秋點點頭道:“肖松庭好像也沒死,怒夫教這幫鳥廝,真特么不好對付。”
徐志穹咬咬牙道:“沒死,他能去哪呢?”
楊武帶著紙人打先鋒,郁顯大軍已經沖進了南營。
且看肖松庭這鳥廝出不出來。
他若是再不出來,在沒有指揮的情況下,郁顯大軍能把蠱族軍隊盡數殲滅。
惡戰打了整整一夜,蠱族有東南西北四座營地,東營和南營被徹底殲滅,西營遭遇重創,只有北營全身而退。
肖松庭最終還是出現在了北營,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指揮北營撤離戰場。
本來還想帶著西營一起走,結果西營和北營之間,被伍善興和牛玉賢帶著一隊郁顯軍士隔斷了。
士兵說他們看到了一面墻,一面水做的墻,只要碰到那水,人就會立刻死去。
蝕骨流壁,肖松庭聽說過這種機關,這是苦修工坊最狠毒的軍械之一。
必勝的一場大戰打輸了,肖松庭甚是惱火。
但他現在還得面對一個現實問題,徐志穹正率領大軍在身后追擊。
現在肖松庭把所有的蠱士、蠱蟲、戰獸全都算在一起,差不多一萬多些。
在兵力上,他占不到優勢,在士氣上,他慘不忍睹。
而大司馬隋智,也沒了下落,不知是死是活。
炎煥陷入昏睡,郁顯國上將安澈接管了軍隊的指揮。
說是他指揮,可實際指揮權在徐志穹手里。
他此前就聽過運侯的名聲,經過昨晚一戰,他對徐志穹佩服的五體投地,自此言聽計從。
“運侯,昨夜大勝,該不該向京城告捷?”
徐志穹皺起眉頭道:“昨晚不過是成功突圍,哪里算什么大勝?突圍之事不急,攻下叢安郡再議。”
安澈一聽,覺得運侯說的很有道理,命令全軍急速前往叢安城。
叢安郡的郡府在叢安城。
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城池,肖松庭本想回城喘口氣,結果韓辰帶上幾十名高品生道修者,率先一步進城,殺了蠱族將領,關閉了城門。
肖松庭到城下叫門不開,郁顯大軍隨后追上,肖松庭只得繼續逃竄。
這一次的追擊,完全在梁振杰的主導之下,郁顯大軍邊打便追,還不時派出小股部隊,繞行至前方沿途襲擾,再加上韓辰不時以法陣相助,蠱族大軍疲于奔命,一路連丟了六郡之地。
待攻占了銀葉郡,安澈再也忍不住了。
“運侯,該向京城告捷了,我這輩子都沒打過這么多勝仗。”
郁顯國共有三十六郡,郁顯皇實際控制的疆土,原本只有十二郡,占郁顯國的三分之一。
如今連續攻占六郡,疆土變成了十八郡,占整個郁顯國的一半,再不讓人家報捷,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但徐志穹總能找到理由:“你以為這六郡站穩了么?要是蠱族卷土重來,疆土失而復得,你又該如何交代?你家皇帝能饒得過你么?”
安澈不敢作聲。
其實徐志穹早就報捷了,只是沒向萬生城報捷,他把捷報送給了望安京。
長樂帝收到了叢安郡捷報時,已經出兵了。
但有件事情,長樂帝還得和徐志穹商量。
“志穹,你真打算把那人放了?我怕你會有危險。”
“放了吧,我剛收到了萬生城的消息,現在放了他,正有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