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一聲令下,牛玉賢掏出了燈盒,十二盞白燈飛舞,圍定了肖松庭。
牛玉賢已經有了墨家七品修為,他可以操控最強悍的燈盒,直接召喚四十八盞紅燈。
但這屋子太小,紅燈和青燈都施展不開,只能用白燈。
縱使在白燈之中,肖松庭的處境也十分惡劣。
他不想和牛玉賢硬鋼,在彪魑鐵壁之中,和墨家交手太過吃虧。
和徐志穹交手,就更不劃算,雙方最高的修為都在五品,肖松庭占不到半點便宜。
那個戴面具的男子是何來歷,尚且不知。
最好的選擇就是楚禾。
在肖松庭的印象中,楚禾只有九品殺道的修為,就算這段日子修為精進,至多也就八品而已。
單憑殺道修為,肖松庭就有擊敗楚禾的把握。
用最快的速度生擒楚禾,挾持他,然后用法陣逃走,這是肖松庭當前唯一的選擇。
白燈之下,對峙片刻肖松庭拔出長劍,徑直沖向了楚禾,徐志穹且在一旁默默看著。
肖松庭一劍斬下,楚禾舉刀招架,雙方身材相差懸殊,楚禾比肖松庭高了整整兩頭。
可沒想到這一劍,楚禾險些沒架住,整個人差點倒在地上。
這就是殺道七品和殺道八品的差距。
肖松庭趁機上前,要將楚禾擒住,牛玉賢操控一盞白燈,在肖松庭頭上落下了一把鉸刀。
肖松庭順勢繞到楚禾身后,牛玉賢怕鉸刀傷了楚禾,趕緊把鉸刀收回了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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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松庭趁機把劍橫在楚禾面前,大喝一聲:“都別動!”
話音未落,楚禾用手直接抓住了肖松庭的劍鋒。
鮮血順著劍刃流下,肖松庭想抽劍,卻抽不出來。
徐志穹還在一旁看著,但聽楚禾咆孝一聲,將劍刃折斷,回頭一拳打在了肖松庭臉上。
這一拳,錘碎了肖松庭的顴骨。
這具新換的身體,防御力太差了。
肖松庭從里屋摔到外屋,掙扎起身,釋放一道法陣,想要逃走。
卻見徐志穹站在院子里,直接用陰陽術將法陣破解。
肖松庭善于留后手。
徐志穹等的就是他的后手。
楚禾在身后一腳踹中了肖松庭的后腰,肖松庭反手用法陣限制楚禾的行動。
楚禾感覺渾身關節像生了銹一樣,動彈不得。
肖松庭趁機又想擒住楚禾,楊武用一股陰氣把法陣沖開,楚禾得了自由,再次和肖松庭廝殺在一起。
接戰數十合,肖松庭用半截短劍刺進了楚禾的肚子,楚禾一咬牙,生生扛住這一劍,揮刀來斬肖松庭的頭,肖松庭奮力閃避,刀鋒劃過胸口,上面留下一道半尺多長的傷口。
楚禾舉刀再砍,肖松庭用傀儡招架,來回改變自己和傀儡之間的身位。
楚禾一時間分不清傀儡和真身,被肖松庭又砍了一劍。
牛玉賢喚來一盞白燈,燈中墜落下數不清的碎刀片,肖松庭閃避不及,只能用傀儡招架,眨眼之間,傀儡被剁成了肉泥。
肖松庭發現了一件事,徐志穹、牛玉賢和那戴面具的人都不輕易出手,他們都在幫著楚禾戰斗。
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肖松庭意識到自己沒法脫身了。
如果不借助法陣,他沖不開彪魑鐵壁。
如果借助法陣,那個戴面具的,是破壞法陣的好手。
而徐志穹既懂得破壞法陣,又擅長追擊,這等于完全封堵了自己的退路。
罷了,還得先擒住楚禾。
“你這廢物,徐志穹都當上千戶了,牛玉賢也該當上綠燈了,你還是白燈郎,我真替你寒磣!”
肖松庭試圖分散楚禾的注意力,對著楚禾又砍出一劍。
楚禾還是硬扛,回手砍了肖松庭一刀。
“我早就是青燈郎了!”楚禾微笑回應。
“青燈怎地?青燈就不寒磣么?”
“你個狗養的雜種,還說別人寒磣?”楚禾啐了口唾沫,接著和肖松庭互毆。
這不要命的打法,對肖松庭而言,太要命了。
肖松庭的殺道修為雖說高了一品,但身體條件和楚禾差了太遠。
廝殺之間,楚禾又挨了一劍。
徐志穹想上前幫忙,楚禾一抬手道:“你且在旁看著,我非親手宰了這雜種養的!”
兩人在院子里殺得血肉翻飛,肖松庭漸漸體力不支,楚禾滿身殺氣翻滾,越戰越勇。
肖松庭想用陰陽術,一次次都被徐志穹和楊武化解,他還有蠱族修為,可惜他修的是內道蠱,換了身體,蠱蟲沒了。
再戰十余合,肖松庭實在抵擋不住,使了個障眼法,要沖出院子。
牛玉賢釋放一盞白燈,鐵水墜落,封堵了院門。
肖松庭后撤一步,楚禾從身后,一刀砍在了嵴背上。
肖松庭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無力再戰。
楚禾上前挑了他腳筋:“狗賊,你知罪?”
肖松庭高聲喊道:“徐志穹,你不是想知道怒夫教的事情么?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你饒我一條性命!”
徐志穹冷冷一笑,沒有回答。
你知道的事情,我都會問出來,但要等你死了之后再問。
肖松庭見徐志穹不說話,又與眾人道:“我是掌燈衙門的百戶,我是宣人,起碼讓我到了大宣再死,哪怕車裂、凌遲,我都認了!”
牛玉賢道:“你認了就好,不必回大宣了,車裂和凌遲,我現在就給你!”
四盞白燈飄到肖松庭頭頂,垂下四枚鐵鉤。
兩枚鐵鉤鉤住左右手,兩枚鐵鉤鉤住左右腳,鐵絲在四肢上纏繞,把肖松庭拉到了半空。
一片鐵水落下,澆在了肖松庭身上,肖松庭哀嚎不止,如阿鼻叫喚。
牛玉賢拿出一把長柄鐵刷子,交給了楚禾,楚禾拿著鐵刷子,一下接一下給肖松庭梳洗。
肖松庭不停嘶喊,可這次再也沒人救他。
這是郁顯國,京城的杜閻君趕不過來,救不了他。
隋智不在這里,也救不了他。
眼看肖松庭只剩最后一口氣,牛玉賢一拍燈盒,四盞白燈飛散,將肖松庭扯成了四塊。
頭顱落在地上,徐志穹俯身拾起,摘了他罪業。
罪業之中,魂魄顫抖,肖松庭就在里邊。
徐志穹笑了。
狗賊,你終究死在了我手上。
現在我還不能去陰間,咱們還有不少日子,可得好好相處。
牛玉賢看了看身邊的楊武,問道:“你到底是誰?”
楊武摸了摸臉上的面具,猶豫片刻,還是沒有摘下來。
他只簡短的答了一句:“我是提燈郎。”
牛玉賢轉過臉,默默的點了點頭。
大酋長雷古帶著殘兵,一路跑回了千炙郡。
蠱族自稱千炙族,其發源之地便在千炙郡。
到了郡府千炙城,雷古在大廳里還沒坐定,幾名煉蠱師戰戰兢兢稟報:“宣國軍隊趁虛而入,從北邊打過來了。”
雷古有繼續逃跑的沖動,可細想一下,若是連千炙郡都丟了,還能往哪逃?
“宣國軍隊,離此還有多遠?”
“還有兩百四十里,中間隔著蝎草郡和蛇楊郡。”
還隔著兩郡?
雷古長出一口氣道:“他娘的,有話卻不能一口氣說完!咱們還剩多少地界?”
煉蠱師拿來地圖和近日收來的戰報,仔細點畫一番后,發現還剩下六郡之地。
郁顯國共三十六郡,蠱族鼎盛之時,共占據了二十四郡。
此役結束,就剩了六郡,一共丟了十八郡的疆土。
陽火族,也就是郁顯國的正統,一共搶走了六個郡。
宣國竟然搶走了十二個郡!
雷古掀了地圖,破口大罵道:“若不是信了怒夫教那般狗賊,哪至于到了這般地步,天殺的怒夫教,狗養的肖松庭!”
罵了半個多時辰,雷古累的說不出話來,煉蠱師道:“大酋長,咱們還是想個法子吧,蝎草郡和蛇楊郡剩下的人也不多,宣國再要打過來,咱們可支撐不住了。”
北邊支撐不住了,東邊也快支撐不住了,陽火族的大軍隨時可能打過來。
“投降吧。”雷古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煉蠱師喪著臉道:“大酋長,咱們降誰呀?陽火族和咱們打了這么多年,容不下咱們。”
雷古道:“那就降宣國!”
“宣國也容不下咱們,當年咱們星君和大司祭咀赤,在宣國殺了不少人!”
“那和我們有什么相干,人又不是我們殺得!咀赤那王八蛋也是個不得好死的種,他殺的人,憑什么算在我們頭上!
再說他已經償命了,連星君都跟著他一起償命了,還想怎地?”
雷古正當咆孝,一名侍衛上前稟報:“大酋長,有個人,在城里等了好幾天,一直說要見您,聽說您回來了,他這就找來了。”
雷古皺眉道:“什么樣的人?”
煉蠱師在旁道:“他一直用黑紗蒙著臉,我們也沒看清他的長相。”
雷古怒道:“沒看清長相就來見我?要是刺客該怎么辦?”
煉蠱師道:“那人氣度不凡,或許是…”
“臉都沒看見,說什么氣度,不見!”
話音未落,一名男子身穿黑衣,臉蒙黑紗,悄然走進了大廳。
煉蠱師道:“就是此人。”
雷古慌忙起身:“誰讓你來的?侍衛哪去了?把他給我殺了!”
男子冷笑一聲道:“誰敢殺我,你么?你有這本事么?”
雷古聽著聲音有些耳熟,后退兩步,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時才你罵我,我聽見了。”男子解下了面紗,默默看著雷古。
雷古瞪圓了雙眼,口中喃喃道:“大,大,大司祭!”
身旁的幾名煉蠱師全都跪在了地上。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蠱族之中,地位最高的凡人——大司祭,咀赤。
不可能啊,咀赤早就死在宣國了。
雷古舔舔嘴唇道:“那,那個,你不是,在宣國…”
咀赤笑道:“你以為我死在了宣國?”
雷古左右看了看,臉上堆笑道:“我,我也就是聽了謠傳,我也不知道…大司祭,你怎么,回來了?”
咀赤沉下臉道:“你們這般蠢人,我若是再不回來,咱們千炙族就要滅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