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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一章 自創一道

  碌州東線,圖奴殘兵已被剿滅,陶花媛帶著一隊士兵來到了鐵狼關下。

  校尉邱雷剛還活著,多虧他還認得陶花媛,否則他絕不會打開鐵狼關的大門。

  鐵閘門打開之后,陶花媛帶著糧食、軍械和冬衣進了關隘,邱校尉見陶花媛只帶來一千多人,問道:“不說有十萬大軍么?兵呢?”

  陶花媛笑道:“邱校尉莫急,我們只是先鋒,大軍還在后面。”

  “徐燈郎呢?沒和你一起來么?”

  “他,另外有些事情。”

  徐志穹說他辦私事去了,陶花媛對此很是不滿,也不知他在涌州能有什么私事。

  邱校尉上下打量著陶花媛,笑道:“我看你略微胖了些,應該是懷上了吧。”

  陶花媛臉一沉,這廝太不會說話!

  邱校尉沒覺察自己說錯了話,笑道:“這徐燈郎也真是,怎就舍得讓你帶著身孕來邊關?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成親了沒有,沒成親就得趕緊,等過些日子,肚子大了,且得讓人說閑話,當初俺和俺媳婦…”

  陶花媛微笑的看著邱校尉,目光之中滿是殺氣。

  邱校尉殺氣見多了,卻也遲鈍了:“你這妮子,瞪俺作甚?俺跟你說的是正經事,你們倆天天這么膩著,懷上了應該,趕緊成親就是了…”

  陰陽二氣交疊,陶花媛封住了邱雷剛的嘴:“邱校尉,趕緊清點人馬糧草,再帶我去城頭看看敵情。”

  登上城頭,陶花媛看到敵軍大營離城下近了許多,營中兵馬也多了許多,還看到不少攻城的軍械。

  邱雷剛道:“這幾日毛剎打得狠,成千上萬往上沖,他們又不是打硬仗的種,挨了打,疼了,掉頭就跑,跑回去歇一晚上,第二天再打,就像瘋了似的。”

  陶花媛道:“瘋了也是應該,他們大將軍死了。”

  邱雷剛大驚:“哪個大將軍,你說的莫非是涅古來?”

  陶花媛點頭道:“被圣威長老親手殺了。”

  “圣威長老是誰?”

  “你聽說過蒼龍殿吧,蒼龍殿里有三位長老,圣威長老排行第二。”

  “俺聽說過!那不就是皇帝的祖宗么?”邱雷剛歡喜道,“好啊,打得好!沒想到那啥的長老真來俺們涌州了!他老人家在哪呢?”

  “去雙熊關,見車騎大將軍去了,不光圣威長老來了,太子殿下也來了。”

  “太子也來了!”邱雷剛一臉驚喜,“太子在哪呢?”

  “太子準備把三個關口各走一遍,他先去了羊角關。”

  邱校尉一怔:“去那個地方作甚?”

  “你不是說羊角關的弟兄們最苦么?難道不該去看看他們?”

  “苦啊,他們最苦,可俺真是擔心他們闖禍,”邱雷剛面帶憂色道,“俺們若不是事先見過你們,肯定不給你們開門,

  羊角關比俺們苦的多,俺怕太子進不去羊角關,更怕他們那群夯貨得罪了太子,太子怪罪下來,卻要遭殃了。”

  雙熊關內,楚信把粱季雄接進了城樓,昔日魁梧健壯的車騎將軍,眼窩深陷,須發盤結,憔悴的不成樣子。

  粱季雄把近期戰事講給了楚信,說到誅殺敵將涅古來的時候,楚信放聲笑道:“二長老,你何時學的如此陰狠?”

  粱季雄苦笑一聲道:“你覺得我是那陰狠的人么?都是徐志穹定下的計議!”

  “那小子哪去了?我一直喜歡他性情,卻還沒機會與他喝上一杯。”

  “他去了鐵狼關。”

  “鐵狼關!”楚信皺眉道,“鐵狼關的軍士不認得他,只怕他進不去大門!”

  “他進得去,鐵狼關的守軍見過他一面,之前正是因為他來過涌州,才知道涌州的戰局,也為咱們涌州的將士洗清了冤屈,楚將軍你受委屈了,老朽此番來,正是為了…”

  粱季雄停頓片刻,發現楚信有些出神。

  他不時盯著白子鶴看。

  白子鶴紅著臉,低頭不語,不時看一眼余杉。

  楚信與粱季雄又敘片刻,找了個由頭,把白子鶴叫進了后堂問話。

  問過了白子鶴,楚信回到正廳,陰著臉,沖著余杉喝道:“你給我過來!”

  余杉早有準備,挺起胸膛跟著楚信去了后堂。

  粱季雄費解,問白子鶴道:“白將軍,這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子鶴低下頭道:“他們的事情,我,我也不知…”

  后堂里,楚信問余杉:“你與我部參將白子鶴,可是做了什么事情?”

  余杉回答的很坦誠:“事情還沒做,但情誼是有的,只盼車騎將軍成全!”

  楚信哼一聲道:“你知道白子鶴是我什么人?”

  余杉道:“她是將軍愛妾!”

  楚信愕然道:“這是她跟你說的?”

  “她不肯說,我也猜得出來,”余杉俯身施禮道,“橫刀奪愛,非丈夫所為,余某也不愿如此,既是與白將軍一見鐘情,余某且觍顏懇請將軍…”

  “說他娘什么橫刀奪愛?那是我妹妹!”

  余杉看了看楚信,搖搖頭道:“將軍莫要說笑了。”

  “我怎就說笑?”

  “你們倆這年紀…”

  “父親十五生的我,五十生的她,有何不妥?”

  余杉愣了片刻,再度施禮道:“兄長,小弟冒犯了!”

  太子帶著一隊人馬,在羊角關下等了半日。

  邱雷光推測的很準,羊角關的將士不給太子開門。

  太子亮出了旗仗,亮出了詔書,恨不得把牙牌扔上城頭,可關內的將士就是不給開門。

  等到了黃昏,呂運喜急了:“他奶奶的,且給這群丘八臉了,待老奴上去教訓他們!”

  呂運喜仗著一身功夫想爬到關上,剛爬了幾步就掉了下來。

  車騎將軍的蚩尤兵主印不是鬧著玩的,所有道門的手段在這都要受到限制。

  直到亥時,楚信從陰陽法陣趕到了,站在關下沖著城頭喊道:“開門!我回來了!”

  楚信就喊了這一聲,眾人且抬著頭,等著城上的動靜。

  半響不見回應,呂運喜心急,對楚信道:“大將軍,你再多喊一聲,咱家擔心這羊角關的守軍是不是造反了!”

  “莫要催促!再等片刻!”楚信相信自己的士兵。

  又等片刻,城下閘門作響,漸漸升起。

  一名兵長,帶著二十多名士兵走了出來。

  他們渾身都是土,從頭發到腳尖,就像被泥土重塑過一樣。

  他們很瘦,瘦的撐不起一身單衣。

  兵長站在楚信面前,半響不說話。

  楚信看著兵長,問道:“就剩這幾個人了?”

  兵長道:“還有十二個,在城頭上守著,這里有二十三個,就這么多了。”

  楚信略微顫抖了一下。

  他給羊角關留了五百軍士,就剩這么多了。

  呂運喜上前對兵長道:“只認識你們家將軍,不認識太子殿下嗎?時才為什么不開門?”

  兵長不回答。

  呂運喜大怒,上前揪住兵長道:“問你話,怎就不說?”

  楚信一攥拳頭,沒作聲,轉眼看著太子。

  太子喝止呂運喜:“不要胡鬧!”

  呂運喜憋著火,拽了兵長一個趔趄,兵長胸前掉出一個布袋。

  兵長俯身去撿,呂運喜一把奪過:“這是什么東西?”

  兵長立時紅了眼,上前和呂運喜爭搶,呂運喜偏不肯給,爭搶兩下,布袋破碎,灑出一片粉末。

  呂運喜大驚,趕緊捂住太子口鼻:“殿下,快屏住呼吸,這狗賊下毒!”

  兵長沒說話,低下頭,將粉末一點點撿進衣襟里。

  太子推開呂運喜,低頭看著兵長道:“這到底是什么?”

  兵長低聲道:“這是口糧。”

  “口糧?什么口糧?”

  “一天的口糧。”

  太子仔細看了看。

  鋸末,草籽,糠皮,加上一點雜面。

  這一小袋碎末,是一天的口糧。

  兩個士兵蹲了下來,和兵長一起撿。

  這不是兵長一個人的口糧,是三個人的。

  楚信不作聲,靜靜的看著太子。

  太子默默看著眼前一眾士兵,后退了兩步。

  楚信冷眼看著。

  他為什么后退?

  嫌我的士兵臟么?

  還是真擔心他們下了毒?

  像這樣的儲君,他也配得上…

  楚信突然愣住了。

  太子跪在了地上。

  呂運喜嚇壞了,趕緊去拉太子:“殿下,使不得!殿下,這可使不得呀!”

  太子推開呂運喜,頓首拜曰:“謝諸公,守大宣江山!

  謝諸公,守大宣百姓!

  謝諸公,守大宣社稷!”

  兵長還在撿地上的碎末,一顆淚珠掉在了衣襟上。

  士兵們的眼淚,凝固在臉上,化作兩道泥痕。

  羊角關上,殘破的大宣旗幟迎風招展。

  士兵們咬著牙,沒有一人哭出聲音。

  深夜,徐志穹走出十方勾欄,神情凝重。

  他無數次提醒自己,要做正經事,不要在流連于此。

  可他還是在勾欄里,無恥的待了一天一夜。

  周青林追到門外,對徐志穹道:“徐兄,我在這,等你回來。”

  徐志穹冷笑一聲,沒有回應。

  你以為我還會來這勾欄?

  你以為我是那種沒有定力的人么?

  徐志穹先回了中郎院,前院堆著一地人頭,老遠就能聞到一股腥氣。

  這些人頭都是常德才和楊武這兩天殺的,徐志穹吩咐他們一定把人頭拿回來,因為人頭上面有罪業。

  常德才一溜小跑來到徐志穹面前:“主子,你可回來了,可把奴家急壞了,楊武他瘋了!”

  怎地就瘋了?

  徐志穹去了后院,但見楊武站在池塘中央的假山上,舉著燈籠,高聲喝道:“狗官,你知罪?惡徒,你知罪?當街行兇,你知罪?毆打婦孺,你知罪…”

  徐志穹跳到楊武身邊,問道:“兄弟,你這是怎地了?”

  楊武看著徐志穹,反問道:“我是你什么兄弟?書院的同窗,還是掌燈衙門的手足?”

  徐志穹道:“都是!”

  “我被衙門除名了!”

  “我現在是掌燈衙門千戶,我把你的名字寫回去!”

  “好!”楊武笑了,身子一軟,差點掉進了池塘。

  徐志穹抱著楊武,走下了假山,發現他身子滾燙。

  這是發燒了。

  鬼魂也會發燒么?

  這得問常德才。

  常德才搖頭道:“莪當了這么多年長生魂,從來沒聽說過發燒的事情,這到底是怎地了?”

  看著常德才關切的表情,他是真為楊武擔心。

  常德才最近總是自稱奴家…

  他們之間該不會…

  徐志穹抱著楊武進了正院臥房,本想交給常德才照料,可剛走到門口,卻又折返回來。

  會不會有什么東西上了楊武的身?

  徐志穹用罪業之瞳看了一眼,當即瞠目結舌,連退了好幾步。

  常德才驚曰:“主子,你這是怎地了。”

  楊武身上,有霧氣繚繞。

  他有修為,九品有余,將至八品。

  他不是病了,這是要晉升了。

  可他修煉的是什么道門?

  殺道?

  沒有那股殺氣。

  陰陽道?

  聞不出半點陽氣。

  朱雀道?

  沒有火星氣。

  冥道?

  陰氣的味道很重,但絕對不是冥道修者那股味道。

  這味道,徐志穹從來沒聞過。

  那是一股純正的陰氣,比陰司的陰氣還要純正。

  難不成他自創了一道?

夢想島中文    掌燈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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