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掌燈判官 提燈郎們忙著向林天正謝恩。
陰陽師們忙著求雨滅火。
武栩指著滿地尸體道:“把東西收拾收拾。”
徐志穹眨眨眼:“收拾什么?”
武栩皺眉道:“你說收拾什么?”
他是讓我收拾犄角?
地上的尸體,除了四個四品,就是一群宦官,犄角都不短。
可我收了這些犄角有什么用?這些人也不是我殺的。
武栩對徐志穹耳語道:“這些人的死,和你多少有些關聯,替他們收拾一下吧。”
武栩到底對判官這一行了解多少?他怎么好像知道的比我還多?
他說讓收拾,那就收拾吧。
徐志穹把犄角一個個摘下來,宦官的犄角大多超過了二寸,沒超過二寸的,徐志穹也懶得要。
四個四品修者,最短的六寸,最長的八寸五。
不是我殺的,能作數么?
要是真能作數就好了,
三十四個宦官的犄角,每個二寸多,加起來能換七百多百功勛,光是這些,就能把八品所需的全部功勛填滿,還得余下一百多。
四個四品修者加起來,還值三百多點功勛,這要全是我的,加上之前賺的,只怕七品都要被跳過去一大半。
想多了,不是自己殺的,肯定不能作數。
去閻羅殿兌換憑票的時候,第一句就寫的明白:九品判官馬尚峰,親手誅殺罪囚。
沒有親手誅殺罪囚,憑什么獲得獎勵?哪有這種便宜事?
算了,拿上給夏琥吧,也許在她那有用,就當個順水人情。
收拾妥當,武栩把徐志穹帶到了無人之處,小聲問道:“梁玉明死了么?”
徐志穹搖頭道:“沒有,被姜少史送到衙門了。”
“廢物!”武栩怒道,“卻不是叮囑過你,有機會便殺了他!出了事,我扛著就是了!”
徐志穹也很惱火:“我拼上一條性命,你還說我廢物?林院長和姜少史都攔著不讓殺,還有尉遲蘭,你不知道她力氣有多大,摁在懷里,差點沒悶死我!
還有武威營的余杉,你不知道那人有多廢物,連打都不敢打…”
徐志穹一個勁倒苦水,武栩恨道:“你卻覺得委屈,我一個人打六個四品,誰卻可憐我了?”
徐志穹垂著眼角道:“所以,你到底是幾品?”
武栩垂著眼角看著徐志穹:“所以,你到底是什么道門?”
徐志穹低下頭道:“當我沒問過。”
武栩一笑:“收了不少吧?”
“收,收什么了?”徐志穹開始憨憨。
“人頭呀,我的給你算功勛!”武栩這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殺敵立功,按人頭算功勛,合情合理。
只是這功勛別有所指。
徐志穹憨憨一笑:“都是盡本分的事,說,說什么功勛,千戶,您見外了,見外了。”
武栩冷笑一聲,轉而長嘆:“梁玉明卻不好處置了。”
徐志穹道:“按律法,斬了他唄。”
“哪有那么容易,大宣的律法,是讓皇室享福的,不是讓皇室受罪的,得想個辦法把他處置了。”
徐志穹眼睛一亮:“怎么處置?”
武栩思忖片刻道:“兩個辦法,第一,你今晚去大牢,把他殺了,然后聽天由命。”
徐志穹憨憨搖頭道:“此計不妥。”
武栩道:“第二個辦法,我今晚去大牢,把他殺了,然后聽天由命。”
徐志穹憨憨點頭道:“此計甚好。”
“呸!嘴臉!”
兩人看似說笑,實際已經拿定了主意,今晚就要梁玉明死在大牢。
與懷王世子梁玉明的一場惡戰,至此告捷。
此役,兩百名被擄女子獲救,擊斃五名外邦四品修者,擊斃內侍四十五人,陰陽師一人,俘獲七人,包括梁玉明在內。
除此之外,青燈郎王振南、孫偉光、石衛明等人,率眾前往鶯歌院、望雨樓、醉心閣、玉安館、李三茶坊、德花班等地,緝拿相關從犯。
除了走脫了一個金蠶四品,所有賊人一網打盡,此役堪稱大獲全勝。
現場物證已經收拾妥當,武栩率眾返回衙門,在路上,他們商量好了對策,內容如下:
梁玉明,在掌燈衙門大牢,因瑣屑之事,和綠燈郎爭執,不慎被綠燈郎打死,而后綠燈郎畏罪自殺。
這位殺了世子的綠燈郎,就是肖松庭。
多合理的故事!
多合理的結局!
徐志穹準備好了家伙,問武栩:“先去大牢,還是先殺內鬼?”
武栩思忖片刻:“先殺內鬼。”
兩人到了易紅燈的小舍窗根底下,悄悄看著窗子里的情形。
紅燈的小舍自然不是一個狹窄的單間,有前廳,有臥房,算不上奢侈,可絕不簡陋。
此刻,易旭樓和肖松庭正在對酌,完全沒有察覺武栩和徐志穹就在窗外。
易旭樓滿臉笑容,給肖松庭倒了一杯酒。
肖松庭愁容不展,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看表情,貌似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這頓飯,算是他的斷頭酒了。
徐志穹等著和武栩的命令,自己再趁機收割一波功勛。
武栩看兩人喝得興起,且示意徐志穹遲些動手,容他們多喝兩杯。
徐志穹倒想趁機看看肖松庭的罪業,這一看不要緊,他發現肖松庭的頭上沒犄角!
沒有犄角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人身份特殊,徐志穹看不見。
二是,這個根本就不是人。
徐志穹猛然起身,跳進了窗子,站在了兩人面前。
易旭樓給肖松庭倒了杯酒,肖松庭一飲而盡。
他們好像沒看見徐志穹,他們一直在重復剛才的動作。
為什么他們看不見徐志穹…
徐志穹上前推了兩人一下,還在推杯換盞的兩人當即癱倒在了地上。
即便躺在地上,兩人還在做著推杯換盞的動作。
他們不是人,是兩具會動的傀儡!
武栩一愣,忽然喊道:“去找屈金山!”
陰陽修者,各有所長,童青秋擅長制藥,屈金山擅長制作血肉傀儡。
眼前這兩個,都是血肉傀儡!極度逼真的血肉傀儡。
易旭樓的腦袋上之所以還帶著犄角,是因為這具血肉傀儡,就是用他的尸體做的!
易旭樓死了!
沒想到,掌燈衙門紅燈郎,六品殺道修者,死在了肖松庭手里。
肖松庭竟然會陰陽術!
能殺了易旭樓,能做出如此逼真的傀儡,證明他的修為不低!
徐志穹正要去找屈金山,沒走兩步,再度愣住了。
“不好!去大牢!”
肖松庭可能還沒有離開衙門!
兩人一路狂奔去了大牢,等進了囚室,看見梁玉明坐在牢房的角落里,神色頹然。
徐志穹走進牢房,推了推梁玉明。
梁玉明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和之前的兩具傀儡一模一樣。
梁玉明被掉包了!
武栩喝道:“時才有什么人來過?”
一名獄卒道:“時才肖百戶來過,要搜查人犯,小人不敢阻攔。”
武栩怒道:“他把人犯帶出去了,你還不敢阻攔?”
獄卒連連搖頭:“肖百戶沒把人犯帶出去,小人看的真真切切,肖百戶進去問了兩句話就出來了!”
徐志穹在牢房里檢查了一番,在傀儡身下發現了水銀的痕跡。
“這里布置過陰陽法陣,”徐志穹指著水銀,“肖松庭進了囚室,用陰陽法陣送走了梁玉明,又把一具陰陽傀儡留在了這里,他手法太快,獄卒看不出來。”
武栩一拳錘斷了牢房的柵欄!
“關上大門,給我搜,掘地三尺,把他給我找出來!”
衙門上下一直搜到天亮,沒有發現肖松庭的蹤跡。
武栩坐在明燈軒,面色青灰。
徐志穹默坐一旁,低頭無語。
這種情況下,唯有一場撕逼,能化解心中郁結。
“你若能想辦法把梁玉明殺了,哪會有這多羅亂!”
“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你家姜少史攔著不讓,你若是把她喂飽了,她怎會攔著我?”
“你年輕力壯,怎不去喂她?”
“那是想喂就能喂得么?”
撕逼過后,武栩心情仍不見好轉,徐志穹趕緊給千戶煮了一壇酒。
武栩喝了兩杯,揉著額頭嘆道:“是我籌劃不當,卻不該讓你等在綢緞莊外死守,折了十一個弟兄!卻沒能殺了賊首!”
“這不是千戶的錯。”徐志穹給武栩又倒了一杯。
這真不是武栩的錯,綢緞莊里有六個四品,倘若讓五十個提燈郎一口氣沖進去,別人不用說,只要朱雀四品吐出一口火,在那狹小之地里,卻問這五十個提燈郎能活下幾個?
武栩拼上了這條性命,獨自和六個四品死戰,把戰損壓到了最低,這怎么還能怪他呢?
敵軍實力如此強大,幾乎讓他們全軍覆沒,武栩做到了這個份上,沒人有資格責怪他!
“還是怪我!”武栩又喝了一杯,“我早就知道肖松庭是個諜子,可我沒想到他修為這么高,我為了不讓梁玉明察覺,一直沒動他,我早就該殺了他!”
“這也不怪千戶。”徐志穹又倒了一杯酒。
肖松庭表面上有七品殺道的修為,實際是個陰陽修者,屈金山通過血肉傀儡推斷,肖松庭的陰陽修為達到了五品。
五品陰陽加七品殺道,這是萬里無一的人中龍鳳。
這種人,給梁玉明當諜子?試問有誰能想到?
武栩攥緊拳頭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易旭樓看管肖松庭,易紅燈老了,幾年前就跟我告老,準備回鄉過清靜日子,我沒答應,我手底下沒人可以接替他,我不該把肖松庭交給他,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老紅燈!”
武栩咬牙切齒,懊惱不已。
這也不是他的錯。
他還能怎么辦呢?
整個提燈衙門,除了武栩,易旭樓修為最高,誰會想到連易旭樓都不是肖松庭的對手?除了易旭樓,他還能交給誰?
武栩捶著桌子,雙眼泛紅。
徐志穹安慰道:“千戶,咱們人證物證具在,由不得梁玉明那王八羔子不認賬,等砍了他人頭,再來拜祭死去的弟兄。”
“人證物證?”武栩搖搖頭,“那東西鳥用沒有。”
“怎能說沒用呢?千戶,就算最后殺不了梁玉明,咱們也破了大案,也為朝廷立了大功!”
“為朝廷?”武栩苦笑一聲,“是,立了大功,我恐怕要升官了。”
這是什么表情,升官難道不是好事么?
他怎么快哭了?
“千戶,有什么事,咱們一起扛著!”
“你扛?你扛什么扛?”武栩搖頭道,“你不能扛,這事不能牽扯到你,你回家去,我準你三天假,這三天不準你回衙門,一步都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