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薩爾茨堡的第二天一早,在蕾雅的帶領下,衛燃等人早早的便離開昨天下榻的酒店,帶著裝在航空箱里的三只寵物登上了開往巴特霍夫加施泰因的觀光火車。
在長達一個多小時的火車行駛途中,衛燃等人在欣賞車窗外漂亮的阿爾卑斯風景的同時,耳朵里也在聽著蕾雅關于這個地方的介紹。
按照這固法國女人的說法,巴特霍夫加施泰因小鎮幾乎位于加施泰因山谷的正中心,而這座藏在阿爾卑斯山深處的小鎮,其歷史竟然可以追溯到古羅馬時期。
在當時,這里還是一座金銀礦小鎮,等到中世紀的時候,它已經成了意大利、奧地利以及德國的貿易中心。
但真正讓這里興起的,除了歷史悠久的金銀礦之外,還有伴隨著金銀礦開采而發現的溫泉。早在19世紀初,這里就成了知名的溫泉療養勝地。
尤其在二戰后,因為開采金礦而意外發現的,含有放射性元素氫的溫泉,更是讓不少患有關節炎和呼吸疾病的游客慕名而來。
甚至,就連卡堅卡姐妹都在閑聊中提及,她們在中學時代,都曾不止一次的跟著媽媽來這里度假、泡溫泉以及練習滑雪和滑翔傘。
在閑聊中結束了一個多小時的火車之旅,當他們一行人在蕾雅的帶領下走下火車離開火車站的時候,目光所及的盡頭,便是一座仿佛世外桃源般的靜謐小鎮。
「那座城堡在什么地方?」穗穗頗有些迫不及待的催著安菲薩幫忙問道。
「在加施泰因山谷的東側山頂上,不過因為角度關系,在這里很難看到那座城堡。「
蕾雅抬手指了個方向,「那里距離小鎮有大概七公里左右的距離,先和我去辦公室吧,然后我們開車上去。」
「這里還有辦公室?」衛燃好奇的問道。
「當然」
蕾雅點點頭,「那座城堡畢竟遠離小鎮,而且平時那里并沒有人,只在每年春天和秋天的時候才會有人過來,所以我們總要在小鎮有個落腳點才行。「
一邊說著,蕾雅已經從停車場里找到了一輛面包車,「你們來的正是時候,現在正好是每年春天的例行維護時間,其實在三天前我都還在這里工作,是塞巴斯蒂安把我喊回去和你見面的。」
「希望沒影響你工作」
衛燃說著,也拉開車門,讓穗穗和抱著小狐貍的卡堅卡姐妹先鉆進了車廂。
「當然不會影響」
蕾雅隨和的笑了笑,等衛燃將眾人的行李裝進后備箱,帶著貝利亞也鉆進車廂,立刻啟動車子離開了停車場。
先從火車站趕到三公里外的小鎮,蕾雅熟門熟路的將車子開到小鎮東側邊緣一棟擁有兩個車庫和兩個路邊停車位的漂亮三層小別墅門口,帶著衛燃等人穿過放著各種工具的院子徑直走進房間,熱情的招呼著他們坐了下來。
「這里就是我的辦公室,我們的車子就停在這里,偶爾有工作人員過來,也都是在這里休息的。」
一邊解釋,蕾雅摸出鑰匙打開了一樓的一扇房門,「這里是我的辦公室和休息室,請稍等一下,我換一身衣服。」
說完,這個女人便從里面關上了房門。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脫掉了身上原本穿著的正裝和皮鞋,換上了一套略顯陳舊的沖鋒衣褲和一雙殘存著泥巴的登山靴。
趁著對方走出房間的功夫往里瞟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那個房間里堆滿了各種圖紙和資料,就連墻上,都掛著一張巨幅的城堡照片。
「你剛剛說,偶爾有工作人員過來,都是住在這里的?」
收回目光的衛燃指了指掛在一樓大廳墻上的一張足有十幾號人的合影,「你們不住在城堡里嗎?「
聞言,蕾雅臉色變了變,略顯無奈的說道,「事實上,自從鬧鬼的傳言出現之后,沒有哪個工作人員愿意在城堡里過夜,即便城堡里的條件遠比這里要舒服的多。」
「也包括你?」安菲婭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我…」蕾雅的表情越發的尷尬,語氣蒼白的找著借口,「我有獨居恐懼癥。」
「醫學上有這個病嗎?」安菲婭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
「剛剛開始有了」安菲婭神色古怪的調侃了一句,隨后將剛剛的對話翻譯給了聽不懂德語的穗穗。
眼見這個口口聲聲說城堡不鬧鬼的女建筑師都害怕的不敢住在城堡里,衛燃也意識到,那座城堡說不定真的有些問題。
安全起見,他借口需要去洗手間洗個臉清醒一下,趁機從食盒里取出了兩把PSS微聲手槍和兩個備用的彈匣,找機會塞給了卡堅卡姐妹。
這槍自然是離開喀山之前就提前準備好的,為的自然是讓卡堅卡姐妹有自保之力的同時,也能更好的保護穗穗。
只不過,對于得到武器的卡堅卡姐妹來說,相比好奇這蘇聯的武器殺不殺得了奧地利的鬼,她們其實更好奇衛燃是怎么把這兩件當初在落地夏威夷之后就交給她們的武器,如此順利的又從夏威夷又帶到奧地利的。
畢竟,她們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這武器分明是她們決定出發去夏威夷的檀香山機場之前才還給衛燃的。
在這姐妹倆的疑惑中,換了一身衣服之后明顯輕松了不少的蕾雅用一條頭帶固定了滿頭的爆炸卷,隨后駕車帶著他們離開小鎮,沿著一條不斷上升的盤山路開往了山頂的方向。
穿過一片不算大的牧場,再經過路邊一個格外漂亮的小瀑布,這輛面包車也開進了一片長有山毛櫸和冷杉的森林里。
在這片被些許云霧籠罩的混交林里沿著石子路慢悠悠的行駛了將近20分鐘的時間,當車子開到這座仿佛謝頂的小山山頂的時候,正前方也毫無征兆的出現了一大片種滿了玫瑰花的平坦土地。
時值早春,這片花海目前能看到的雖然只有帶刺的花莖和忙著修建枝條的工人,但卻不難想象,當這片花海盛開的時候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當然,相比眼前這片被種植成各種圖案的園藝玫瑰花田以及花田里那些正在被幾個工人修建造型的觀賞性樹木,這里更吸引人的,卻莫過于玫瑰花中央的那座白色城堡,以及城堡東南角,那座同樣被玫瑰花田包圍的風車。
相比衛燃更加「熟悉」的麋鹿城堡,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座恢弘的建筑才真正稱得上是「城堡」,因為——它有城墻,以及和城墻融為一體的防御線塔樓。
見衛燃等人都將目光投降了窗外的建筑,蕾雅索性踩下剎車,招呼著眾人下車,步行朝著城堡前進。
「這座城堡最早被蒂莫夫先生命名為白玫瑰城堡,當然,那是在這座城堡還存在于藍圖上的時候。「
「蒂莫夫先生是誰?」穗穗聽完了翻譯之后問道。
「多米尼克先生的姐夫」
衛燃用漢語簡單明了的做了個解釋,接著又換上德語問道,「所以這棟城堡其實是遵從蒂莫夫先生的遺愿建造的?」
「據我父親說,這座城堡本來是蒂莫夫先生準備送給他的妻子索菲太太,以及他們的女兒的。但是還沒等他買下這片土地,他的女兒和妻子便相繼離世,后來就連蒂莫夫先生也離開了這個世界。」
稍作停頓,蕾雅最后總結道,「所以嚴格來說,這座城堡是多米尼克先生建造,用來紀念蒂莫夫一家的。」
耐心的等著衛燃「翻譯」完,蕾雅一邊走一邊繼續解釋道,「這座城堡的前身,曾是19世紀在這里開采金礦的貴族們 修建的一座狩獵驛站。」
「狩獵驛站是什么?」衛燃趕在穗穗開口之前,問出了她想問的問題。
「簡單的說,是為了貴族們在野外狩獵的時候,可以安全扎營修建的,一種只有城墻的防御性建筑。「
蕾雅頗為惋惜的嘆了口氣,「可惜,自從二戰時期德國占領了這里之后,那座狩獵驛站便被德國人徹底炸毀了。
不過也多虧了他們當時的野蠻行徑,否則的話想在這里修建城堡,在法律上會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話說到這里,眾人想看到城堡的城墻最高點,已經需要極力仰著脖子了。雖然還不知道城堡里面什么樣子,但只從外面看這一圈厚重的城墻,恐怕就有三十米往上了。
「這座城堡可真漂亮」極力仰著脖子的穗穗忍不住贊嘆道。
「我怎么好像在哪見過類似的城堡」
安菲婭下意識的喃喃自語道,她旁邊的安菲薩也跟著點了點頭,「確實好像在哪里見過」。
「你們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很正常」
蕾雅微笑著解釋道,「這座城堡在設計上,很大程度上借鑒了法國的皮埃爾豐城堡。嗯....或許該說抄襲比較準確。」
「抄襲?」衛燃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坦然的女人。
「確實是抄襲,當初多米尼克先生找到我父親的時候只提了一個要求。」
蕾雅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調的說道,「路易,幫我修建一座城堡,要有厚重但是不遮擋視線的城墻和漂亮的塔樓,嗯,就像皮埃爾豐城堡那樣。「
「然后呢?」衛燃好奇的問道。
「然后我耿直的爸爸路易先生,幾乎完全按照皮埃爾豐城堡的樣子,幫他蓋起了這棟邊長足有百米的恢弘建筑。」
蕾雅笑著解釋道,「當然,也不是完全一樣。這里也有些建筑部分是皮埃爾豐沒有的。總之和我來吧,我帶仔細你們參觀一下。」
聞言,眾人跟著蕾雅穿過兩座塔樓中間的打開的城門,走進了鋪著青石條的城堡內部。
除了周圍一圈和城墻融為一體的建筑,這城堡內部的院子中央還有一顆看起來很有年頭,此時正有幾個工人忙著修枝的古樹,這古樹旁邊不遠,還有一口看起來同樣很有年頭的水井。
「這是一顆橄欖樹」
蕾雅離著老遠便解釋道,「它和那口水井,也是我剛剛提到的狩獵驛站留下來的所剩不多的元素了,根據我們請來的專家測定,它至少已經有四百年的樹齡了。
當然,那口井相對要年輕一些,根據從井底發現的陶器判斷,它大概只有最多兩百年的時間,不過不得不承認,這口井的水質非常不錯。「
說完,蕾雅帶著眾人走進了緊挨著城墻建造的那排建筑里。
「這里可真漂亮…」站在走廊里的穗穗忍不住再次發出了一遍類似的贊嘆道。
「確實漂亮…」衛燃暗暗嘆了口氣,相比毛坯房一樣的麋鹿城堡,這里即便用奢華來形容都不過分。
但相比那古樸貴氣的裝飾,真正讓他感慨的,卻是這里存放的東西。
目光所及之處,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東西和不熟悉的東西,這些東西里,既有一輛威利斯吉普和一輛美式的肌肉車,也有擺在大廳中央,一個無比眼熟的二戰德軍餐車。甚至,這里面還擺著一件非常美國化的收藏品 臺可口可樂販賣機。
而在離著餐車不遠,一個帶有玻璃罩的展桌上,還整齊的擺放著一個個寫有不同名字的飯盒。
這熟悉的場景,甚至讓衛燃下意識的認為,下一秒就會有兩個年輕的金發姑娘,從那臺餐車的大鍋里,盛出一勺勺濃稠的、摻雜了胡蘿 卜丁的燕麥粥到那些飯盒上,再由一個個懂事的孩子排著隊送到外面的長條桌上一樣。
但除此之外,這個溫暖的房間里,還放著諸如二戰美軍BC1000無線電臺,以及幾個帶有大量使用痕跡的美式油爐和防毒面具罐制作的散熱器。
「這些都是蒂莫夫先生和索菲太太的遺物」
蕾雅的聲音都壓低了一些,「我雖然沒見過他們,但我記得很清楚,在這座城堡建好之后,這些東西都是多米尼克先生用飛機空運來的。」
一邊說著,眾人跟著走進了第二個房間。
這個房間里,靠墻放著兩個巨大的置物架,其上放著的,卻是一管管的各色顏料,以及一卷卷的畫布和一包包拆開的畫框。
而在窗外的陽光在地板中央投射出的光亮區域位置,則擺著一個畫架和一個放有調色盤的小桌子。
那開裂略顯嚴重的畫布上,還依稀可辨畫著一個個洋溢著笑臉的少男少女,和一片被荒草覆蓋的廢墟。
而在畫布的右下角,似乎還有個美國大兵正賣力的扭著水閘的開關輪盤。
繼續往第三個房間參觀,這個房間的墻上掛滿了索菲的油畫以及一張張衛燃無比熟悉的照片。甚至,就連那些油畫里畫的,也都是那些注定再也見不到的伙伴們。
繼續沿著寬敞溫暖的走廊,踩著厚實的地毯走進第四個房間,這里面放著的,除了一架看起來很有年頭的鋼琴之外,周圍的墻壁上,也再次出現了一張張的照片。
只不過,在這些照片里,基本上只剩下了索菲和蒂莫夫,以及一個長相和蒂莫夫以及索菲都有幾分相似的小姑娘。
通過這些照片,衛燃也能看出來,戰后的索菲和蒂莫夫過著足以稱得上富足的生活。而照片背景里時不時出現的淘金機械,以及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美國各個城市的風景,也在暗示著他們在事業上的蒸蒸日上。
只不過,當照片里那個漸漸長大的小姑娘不再出現之后,索菲和蒂莫夫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他們背后的背景,漸漸也只剩下了干篇一律的農場和沾滿了各色顏料的畫架。
暗暗嘆了口氣,衛燃等人在蕾雅的帶領下,又分別去這座城堡的各處轉了一圈,最終沿著一座漂亮的石頭樓梯,爬上了城堡主體建筑的二樓。
伴隨著吱呀一聲輕響,蕾雅推開一扇房門,帶著眾人走進了一個帶有玻璃穹頂和玻璃幕墻的房間。在這個諾大的房間里,有個足夠大的泳池,同時窗外,也可以看到遠處帶有雪頂的山峰。而在玻璃窗外的腳下,便是城墻,以及城墻外直上直下的懸崖,和懸崖下流淌的河流與一條小瀑布。
「這座城堡的供暖全靠地下1400米的地熱溫泉,這里的溫泉即便在夏天天氣不好的時候,水溫也能超過45攝氏度,」
蕾雅說話間已經打開了一個銀制開關,頓時,這座泳池四周獸頭形狀的出水口便開始嘩啦啦的留出了干凈的清水,片刻之后,這水流竟然開始蒸騰起了淡淡的水蒸氣。
根本沒有關上關開,蕾雅帶著他們穿過了玻璃幕墻上的一扇推拉門,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注意到,這外面竟然還有個視野更加不錯的露天溫泉池。
「要泡個溫泉嗎?」
蕾雅說話間已經再次打開了一個開關,頓時,這個溫泉池四周的出水口也開始嘩啦啦的往外流出帶著蒸汽的溫泉。
「把這里放滿需要一段時間,不過不用擔心,等放滿之后,多余的泉水就會流到下面的河道里。「
蕾雅說完招招手,帶著他們繼續往樓上走的同時說道,「如果你們今晚真的打算在這里留宿,我建議你們住在樓上的房間。」
「因為那里風景足夠好?」衛燃好奇的問道。
「當然」
蕾雅理所當然的答道,「不止視野好,從三樓開始,每個房間都能看外面的城墻頂。換句話說,從三樓開始的任何一個房間里,都有可能看到在這座城堡里活動的鬼魂。」
「那個鬼魂到底是什么樣子的?」穗穗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坎卜斯」
蕾雅隨意的推開三樓的一個房間,拉開厚重的紅色窗簾和輕薄的白色紗簾,指著窗外的城墻說道,「你們聽說過坎卜斯的傳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