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索菲一前一后踩著冰涼的河水走到第一個拐彎的地方,衛燃也看到了扶著墻喘著粗氣的巴克。
「你還好嗎?」衛燃說話間,將自己的武器遞給了身后的索菲。
「還..還好」巴克倔強的答道。
「嘴硬的美國人」衛燃故意調侃了對方一句,隨后將對方背了起來。
「你和我印象里的德國人不一樣」巴克虛弱的說道。
低頭看了眼被鮮血染成了淡粉色的河水,衛燃一邊加快腳步,一邊皺著眉頭問道,「還是說說你的傷口情況吧。」
「屁股中了一槍」巴克有氣無力的回應道。
「子彈還在里面?」衛燃下意識的問道—即便當初他曾經親手幫對方縫合的傷口。
「在,在里面,」巴克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失去意識,他的腦袋,也搭在了衛燃的肩膀上。
「又得來一次..」衛燃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么?」走在后面的索菲不解的問道。
「沒什么」
衛燃換上德語,「索菲,你立刻回去,把醫療用品都送到我的房間。這個人快要不...」
衛燃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隨后重新說道,「抱歉,如果你不想救他的話,就當我...」
「除了醫療用品,還要準備什么嗎?」索菲說話的同時,已經側著身子越過了背著巴克的衛燃。
「取暖器,熱水,就這些就夠了。」
「知道了!」
索菲說著,將手里的方盒子手電簡別在了衛燃的領口,隨后又額外掏出個手電筒打開,一溜煙的跑向了水道的出口。
當衛燃背著巴克艱難的從狹窄的水道里走出來的時候,豪斯特和奧坎兩人已經抬著一個擔架等待多時了,不止如此,就連之前被綁在水閘開關上的蒂莫夫隊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另一個美國人呢?」衛燃將巴克放在擔架上的同時問道。
「已經被索菲和琦琦帶走了!」
豪斯特抬起擔架的同時解釋道,「那個人快凍僵了,所以剛剛被帶走換衣服了,不過不用擔心,我安排了好幾個人看著他,不會出現意外的。」
「抬去我的房間吧「
衛燃揮揮手,這倆小伙子立刻抬著擔架一溜煙的跑沒了影子,與此同時,多米尼克也帶著一個衛燃還沒記住名字的毛孩子,合力關上了身后的水閘。
跟著擔架跑堂的房間,衛燃剛剛進門,便看到了已經換上一套勞動團制服的蒂莫夫隊長,只不過,此時他雖然換了衣服,身上還披著一條厚實的毛毯,但卻光著腳丫子,雙手捧著個搪瓷杯子坐在一個木頭墩子上,在他的身后,那個名叫海克的姑娘和多米尼克的小女朋友納迪亞以及一個頭上包著紗布的男生,還各自舉著一把手槍對準著蒂莫夫的后背。
再看看放在自己床上的幾個醫療箱和之前繳獲的各種武器,以及桌子上那幾個剛剛點燃的美式油爐和暗紅的自制散熱器,衛燃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凈桌子,招呼著豪斯特和奧坎幫忙,將昏迷中的巴克抬到了桌面上。
幾乎前后腳,已經換上了一身白大褂的琦琦也從隔壁跑了出來,在她的身后,索菲還獨自抬著一個帶有美國陸軍標識的鋁合金醫療箱。
這特么是把家底全搬出來了...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接過琦琦遞來的白大褂換上,隨后打開了所有的醫療箱,循著上次檢查藥品時的記憶,找到了唯一的一罐血漿粉。
以最快的速度調配好了血漿,衛燃一邊給昏迷中的巴克輸血一邊用德語說道,「無關人員全出去,琦琦,你留下來幫我。蒂莫夫隊長,你也留下來,萬一巴克先生醒 了,你負責及時和他說明情況。」
「好!」
蒂莫夫最先回應了一聲,并且直等到站在身后的姑娘和小伙子們在索菲的招呼下移動武器離開房間,這才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在了多米尼克的床上。
「把取暖器的火力調大一些」衛燃一邊做著術前準備一邊吩咐道,「巴克失血有點多,他現在會感覺非常冷。」
聞言,蒂莫夫順從的調整著壁爐前那幾個美式油爐的火力,同時不忘問道,「他的情況怎么樣?巴克...他會死嗎?」
「應該不會!」
衛燃說話間,已經剪開了傷口附近的衣服并且扎上了嗎啡,而旁邊的琦琦,也熟練的開始進行傷口周圍的消毒工作。
「謝謝!」
蒂莫夫重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甚至為了避免誤會,還將雙手都搭在了多米尼克的床沿上。見狀,衛燃也就不再管他,收回注意力拿起手術刀和止血鉗,開始了救治工作。
雖然時間隔得有點久,但衛燃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巴克此時的傷口和當初自己還是個美國大兵的時候幫他處理的傷口沒有什么區別,最多也僅僅只是因為太久沒有進行處理,而且沒有取出里面的子彈頭,所以失血有些多罷了。
熟門熟路的找到卡在骨頭上的子彈頭,隨后以最快的速度縫合了撕裂的肌肉,最后再縫合了皮膚,當他結束了手頭的工作時,那瓶血漿都還沒有輸完。
「魔術師先生,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蒂莫夫直等到衛燃將包扎工作丟給琦琦,他自己開始脫掉手套和白大褂的時候,這才遙遙的伸出手感激的問道。
「維克多」衛燃丟掉手套和對方握了握手,「維克多·勒夫」
「你比我見過的所有醫療兵速度都要快的多」
蒂莫夫和衛燃握手的同時說道,「也和我見過的所有德國人都不一樣,總之,謝謝你救了巴克。」
「我縫的怎么樣?」衛燃指著身側還沒來得及包扎的傷口問出個古怪的問題。
「我祖母用她的那臺亞特蘭大牌縫紉機幫我修補過的牛仔褲也不過這樣了」蒂莫夫真誠的給出了一個讓衛燃心滿意足的評價。
「謝謝你的夸獎」衛燃同樣真誠的說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客觀公正的美國人了。」
「你還見過其他的美國人?」蒂莫夫驚喜的問道,「維克多,難道這里還有...」
「沒有了」
衛燃示意對方在壁爐邊重新坐下,拿起水壺一邊給對方續上半杯熱水一邊說道,「這里暫時只有你和巴克先生兩個美國人,當然,我確實見過其他的美國人,而且和他們幾個是不錯的好朋友。」
「所以這就是你愿意幫我們的原因?」蒂莫夫追問道。
「幫你?」
衛燃笑了笑,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熱水,「蒂莫夫隊長,或許該用俘虜這個詞更準確一些。至于其他的事情,需要這里的負責人和你解釋才行。」
「你不是這里的負責人嗎?」蒂莫夫追問道,「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可不是這里的負責人」
衛燃攤攤手,「我是這里的守衛、醫生、廚師以及魔術師,但我可不是什么負責人。」
「我聽不懂」蒂莫夫神色古怪的看著衛燃,那張臉上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譫妄的瘋子。
「美國人都是白癡嗎...「正忙著綁扎傷口的琦琦忍不住嘀咕道。
「美麗的姑娘,美國人里確實可能有不少白癡,但絕對沒有那么多聾子。」蒂莫夫遙遙的舉了舉手里冒著熱氣的杯子開著玩笑暗示自己剛剛聽到了她的嘀咕。
「別和我說話」琦琦 冷著臉沒好氣的答道。
一臉尷尬的攤攤手,蒂莫夫扭頭看向了衛燃。
「做個約定吧」
衛燃指了指周圍,「這個房間可以借給你和巴克暫住,當然,為了保證巴克先生的健康,我和我的助手也會住在這里。在這期間,我們會給你和巴克提供應有的待遇,帶你們在不得到我的允許的情況下,不許走出這個房間怎么樣?」
「你的助手是這位美麗的女士嗎?」蒂莫夫不知死活的問道。
「當啷!」琦琦直接將裝有染血紗布和挖出來的那顆子彈頭的托盤用力砸向了蒂莫夫。
「哦哦哦!」蒂莫夫趕緊舉起雙手,「抱歉,我只是開個玩笑。」
「大概兩個月前,美國人的飛機丟下了一顆炸彈「
衛燃換上英語說道,「那顆炸彈不但炸毀了這座教堂,還炸死了她的媽媽和藏在這里的一個孩子。」
「這...」蒂莫夫愣了愣,垂下雙手認真的說道,「抱歉,我.「
「你不用向我道歉」
衛燃說話間關閉了兩個多余的美式油爐,「另外,白天和天氣晴朗的晚上不要用焦煤或者木柴在壁爐里生火,那樣會引來飛機的。如果這里再被炸一次,你和巴克先生也會死的。」
說完,衛燃站起身走到床邊,將剛剛繳獲來到G43步槍,以及蒂莫夫兩人藏在靴子里的格斗刀,乃至那個德軍配發的鷹嘴鉗子等物一起,全都抱起來打開門送到了等在門外的索菲手里。
「這些放在你的房間里吧」
衛燃朝索菲說完,又轉頭看向站在房門外另一邊看熱鬧的多米尼克,「那兩個美國人會和我們住在一個房間里,你去幫忙弄兩張折疊床怎么樣?」
「沒問題!」
多米尼克立刻做出了保證,拉著那個名叫納迪亞的姑娘一溜煙的跑沒了影子。
幾乎前后腳,挖成包扎工作的琦琦也脫掉染血的白大褂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連個招呼都不打,便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
見索菲一臉問詢的看著自己,衛燃輕輕搖了搖頭,轉而說道,「索菲,這兩個美國人你打算怎么處置?」
「先讓他們安頓下來再說吧」
索菲想了想說道,「等晚上吧,晚上吃過晚餐之后,我過來和他們溝通一下。」
「好」衛燃點點頭,「我會看好他們的。」
「那就交給你了」索菲說完,抱著武器走向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轉身走回房間,衛燃看了眼仍舊趴在桌子上露著半邊屁股的巴克,再看看已經坐在桌邊的蒂莫夫隊長,這才走到床邊坐下來解釋道,「大腿骨折,他至少要躺上三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才能恢復。」
「至少還活著」
蒂莫夫說到這里看向衛燃,遲疑片刻后再次問道,「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群小孩子和女人的避難所罷了」衛燃近乎敷衍的答道。
「位于前線的避難所?」蒂莫夫笑了笑,「你們可真會選地方。」
聞言,衛燃卻沒有反駁,在這一點上,他和蒂莫夫的想法倒是完全一致,這座城堡廢墟確實不是太安金 不過反過來想想,如果沒有許特根森林的這場戰役,藏在這里的白玫瑰「余孽」們,確實可以安全的躲過城里的鏈狗和檔位隊的迫害、通緝。
只不過,這些事情,他并沒有權利也沒有義務解釋給蒂莫夫隊長罷了。
見衛燃不說話,蒂莫夫隊長試探著問道,「維克多先生,能不能...能不能給我提供一雙足夠暖和的靴子?」
「我會幫你留意的」
衛燃的敷衍剛剛說出口,多米尼克和他 的小女朋友納迪亞,便各自拎著一個窄小的行軍床走了進來。
「維克多,放在什么地方?」多米尼克放下行軍床問道。
「暫時先放在門口吧」衛燃想了想說道,「還有,你知道他的靴子去哪了嗎?」
「在橋邊,我們平時倒煤灰的那里」
多米尼克指著外面說道,「他的靴子都濕透了,琦琦姐姐讓我們把他的靴子埋在那里的,這樣很快就會干了.」
「我的衣服呢?」蒂莫夫探著腦袋問道,「你們把我的衣服都扒光藏在什么地方了?」
「那些衣服已經送去洗了」
多米尼克帶著一絲絲的不友好,不太情愿的解釋道,「是海克帶走的,她們今天剛好要給大家洗衣服。」
「額...謝...謝謝」
一臉詫異的蒂莫夫錯愕的嘟囔了一句,隨后不太確定的再次問道,「維克多,這里除了你只的只有小孩子和女人?」
「等你得到允許之后,我會帶你去逛逛的。」
衛燃朝多米尼克使了個眼色,等他帶著自己的小女朋友離開,這才像是招待老朋友一般問道,「好了,聊點別的吧。蒂莫夫先生,需要我提供些吃的嗎?你們肯定還沒吃過午飯吧?」
「確實...確實還沒吃過午飯」
蒂莫夫看了看趴在桌子上還沒有從昏迷中醒過來的巴克,期期艾艾的問道,「需要.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幫我盯著巴克先生的輸血瓶就夠了」
衛燃說話間,已經彎腰從床底下將裝有廚具和一些食材的木頭箱子給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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