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克!你總算來了!」
索菲和多米尼克輕輕抱了抱,后者等對方松開之后,立刻打開自己的小挎包,顯擺的說道,「索菲姐姐,我媽媽說你的顏料肯定不夠用了,她帶著我跑了很多家商店才買到這些。」
「謝謝你」索菲帶著期待問道,「這次你們還走嗎?」「不走了」
萊茨上尉等衛燃也走過來,這才介紹道,「他多米尼克的堂哥維克多,這次是和多米尼克一起過來這里避難的,不過他要先和我一起忙幾天才可以。維克多,這是我的女兒索菲。」
「還有東西送來嗎?」索菲和衛燃禮儀性的握了握手手之后不解的問道。
「當然」
萊茨上尉一邊招呼著衛燃用輸油管將半履帶摩托上橫放的油桶與磨坊里的油桶連接在一起,一邊低聲解釋道,「冬天已經快要到了,城里的物資也越來越緊張了,為了熬過這個冬天,我們必須多儲備一些吃的喝的才行。
而且還需要給多米尼克多儲備一些藥品,另外還有煤炭和燃油,沒有這些東西,這個冬天會很難熬。」
說到這里,萊茨上尉已經摘下了他的頭盈。相比這個中年男人嚴肅的面容,當他露出謝頂嚴重的地中海發型的時候,整個人卻又變得無比的喜感。
「卡斯騰叔叔和海蒂阿姨什么時候過來?」索菲將雙手搭在多米尼克的肩膀上問道,「還有你的弟弟布魯諾。
「萊茨叔叔,我的爸爸媽媽還有弟弟什么時候過來?」多米尼克下意識的看向了騎在半履帶摩托上的萊茨上尉。
「他們還要等一等「
萊茨上尉嘆了口氣,低聲解釋道,「你弟弟上個月才剛剛出生,現在就來這里生活,對他來說太危險了。而且你的爸爸媽媽還有工作要忙,他們現在也沒辦法離開。
「哦.」多米尼克一臉遺憾的點點頭。
「好了,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萊茨上尉看了眼手表,「快點把物資都抬下去吧!「
聞言,名叫索菲的姑娘立刻幫忙憐起一個20升容量的油桶送進磨坊,順便還憐了兩個空桶出來。
見狀,衛燃和多米尼克也立刻上手幫忙,將油料車上的油桶全部搬了進去。
等到衛燃駕駛的車子上裝的那些彈藥箱也被搬進來之后,索菲立刻掀開了地板,露出了水面上飄著的半個200升容量的油桶。在這個姑娘的指揮之下,一個個20升容量的油桶被丟了下去。等這些裝滿了燃油的油桶順著水流飄遠,她又從那些彈藥箱里一番挑揀,找出幾個用不顯眼的土黃色油漆寫著德語單詞「Eh」的箱子,招呼著衛燃幫忙,將它們全都放進了那個當小船用的油桶上。
「多米尼克,快下來。」
站在水里的索菲仰著脖子,張開雙臂朝蹲在地板開口邊緣的多米尼克發出了邀請。
「不要!我不要!」多米尼克干脆的搖晃著腦袋,「這里面太黑了,我不要去!」
「下去!」自始至終都端著槍在磨坊門口放哨的萊茨上尉冷著臉說道。
「噗通!」上一秒還說不要的多米尼克立刻跳了下去。「維克多,你也下去吧」
萊茨上尉依舊沒有轉過身,「幫索菲把東西搬過去之后就趕緊回來,我們今天晚上還要跑一趟才行。」
「我會快點回來的」衛燃說完,也跟著跳了進去。
扶著潮乎乎的石墻往前走了幾步,最前面的索菲打開了照明用的方盒手電筒,用一條繩子拉著裝滿木箱的半個油桶往前走著,時不時的,還會踢一腳漂的有些慢的油桶。
在連續轉了幾個彎之后,衛燃也看到了掛在墻壁上的兩個足有臉盆大小的獸夾。
這些獸夾雖然沒 有齒刃,但只看那大小就知道,當初蒂莫夫肯定就是被這玩意給夾到腿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叫的那么慘。
待從狹窄的洞口里艱難的走出來,衛燃立刻發現,此時的護城河里已經存滿了水,而且,此時這里的松樹雖然遠不如后世的多,但護城河中央的那片廢墟上卻長滿了各種爬藤植物和荒草。
要不是那座被炸塌了大半的教堂旁邊仍有一座相對完整的鐘樓,恐怕很難看出來,這里并非一片荒地而是一座城堡的廢墟。
回過神來,衛燃趕緊幫著索菲和多米尼克,將辛苦運過來的東西拎到了岸邊。
見索菲根本沒有邀請自己進去坐坐的意思,衛燃也就不再強求,取出金屬本子里的手電筒打開,轉身便往回走。
等他再回到磨坊的時候,萊茨上尉立刻將地板恢復原狀,并且將手伸進地板的縫隙里面擺弄了一番,這才一瘸一拐的招呼著衛燃上車,沿著小溪原路返回了堡壘。
根本沒有休息,兩人重新給半履帶摩托裝上油料,接著又從一塊帆布下面搬來一個個的彈藥箱裝上了摩托。
等他們二人駕駛著車子再次離開堡壘的時候,頭頂被切割的七零八碎的夜空已經隱約可以看見星星和偶爾飛過的美軍轟炸機了。
依舊是沒有開燈,兩輛半履帶摩托相互之間隔著不到五米的距離,再一次摸黑趕到了那座林間磨坊。
僅僅這么一來一回的功夫,之前被索菲順著水道帶走的油桶已經在清空之后又被送回來,而且這個姑娘,也已經拿著輸油管等待多時了。
摸著黑給那幾個濕淥淥的油桶裝滿了燃油,衛燃再次幫忙把幾個挑出來的彈藥箱送進水道里的油桶船上,并且幫著對方送到了對面的岸上。
等他再次從磨坊的地板下鉆出來的時候,萊茨卻已經等待多時了。
還不等衛燃扣死掀開的地板,萊茨上尉便將一個空油桶丟了下去,親自關上了掀開的地板,并將手伸進縫隙中一番摸索,這才招呼著衛燃將車子里剩下的東西卸下來堆在了磨坊的角落里。
只不過,衛燃并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個空油桶被水流推著,飄飄蕩蕩的從一端出來的時候,立刻便被等著這里的索菲撈起來放在了一邊。
緊跟著,這個姑娘便開始費力的轉動身旁水閘的開關轉盤,在吱呀吱呀的噪音中,鑄鐵的水閘緩緩關閉,那條并不算寬的水道里,水位也在迅速攀升。
與此同時,萊茨也已經用鐵鏈纏住漏風的木門的功夫,帶著衛燃一邊往外面被清空的半履帶摩托走,一邊低聲做出了解釋,「這里是森林里的武裝勞工們進行日間補給的地方,他們會按照分配的時間段會來這里補充彈藥,這樣就不用全部回堡壘進行補充了,那樣不但遠,而且白天頻繁的進出堡壘容易暴露。」
說到這里,萊茨上尉頓了頓,幾乎湊到衛燃的耳邊說道,「這些天你幫我把最后一些東西運過去,然后我會找個機會讓你戰死,到時候你就可以自己趕過來,順著水道去另一邊了。」
見衛燃張嘴想說些什么,萊茨額外提醒道,「還有,別試著從地面走過去,那里埋著多少地雷連我都不記得了。」
「你...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準備的?」衛燃神色古怪的問道。
「從我在波蘭戰役丟了一條腿被送回來之后」
似乎并不急著離開的萊茨上尉抽出固定在油箱邊上的手杖,輕輕敲著自己的左邊小腿骨發出了「邦邦邦」的聲音,「只是我可沒想到,這里竟然也會變成戰場。」
「這么說,你從39年"
「40年」
萊茨得意的說道,「我在波蘭的戰地醫院養了兩個多月才回來,雖然那些該死的波蘭人搶走了我的一條 腿,但我也借此離開了前線,成了一名后勤軍需官。」
「只是軍需官?」衛燃神色古怪的問道,「來自山地師的軍需官?」
「聰明的小伙子,我確實來自第一山地師,但那時候我可不是什么軍需官。」
萊茨用一句毫無誠意的夸贊將衛燃的疑問糊弄過去,同時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你呢?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狙擊手」衛燃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真誠,同時也盡可能少的暴露不必要的內容。
「你的運氣不錯」
萊茨費力的將殘廢的那條腿邁進了駕駛位,依舊壓低著聲音說道,「只是用一根手指換來了離開前線的機會,這是一筆非常劃算的交易,只是時間晚了點,如果是在4年前,說不定你能幫我做更多的事情。」
「如果現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依舊非常樂意幫你。」衛燃誠懇的說道。
「保守這里的秘密就好了」
萊茨上尉說話間已經啟動了車子,「好了,跟緊點,我們還要忙最后一趟,給另一個補給點送一些東西,順便看看他們從戰場上又撿回來什么好玩意兒。」
這特么還是德國人嗎?
不不不,這特么還是檔位軍嗎?
或者說,一個只參加了波蘭戰役的山地師傷殘士兵,腦子到底該多么「機靈」,才能轉型成為一名穿著檔位軍制服的軍需官?
衛燃神色古怪的瞄了一眼在夜色中格外模糊的萊茨上尉,這個軍需官雖然一臉的嚴肅,但他的所作所為,卻分明是個發「國難財」的市儈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