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頭身形瘦小的綠皮獸人正朝著坍塌的峽谷頂端艱難進發。
它們身上的戰甲破破爛爛、打著無數補丁的皮甲嘎吱作響,為首的綠皮稍微高大一些,它負責在前面開路,粗短的綠色手指死死摳住峽谷邊緣一塊尖銳突出的巖石,嘴里發出一連串“嗚嗚哇哇”的粗糲吼聲,雙腿用力蹬著試圖將自己那沉重且滿是污垢的身軀拽上峽谷頂端。
身后的幾只綠皮也不甘示弱,一個勁兒地往上攀爬,它們的身軀在攀爬過程中相互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偶爾還伴隨著幾句憤怒而含糊的咒罵。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它們終于成功爬上了坍塌的峽谷頂部。
一到頂端,這些綠皮便開始東張西望,綠豆般大小的眼睛滴溜溜亂轉,目光急切地掃視著四周。
為首的綠皮獸人咧開嘴,露出一口泛黃且參差不齊的獠牙,用手中那把銹跡斑斑、沾滿干涸血跡與泥土的大錘子,指著遠處一片坑洼不平的土地,低著聲音嚷嚷:“俺瞅著那邊沒準兒行!”
另一只身形稍矮但手臂更為粗壯的綠皮獸人,興奮得滿臉通紅,腮幫子一鼓一癟,使勁揮舞著手中的鏟子。那鏟子前端已然嚴重變形,刃口處掛著的幾塊不明物體隨著揮舞晃蕩,散發出陣陣腐臭氣息。
它一邊揮舞,一邊扯著嗓子,口水四濺地回應:“對對,說不定能挖出那些酒罐子!”
話語間,濃稠的口水順著它嘴角那幾道干裂的口子滑落,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晶瑩的絲線,最后吧嗒一聲滴在滿是塵土的地面上,瞬間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漬。
幾只綠皮獸人一邊嘰里咕嚕地交流著,一邊比劃著雙腿,在峽谷頂端四處走動。
它們像無頭蒼蠅般,這兒瞅瞅那看看,時不時用錘子重重地敲敲地面,或是用鏟子隨意地挖上幾下。
很快,它們就尋找到了一處相對來說比較松軟的土地。
下方看上去好像并沒有什么大的巖石塊。
只是周圍的泥土沙石看上去很新鮮。
為首的綠皮嗷嗚一聲,用錘子重重地砸了下地面,示意就這兒。
沒有絲毫的猶豫,它們立刻開始了挖掘。
別看它們手中的工具破破爛爛,錘子缺了一角,鏟子刃口卷得不成樣子,可挖掘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慢。很快,一個半米深的大坑便在它們手下逐漸成型,土塊被不斷拋出坑外,在坑邊堆成了一座小土丘。
可就在這時,伴隨著一陣突如其來、劇烈的抖動,它們的腳下猛地一空。幾只綠皮驚恐地瞪大了眼,嘴里發出慌亂的叫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墜落。
緊接著,這些綠皮全部都掉進了一個數十米深的深坑之中。
深坑內部像是人工精心開辟出來的空間,地面格外的平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模樣。
毫無防備的綠皮們在墜落過程中相互碰撞,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隨后重重地摔落在坑底,頓時被摔得七葷八素。
它們躺在坑底,有氣無力地哼哼著,四肢胡亂揮舞。得益于綠皮那頑強得近乎變態的生命力,大部分綠皮并沒有受到什么嚴重的傷勢,只是有些頭暈目眩且四肢扭曲。
然而,有一個倒霉蛋就沒這么幸運了。
它在墜落時,手中那把沉重的錘子掉落在了地面上,也許是綠皮們墜落在地面上的震動實在是太大了,這個錘子又從洞口的邊緣滑落了下來。
“咔嚓”一聲,錘子直接命中十環,將它的腦袋砸得稀爛,墨綠色的血水和腦漿如噴泉般迸濺而出,濺落在周圍的地面上,就像是什么東西爛了一樣,并且很快就和一些已經開始腐爛發酵、散發著刺鼻惡臭的綠色膿血相互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片令人作嘔的濃稠污漬。1
這讓原本都在哀嚎的綠皮們紛紛哈哈大笑了起來。
“俺的屁股上插了什么?!”
一個綠皮原本在地上笑著打滾,但是很快就猛的坐了起來,它看著手中缺了一半的牙齒,有一些猶豫,仿佛認出了手中的牙齒,疑神疑鬼的朝著周圍打量了起來。
可是,光線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迅速抽離,頭頂上,綠皮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出來的大洞,竟開始緩緩閉合。
坑壁的泥土仿若瞬間被賦予了生命,像是無數條蠕動的蠕蟲,瘋狂地扭曲、翻滾。土塊與石塊相互擠壓、碰撞,發出沉悶的“咔咔”聲。
僅僅眨眼間,那原本透著光亮的洞口就被徹底封死,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這里從未被綠皮們挖開過,只剩下一片死寂與黑暗。
綠皮們立刻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的皮甲在挪動時發出“嘎吱嘎吱”的摩擦聲。
盡管,頭頂沒了光線,四周漆黑一片,但憑借著種族特有的夜視能力,它們依舊能夠在這片黑暗中看得相當清楚。
遠處,一陣陰冷的風徐徐吹來,風中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腐臭氣息。
直到這時,綠皮們才赫然發現在那里竟然有一個向著下方延伸而去的通道。通道口幽黑深邃,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正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
它們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既有對未知的恐懼,又帶著綠皮天生的好奇與貪婪。
“俺尋思俺們都要下去看看,說不定下面就有酒罐子!”那只身形稍大的綠皮獸人揮舞著手中的鏟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鏟子扔了,撿起了那個砸碎同伴腦袋的錘子,也不顧上面沾染著的腦漿,開心的扯著嗓子叫嚷道。
一提到酒,其他綠皮們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原本的恐懼被拋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抑制的興奮。
它們嘴里發出“嗷嗷”的叫聲,紛紛握緊手中的工具,一起向著那個向下的通道大步走了過去。
然而,沒過多久,就有一個綠皮慌不擇路地掙扎著跑了上來。
它的雙眼瞪得滾圓,充滿了無盡的驚恐,嘴里不斷發出尖銳的嚎叫,那聲音在這封閉的空間內回蕩,顯得格外凄厲。
它一邊嚎叫,一邊拼命伸手,想要抓住光滑巖壁上那些凸起的石塊,指甲在石頭上劃出一道道刺耳的聲響,在這封閉的空間里不斷回蕩。
然而,并沒有讓這只綠皮等待太長的時間。
一團粉紅色的虛影緩緩浮現,起初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若隱若現,如同水中倒影般虛幻。
隨著時間推移,這虛影逐漸變得清晰,粉紅色的虛影向著綠皮緩緩靠近,雙手輕輕抬起,粉色的光芒如同一縷縷輕柔的絲線,纏繞在綠皮的身上。
綠皮原本瘋狂掙扎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嘴里的嚎叫也變成了低低的嗚咽。
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粉紅色虛影,眼神中的恐懼逐漸被一種迷離所取代。
粉紅色虛影微微側身,伸出一只虛幻的手,向著通道深處輕輕一招,像是在邀請綠皮跟隨。
綠皮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原本攀在巖壁上的手緩緩松開,雙腳不自覺地向著虛影的方向挪動。
它的腳步機械而緩慢,眼神始終緊緊跟隨著粉紅色虛影。
在虛影的帶領下,綠皮一步一步地向著通道的深處走去,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通道內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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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皮們一臉呆滯的向前走。
走在并不是很寬闊的狹窄通道里。
南希飄在空中。
她的手上牽著若有若無的絲線,像是遛狗一樣,牽著身后的綠皮。
為了防止門口再鬧綠皮,索恩親自動手挖掘出了一條可以快速到達山谷的通道,由南希每天負責巡視,反正索恩也搞明白了,只要綠皮們不聚集在一起,那么便不會產生像是戰爭頭目那樣的東西。
當然了,因為噬魂幡的關系,南希不能夠離開太遠的距離,不然的話南希巡邏的范圍可以變得更大。
一只綠皮獸人原本正機械地向前走。
突然,它原本呆滯的腳步突然猛地頓在了原地,渾濁的雙眼快速轉動,有些迷茫地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它用力的甩了甩腦袋,像是要把腦袋里混亂的思緒甩出去,喉嚨里發出一陣低沉的“咕嚕”聲,滿滿都是疑惑與不安。
就在這時,南希那半透明的身影緩緩轉過了腦袋。
嘴角浮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手掌輕輕抖動,細長的粉紅色絲線從她指尖蔓延而出,絲線散發著柔和卻又詭異的光芒,在空中扭動著,如同靈動的小蛇。
這些粉紅色絲線迅速勾住了這只綠皮,一接觸到粗糙的皮膚,綠皮原本逐漸清明的眼神,在粉紅色絲線的作用下,再一次恢復到了呆滯和迷茫之中。
很快,綠皮獸人又重新邁開了腳步,跟上隊伍,繼續向著通道深處走去。
這便是南希的天賦法術——勾魂奪魄。
南希現在應該被稱之為怨靈,因為吃掉了大量異形的魂魄不但已經復生成為了鬼,更是超脫了鬼,現在的她更應該被稱為鬼修,不過她依舊是噬魂幡的主魂。
也依舊是索恩的奴仆。
只要索恩掌握著噬魂幡,那么南希就只能卑躬屈膝的做奴隸。
不過,好在鬼修所使用法術并不需要消耗靈氣,消耗的只是南希自己的魂魄之力,不然的話,南希即使覺醒了這樣一種強力的天賦法術卻依舊用不起。
一直向下走了許久,才終于到達了寬闊的洞穴。
噬魂幡被穩穩地固定在了房間的正中央,源源不斷地噴吐著濃郁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氣。
向著房間的四周看去。
密密麻麻的綠皮尸體,橫七豎八地懸掛在空中,就像一件件扭曲的展覽品。
每具尸體的雙手都被粗重的繩子緊緊扣著,繩子深深勒進它們那粗糙且滿是傷疤的皮膚里,滲出的墨綠色的血液順著繩子緩緩流淌,在地面上匯聚成一灘灘散發著惡臭的血泊。
這些綠皮尸體形態各異,乍看上去,這里就如同巢都底層那些由瘋狂邪教徒設立的尸體淀粉工坊,只不過少了浸泡、攪拌和烘干步驟的機器,索恩也沒打算把它們制作成什么尸體淀粉。
不過,地面上卻和那些尸體淀粉工坊一樣,地上堆積的碎肉、骨頭殘渣與濃稠的綠色血液卻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泥濘的血海,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腳下傳來的黏膩與軟爛。
“看起來,真的都是一樣的。”
索恩的聲音在這死寂的空間里回蕩,帶著一絲疑惑與不安。
此刻的他,全身上下不著一物,深灰色的肌膚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綠色的膿血,那濃稠的液體順著他的身體輪廓緩緩滑落,在地面上匯聚成一灘散發著刺鼻惡臭的污漬。
他的頭發凌亂地糾結在一起,幾縷發絲黏在沾滿膿血的臉頰上,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的瘋癲。
在這幾個月的時間里,索恩斷斷續續的解剖了數千具獸人的尸體。
起初,他看到這些獸人形態各異,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讓索恩以為他們的身體構造也會千差萬別。
然而,隨著解剖的深入,他逐漸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當他用手術刀精準地劃開獸人的胸腔、腹腔,仔細觀察他們的內臟器官時,意外地發現,盡管這些獸人的身體素質因個體差異而有所不同,但大致的內臟器官和生物體的規格卻幾乎都是相同的。
每一顆心臟,都有著相似的大小與形狀,肺葉的紋理走向、肝臟的位置與形態,乃至腸道的盤繞方式,都如同出自同一個模子。
經過索恩細致入微的解剖和長時間的觀察,他進一步推斷出,這些綠皮獸人的身體基本素質,是根據營養的攝入不同而產生差異。
那些身形高大、肌肉發達的獸人,在成長過程中獲取了更為豐富的營養,從而能夠支撐起強壯的體魄。
而較為瘦小的獸人,可能長期處于營養匱乏的環境,身體發育受到了限制。
但即便如此,它們在大體上卻有著驚人的相似,就仿佛是用同一種模板所克隆出來的!
要知道,人類帝國知曉獸人這一種異形的時間,已然超過了數千年。
在機械修會典籍中,早在人類帝國崛起之前,獸人就已經如瘟疫般在銀河系中肆虐。
它們像是從宇宙黑暗角落滋生出的毒瘤,以狂暴的武力和野蠻的掠奪,不斷沖擊著各個文明的邊界。
可索恩這段時間的發現卻向他證明了,這些野蠻的毒瘤、沒完沒了的真菌生物、生命力極強的野獸......可能是某一種失控了的基因武器......或者說并沒有失控......這讓索恩立刻有一種冷汗直冒的感覺。1
要知道這些真菌生物可是能夠生產出跨越星系航行的飛船的,而它們居然只是一種武器,那究竟是什么東西創造了它們......2
“啪!”
索恩用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長時間的解剖,讓他的身體過度的疲憊。
甚至有一些走火入魔。
他明白,自己需要休息。
感受著靈氣從大腦之中涌過,帶走了副腦之中過度的熱量,索恩轉過了身體,從噬魂幡當中拿出了最后一根能量棒塞進了嘴里。
距離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山崩地裂,已經快有半年的時間了。
索恩也閉關半年的時間了。
咀嚼著口中的能量棒,索恩打量著不遠處的動靜。
南希正指揮著那些新到的綠皮們,相互幫忙將自己吊了起來,確保這些綠皮不會掙脫束縛以后,才散去了那些虛無縹緲的粉紅色絲線。
綠皮們緩緩的蘇醒了過來,可是很快就被噬魂幡上的黑氣所覆蓋了面部,再一次昏睡了過去,鼾聲如雷。
索恩將裝著能量棒的塑料紙也一起塞進了嘴里,從地上拔起了噬魂幡,南希十分擬人的打了一個哈欠,輕輕的揮舞著噬魂幡,布滿了整個洞穴的黑氣也都被噬魂幡收了起來,連帶著南希一起收進了噬魂幡當中。
將噬魂幡扛在肩頭,索恩向著隔壁的洞穴走了進去,穿過狹窄悠長的通道,叮叮當當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那是一臺機床,外觀全然由破銅爛鐵拼湊而成。
外殼滿是斑駁銹跡,大塊的金屬板用粗陋鉚釘胡亂固定,縫隙間還不時滲出渾濁油漬。
機床旁的熔爐熊熊燃燒,火光映紅周邊,為這昏暗洞穴添了幾分猙獰。
此時,一個身材瘦小的綠皮,擺弄著由兩塊廢舊的鋼鐵組裝而成的鉗子,從熔爐中夾起一塊燒得發紅的鋼鐵,鋼鐵在高溫下扭曲,散發熾熱光芒。1
鉗頭平移,將鋼鐵置于巨大沖壓裝置下方。
隨著一陣齒輪咬合的嘎吱聲,沖壓裝置啟動,沉重的沖壓頭迅速落下,狠狠砸在鋼鐵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鋼鐵在強壓下變形,火星四濺。
隨后,綠皮又將鋼鐵翻轉,一旁的機械錘開始工作,有節奏地上下揮動,用力擠壓敲打,每一次撞擊都讓鋼鐵的形狀愈發規整,漸漸被塑造成預想模樣。
等到形狀差不多了。
綠皮便用鉗子精準的將零件夾起,放進一旁,看上去渾濁的水桶之中進行冷萃,接著另外一個綠皮伸出手掌,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般抓著仍然裹挾著高溫的零件,走向了遠處,另一個也像是用破爛搭建起來的機床當中。
而像這樣的綠皮和這樣的機床,在這個并不算大的洞穴之中,足足有七八組之多!
這便是索恩這幾個月里的另外一個成果。
綠皮活尸工坊!
只有綠皮才能夠使用的工坊!2
怎么死了殘了就不用干活了?復生協議了解一下,義體植入了解一下,除非你化成灰,靈魂也完全消失了,不然就一直給我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