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蹊怎么也沒想到,還有天外之蟲。
它們是怎么進來的?
按理說,如果到這方世界來,它們的落腳點,怎么也不可能是崎山秘地,而是昆山界才對。
難道是當年的混沌巨魔人和修仙界的大能們合作,特意引它們至崎山秘地,要把它們悶死在這里?
混沌巨魔人能另匿修行之地,這是好事,但是季肖大長老是誰?如果真有什么消息,為什么幸存的混沌巨魔人都不知道?
后面的字太過潦草,陸靈蹊以蒙居多,她帶著留影玉,在最后那個好像火的印記前停了一小會,才一連摸出數張符箓放入懷中。
能讓混沌巨魔人如此恐懼的天外之蟲,怎么可能是弱的?
季肖和季鞅聽名字應該是同輩中人。
季鞅哪怕沒了身體,哪怕要解封百多沉睡的混沌巨魔人,拿她和青主兒也是易如反掌,那季肖這個大長老,肯定只在他上。
但現在,他在哪?
是中途出了什么事,然后死了,還是轉到了藍蝸秘地?
陸靈蹊一邊亂七八糟地想著,一邊小心謹慎地從來路往回退。
只是,還沒行到一半,她突然感覺有些不對。
空氣中的震顫迅速從四面八方襲來,她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就被上中下,長著六條腿,似人又似蟲的黑東西圍住了。
天外冥蟲?
會瞬移!
修為…
大概跟她差不多,氣勢上并沒有多強。
陸靈蹊估算彼此的時候,也在瞬間把重影放了出來。
它們的修為,現在也許做不得數,看天渡境的樣子,這些蟲應該沒吃沒喝地過了很多很多年。
要知道,混沌巨魔人都在封印和解封中,慢慢虛弱,慢慢死亡,這些蟲也一定同樣。
所以,她現在絕對不能被它們吃了。
一滴血也不行。
陸靈蹊在它們打量她的時候,也把它們打量全了。
原來冥蟲是有翅膀的,只是,它們的翅膀伸縮性非常好,現在縮在后背,不仔細都要以為它們沒翅膀呢。
“你…從…什么…地方來?”
最后一個一閃而至的冥蟲開口的時候,聲音異常干澀,它好像很多年沒有開口了,幾乎要一字一頓,“如何…進來的?”
如何進來的?
倒霉進來的。
如果沒有倒霉地跑進來找混沌巨魔人,也許再過幾萬年,這些蟲就要更虛弱,或者干脆都餓死了。
陸靈蹊心中懊惱的同時,已經伸手在自己的納物珠上。
她的納物珠里,塞了不少好吃好喝的。
“不說話?”
開口說話的冥蟲伸出它只有兩個指頭的爪子,在嗓子處刮了刮,“帶走!”
話音未落,其中兩個冥蟲便迅速伸出最上的右爪,那爪子在陸靈蹊面前,好像能無限延長,一個朝她身上卷,一個朝她腿上卷,爪腿上的毛發宛如鋼針,散發著黑亮的金屬光澤。
這要是被捆住…
叮!叮叮叮!
陸靈蹊驚異于它們的爪子,但束手就擒這種事,是絕對不會干的。
十面埋伏瞬間絞起,花瓣刀與冥蟲的爪子相絞的時候,好像絞到了非常有硬度的金屬,居然火花四濺。
好在加了庚金的重影沒讓她失望,與冥蟲爪子每一次相觸時,都能斬下一截來。
陸靈蹊膽氣大壯,反守為攻,“去!”十面埋伏迅速延伸出去,所有阻礙的,一概片片片。
“好膽!”
冥蟲頭兒剛說出這句話,一片花瓣刀就已經到了它面前,硬生生地在它有些細長的頸間一劃。
滋啦…
有如在鐵管上拉鋸,讓人牙酸難聽的聲音剛剛響起,那冥蟲頭便被斬離了身體。
陸靈蹊心神一震,毫不猶豫地讓十面埋伏把這些冥蟲全都籠住,不讓它們有逃跑的可能時,花瓣雨在每一個冥蟲身上斬過。
那速度太快,以至于她發現不對,想阻止的時候,已經遲了。
加上冥蟲的頭兒,一共十六個冥蟲,在她面前,在斬過的身體上,迅速又長出來,硬生生地變成了三十二個。
陸靈蹊心下大驚,迅速變招,朝它們的爪子絞去。
叮叮叮…
她出手的時候,人家當然也沒閑著。
一分為二好像變成雙胞胎的冥蟲都沒有眼神示意,就齊齊伸爪。
除了站在地上沒動的兩個爪子,它們每一個都有四只爪子,兩兩合作后,就變成八個爪子,為了避免被她的花瓣刀一齊絞住,伸伸縮縮中,或卷、或斬、或刺、或抹…
每一個出招的方位都不同,每一個伸爪的速度也不同。
叮叮!叮叮叮…
到了這個時候,陸靈蹊已經沒有其他的路了,十面埋伏把她自己護得密不透風時,也顧不得只斬人家的腿了,反正是斬到哪里算哪里。
“合!”
眼見大家的身體,要一分再分,冥蟲頭似乎感覺不妙,居然讓它們彼此相合,只轉眼,四處飛舞的爪子就沒了,分二分三再分四的冥蟲在陸靈蹊面前幾閃之后,居然合體變成了四個。
它們分屬四方,堵著她逃亡的路。
但事實上,陸靈蹊沒有逃的意思。
合體的冥蟲,似乎變成元嬰級別的了,氣息強大的同時,身體強度似乎也更大,花瓣刀每次斬過的時候,它們的護體靈光都會亮那么一亮,事后只余一點點的淺痕。
“你太弱了。”
冥蟲頭開口道:“就算讓你施為,你以為你就能殺我們嗎?”
它們分站四方,沒有再出手,確實是由著她不停地在它們身上試刀。
陸靈蹊眼睛微瞇之跡,當然更清楚,她為什么拿它們沒辦法。
十面埋伏是厲害,可是,她只是結丹小修,它們分散開來…
“是嗎?”
她輕吐二字的時候,十面埋伏已經瞬化重影大刀,‘叮’的一聲,帶著無匹的氣勢斬向哪怕合體,爪子也不太全的一個冥蟲。
那冥蟲先是一只爪子擋著,很快在不到一息之內,兩只、三只、四只長長短短的爪子齊上。
可是陸靈蹊既然干了,能放過這大好時機嗎?
她感覺它們對她很有留手,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動真正的殺心。
不殺她,應該是因為,它們想通過她找到出去的辦法。
叮!叮叮叮…
重影一刀重似一刀,在數息之內,連劈了數十刀,合體的冥蟲終于瓦解,好像能合能解,怎么也殺不死的冥蟲終于有一只躺倒在了地上,隨著黑黃的液體流出,腥臭味迅速漫延。
“找死!”
冥蟲頭大概沒想到她真敢這樣逮著它們一個人劈,在這邊瓦解的時候,身體一連幾閃,把所有的手下,合體成了它一個。
“既然不合作,尋就去死吧!”
眼見它粗壯的爪子向自己圈來,陸靈蹊哪敢怠慢?
懷中劍符甩出之跡,她不由分說,立刻啟動百里遁符不辯方向地跑路。
“想走?”
遠方傳來一聲斷喝,一道無形波光,抓住她逃跑的軌跡,一下子打到她身上。
陸靈蹊后背被擊,胸口一悶,硬生生地吐了一口血,不過,還沒等她的百里遁符失效,雙腳腳踝便被纏住了。
‘嗤’的一聲,百里遁符拉扯不過人家,在手上突然燒起。
陸靈蹊顧不得這符,正要用重影再斬的時候,纏來的爪子,已經帶著鋼針一樣的毛,從下到上,在她身上繞了數圈。
“想死你就再動。”
不知道又從哪來的厲害冥蟲就那么拎著她往回走,沒一會,就迎來冥蟲大隊,“找到她來的方向嗎?”
“沒有!”
“沒有!”
“沒有…”
一連三個帶隊的冥蟲在它面前低頭,都表示沒有找到。
倒是原先跟她斗過一場的冥蟲,用一個靈氣團裹著一點像血的東西趕了上來,“長老,王后應該會喜歡它。”
“…唔!”
冥蟲長老盯那東西一會,才隱忍似的唔了一下,“七五,你與我一起去見王后。”
在不知道,人家是怎么進來前,它們是不會殺她的。
這破地方,它們吃沒吃,喝沒喝,若不是彼此可以相合相離,早就不行了。
但是,它們能勉強活下來,可王后卻不行。
沒有吃的,它一日更比一日虛弱。
冥蟲長老的爪子一縮,一下子把陸靈蹊提到了它跟前,“怎么進來的?”
陸靈蹊身上痛得緊,雖有法衣保護,可是感覺人家隨時能把她扎個對通過。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她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力。
但是,想讓她說出怎么進來的,絕不可能。
她當著人家的面,緊緊地抿住嘴巴。
“不說是吧?”
就在陸靈蹊以為,它要把它的毛當針全扎進她身體的時候,左臉下方突然一痛,一片薄薄的,突突跳著的皮肉,就被人家用另一個爪子提到了她面前。
“不知道你身上會有多少肉可以片。”
難得來一個能讓王后再活下去的糧食,冥蟲長老其實并不敢一下子就把她弄死了。
“接住她的血。”
冥蟲長老朝七五吩咐完,突然感覺到什么,爪子異常靈活地把陸靈蹊的納物珠鏈和新買的儲物戒指全挑了過去。
陸靈蹊感覺傷處被那個七五罩了一個靈氣小罩,血液滴下的聲音,她能聽得清清的。
從小到大,她其實沒受過什么苦,現在…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是該后悔,還是該慶幸。
納物珠中的靈食,她想到了,卻沒有毀。
“這是什么?”
靈食的香氣,讓冥蟲們一齊興奮起來。
冥蟲長老很滿意,“你們好生查她進來的方位,七五,我們去見王后。”
它扯著陸靈蹊,帶著那個叫七王的,一連幾閃,脫離蟲群,往右前方去。
陸靈蹊看得清楚,這不是她來的方向。
下巴那里很痛,胸口也非常悶,不用看,陸靈蹊就知道,自己現的臉色,非常難看了。
不知道她怎么進來的,不知道如何出去前,她的小命,可能暫時無憂,但是罪…看樣子,只怕要一直受了。
這些蟲連她的一滴血都不放過,顯然是餓急了。
可是餓急了,也非常有紀律地沒有一擁而上,反而要帶她去見那王后,那王后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它們若從她這里得不到出去的辦法,那…
陸靈蹊努力給自己打氣。
她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只要鴻蒙珠子…
想到鴻蒙珠子,她的臉色突然再變。
那珠子開啟時,不知道會不會也有空間波動,若是驚動這些冥蟲…
巨大的山洞現于眼前,更多冥蟲覆蓋在混沌巨魔人的尸身上。
陸靈蹊被冥蟲長老扯著,直入山洞,很快就見到一個比普通冥蟲大上四、五倍,好像大肉蟲的紅色冥蟲王后。
它的氣息與外面的冥蟲一樣,都只是若隱若現,看上去虛弱得緊。
七五把陸靈蹊下巴上的靈氣小罩揭去,那里已經不再流血了,不過小罩中,還是接了不少血。
陸靈蹊只見它把她先前吐的血,和冥蟲長老片下的那片肉一齊小心地送到昏睡的王后嘴巴片。
“嘶…”
冥蟲王后明顯被血腥氣吸引,張嘴一吸,連靈氣小罩都進了嘴巴。
陸靈蹊眉心一跳。
這種親眼看著自己的血肉被蟲吞的感覺,真是…
“王后,您看,還有這些。”
冥蟲長老從納物珠中,拿出一個裝滿肉干的乾坤玉盒,“快吃吧!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王后對熟食的態度,并不積極,不過,現在講究不得,它一邊吃,一邊看向被捆的陸靈蹊,“她是…闖進來的?”
“是!”
冥蟲長老在王后面前低頭,“她一天不說出怎么出去的方法,我就一天片她一塊肉。”
一片肉?
陸靈蹊和冥蟲王后的眼睛相觸到一起。
她明晃晃地在它眼中看到了不滿。
“怎么出去?”
冥蟲王后的聲音冰冷,“好好說,本后讓你活。”說這話的時候,它其實在打量她的身體,好像估算哪一塊,吃起來更為甘美。
“我…我也不知道。”
陸靈蹊好像被嚇住了,面色慘白,“我在一片沙漠遇到了流沙,然后,落下去時,那里好像永遠止境,等我腳落實地的時候,就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