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的誕生》這個節目,肯定會有很多的爭議。
比如演技是沒法兒通過這樣一個舞臺的十幾分鐘的片段就客觀地衡量出來的。
比如鏡頭感強的演員在這個舞臺上表演,可能會吃很多虧。
比如通過PK的方式來比拼演技的高低,肯定會鬧出很多的幺蛾子。
但陸嚴河始終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是沒有負面影響的。如果想要完美無缺地辦成某件事,那干脆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好了。
《演員的誕生》這檔節目,對現在很多演員來說,絕對是利大于弊的存在。
比如想要一個舞臺來磨煉自己演技的年輕演員,比如想要一個機會來展示自己好演技的演員,比如暫時沒有找到合適劇本、又想要保持暴光的演員…
以前陸嚴河心里面總有點犯嘀咕,覺得這樣一個節目,是不是把演技太膚淺化了,現在想想,一個東西是不是膚淺,有的時候其實都不在于這個東西本身,而在于你是不是膚淺地對待它。
陸嚴河突然有了一個綜藝節目的想法,這是稀罕事。
北極光視頻還挺重視。
不僅北極光視頻重視,像岳湖臺,知道消息之后,也第一時間積極地來接觸了。
北極光視頻是早就見識過陸嚴河在節目創意上的能耐,直到現在,《天臺告白》這個節目沒有一開始那么吸引人了,還因為制作成本極低,仍然高居回報率最高的節目之一。
一個好的節目創意,一口氣做下來,到后面真的就是躺著賺錢。
而岳湖臺來接觸,實話實說,只是為了維系跟陸嚴河的關系。
陸嚴河在制作節目上的天賦,在業內名氣其實不算大。
但是,當他們知道陸嚴河關于這個節目的想法以后,都紛紛驚呆了。
因為,陸嚴河這個想法,確實很石破天驚。
把已經成名的演員搞到一個舞臺上來進行演技PK?
瘋了吧?
誰會來?
可是,拋開這一點不說,如果這個節目真的能夠拍出來的話,肯定是一個話題之作,肯定會吸引大量的人來看這檔節目。
這個想法,難的是執行。
然而,陸嚴河和陳梓妍的人脈,岳湖臺的力量,北極光視頻的力量,這三方加在一起,難道找不到足夠的演員來做這檔節目嗎?
最為關鍵的是,這檔節目是有著大爆之姿的。在演藝圈,可以不要臉,但不能一直不紅。
經過一開始的驚訝、疑惑,北極光視頻和岳湖臺開始咂摸出這檔節目的巨大潛力。
大家都是干這一行的,如果連看出一檔大熱節目潛質的嗅覺都沒有,那就直接改行好了。
因為達成了統一的共識,這檔節目也推動得非常快。
節目要找三位導師,要夠大牌,有說服力,不僅要有行業里的影響力和地位,還要讓觀眾們一看就知道,他有資格坐在這里點評別人。
對別人來說,這樣的大咖很難搞定,三顧茅廬的都有,但是對陸嚴河來說,卻是很簡單的事情。
他出道這幾年,別的不說,大咖真的是合作了很多。
導演有羅宇鐘、陳玲玲這樣的電視劇導演,有王重、劉畢戈這樣的電影大導,雖然劉畢戈才拍了一部電影,可人家第一部電影就拿大獎,成績硬邦邦。
演員里,商永周和陳碧舸這兩位新師兄師姐,可以說是有著絕對說服力的演員天花板,論國民度,喜劇天花板賈龍也是老熟人,而除了他們,還有江軍、黃楷任、鮑珍珠、劉孜、曾橋等一大票演員朋友可以過來坐飛行導師。
碼人,陸嚴河是專業的。
陸嚴河跟陳梓妍兩個人商量了一番,定下了一個初步邀請名單。
至于賽制,陸嚴河覺得就越簡單越好。陸嚴河覺得原班第一季的賽制就是最清晰也最好看的,兩兩PK,捉對廝殺,最后選出一個冠軍。因為這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比賽,比賽只是形式,核心是讓觀眾們發現,原來有這么多的演員,演技還不錯。
仔細回想一下,多少演員是從這個節目里打開了知名度,或者是知名度和行業形象出現了極大的飛躍提升?
辛芷蕾第一次大爆,不是《如懿傳》,這個時候這部劇還沒有播呢。她在這個節目里跟舒暢的PK,兩個人當時火藥味十足,但從結果來說,沒有一個輸家——也不知道為什么舒暢當時沒有在那樣的熱度下,重啟自己演員的第二春。明明當時舒暢也算是要口碑有口碑、要熱度有熱度了。
更不用說,周先生被章女士一眼相中的經典案例,鯉魚躍龍門。很多人說他跟章女士拍電視劇,飛升失敗,可也不看看,他在這檔節目之后,直到現在,演了多少主角戲了,那都是他之前根本夠不到的角色。
彭昱暢當時已有小名,但在參加節目的時候卻還是弱了一點,自己都沒想過晉級,結果一場戲下來,脫穎而出,后來又被章女士推薦給了張一白,不說直接一步登天,事業上肯定是邁出了一大步的。
陸嚴河心想,第一季成功,就是因為在那個臺子上,有話題,有PK,甚至有鬧劇和撕逼,包括很多名場面,比如這檔節目的名著:螞蟻競走和海娃。但核心中的核心,最終這個臺子上晉級的,靠的始終是演技。
甭管是不是真有黑幕,至少在這個節目里,出來的演員,全都是靠著演技穩扎穩打出來的。
那他要做《演員的誕生》,這一點也是必須堅持的。
來參加節目的演員,你可以沒有演過戲,也可以是爛片之王,更可以是話題強人,都無所謂,節目要噱頭,要話題,要流量,這是客觀事實。但有一點,節目要公平。你不能因為賊能折騰,賊能鬧,就成了皇族,被保送。你不能因為你是某某的關系戶,你就有了護身符。
陸嚴河對這個節目印象好,有很多原因,其中有一個地方,咱們《武林外傳》的原班女主角女兒參賽,登臺表演后,那些評委們的評價,可以說是真的不怎么給面子,很敢說,就跟章女士扔鞋一樣敢——
一檔節目,它要做得特別陽春白雪,全是實力派演員在上面飆戲,它絕對沒有那么多人看,一定得是既有實力派,又有偶像派,既有人在上面痛哭流涕說自己的演藝之路多不容易,又有人在臺上回應整容、耍大牌等等丑聞,這節目才夠花里胡哨,引人注目,大爆特爆。但搞事情可以,互相吹捧、睜著眼睛說瞎話,那才惡心觀眾。
《演員的誕生》到后期各種各樣的問題暴露出來,但至少對于演技的好壞,還是守住了底線,沒有指鹿為馬。
“智音姐,我覺得你可以來玩玩。”
陸嚴河在錄制《年輕的日子》第五季時,就向柳智音發來了邀請。
柳智音一愣。
“啊?我?我這都沒有演過什么戲,能去嗎?”
“就因為你沒有演過什么戲,才完全可以沒有負擔地去。”陸嚴河說,“要是演得不行,大家對你也會比較寬容,本來你就是歌手嘛。”
“那我不就直接被淘汰了?”柳智音問。
陸嚴河笑著說:“你在一檔演技類比拼的節目里被淘汰,所有人都會覺得正常,不會覺得你不行,相反,如果你有不可思議的表現,出乎大家意料,你也會收獲更多的掌聲。”
柳智音:“我怎么覺得你就是在忽悠我?雖然我已經被你忽悠得有一點意動了。”
陸嚴河笑了起來,說:“因為一檔新的節目,需要關注度,也需要新鮮感,我希望這個節目里,有各種類型的選手,你就是跨界這個類型里最合適的選手,很紅,名氣大,嘗試過演戲,但還沒有多少經驗,讓人充滿期待。”
柳智音沉思片刻,說:“我得回去認真考慮一下,這不是我不想答應你,是這個舞臺,我真的有點不敢上。”
“明白,智音姐,我等你聯系我。”陸嚴河對柳智音眨了眨眼睛,“你參加這個節目,還有一個好處。”
“什么好處?”柳智音問。
“因為你對演戲感興趣,但你沒有經驗,所以不敢輕易演分量重的角色,基本上都是在客串。”陸嚴河說,“在這個舞臺上,雖然可能表演時間只有十幾分鐘,是個片段,但在那個片段里,你是主角,戲都在你身上。你可以不用通過一個正式的拍攝作品來檢驗你有沒有做演員的天賦,你來這個節目,就可以感受到。這里會有專業的表演指導老師為你指導演技,會有一線的編劇老師為你們量身定制劇本,也有最好的導師來評價你的表現。”
柳智音深吸一口氣。
“你真的太壞了,你就這樣誘惑我!”
陸嚴河笑。
重新跟大家一起錄《年輕的日子》,陸嚴河很快樂。
因為彼此都太熟了。
這種熟,是時間相處出來的熟,對互相過去這幾年情況都很了解,沒有任何陌生感。
也因為大家都很久沒有見面,第一天,沒有安排任何的任務或者游戲,就讓大家自由活動。
一檔節目錄到第五季,其實已經不太需要去做太多形式上的東西了。
光是這些老熟人坐在一起說話,都會很有意思,會有很多人看。
而他們也是很久沒見,終于可以坐在一起,好好地聊天。
這一次見面,其實就是最好的時候。
每個人的事業發展都很好,沒有誰發展得郁郁不得志。
大家也不用有任何的顧忌。
彭之行現在除了自己的《之行》訪談節目,還出現在了很多節目里。
他不是那種很有梗、很搞笑的主持人,但他給人的感覺很輕松,加上本身長得挺帥的,也有不少顏粉。
這一次見到彭之行,陸嚴河就邀請了他。
“之行哥,《演員的誕生》這檔節目,你來做主持人吧。”陸嚴河說。
這個節目是一定要有一個主持人的。雖然很多人都說,陸嚴河現在的成績已經足夠他坐在導師席上了,可是,他覺得自己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怎么都不合適——這也要考慮到觀眾的感受,以及選手的感受。
就算他演技再好,讓一群年紀比他大的演員選手在臺上被他點評指教,怎么都不合適。
這是情理上的不合適。
所以,陸嚴河打算就讓自己做張國立老師的那個角色,召集人。
當然,他本身也是這個節目的召集人。
彭之行是《年輕的日子》這個節目里,過去四年里跟陸嚴河合作得最多的,包括李治百和顏良。
主要也是因為他的職業是主持人。
陸嚴河真正交情好的主持人,就他一個。
所以,一般陸嚴河主演的、編劇的影視劇,首映禮也好,特別觀影活動也好,大型一點的,都會請彭之行來主持。
而陸嚴河自己也會帶著其他人一起上他的訪談節目和其他主持節目做宣傳。
除此之外,彭之行還是《跳起來》影視版的特約訪談人,做影視訪談。
四年合作下來,可以說,因為陸嚴河的關系,彭之行也是年輕一代主持人里,跟影視圈來往非常密切的一個。
尤其是《跳起來》影視版的訪談欄目,四年做下來,人脈還是其次,彭之行本身對于影視的了解、審美和心得,都不是其他的主持人能簡單相比的。不同的國家和地區,有什么樣的影視劇作品,咱們國內又是什么樣一個脈絡,各位導演拍過什么作品,風格的演變是什么樣子,演員們又是什么情況——
這需要日積月累的基本功,才能夠真正地把一個訪談做深、做實。
不然,你就只能問別人,你是怎么保持這么瘦的身材的?你拍這部電影是什么感受?你對于你的這個角色有什么想要跟大家分享的?
都是一些很水的問題,誰都可以問出來。
可以說,四年下來,彭之行已經成為了最適合主持《演員的誕生》這檔節目的年輕主持人。
因為他足夠懂。
彭之行根本沒有猶豫,爽快地就答應了。
“嚴河,你這從國外拍完戲回來,我還以為你會消停一會兒,沒想到你又悶不吭聲地開始搞大事情了啊。”蕭云笑著說,“你怎么這么能搞事情呢?”
陸嚴河:“想法一個接一個地從腦海里蹦出來,閑不住。”
《武林外傳》一播,蕭云的人氣暴漲。
如果說飾演佟掌柜的劉孜是因為她非常有特點的表演風格而被業內認識,引起熱議,蕭云所飾演的郭芙蓉,則成為了年輕人最喜歡的角色之一。
尤其是對于學生這個群體來說,他們還沒有到可以領會佟掌柜這個角色之好的年紀,最喜歡的就是黃楷任飾演的白展堂和蕭云飾演的郭芙蓉。
這是角色的魅力。
尤其是郭芙蓉這個角色,敢愛敢恨,又大大咧咧,時而迷糊,一個很另類的女俠角色——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只是自己夢想做一個女俠,不過在這個江湖里,沒有什么人認她這個女俠。
就是這樣一個角色,恰好又演到了很多年輕人的心里。
某種意義上,她這個角色就跟《老友記》里的瑞秋是一樣的。在生活中她們都有著很多小毛病,可是,因為她們的本質和底層設定是一個非常善良而且非常好的人,所有的小毛病最后都變成她們身上可愛的、討人喜歡的地方。
蕭云受益于這個角色的火爆,以及觀眾對這個角色的觀感,人氣暴漲的同時,國民度也蹭蹭漲。
這是一個罕見的,各個年齡段都不會反感的角色。
蕭云對陸嚴河說:“我老板一直想要請你吃飯,感謝你把這個角色給了我,哈哈。”
“不用這么客氣。”
蕭云:“我知道你肯定沒有什么興趣,這種飯局真的很無聊。”
陸嚴河點頭:“確實沒有太多興趣,這樣一頓飯的功夫,我寧愿和你一起去電影院看部電影。”
“然后馬上就要傳緋聞了。”蕭云笑著舉起雙手,打了一個叉,“現在攝像頭無孔不入。”
陸嚴河也笑了。
“那我換一個說法,我寧愿在家看書。”
蕭云驚訝地問陸嚴河:“你現在還經常看書嗎?”
“嗯。”陸嚴河點頭。
蕭云遺憾地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些羨慕似的,說:“我真想像你一樣,仍然能夠讀得進書,可現在我把書打開之后,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去一行行地讀那些文字。”
“那你是怎么讀劇本的?”
“讀劇本反而沒有事,心情不一樣,讀劇本的時候,我知道我以后可能要演這個故事,我完全是在以一個演員的視角在讀劇本。”蕭云說,“而且,我是覺得劇本比很多文學作品要好讀多了。”
“沒有必要勉強自己,讀不進去就算了。”
“可是我記得你在一個采訪里面說過吧?演員要多讀書,因為這樣才能夠盡可能地開拓心靈和審美的邊界。”蕭云說,“當時我看到這篇采訪的時候還覺得你文縐縐的,不過,現在我越來越有這種局限感了——有很多劇本送到我這里來,我其實只能看得出來這個劇本是不是吸引我,是不是讓我想看下去,除此之外,我完全沒有能力去判斷這個劇本的文學價值。我說實話,嚴河,你演的那個《榮耀之路》,如果那個電影劇本送到我這里來,我根本都讀不完,我會覺得很無趣。”
陸嚴河:“這個——”
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蕭云:“我還是想逼自己多讀點書,不能夠真的這么荒廢了。”
她頗有一副打定主意就要這么干的氣勢。
陸嚴河不知道說什么,是因為他一直覺得,如果實在讀不進書,沒有必要硬讀,何必讓自己不快樂。
但作為演員,文學素養又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未來能夠塑造的角色復雜程度。
很多演員有天賦,一上來就演得特別好。但天賦養不了一世,任何一個天賦派,如果不能持續地充實自己,提升自己,其實也是會拘泥在一種表演模式里的,久而久之,也會讓觀眾感到重復、審美疲勞。
多讀書,是擴充自己的內心世界。
只有自己的內心世界越來越大,演員在表演中能觸及到的世界才越來越大。
像他們這一代演員,說實話,沒有經歷過什么時代的變遷,生活的起伏,陸嚴河算是經歷過事的——這也是很多媒體認為他表演能有遠超同齡人的豐富度的原因。大部分年輕演員,生活真的不過是四平八穩,讀書,上大學,然后進劇組,到最后,連最基本的哭和笑,都需要接受磨練,才能呈現出一個相對真實的狀態。
讓他們去演繹一個更復雜的、更脫離日常生活的角色,幾乎不可能。
讀書是一個捷徑。
對演員而言,一定要多看文字,而非圖片和影像。
因為文字能夠讓演員在想象的世界里共情,這是圖片和影像無法取代的功能。
蕭云已經算是年輕一輩演員里演技不錯的了。
她的演藝之路其實屬于走得很順利的一撥了。
剛出道不久,就跟陸嚴河一起演了陳玲玲導演的《鳳凰臺》,還因此拿了一座中國導演協會獎的最佳女配角,雖然不是主流三大獎之一,卻也不是什么野雞獎項,含金量還是有的。
現在,蕭云又靠著《武林外傳》爆紅,原地飛升。
可以說,在年輕一代女演員里,她已經是位于第一梯隊里的人了。
但在這種情況下,蕭云更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跟陸嚴河的差距。
蕭云其實不嫉妒陸嚴河所取得的任何成就,這是她的真心話。
但是,當蕭云意識到自己的儲備少得可憐,讓她年紀輕輕就有一種自己已經快要見底的心虛感,她很清楚地知道,這是因為她在很早的時候,就跟很多優秀的演員在一起拍戲,她不會去跟自己的同齡人比,她會跟《鳳凰臺》的演員們比,會跟《武林外傳》的演員們比,這一比,就比得自慚形穢了起來。
蕭云甚至都不能跟任何人說,因為她要是在這個時候說自己自慚形穢了,別人只會覺得她凡爾賽。
就像當初剛演戲不久的陸嚴河。
陸嚴河其實還挺驚奇的。
蕭云這一夜爆紅,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陷入驕傲自滿的狀態里,反而主動意識到自己修為遠遠不夠。
這跟蕭云平時那種快樂肆意的表現可不太一樣。
蕭云是那種一看就很自信的人。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晚飯后,宋林欣忽然說:“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玩游戲了,要不玩會兒游戲吧。”
“你想玩什么?”彭之行馬上問。
宋林欣問:“其實我挺想玩海龜湯的,后來我又跟別人玩過幾次,我還挺喜歡這個游戲的。”
當初,就是彭之行把海龜湯這個游戲帶到了這個節目里,把很多人嚇得夠嗆。
彭之行問:“你們有誰有比較好的海龜湯嗎?”
李治百第一個舉手:“我之前跟別人玩的時候碰到過一個,不知道你們聽過沒有,聽過的就閉麥,不要說話。”
大家笑著說行。
彭之行這個時候忽然看向鏡頭,解釋:“觀眾朋友們,如果你們還不了解海龜湯是什么,推薦可以先去看看我們這個節目的第一季。我先簡單地解釋一下,這個游戲的玩法是由出題者提出一個表面難以理解的事件,我們稱為湯面,參與猜題者可以提出任何問題以試圖縮小范圍并找出事件背后真正的原因,這個原因我們稱為湯底,在過程中,出題者只能用是、對或者不是、不對以及沒有關系這種回答來回答問題。”
主持人的本能非常到位。
一切就緒,李治百提出了海龜湯的湯面:“湯面是,我跟媽媽玩捉謎藏,當媽媽看到我時,我卻一動也不能動了。”
宋林欣最積極,馬上就開問:“我是不是死了?”
李治百說:“不是。”
顏良跟著問:“我是不是被卡在什么地方了?”
“也不是。”李治百搖頭。
秦智白問:“我一動不動的原因是跟我媽媽看到我有關系嗎?”
“是。”李治百點頭。
“我是因為緊張害怕所以一動不動嗎?”陸嚴河猜。
李治百笑了起來,點頭:“是。”
柳智音雙手抱住自己的胳膊。
“怎么感覺有點嚇人呢?”
蘇曉抱住蕭云的手臂,緊張地問:“這個故事里是有死人嗎?”
李治百點頭,“是。”
宋林欣瞬間反應了過來,“所以不是我死了,是媽媽死了嗎?”
李治百再次點頭,“是。”
“她死了,怎么還能看著我?”顏良馬上提出質疑。
柳智音聲音都有些發顫,“是死不瞑目嗎?”
“是。”
“啊——”柳智音直接抱住了蕭云,“為什么又是這種恐怖的!”
李治百得逞地笑。
“那我們是不是已經猜出來了?”顏良問。
“沒有,你們沒有猜出為什么故事里的我一動不動。”李治百說,“你們還沒有猜出理由。”
陸嚴河嘆了口氣。
“怎么了?”李治百問。
“我好像猜出來了。”
“是什么?”宋林欣問。
陸嚴河:“有點…毛骨悚然。”
陸嚴河看向李治百:“故事里的我,是躲在床底下或者衣柜里這種隱蔽的、不會輕易被別人發現的地方嗎?”
李治百點頭:“是的。”
陸嚴河接著問:“媽媽已經死了,但眼睛還睜開,而她能看到我——是不是我跟媽媽玩捉迷藏,我找了個地方藏起來,躲了很久,突然,有人拖著媽媽的尸體進來,所以,我看到了媽媽死不瞑目的眼睛,被嚇得一動不敢動?”
四個女生,包括膽子最大的蕭云,表情全都懵了,不可思議地看著陸嚴河。
李治百難以置信地看著陸嚴河,問:“你是不是看過這個海龜湯?”
“沒有。”陸嚴河搖頭,“猜的。”
李治百:“我去,你這也太夸張了吧!你這就猜出來了?”
“因為前面大家的問題其實把線索都問出來了。”陸嚴河說,“故事里就我和媽媽,宋林欣問我有沒有死,她覺得我一動不動是我死了,你說不是,后來蘇曉又問有沒有死人,你說有,那死人只可能是媽媽了。那一動不動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就問你是不是因為緊張害怕,你說是的,再加上后來智音姐又問媽媽是不是死不瞑目,你說是的,基本上整個故事線都出來了。”
“你果然是編劇啊,這么快就把所有的線索都串了起來。”彭之行笑,“說實話,就剛才這一小段故事,我感覺就可以成為一個非常吸引人的恐怖片的開頭。”
陸嚴河也笑了,“但故事很難圓。”
“很難圓嗎?”
“嗯。”陸嚴河點頭,“海龜湯其實就基本上把這個故事講完了,你要繼續往下講,其實就是我要從殺人兇手這里逃走,或者是我要為媽媽復仇,不外乎這兩種可能性,然后去探索一下,為什么媽媽會被殺。但是,哪怕是拍成一部電影,都需要一個故事情節出來吧,在這樣一個框架下面,我又是一個小孩,不能考慮得太成熟,智商太高,否則就不真實,讓人覺得假。我沒有那個能量去探索,除非引入更多的人物,比如鄰居,或者警察,讓人物視角更多。否則,在現有的這種情況下,雙方力量太懸殊,其實很難去形成一個互相對峙的力量關系,在這個基礎上去寫一個完整的起承轉合的故事,太難了。”
“那如果讓你來開展,你會怎么開展呢?怎么能夠逃離這個窠臼?”顏良好奇地問。
“對啊,如果你接到這樣一個故事,就一定讓你來寫了,你必須要寫,你會怎么寫?”蕭云好奇地問。
陸嚴河認真地想了想,想了差不多三分鐘,大家就真的安靜地等著他想。
陸嚴河最后想到了一個思路,笑了起來。
“我覺得我想到的這個思路,也很驚悚。”
“啊?什么思路?”
“我發現,殺死我媽的人,其實是我爸,而我爸知道我也在這個房子里。”陸嚴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