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河,你還好嗎?”
當莉莉·威廉姆斯突然在片場小聲問他的時候,陸嚴河猛地回過神來。
“啊?我?我挺好的,怎么了?”
“我看你一個人坐著發呆。”莉莉·威廉姆斯說,“最近這兩天,咱們門口都一直有人蹲著,我聽說你今天早上進來的時候,還被人堵住了。”
“那沒有什么。”陸嚴河笑了笑,“我只是在思考,我最后那場戲要怎么演。”
“最后那場戲?”
“嗯。”陸嚴河點了點頭,“最后一場戲,我不是最終放過了你嘛,因為當初只有你沒有真的想要燒死我們,你一直以為只是嚇我們玩,等出事了你才知道,你那兩個朋友他們是怎么樣的魔鬼。”
這也是電影在后期的一個轉變。
三個復仇目標,阿爾內和賽門都被殺死了,只有莉莉最終被放過了。
莉莉這個角色也屬于一個口子——畢竟是面對有著很多白人的歐美國家上映的,不能三個白人全是壞到底的魔鬼。
所以,在莉莉的角色上,她當年的惡行,成了被蒙在鼓里的、無知的惡。
莉莉·威廉姆斯說:“劇本里寫,你就只是放過了我,然后離開了。”
“嗯。”陸嚴河點頭,“但怎么離開,怎么結束我在電影里的最后一個鏡頭,我還沒有想清楚。”
莉莉·威廉姆斯松了口氣,笑了起來。
“原來你是在思考這件事啊,我還以為你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心情有點不好呢。”
陸嚴河:“我又沒有被罵,我為什么會心情不好。”
他嘴角帶著微笑,好像真的一切都沒事。
莉莉·威廉姆斯卻說:“我感覺,你似乎不想欺騙別人。”
“嗯?”陸嚴河有些驚訝,沒想到莉莉·威廉姆斯這么敏銳,一下就捕捉到了他的真實情緒。
只能說,演員確實還是演員,有的時候,真的很敏銳。
莉莉·威廉姆斯:“阿爾內跟我說,你肯定不喜歡劇組現在的營銷方式。”
“阿爾內?”陸嚴河更驚訝了。
“他沒說錯吧?”莉莉說,“其實,我跟他還一起找你的電影來看過。你的《暮春》和《榮耀之路》真的演得很好,難怪你在亞洲那么紅。”
陸嚴河:“你這突然夸我,讓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莉莉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真可惜,我們這部電影很快就拍完了,我們都還沒有怎么熟悉起來。”
《迷霧》的拍攝時間確實不長,對一部電影來說,三十多天的拍攝時間,算是屬于比較多的那種了。
不過,對一部恐怖片來說,這個拍攝時長又不算很長。
陸嚴河笑著說:“認識了就好了,以后會有很多機會見面的。”
莉莉好奇地問:“你以后會主要以拍好萊塢電影為主嗎?”
“不會。”陸嚴河對這個問題倒是毫不猶豫,“我在中國有很多項目,也沒法兒把重心移到好萊塢去。”
莉莉有些沮喪,說:“那你剛才就是騙我了,怎么會有很多機會見面?”
陸嚴河笑著說:“那也不是以后就不去了,更何況,你以后也可以來中國,歡迎來中國拍電影。”
莉莉對中國電影的了解,基本上屬于“基本沒了解”的階段。
很多美國電影人其實都是這樣,他們對外語片關注不多,頂多也就是了解一些電影節的獲獎作品。
哪怕在藝術片方面,美國電影被公認不如歐洲那邊,他們也從來不認為自己真的就差了。
在這樣一個大的環境里,像莉莉這樣的年輕演員,對電影的認知,其實基本上就停留在美國電影塑造出來的審美上。
所以,他們偶爾看一部《暮春》,會覺得很新鮮。
拍這部電影,陸嚴河其實跟阿爾內和莉莉都合作得比較愉快。
跟他們兩個人合作,給了陸嚴河很不一樣的感受——他發現,大家的表演體系還是不一樣。阿爾內和莉莉他們的表演都有一種爆發力。這種爆發力不是歇斯底里地對你怒吼這種,而是一種情緒的飽滿程度。
其實不光是他們倆,賽門也是一樣。
陸嚴河后面仔細研究了一下,覺得他們都有這樣一種統一的爆發力,可能跟他們三個人都從小就在舞臺上表演有關。他們這種舞臺表演經歷,塑造了他們情緒的完整度和飽滿度。而中國很多年輕演員,他們其實是被鏡頭訓練出來的演員,他們很少有一場戲從頭演到尾、情緒不能斷檔的情況。
各有各的優勢。
但整體而言,陸嚴河得說,光從《迷霧》這一部電影來說,美國這邊的年輕演員比他們中國的年輕演員,綜合實力要強很多。
當然,陸嚴河也只是第一次跟國外劇組合作,他這個感受也沒有什么代表性。
而且,真要論頂級演員的能力,那是不遑多讓的。
其實,陸嚴河還是挺感動的。
網絡上雖然很多人都在質疑他為什么要到海外演一部恐怖片,但真正認識陸嚴河的人,基本上都沒有來問他這個問題。
甚至,陳玲玲作為曾經跟陸嚴河合作過兩次、接下來還要合作《沉默之河》續集的導演,被記者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陳玲玲只說了一句話。
“像陸嚴河這樣的演員,無論他接什么戲,肯定都有他的道理,在電影沒有正式上映之前,我不會問他為什么要演,等電影可以看到以后,我會直接去看,從電影里去看,他演這部電影的原因是什么。”
劉畢戈也在自己的社交媒體評論區,對一條“你快去勸勸嚴河吧,讓他別演了”的評論回復:當初嚴河拍《暮春》的時候,有多少人也在勸他別演了?
陸嚴河真的有很多的選擇,一開始都是不被人理解的。
比如接演低成本、新人導演的文藝片《暮春》,那個時候,很多人說他想拿獎想瘋了,一個三無影片也敢演。
比如做編劇,寫《人在囧途》和《胭脂扣》,也有很多人笑話他讀了幾年文學專業,就自以為自己是大文豪了。
比如毫不留情地離開《六人行》系列,劃清界限,當時,多少人罵他腦子進水了,傻,為了一口氣,放棄了一個這么火的系列。
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現在回頭去看,陸嚴河沒有一步是白走的,沒有一個選擇是做錯了的。
琳玉在她的節目里說:“一個演員如果常常讓觀眾疑惑、質疑,在我們也忍不住心里打鼓、為他擔心的時候,請不要忘記,那是因為他沒有留在舒適區、打安全牌,他仍然選擇冒險,選擇挑戰自己。”
北極光視頻的林德盛親自問了他一聲:你在拍的這部恐怖片,你覺得值得我們買回來嗎?國內能上?
陸嚴河實話實說:別買了,基本上不能上映,視頻平臺都上不了,是真有鬼的那種,我演的就是鬼,你要刪減,就得把我的戲全刪了。
林德盛:…你說你好好的演這個片子干什么。
這是陸嚴河身邊第一個質疑他演《迷霧》的人。
陸嚴河卻笑了。
相反,這一次,Maxine的鐘本碩和HP的湯姆·懷特也開始了新一輪的爭奪。
不僅是他們,以穆肯導演在恐怖片的名氣,但凡有點名氣的流媒體平臺都在爭奪這部電影的獨家流媒體播放權。
電視臺也一樣。
明明電影都還沒有在院校上線,這些版權先被爭紅眼了。
在這個過程中,D19制作公司有些驚訝地發現,陸嚴河竟然是這部電影跟片商們談判一個很重要的砝碼。
因為大家在談判的時候,都提到了希望陸嚴河參與某某市場的宣傳活動,至少要配合XX次宣傳。
這些內容大同小異,放在一起只說明一件事,在片商們的眼中,陸嚴河對于有些市場來說,是這部電影的賣點。
D19不是一家大公司。
它就是靠做獨立影片發家的。
它也沒有特別強勢、完備的全球發行渠道。尤其是亞洲,D19的網就沒有在那邊鋪扎實。
所以,對于陸嚴河,他們很長一段時間的印象就是中國一個挺有名、挺紅的演員,穆肯非要用他,很欣賞他。僅此而已。
畢竟這部電影又不在中國大陸上映,陸嚴河再紅也要打一大半的折扣了。
誰知道,不光是亞洲其他國家和地區,連歐美這邊的片商也一樣有在意陸嚴河的。
最讓D19公司沒有想到的是,有好幾個國際電影節都主動來詢問,是否愿意把電影放到他們電影節上舉行全球首映。
一聊,原來他們看中了這部電影的話題度,以及陸嚴河這幾年本來就是電影節常客,幾乎每個電影節都想要請到陸嚴河出席。畢竟,陸嚴河身上可是背著巨大的媒體關注度和人氣的。
D19這家美國公司,從不同的口徑都聽到了關于陸嚴河的一些輝煌戰績,讓他們也意識到,他們好像完全低估了這個來自東方國度的男演員。
“電影馬上要拍完了,以后再想要坐在一起吃飯就沒有這么容易了。”華如真端著一鍋黃燜雞從廚房里出來,“這是我新試的一道菜,不知道怎么樣,嘗試一下,其他菜都是我的拿手菜,放心吃。”
陸嚴河笑著點頭,說好。
穆肯導演在這邊拍戲的時間里,華如真一直陪著他,也經常叫陸嚴河過來吃飯。
有一說一,華如真的手藝確實很不錯。
所以,陸嚴河得以在加拿大這個地方,不用每天都吃西餐,時不時就能吃到一口地道的中餐。
“姐,那電影拍完之后,你們是回美國,還是回德國?”
穆肯其實是一個德國人,沒有在做電影的時候,他一般是在德國定居。
華如真說:“拍完之后,回去休息兩個星期,他就又得去美國盯后期制作的事情了。”
陸嚴河點頭。
華如真:“D19是想要把這部電影放在1月份上映的。”
“1月?”陸嚴河有些詫異,因為即使他對美國電影市場不是那么了解,卻也知道旺季和淡季是什么時候,而1月就是眾所周知的淡季。
論恐怖片最好的檔期,其實一般是萬圣節。
華如真點頭,說:“萬圣節檔期趕不上,后期壓力太大。”
陸嚴河恍然。
華如真說:“你下一部戲要拍什么?”
“先回去錄一檔節目,《年輕的日子》,姐,你看過嗎?”
“好像有點印象。”
“是我一直在錄的一檔節目。”陸嚴河說,“然后就要拍《十七層》的第二季了。”
華如真有些吃驚,問:“你還跟京臺合作呢?我還以為你不會再跟京臺合作了。”
“我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要等《十七層》這個系列結束,它是一個三部曲。”陸嚴河說,“負責這個項目的蔣蘭臺長對我一直挺不錯的,我跟整個劇組也很熟悉,相處得很好,還是想要有始有終,不想因為我跟京臺其他人之間關系不好,就影響到了這部劇。”
華如真點頭,“有擔當,挺好。”
陸嚴河笑了笑。
華如真說:“現在《迷霧》這部電影熱度挺高的,不過,你是不是為劇組現在這樣的營銷方式有些不開心?”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華如真:“姐,你都看出來了嗎?”
陸嚴河覺得自己被莉莉看出來就算了,畢竟在片場的時候,他確實沒有像在華如真面前那樣,刻意把自己的情緒收起來,可是,盡管如此,華如真也還是看了出來,讓他不禁震驚錯愕的同時,也為自己的演技感到岌岌可危。
怎么會這樣?
他這么不能裝嗎?
華如真說:“穆肯告訴我的,他猜你不喜歡這個營銷方式,也不想靠在劇組被種族歧視了這件事博得大家的支持和同情。”
陸嚴河點了點頭,說:“其實是的。”
華如真:“我很想安慰你幾句什么,但是我又不得不說,電影營銷這件事,確實會發生很多這樣的情況,至于一個演員、甚至是一個導演的想法,并不重要。”
“姐,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也希望電影的票房會好,但我總是覺得,現在給這部電影疊加一個亞裔鬼魂反殺白人惡徒的大標簽,真的會有利于這部電影被觀眾喜歡嗎?”
“誰也說不準,如果我一個外行能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那那些專業干電影營銷的人,都可以直接卷鋪蓋走人了。”華如真說完就笑了,“但沒有關系,嚴河,他們想怎么營銷,你也許無法左右他們,可你完全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為人處事。你不喜歡,不配合,那就明確地告訴他們,讓他們不要再繼續拿你當營銷素材。”
“我確實有這么想過。”
“其實你自己也沒有下定決心,沒有堅信不疑地認為這樣的營銷方式就是錯的?”
“因為…這事的確對電影熱度有幫助,也對將來票房有幫助,這是肉眼可見的,我不能說我不喜歡,就阻止電影去獲得更多的票房。說白了,還是因為我是這部電影的演員,我總認為我有責任和義務讓電影獲得更好的成績,我不能成為這個攔路虎。”陸嚴河嘆了口氣,“哪怕我知道,我的無作為,其實也是一種默許的縱容。這就是我現在矛盾和糾結的地方。”
“因為你想做一個誠實的人,可你又不能無所顧忌地誠實,所以,你只能自我矛盾地沉默。”華如真若有所思地看著陸嚴河,問,“對吧?”
陸嚴河點了下頭。
華如真笑著說:“你真是年輕。”
她的笑容里還有一些長輩對晚輩的寵溺。
陸嚴河不知所措,不知道華如真為什么會是這樣一個態度。
華如真說:“其實,穆肯也經常碰到這樣的情況,他本性其實是一個很一板一眼、較真的德國人,可是,電影圈里很多跟他本性相沖突的地方。不是每一次他都能繞過去,可是,他也不愿意融入其中,該怎么辦?”
陸嚴河聽著。
“其實沒有辦法,穆肯也只能沉默地置身事外。我相信,如果你在一個更有話語權的劇組,你肯定就直接插手阻止了,而且你也有這樣的能力阻止。但在《迷霧》這個劇組,你其實沒有這樣的能力,你潛意識里也知道,你的態度其實不重要,大家不會為你的態度買單。”華如真說,“所以,沉默是你惟一能做的事情。在你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改變這一切之前,你只能先沉默地做好你能做好的事情。等你在歐美電影圈也有了你在華語電影圈的地位、話語權,相信我,像這樣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叫停。所以,與其自我矛盾地沉默,不如先置身事外,放到一邊。就像第一部戲什么都要聽公司的,現在這部戲,穆肯說要用一個中國演員,他堅持,D19就答應了。”
陸嚴河幡然醒悟。
如果不是華如真說出來,陸嚴河都沒有意識到,在這件事的背后,歸根結底,其實還是他想要改變這一切和沒有改變這一切能力之間的矛盾。
“如果跟嚴河說的話,他肯定會糾結、痛苦。”
被問及這樣的營銷方案,陳思琦為什么不主動告訴陸嚴河,陳思琦也毫無隱瞞的意思。
“你不擔心萬一嚴河有一天知道,賽門那邊之所以想到了這個方案,實際上是你找人吹到他經紀人耳朵里去的嗎?”琳玉問。
她很驚訝,陳思琦并沒有告訴陸嚴河,這個方案是琳玉想出來的,是陳思琦想辦法吹到了賽門經紀人耳中的。
“會擔心,但沒關系。”陳思琦說,“他知道,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善良的、十全十美的好人,我不在乎賽門他這么做是不是自損一千,我只在乎這是嚴河的第一部英語片,我希望這部電影取得好成績。嚴河可能會跟我生悶氣,怪我不提前告訴他。”
“你是怕他拒絕?”
“他要是能直接拒絕就好了,問題就在于,我們都能看出來這個方案對于《迷霧》來說有多大的好處,更不用說他自己了,到時候他自己就要陷入道德和利益的兩難境地。”陳思琦說,“不如讓他蒙在鼓里,他要怪我就怪我,不過我知道他不會。”
“你們兩個人之間,不是從來都沒有秘密,無話不談嗎?”
“有點秘密也不是壞事。”陳思琦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
琳玉其實知道陳思琦在想什么。
說白了,陳思琦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思維:惡人我當了。
與其說她擔心陸嚴河糾結,不如說她就不想讓陸嚴河陷入有可能的糾結和困苦之中。
琳玉知道,這是陳思琦愛陸嚴河的方式。
絕對不能說是正確的,但這就是她的方式。
琳玉也無法說什么。
“你看看,這件事一出來,竟然有好幾家好萊塢的電影公司送來了劇本,找嚴河演一個被歧視、霸陵、欺負的角色。”陳梓妍有些無語地把手里這幾個英文劇本放到了盧慶珍面前,“什么火就來什么。”
盧慶珍笑。
“多好啊,這說明嚴河確實也是被好萊塢關注上了。”
“什么關注啊,都是一些很三線的小公司。”陳梓妍說,“不行,還是要給嚴河找一個靠譜的海外經紀公司,現在這樣零散地對接,一沒效率,二沒重點。”
盧慶珍:“你之前不是找了,條件不合適,談不攏,說要等《迷霧》上映之后,嚴河有更大的資本了,再去跟他們談嗎?”
“可現在嚴河的情況已經變了,但——”陳梓妍又有些泄氣,“估計他們也還是不會改變之前的條件,不行,還是得要實績。要是嚴河這個時候能馬上拿一個國際頂級電影節的最佳男演員就好了,大經紀公司還是很看這個的。”
盧慶珍:“先別說這個,這幾個劇本,雖然你看不上,不過,里面這些亞裔角色,我倒是挺想給一些人推薦過去。”
“啊?”陳梓妍說,“這個劇本我還沒有看過哦,說不定很爛。”
“爛就爛吧,很多演員都沒戲拍了,還能管這部戲爛不爛?”盧慶珍笑笑,“先養活自己再說。”
陳梓妍:“那你拿去吧,想爭取的跟我說,我再一起聯系。”
“嗯。”盧慶珍問,“對了,嚴河什么時候回來?”
陳梓妍說:“三天以后,他明天殺青。”
“真快啊,一個多月就拍完了。”盧慶珍說,“人家劇組這個管理做得真沒話說,該去學學。”
“人家那是上百年積累下來的經驗,咱們有得學呢。”陳梓妍說,“你跟嚴河感慨的東西都一模一樣。”
“我是覺得,我們現在每一個項目的成本越來越高,如果能夠有效地減少拍攝的時間,提高效率,其實我們的成本就可以壓下去。”盧慶珍說,“我之前看到一個報道,說同樣一個難度的戲,好萊塢拍花一百萬美元,中國的劇組拍,至少得三百萬美元。不是別的,就是損耗,我們國內的劇組無效拍攝的損耗太大了。”
“這是產業和工業的事,拍得多了,自然就慢慢地提升了。”陳梓妍說,“你就是安排一些人去進修,人家也不會把關鍵的東西給你的。”
“也是。”盧慶珍想了想,說:“但我發現,嚴河拍的戲,大部分時候拍攝周期都不長,還挺厲害的,關鍵是,影片出來的質量都很高。”
陳梓妍說:“嚴河的劇組,無效拍攝的比例很小。你看看他每部戲的前期準備就知道了,基本上,都是演員搞劇本圍讀,各技術部門也要反復開會,確保劇組上上下下都知道這部戲要拍成什么樣,知道自己要使什么力氣。有的劇組,那就是永遠臨場發揮。”
盧慶珍:“說不定嚴河這一次拍了《迷霧》,能給咱們國內劇組又帶來一些新鮮的東西。”
盧慶珍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說準了。
陸嚴河倒不是馬上就往劇組里搬東西了,而是一回來,他就跟陳梓妍和盧慶珍說,他想要做一件事。
問什么事。
他說,他想要做一檔綜藝節目。
問什么節目。
他說,一檔讓演員到舞臺上來比拼演技的節目,讓影視劇演員可以像話劇演員、舞臺劇演員一樣,在一個舞臺上無法NG地進行表演。
陳梓妍和盧慶珍說,這樣的節目有人看嗎?
陸嚴河說,肯定有的,名字就叫《演員的誕生》。
陳梓妍問,你為什么突然想到要做這個節目?
陸嚴河說,因為,從舞臺上出來的演員,表演整體水平真的高出一大截。
讓演員們去搞話劇、搞舞臺劇,他們沒有那個檔期和時間。
但是這種十分鐘、二十分鐘的表演片段,一樣可以起到這樣的作用。
陸嚴河說:“你們不是一直在做讓過氣藝人翻紅的事情嗎?其中那些有演技的演員,也可以邀請到這個節目上來。”
陳梓妍:“我以為你回來第一件事是參加綜藝節目,沒想到你回來第一件事是搞另一個綜藝節目。”
陸嚴河說:“嗯,我覺得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