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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趕緊來接我

  陸嚴河到底去國外演了一部什么樣的電影?

  為什么捂得這么嚴實?

  作為陸嚴河第一部外國片,關注陸嚴河的人,幾乎都對這個片子感到好奇。

  要知道,幾乎任何一個國家的演員都是這樣,在本國出名以后,被海外認識,認識的優秀導演和制片人越來越多,也就慢慢地被其他人注意到,開始收到去參演外國片子的機會。

  有的演員始終堅持在自己國家拍電影,幾乎不去外面拍,但有的演員則踏上了一條全球化的道路,不僅僅是去好萊塢,也不僅僅是商業片的全球化,跟全世界的各國名導合作,成了他們一個共同的特征。

  而一個演員,如果要在全世界的影壇里贏得聲譽、站穩腳跟,幾乎都要走后面這條路。尤其是在深耕藝術片領域的演員們。

  大家下意識中都覺得陸嚴河是去接了一部國外的藝術片。

  因為大家都知道,以陸嚴河現在的情況,幾乎無法拿到A級以上的商業大片。

  這種商業大片,除了特定的類型,就沒有讓亞裔擔任主角的情況。

  大家也不覺得陸嚴河會去接一個普通的角色。

  這種猜測讓陸嚴河的粉絲們都很興奮。

  因為他們覺得,陸嚴河這可能要拿獎了!藝術片!陸嚴河又拍藝術片了!

  大家跟過節似的期待著這部片子。

  這個時候,陸嚴河的片子還沒有被挖出來到底是什么情況,憑借《魷魚游戲》在海外成名的江玉倩被爆出將參演一部好萊塢動作電影《神秘鬼影》。

  一個聽上去仿佛恐怖片的名字,按照美國《綜藝》雜志提供的消息,這是一部正兒八經的動作片,講的是一群雇傭軍遭到不明力量的襲擊,人人自危,想要找出襲擊他們的力量,卻在對抗的過程中傷亡慘重,最后發現,這個襲擊與三年前他們的一次行動有關的故事。

  除了這部電影,《綜藝》還爆料了一個消息,中國女演員江玉倩正在接洽法國電影導演多諾萬·摩托瓦尼跟Maxine合作的劇集《完美真相》。

  這兩個消息一經暴光出來,靠著《魷魚游戲》翻紅了小半年的江玉倩終于有了新戲的動向。她的粉絲們也激動了起來。

  他們喜歡的偶像江玉倩是真的要成國際巨星了嗎?

  作為江玉倩的經紀人,何衡這小半年來,因為趕上了江玉倩的事業翻紅期,忙得腳不沾地,一直跟陀螺似的旋轉。

  《神秘鬼影》這部電影是由美國一線男演員馬姆·瓦倫丁主演,還在邀請好幾位知名演員加入,是一部正兒八經的面向全球上映的A級制作。

  他們來找江玉倩,說白了就是沖著《魷魚游戲》的熱度看中了她,也是沖著她背后的中國市場看中了她。

  這樣一部動作大片,就不談什么藝術和演員的魅力了。

  那都是臺面上的話,何衡和江玉倩心里面清清楚楚。

  不過,他們對江玉倩有所需求,江玉倩也一樣需要靠這部片子來完成自己接下來事業規劃的第一步。

  何衡跟江玉倩深入地談論了一次,對江玉倩在《魷魚游戲》之后的路線做了規劃。

  首先,認清現狀,她不能夠再像《黃金時代》那部戲之后一樣,為了轉型和沖獎,接拍兩部砸穿鍋底的戲了。

  其次,抓住她現在跟同層次競爭的女演員最核心的競爭力,也就是國際知名度。《魷魚游戲》讓她一炮打響,國內國外雙開花。那作為一個女演員,她如果能夠用兩到三年的時間,在國內媒體眼中夯實“國際知名度和影響力”這個標簽,對她的事業將是一層金身。

  “但是,還有一點,玉倩,無論如何,咱們每年都要拍一部華語的戲,電視劇也好,電影也好,國內的影視大盤,咱們不能丟。”何衡說,“我們去走國際化只是手段,最終的方式還是要站穩演員的腳跟,在好萊塢并不缺亞裔女演員,多的是人往好萊塢鉆,相反,歐美藝術片是一個相對比較少的領域,現在流媒體又這么發達,總是砸到一些藝術片大導演給他們拍片子。”

  “我們的核心理念只有一點,怎么能夠為你的這種金身刷一層金,我們就怎么接戲。動作片,懸疑片,院線電影,流媒體,這些都沒有關系,咱們接下來兩到三年時間,走的不是精品路線,而是刷臉,要讓你的名字頻繁地出現在全球各大媒體的報道中,就比如這一次美國《綜藝》雜志對你的報道。這比我們自己放消息出去吸引人眼球多了。”

  江玉倩點頭。

  “那像《完美真相》這部劇,多諾萬找我,其實只是找我演一個只有六場戲的角色,可能鏡頭加起來都不超過二十分鐘,現在鬧得這么沸沸揚揚,到時候大家看了,很失望,怎么辦?”她還是有點擔心的。

  何衡:“別擔心,我們是不會去做任何虛假宣傳,說咱們主演了這部劇,大家有期待肯定是的。但你也要知道,這可是多諾萬·摩托瓦尼,拿過西圖爾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導演,你知道他跟Maxine合作《完美真相》這部劇,吸引了多少明星來演嗎?足足有十二個有名有姓、已經成名的演員,大部分都不是主角。你能夠出現在這樣的卡司陣容里,對我們而言,對大眾而言,本身就是一種象征——你是跟他們這些人一起出現在多諾萬導演新片里的中國女演員。”

  江玉倩明白了何衡的意思。

  不是她一個人只演這么一個小角色,還有很多有名有姓的演員,跟她是一樣的情況。

  “咱們接這部戲的唯一原因就是想要跟多諾萬導演合作,記住這個口徑。”何衡說,“別說只有兩場戲了,哪怕只有一場戲,你也愿意演,面對媒體,我們要表現出這樣的態度,如果說《神秘鬼影》是因為它是大片,能全球上映,那《完美真相》則是因為這是一部你很喜歡的導演執導的新戲,你作為演員,不可能放棄一個跟你喜歡的導演合作的機會。”

  江玉倩恍然點頭。

  “你記得這段時間多看幾部多諾萬導演過去的片子,一定要清楚他的創作履歷。回頭肯定有很多場合會需要涉及的,如果這一次合作能夠讓多諾萬導演對你留下好印象,那以后可能很多項目都可以合作。”

  實際上,如果陸嚴河在這里,會覺得何衡的思路真的是很正確的,很對。

  在陸嚴河知道的事情里,其實就有兩個演員是這樣的情況。

  一個是剛剛拿了奧斯卡影帝的愛爾蘭男演員基里安·墨菲,一個是韓國女演員裴斗娜。

  前者其實很早就開始演男主角了,但十幾年來,他在諾蘭導演的片子里都一直演配角,甚至很多時候是小配角,人家一直沒有因此就不演諾蘭的片子了,仍然有召必到,有戲必演。

  于是,在《奧本海默》里,基里安·墨菲終于迎來了他的男主角,并且靠這部片子拿下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一舉登頂。

  后者是韓國非常有名的女演員,跟《黑客帝國》的導演合作了那部赫赫有名、巨星云集的大爛片《云圖》以后,就跟這對兄弟倆(姐妹倆)導演搭上了,參演了他們很多部戲,也因此第一時間趕上了流媒體的春風,成為了韓國千禧年來女演員里第一個真正貼上“國際著名女演員”標簽的人。

  這讓她走出了一條跟大部分韓國女演員都截然不同的道路,韓國影視劇照樣還是演,但不求著國內這些財閥資本,既能出現在好萊塢的電影里,又是國際頂級電影節的常客,既能跟電影大導是枝裕和合作,又能背靠奈飛主演《超感獵殺》《秘密森林》《王國》等一系列大爆劇。

  在陸嚴河眼中,江玉倩確實適合去走這一條路,因為她有一個其他女演員都沒有的起點——《魷魚游戲》。這意味著她不是從頭開始,她有著非常好的基礎。

  一條其他人想走都沒有辦法走的路,她如果能走出來,那就意味著她接下來十幾年仍然可以站穩腳跟,不被其他人擠下去。

  相比較起來,《魷魚游戲》的男主角江軍則要可惜了一點。

  一樣也有外國的制片方對他感興趣,向他拋來了橄欖枝。

  但是,一方面是江軍的英文不是很好,在溝通上有很大的障礙,只能依靠翻譯,另一方面,江軍本身后面有《十七層》和《武林外傳》兩個系列要拍,檔期很緊張。

  但江軍自己不覺得可惜。

  他就比較屬于想要在自己熟悉的環境里拍戲的演員。

  江軍是覺得,這兩年下來,他已經夠幸運了,從一個無人認識的演員,突然就闖進了一線,成為了各大制片方的大劇男主角候選人。而且,因為他的年紀和形象,他在電視劇這一塊的市場比陸嚴河、顏良他們這些年輕演員還要大,無論是生活劇還是諜戰劇題材,每個月都有十幾個劇本找過來,非常夸張。

  就算不能夠一舉打進國際市場,他也很滿足了。

  當然,在很多人眼中,江軍就屬于浪費了一個很重要的機會。

  “江軍跟江玉倩的情況不一樣,江軍現在沒有必要冒險去國外闖蕩,他在國內才剛紅起來不久,國內都還沒有站穩腳跟。”

  分析起江軍的情況,陳梓妍儼然早有想法。

  “他要是現在就去接國外的戲,首先啊,國外肯定很難給他什么很好的項目,一部《魷魚游戲》還不足以讓他接到國外A級大制作的大男主戲,但這會占據他最黃金的時間,在國內,他還有《十七層》《武林外傳》和《魷魚游戲》這三個系列劇要拍,等于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拍國內其它戲了。那他在最好的時候,本來國內所有的制作方都開始想要跟他合作了,卻合作不上,等于錯過了一個非常關鍵的時間。這三部戲,他也不可能拍一輩子。”

  盧慶珍說:“但是,一個演員,有沒有參與過國際制作,這對他的履歷來說還是很不一樣的。”

  “你在用明星思維來看待江軍,你覺得江軍能走明星路線嗎?”陳梓妍笑著搖搖頭,“對于江軍來說,就算沒有參與國際制作的經歷,也不影響他現在在國內的發展了,像他這樣有演技的演員,只要出了頭,以后的發展不會差的。”

  盧慶珍沉吟片刻,說:“可是,如果這么說的話,江軍其實也就是成功躋身了一線而已,對吧?”

  “躋身了一線而已?”陳梓妍有些詫異地看著盧慶珍。

  盧慶珍:“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可沒有那么自大到認為躋身一線還不夠,我只是覺得,《魷魚游戲》是我們第一部在全球取得這么大影響力的劇集,江軍又是絕對的主演,他如果僅僅躋身咱們國內的一線,是不是浪費了這部劇帶給他的各種機會?江玉倩就不用說了,劉澤凡他也開始被Maxine遞劇本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認同你的觀點。”陳梓妍說,“不是每個演員在得到可以去國際上拍戲的機會,就一定要馬上抓住的。江玉倩和劉澤凡他們兩個人可以,是因為他們在國內有著粉絲的基本盤,也已經紅了好幾年。再一個,他們很年輕,國外的戲,他們可以演配角,但是對江軍來說,你讓他去國外的項目演配角嗎?《魷魚游戲》里,他是毋庸置疑的一番主角,也是整部劇的戲眼,主演了這樣一部全球都很紅的劇以后,他如果去演了一個非大導、非大制作項目的配角,大家怎么看?這叫低就。他們不同的情況,能夠做選擇的范圍也不一樣,江軍現在屬于一夜爆紅,內不穩、外不強,這種情況下,必須先安內。”

  盧慶珍聞言,若有所思。

  她漸漸地接受了陳梓妍的想法。

  “照你這么說,我倒是慢慢理解了。”

  “因為你首先要明白一個非常關鍵的道理,海外終究是海外,他們的主流永遠是他們那個長相的演員,而不是亞裔演員,即使有一天有亞裔演員拿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或者女主角,那也只是某一個人,它永遠不可能改變歐美白人才是好萊塢主流的現實。”

  陳梓妍對盧慶珍說:“國際化路線是讓演員可以獲得更好的事業發展的一個手段,甚至俗氣一點說,就是抬高身價和逼格的一個手段。但如果你真的打算通過國際化路線來達到全球走紅的目的,我說實話,幾乎沒有這個可能,因為人家真正面向全球、可以打造巨星的主流角色,不會給你,不可能給你。對歐美那邊而言,亞裔永遠是配角,是點綴,這是沒辦法更改的事實。什么時候中國演員可以真的大規模走國際化道路?只有中國自己在全球都建立了發行渠道,并且達到了像好萊塢在電影產業的統治力,以及國際四大電影節在名譽和榮譽上的影響力,中國演員才可以大規模地走國際化路線。否則,永遠只有極個別站在了那個風口上的演員可以走。”

  盧慶珍:“那嚴河呢?他第一次去國外就主演《迷霧》,說實話,我有一種預感,即使是在歐美,嚴河也能取得很大的成功。”

  “如果不是嚴河,而是另一個取得像嚴河現在成就的男演員,我持疑。”陳梓妍直接了當地表示了自己的不認可,“我相信,我們華人演員確實有機會可以去主演一到兩部歐美的電影,甚至是像《迷霧》這樣由名導執導的類型片,但是,這種由亞裔角色做主角的項目,歐美每年能有幾個?過去咱們不是沒有華人演員打入過好萊塢,但是,為什么最后一個時代可能也就一到兩個人能留下痕跡?還是那句話,那邊的項目,不是以亞裔為主角來打造的。只有真正達到某個高度了,才有可能讓那邊的電影公司為你量身定制一個角色。否則,你再紅,上一部電影票房再好,觀眾再怎么欣賞你的表演,后面沒有你可以演的角色,你只能在家摳腳。”

  陳梓妍聳聳肩膀,“你說嚴河可以,我認可,但那是因為嚴河他有自己創作劇本的能力,他有HP和Maxine這兩個流媒體在背后盯著他的每一個項目,他的起步就是很多亞裔演員這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迷霧》拍完了,如果嚴河還想繼續拍英語片、法語片甚至是西班牙語片,都可以,因為他有創作能力,他可以為自己量身定制。可除了他,還有第二個有這種能力的演員嗎?我不是說編創能力,我說的是編創能力被海外資本追逐買單的能力。”

  盧慶珍沉默了。

  陳梓妍說得一點沒錯。

  陸嚴河編劇、主演的片子,別的不說,國際四大電影節是關注的,像《情書》,就幾乎已經提前入圍了明年的荷西電影節。

  而只要不是《武林外傳》這種中國文化背景過于明顯、讓外國人絕對看不懂的戲,HP和Maxine都會搶奪。

  獎項商業兩手抓,影響力和鈔票都不缺。

  這是陸嚴河能走國際化道路最核心的底氣。

  都不用陳梓妍說,盧慶珍也知道,如果江玉倩和劉澤凡參加的國際項目失敗了一到兩個的話,他們基本上就會被國外的制片方給放棄了,不會再給他們機會,他們會被認定“離開《魷魚游戲》,他們不被海外觀眾喜歡”。

  他們沒有更厚的底蘊去延續自己嘗試的機會。

  江軍就更是如此了。

  而江玉倩和劉澤凡到時候還有國內的陣地,江軍卻極有可能因此連國內的陣地也失去——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捍衛過。

  在《迷霧》的拍攝現場,陸嚴河終于要拍攝自己的第一場戲了。

  光是特效化妝,就經歷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按照穆肯導演的想法,陸嚴河的每一次出場,身邊都會被濃霧環繞,而他的形象,也不再是平時的樣子,需要做特效化妝,在他的臉上臉頰左側,有一面燒毀的痕跡,再在這個痕跡上,涂上一層水泥質地的顏料——

  通過穆肯自己做的分鏡圖,陸嚴河基本上能明白,穆肯是想要一個什么樣的效果。其實就跟伏地魔出場的效果很像,氛圍感賊強,而他的形象本身也是這個帶著仇恨和陰森氛圍的組成部分。

  很神奇的是,陸嚴河本來以為在這樣的特效化妝以后,應該不太能認出他現在這個樣子了,但是化妝的結果并非如此,仍然能夠一眼看出來是他。

  而陸嚴河在電影中的形象,會隨著自己復仇的進程,而不斷地變化,一點點地恢復生前的樣子,一直到最后一個人死去,他會完全恢復成生前的樣子,也就是一個英俊的、清秀的男孩的樣子。

  所以,陸嚴河本來還挺期待在特效化妝之后,他能擁有一個自己都無法認出來的形象。

  陸嚴河的第一場戲,是出現在阿爾貝·博古特的家。

  阿爾貝·博古特家中突然停電,陸嚴河就在這個時候出現,開始了他復仇的第一步。

  這場戲里,他就一個鏡頭,從阿爾貝·博古特眼前一閃而過的鏡頭。

  但是因為這個鏡頭是陸嚴河在電影中的第一次亮相,很重要。

  他來到現場。

  今天是棚拍。

  阿爾貝·博古特在電影中的家是臨時搭建出來的。

  幾乎所有有陸嚴河出場的室內戲,基本上都是棚拍,這是為了方便陸嚴河吊威亞,保持一個鬼魂在半空中突然出現的那種驚悚感。

  像今天這場戲,陸嚴河就是從阿爾貝·博古特家的窗簾后面突然飛出來,像一團黑氣襲擊了他。

  如果是在正常的房子里,是沒有足夠空間去布置威亞的。

  阿爾貝·博古特從他的休息室出來以后,看到陸嚴河的一瞬間,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陸嚴河在電影中的形象。

  “哇靠!你這一身也太酷了!”阿爾貝·博古特這樣一個金發碧眼的大帥哥,滿眼驚羨地看著陸嚴河。

  陸嚴河笑了笑,“你現在別跟我說話,等會兒我還要嚇你呢。”

  阿爾貝·博古特仍然打量著陸嚴河,一邊打量一邊驚嘆。

  他雙手抱在胸前,說:“我本來還有些疑惑,你長得挺帥的,怎么能演一個復仇的鬼,我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確實有點被驚訝到。”

  阿爾貝·博古特是一個非常驕傲自信的人。這一點,陸嚴河已經在過去幾天跟他打交道的過程中感受到了。

  一開始陸嚴河以為阿爾貝·博古特是很看不上他,因為陸嚴河能清晰地感受到,阿爾貝·博古特雖然嘴上不說,但始終對他有些疑慮,甚至他都偶爾能夠察覺到阿爾貝·博古特時不時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后來,還是穆肯·佐爾格跟他說,阿爾貝覺得他長得太英俊了,擔心他來演這個亞裔鬼魂,根本不能夠起到讓觀眾驚嚇的效果。

  今天,阿爾貝·博古特終于第一次當著他的面說出來了。

  陸嚴河微微笑著,沒有說什么。

  演戲嘛,說那么多都沒有用,還得是直接演一場見真章,比什么都管用。

  阿爾貝·博古特確實很會演戲。

  那些評論家對他的夸獎都不是吹的。

  當他舉著手機的手電筒,小心翼翼地在黑暗的房間里走動時,通過監視器可以看到,他的眼神里都透著一股緊張、小心翼翼和不安。

  他是用眼神在演戲的演員。

  現場一片安靜,給阿爾貝·博古特也塑造了一個恐怖的氛圍。

  突然響起什么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

  那是穆肯安排的“哐當”一聲,阿爾貝·博古特并不知道現場會有這樣的聲音,真的被嚇了一跳,往聲音來源看去,那一瞬間牙關都咬緊了一般的緊張之意,從鏡頭里滲了出來。

  穆肯·佐爾格拍恐怖片,一向以氛圍感和節奏見長。

  陸嚴河看過他之前執導的兩部電影,兩部電影能夠取得那么好的票房成績,其實很好理解。

  穆肯拍片子,不是在用故弄玄虛的手法拍恐怖片——這一點一直是恐怖片愛好者最詬病、最反感的地方。

  就像這個片子,這個片段,穆肯的劇本里用了三次轉折的結構。

  阿爾貝一個人在家中突然停電,他小心翼翼地去找電閘,想檢查一下是怎么回事,突然家中就出現了一些莫名的響聲,把不安感和危機感用這些“哐當”的掉落聲和“咔噠”的機關撥動的聲音,一點點地帶出來。

  然后,阿爾貝尋著聲音的方向找去,發現之所以有這樣的響動,是因為窗戶沒有關,窗臺上的一只鬧鐘在被風吹起來的窗簾帶落到了地上,才有了“哐當”一聲響,以及后續的咔噠咔噠的聲音。

  阿爾貝這個時候松了口氣,影片的氣氛也在這個時候稍微緩和了一點。

  但突然這個時候,一道白色閃電猛地出現,他在窗戶玻璃的反光里突然看到自己身后竟然有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阿爾貝頭皮瞬間發麻,轉身看去,手機的光一照,才發現,那不是什么人影,而是他掛在門后的一件衣服。

  他長吁一口氣,在這個大暴雨的天氣,他去把窗戶重新關上,拉上窗簾。

  一直隱藏在窗簾后面的鬼魂就暴露到了鏡頭中。

  這個鏡頭,是穆肯精心設計的。

  得益于停電無光的設計,阿爾貝拉上窗簾的這一幕,在很晦暗的鏡頭里,隨著窗簾的移動,一雙很舊很舊的帆布鞋其實出現在了窗簾下面。

  但是阿爾貝根本沒有注意到。

  唯獨他的手機因為垂在腿邊,所以光正好打在了那雙帆布鞋上。

  那雙帆布鞋明顯是漂浮在半空中,屬于某個人的。

  這是正兒八經第一個會嚇人的鏡頭。

  穆肯的處理卻是——沒有任何驚悚的音樂,也沒有主角的恐怖表情,而是以一種電影中無人注意的瞬間,驀地出現在觀眾們面前。

  因此,從這個鏡頭之后,觀眾們的緊張和害怕就領先了電影中的主角們一步。

  恐懼從對未知的不安,變成了主角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發現這只鬼的存在、以及這只鬼什么時候會出其不意地襲擊主角。

  這種緊張不安的恐懼感,就跟你看到一個人站在一個搖搖欲墜的燈牌下面,那個人并不知道可能下一秒他就要被頭頂的燈牌砸中了,而你看到了,這個時候,你代入了他,替他緊張、不安,甚至會大喊出聲提醒他。

  而在電影院里,你沒有辦法提醒他,你只能緊張地、不安地看著,不知道下一步劇情會怎么發展。

  在普通的恐怖電影中,這個橋段的驚嚇點一定會設置在鬼魂從窗簾后面突然沖出來的那一瞬間,把所有人嚇得一激靈。

  但在這部片子里,它不是那種猛地給你一下的驚嚇,而是像一個揮著鐮刀的死神從天而降,緩緩出現在你面前,你轉身逃跑,那個死神就在后面慢悠悠地追著你,你越跑越快,可他始終都在你身后,你的你的害怕,就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地累積,變成一個龐大的、貫徹全身,最后讓四肢都變僵硬的恐懼。

  所以,當阿爾內·博古特根本沒有發現那只藏在窗簾里的鬼魂,轉過身準備繼續去地下室檢查電閘,而陸嚴河飾演的鬼魂輕輕地掀開窗簾,仿佛一團迷霧般地往阿爾內·博古特身后飄過來,阿爾內·博古特終于意識到似乎有什么不對勁,手握在門把手上,想要打開這扇門,卻不敢動彈。

  陸嚴河輕飄飄地落在阿爾內·博古特的身后,仿若無形之物,在他耳邊低聲,仿佛有些遺憾,又帶著幾分哀怨的哭腔,輕嘆:“你發現我了嗎?”

  阿爾內·博古特這一刻發出一聲嘶厲的大吼,轉身一拳砸過去,卻什么都沒有砸中,直接從陸嚴河的身體里穿了過去——這一幕需要后期特效。

  阿爾內·博古特臉色煞白。

  片場已經重新亮起了燈。

  各位工作人員各自忙碌。

  阿爾內·博古特轉身對陸嚴河說了一句:“對不起。”

  剛才他那一拳,差點就真的砸到陸嚴河的身上了。

  陸嚴河反應比較快,馬上閃避了過去。

  他微微一笑,“沒事,理解。”

  他剛才就站在阿爾內·博古特的身后,兩個人之間距離不足一個指甲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阿爾內·博古特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應激揮出來的一拳,忘記了分寸。陸嚴河自己是演員,非常懂這種狀態。

  一方面,穆肯給他們演員們創造了一個非常有代入感、可以說是一比一還原的表演環境,在剛才的拍攝過程中,現場真的就幾乎是沒有光的,全是冷光,而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部都躲在這個房間之外的黑暗之中。

  包括陸嚴河從窗戶邊上飄過來所使用的威亞,都是靠技術人員在房間外面操控,等于這個房間里面,真的就只有他和阿爾內·博古特兩個人。

  另一方面,阿爾內·博古特是一個體驗派,他剛才完全地代入了情境之中,以至于哪怕是在演戲,他那一瞬間的情緒也根本忘記了是在演戲。

  陸嚴河都沒有從正面看到阿爾內·博古特的表演,光是從他的背影,以及在他身后那一剎那的感受,都知道阿爾內·博古特的情緒肯定非常到位。

  他剛想要夸阿爾內幾句。

  一轉頭,他發現,阿爾內·博古特看向他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阿爾內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不可思議的怪物。

  陸嚴河:“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阿爾內說:“剛才你在我耳邊說那句話的時候,我感覺我心臟都停止跳動了。”

  陸嚴河露出驚訝的表情。

  “陸,你嚇到我了。”

  “你說,陸嚴河去國外是演了一部恐怖片?”

  陳子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馬致遠,被他帶來的這個消息給震驚到了。

  馬致遠說:“是的,我是偶然聽到公司里的人說的,千真萬確。”

  陳子良撇撇嘴,“還以為他去國外拍電影,是拍什么好電影呢,沒想到竟然是一部恐怖片。”

  “恐怖片成本低嘛,真要是成本比較高的片子,也不會找陸嚴河演嘛,他也不過是在國內比較紅,你以為他真在國際上有他們吹的那么神啊?要是他真這么神,他還待在國內干什么,去好萊塢賺美元不爽嗎?”

  陳子良笑了笑,忽然反應過來,看著馬致遠。

  “不過,你突然來跟我說這個干什么?你難道是想讓我把這個消息曝光出去?”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跟你分享一下,我想你肯定愿意聽到這個消息。”馬致遠聳聳肩膀,“反正我現在是已經沒法跟他競爭了,無非就是吃個瓜,八卦一下咯。”

  陳子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陳子良說:“你急什么,緩個兩年,以你之前的人氣基礎,要重新起來不是很容易?但是,你是不是現在越來越放縱自己了?我看你怎么像是胖了不少?”

  馬致遠:“我現在又沒有什么舞臺的工作,那么保持身材干什么,胖點就胖點了。”

  “你這樣,讓你那些粉絲看了多失望啊。”陳子良說,“網上那么多粉絲都在呼吁你多出來工作。”

  “我只要一出來工作,許琴音的粉絲就跟瘋了一樣來現場鬧事,搞得現在都沒有什么活動方愿意請我,我的工作基本上就處于停擺了。”馬致遠嘆了口氣。

  “你跟許琴音那邊還沒有和解呢?”

  “和解個屁,要不是她,我能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馬致遠臉上流露出了憎恨和厭惡之色。

  陳子良見狀,心里面默嘆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周平安對你沒有什么規劃嗎?”

  “他的心思全放到顏良身上去了,怎么可能還記得我。”馬致遠冷笑。

  陳子良:“你…你不至于真的一點兒活都沒有吧?”

  “算了吧。”馬致遠還是很吊兒郎當的樣子,“讓我伏低做小去參加那些不入流的、丟人的活,還不如幾乎這么退圈呢。”

  陳子良本想說點什么,看馬致遠那個樣子,又放棄了。

  說起來其實也是,馬致遠當頂流這么多年,賺得肯定不少。哪怕當時出事,解了不少約,賠了不少違約金,但剩下的那些,也夠他這輩子當個富貴閑人了。

  如果真沒有那么心氣要東山再起,馬致遠確實沒有必要從頭再來。

  一個習慣了無論走到哪里都被眾星捧月的人,又怎么會接受自己一落千丈的境遇。

  陳子良看著現在的馬致遠,就想到自己。

  雖然說他的人氣也不復從前,但好歹靠著過去積累的人脈、粉絲以及作品,總還是能在這一行混口飯吃的。再說了,他也只不過是比不上陸嚴河、李治百、顏良他們幾個人的情況而已,在演藝圈,他比上不足,比下還是有余。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陸嚴河有朝一日跌落神壇。”馬致遠忽然又說。

  陳子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說:“誰不想看到呢。”

  馬致遠:“如果陸嚴河真跌落神壇了,他應該會有很多資源分出來吧?”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陳子良,笑了笑。

  “子良,你就沒想過,取陸嚴河而代之?”

  陳子良:“…”

  他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有這樣一個感受——

  馬致遠是不是被打擊得有點失心瘋了?

  取陸嚴河而代之?

  這話他也敢說!

  誰能取,誰能代之?

  陳子良心想,自己以后還是得跟馬致遠要劃清界限。一個人過氣了、不紅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人腦子不清白,說出來的話,都像是往油鍋里炸過似的,一炸一個脆,輕輕一咬就碎得死無全尸。

  陳子良一邊笑著,一邊偷偷拿出手機,給自己的經紀人嚴唯發消息:趕緊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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