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嚴河并沒有打算倡議什么。
他給自己的姿態擺得特別端正。
“其實我就是來學習的,很多老師前輩問我有沒有什么建設性的意見,我實在沒有,不是謙虛,是因為我對這個行業的了解仍然是片面的,并沒有真正地、深入地了解過。”陸嚴河說,“我只能結合我自己這幾年的從業經歷,聊一聊我的感受。《榮耀之路》的成功,肯定有著天時地利人和,到底能不能復制,又是否能為文藝片開創一條新路,這需要整個行業來探索,我會繼續努力,一起探索這條路。”
“我們之前有藝聯,也曾經想過,可以憑借藝聯,為文藝片爭取到更大的上映窗口期,但現在我們也看到了,收效甚微。吸引不來觀眾,就算你天天把它放在電影院里放,也沒有人進去看。”一位頭發都有些花白的老前輩振振有詞,說:“我覺得小陸剛才的話說得特別好,關鍵是還看得很準,是一個很會思考的年輕人。”
“我們看國際電影節,看奧斯卡,都只能看到獎項,看到我們跟別人的差距,但小陸卻能看到這些獎項背后運行模式的差異,跟他們電影產業的關系。小陸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對,文藝片一樣也能掙票房,關鍵是要找到觀眾進去看。現在《榮耀之路》已經說明了,只要路子對了,是能找到觀眾的。如果我們能夠在國內建立起一個類似北美頒獎季那樣的密集宣傳期,能夠掀起關注度,文藝片何愁沒有人關注?上億的票房難掙,幾百萬的票房難道還掙不到嗎?一個成本只有幾十萬的片子,票房能達到幾百萬,這一樣是成功啊。”
老前輩越說越激動。
“現在這個行業心浮氣躁,每個人都想著要做十億、二十億的電影,九死一生。幾百萬、幾千萬票房的電影,就不值得做了嗎?文藝片一樣是可以賺錢的。我們必須要堅定這樣一個理念,只有這樣,才能讓更多的新鮮血液愿意來創作文藝片,我們也必須要搭建起這樣的一個環境來。不要再讓文藝片只活在領獎臺上了。”
這個研討會并未對外公開做轟轟烈烈的宣傳,僅僅在業內有點聲音。
不過,這個研討會卻讓大家都達成了兩個共識,一個是準備去推動文藝片長周期上映,另一個則是去探索建立一個類似“北美頒獎季”的周期,作為文藝片集中上映的一個窗口,以獎項的關注來帶動對這些影片的關注,進而轉化為票房。
到最后,陸嚴河提了一個設想。
“也許,我們可以借鑒《偶像時代》的模式,每周一場競賽,每個季度更新一次偶像的排名,每年一次年度盛典。讓文藝片的格調只保留在內容的創作上。”陸嚴河說,“通過這種電影之間的PK,吸引觀眾的注意力,而觀眾也可以投票,但你想要投票的話,得先提交觀看過這部影片的資料審核。”
讓陸嚴河沒有想到的是,剛才還在說要千方百計創新形式來吸引觀眾對文藝片的關注的人,突然都異口同聲地說那也不能這么搞。
陸嚴河都差點以為自己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后來,還是研討會結束以后,符愷導演跟他解釋:“他們只是希望文藝片能夠擺脫票房毒藥的魔咒,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就愿意讓電影這個藝術像《偶像時代》節目里那些藝人一樣,去吆喝著賣藝了。”
陸嚴河馬上就聽懂了符愷導演的話。
說白了,還是平時端得太久了,一時讓他們下來跳舞,抹不開那個臉。
陸嚴河也覺得沒有關系。他也只是提了一個想法而已,手段只是方式,這個不行,再換一個就是了。只要大家能夠慢慢地改變原來固有的態度和思想就夠了。
這個研討會是象牙塔里的一次討論,但是,與會者卻都是深耕電影領域很多年的大佬。
大家在這里討論,達成共識,才有可能推動一些事情。
陸嚴河在這群人里,真不是謙虛,他真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晚輩。
但他很幸運,當然,也是他自己爭氣,所以,在這樣一個場合里,他是被贊許的、關愛的。
幾次研討會下來,陸嚴河認識了很多老前輩。
大家都對他贊許有加。
這樣一個有成績、誠懇又謙虛的年輕人,哪個正常點的長輩不喜歡呢?
參加完這個研討會,陸嚴河幾乎是無縫銜接就要去亞洲電視節了。
這是之前陳梓妍早就給他接下來的工作。
當亞洲電視節宣布會出席的明星名單后,國內這邊的明星藝人,基本上就是以《六人行》和《十七層》兩個劇組為主。
其他的還有一些當下非常紅、流量也非常大的藝人。
兩個劇組出席的時候,像陸嚴河這樣主演了兩部戲的演員,一般都會跟著劇組一起走兩次紅毯。
但經過溝通以后,雙方劇組都決定不以劇組形式走紅毯了。
都以個人身份出席,到內場再匯合。
今年亞洲電視節的主辦方是新加坡。
亞洲電視節開幕式那天,陸嚴河牽著陳思琦的手一起走上開幕式紅毯。
他們兩個人許久沒有同框出現,這一次出現在亞洲電視節,自然備受關注。
很多外媒是不知道陳思琦的,不認識她。尤其是對韓國和日本的媒體來說,陸嚴河這個中國演員最近這一兩年刷臉刷的頻率之高,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壓過了亞洲年輕演員的勢頭,獨領風騷。
陸嚴河突然牽著一個女孩的手出現在紅毯上,對他們的沖擊感可想而知。
但是這對國內的媒體,卻是見過好多回的畫面了。
他們只顧著猛按快門,爭取拍到更多能用的照片。
有外國媒體不認識陳思琦的,還問他們,這個女孩是誰?是演員嗎?
國內的媒體就介紹,人家是中國很火的一本雜志的主編。
人家一臉震驚,感到不可思議,“這么年輕的雜志主編?”
國內的媒體朋友就一臉驕傲了起來,說:“那是,那是他們兩個人在高中畢業以后一起創辦的雜志,現在都三年時間了,已經成為我們中國最火、影響力最大的雜志之一了。”
雖然國外很多媒體沒有做功課,但是,陳思琦作為本屆亞洲電視節官方邀請嘉賓,現場的主持人還是做足了功課的。
他們兩個人一到采訪區,主持人對陳思琦的介紹語就是“中國最具影響力的文藝雜志《跳起來》主編”。
今天晚上的主持人是新加坡華裔,中文也很好。
“歡迎。”他先用簡單有力的兩個字表示了他個人的態度,才切換到英語,“非常高興兩位能夠來到亞洲電視節,來跟我們現場和正在網絡上觀看我們直播的觀眾打個招呼吧!”
陸嚴河和陳思琦笑容滿面地打了招呼。
主持人:“最近我一直在追《沉默之河》這部劇,它在我們整個亞洲范圍都有很多的觀眾,也是第一部在Maxine平臺登頂了實時熱度榜的華語劇集,對于大家對這部劇的喜歡,嚴河有什么可以在這個時候跟我們分享的嗎?”
陸嚴河接過司儀遞來的話筒,說:“首先非常感謝大家的喜歡,這個是必須要第一個說的,沒有觀眾們的喜歡和支持,就沒有后面的一切。但我確實也沒有想到《沉默之河》會得到這么多國外觀眾的喜歡,作為演員,這是我最快樂的時候。”
主持人說:“你的《十七層》和《六人行》在Maxine平臺上都有著非常多的粉絲和劇迷,甚至很多人都把你的戲看了好幾遍,《六人行》是Maxine平臺截至今年為止,劇迷重刷率最高的劇集,對此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是嗎?”陸嚴河有些驚訝,“重刷率最高的劇集?”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之前也沒有別人跟他說過。
但是,陸嚴河聽到以后也沒有覺得多驚訝。
《六人行》本身就是一個常青樹劇集。
長紅二十多年,播放量依然扛打。
“Maxine有很多觀眾都給你們中國的制作公司寫信,希望你能夠重新回到這個系列。”主持人說,“雖然你已經說過好幾次不會再回歸,我還是想問一下,這個想法不會有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