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天拍戲,感覺怎么樣?”
晚上,陸嚴河拉著幾個人到靜姐私房菜吃飯,其中就有章若之和她媽媽,還有她的朋友劉靈夢。
除了他們幾個,陳碧舸、劉畢戈、辛子杏、趙昱珩他們也在。
章若之羞澀地笑了笑,說:“感覺還…行。”
“你演得很好哦。”辛子杏笑盈盈地對章若之說,“在今天看你演戲之前,我還有點擔心,你從來沒有演過戲,不知道演得怎么樣,覺得嚴河他找一個正在上高二的高中生來演戲,很冒險,但是今天看完以后,我就知道嚴河為什么要選你來演了。”
章若之有些害羞地低著頭,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不過,按照咱們這個拍攝速度,是不是兩個星期還不一定拍得完?”辛子杏直接問到了這一點,“嚴河,我沒有想到,后面竟然是你在給我們大家拖后腿哦。”
她其實也是在故意這么說的,為了讓章若之放松心情。
陸嚴河笑著說:“沒關系啦,拍攝前面幾天本來就是用來熟悉人物和拍攝環境的,拍攝速度隨著大家對這部電影越來越熟悉,會越拍越快的。”
趙昱珩說:“夏天的戲份全部都是高中時期的戲,戲份不多,當時我做拍攝方案的時候,兩個星期的拍攝時間其實都是往長了做的,即使超期了也沒有關系,我們跟攝制組所有人在這個夏天都簽了四十天的時間,導演你可以慢慢拍。”
“靠譜。”陸嚴河點頭,“不過,兩個星期拍完應該沒有問題的。”
陳碧舸今天不在拍攝現場。
她跟自己的助理一起到江芝城外的山里去徒步了。
她還是專門沒有去的,第一天拍攝,她都可以預想到陸嚴河第一次做導演、章若之第一次做演員,在現場肯定有些不知所措的。
她要是還去了,估計更會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聽到大家說今天拍攝雖然比預估的用時要長,但是情況還挺不錯,讓她頗為驚喜地松了口氣。
“嚴河,我不得不懷疑你是真的被什么氣運護體了。”陳碧舸說,“我還以為你們今天正式開始拍攝第一天,片場肯定會手忙腳亂呢。”
“我請了這么多大佬來幫我坐鎮,各個部門都捋得非常順,怎么會手忙腳亂。”陸嚴河對陳碧舸說,“碧舸姐,原來你這么不信任我。”
陳碧舸:“那是,不信任你也一口答應來給你演女主角了,我都破了我的例,《胭脂扣》殺青沒多久呢,就接了你這部戲。”
陸嚴河笑著端起杯子,敬陳碧舸。
他們今天晚上喝的是當地的果酒,度數不高,味道清甜。
兩個人看著彼此就笑了。
劉靈夢小聲在章若之耳邊說:“若若,這些明星,感覺私底下跟我們爸媽也沒什么差別啊。”
章若之小聲說:“是啊。”
劉靈夢若有所思,“你這么羞澀的性格,他們竟然也不嫌棄你。”
“啊?”章若之看了自己好友一眼,“他、他們為什么要嫌棄我啊。”
劉靈夢說:“不是都說社恐在娛樂圈混不下去嗎?”
章若之:“…”
劉靈夢雙手抱在胸前,輕哼一聲,“不過,人都是能改變的,你看陸嚴河之前剛出道的時候,比你還社恐。”
章若之:“你小點聲。”
“他們聊天呢,沒注意我們。”劉靈夢一邊吃著菜,一邊說,“但是,真沒想到,劉畢戈導演也這么帥。”
章若之:“你之前沒有在網上看到過劉畢戈導演的照片嗎?”
“我以為是P的。”劉靈夢說,“我當時還覺得這個導演怎么不是藝人也P得這么過份,把自己P得這么帥。”
兩個人以為自己說話沒有人注意聽呢。
但辛子杏全部都聽到耳中了。
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兩個女孩立即朝她看了過來。
辛子杏馬上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一個拉上拉練的手勢。
拍攝第二天,陸嚴河在早上八點先去化妝間,換上校服。
今天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緊接著昨天的拍攝,拍幾個男生突然從門口冒出來,對值日的兩個懷井樹起哄,起完哄轉身就跑。
陸嚴河專門找了章若之班上的那幾個男生來演這幾個角色。
到現場,各部門已經就位。
他去跟幾個男生講戲,讓大家先排練一下。
章若之也已經在教室坐下了。
忽然,他聽到劉畢戈問:“包文亮呢?”
陸嚴河回頭看了一眼。
武周對劉畢戈說:“包哥…還沒有來。”
劉畢戈:“他還沒有來是怎么回事?”
武周一臉欲言又止。
劉畢戈直接拿出了手機,打電話。
但似乎電話也沒有人接。
陸嚴河收回目光,繼續跟人去說戲了。
既然劉畢戈在管了,他也不用插手。
然而,等這場戲都順利拍完了,包文亮也還沒有出現。
全程都是武周用一臺攝影機拍出來的,沒有雙機位,以至于只能夠先拍章若之這邊的反應,再拍門口幾個男生的戲,演員得多演幾遍。
演員們當然都不介意——都是第一次演戲,正興奮著呢。
尤其是幾個男生,明顯處在青春期躁動期,做什么都興奮不已,這又是拍電影——他們壓根沒有想到,他們只是跑進了咖啡館而已,怎么就突然跑進了電影里呢。
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包文亮才一臉匆匆忙忙地趕過來。
劉畢戈的臉直接黑下來,問:“你怎么回事?”
包文亮臉上充滿抱歉,“抱歉,畢戈導演,我早上有點不舒服,去了醫院一趟。”
劉畢戈的目光從包文亮那一頭明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頭發掠過。
包文亮也意識到了什么,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嘿嘿笑了一下,說:“早上出門著急,都忘記梳頭了,我還想著早點看完,早點回劇組。”
劉畢戈:“你知道今天早上有拍攝嗎?”
“知…知道。”包文亮點頭。
“既然知道今天早上有拍攝,你就算不舒服,不能提前給劇組請個假?”劉畢戈說,“這點規矩都不懂了嗎?”
劉畢戈這番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的,完全沒有給包文亮留一點情面。
包文亮還想要再為自己解釋幾句,可是看到劉畢戈嚴峻的臉色以后,嘴巴囁喏了兩下,最后沒有開口,老老實實地認了錯。
中午,大家一起到學校食堂吃飯。
劇組直接跟學校食堂簽了承包協議,請他們為劇組提供一日三餐。
這也是方便。
在當地請師傅幫劇組幾十號人做飯,賺得比平時多,又不像給上千個學生做飯那么辛苦,師傅也樂得接這樣的活。
辛子杏管著劇組的后勤,各方面的條件都做得很到位。一般來說,在一個劇組管后勤的,都一定是最信任的人。因為這里能弄的貓膩最多,能撈的油水也最多。怎么弄,真的是全看人了。
對陸嚴河來說,他身邊能夠做這個事的,真就只有辛子杏一個人。只有她既能信任,又有經驗,不會出岔子。
辛子杏也一如陸嚴河所期望的那樣,吃穿住行,樣樣到位,沒出任何紕漏。
食堂吃飯是自助形式,大家用餐盤,自己打飯菜吃。
陸嚴河和章若之兩個人的是單獨做的,獨一份。倒不是為了要吃得更好、凸顯他們作為主角的重要性,而是陸嚴河要求的,他們這些必須少油少鹽,而且,菜品選擇也要控制熱量,讓他們兩個人都能夠保持最好的狀態。
演員在片場最重要的一個職業道德就是要保持好自己的狀態,隨時能上。
鏡頭是騙不了人的。
你眼神稍微疲憊一點,鏡頭都會給你無限放大。
“老包,你今天被劉畢戈訓得不輕啊。”昨天晚上一塊兒喝酒的人坐了一桌,包文亮被同桌的人笑。
包文亮他們這一桌離陸嚴河他們那一桌比較遠,說什么也傳不到那邊去。
但是,他還是忌諱地往劉畢戈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對剛才笑話他的人呸了一聲,說:“要不是你昨天使勁兒灌我,我今天也不會起不來了。”
“你可拉倒吧,昨天明明是你自己非要喝,我們拉都拉不住。”
包文亮:“少廢話。”
“劉畢戈也太過分了,怎么說你也是咱們這部戲的攝影一號位,一點不給你留情面,我看著就覺得心寒。”
包文亮擺擺手,說:“劉畢戈那是在幫我說話呢。”
“你可真逗,都把你罵得狗血淋頭了,還幫你說話。”
“他罵我了,其他人就不好說什么了,你看看陸嚴河對我說什么了沒有?”包文亮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們是真不懂啊。”
“你本來就是陸嚴河請過來幫忙的,他難道還因為這點小事就敢罵你嗎?老包,要是他真罵你了,你能忍?”
“他媽的,我明面上遲到了,不然難道還要懟回去嗎?你是想把我給帶坑里呢?”包文亮笑罵了一聲。
“你自己昨天晚上不也說嗎?錢不多,屁事多。”別人笑,“《情書》這片子,你們覺得怎么樣?能成嗎?”
“就一矯情的愛情故事,能成個屁。”有人笑。
“也就是陸嚴河能拍這個戲,這個劇本你換一個人拍,誰會來啊。”
“確實,還說不是個文藝片,我看劇本里那些臺詞,矯情得要死。”
“說不定是我們這些四十多歲的人已經過時了。”
“反正咱們就是拿錢干活,你管它成不成的,成也跟我們沒多大關系,不成也不影響我們拿錢。”
“說的是這個理。”
坐在旁邊一桌的武周聽到這些話,默默地吃飯。
在這一行,真的很多這樣的“老油條”。
不是每一個在演藝圈工作的人都是理想主義者,都希望能夠拍出一部好的片子。
也不是像很多的影視劇和里描述的那樣,每個人都能被激發出干勁。
現實情況是,只有極少數人,是在“做出一部好戲”的驅動下工作,而絕大部分人,就跟其他行業的人一樣,只是抱著打工的心態在干這個工作。甚至是能摸魚就摸魚——
包文亮這樣的人,就像是公司里那種資歷比較老的中層,有一點資歷,也有一點資本,所以,自視也有一點高。要說他不行,他又有他的本事。要說他多能干,也說不上。四十多歲的年紀,已經是老油條了,這個時候還在做一線攝影的活,做一個普通的攝影師,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武周看不上這樣的做法,但是,包文亮資歷比他深,技術也比他好。在攝影這一行,他只是剛入行沒幾年的菜鳥,而包文亮卻已經是老油子了。技術這種東西,論心沒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可歌可泣,但也比不上一枚毫無感情的炸彈。
武周自己是很重視這部戲的拍攝的。
《情書》這部電影,肯定會是一部受到業內矚目的電影。
對他這樣經驗還不豐富的攝影師來說,這一次作為排名第二的攝影組成員參與一部陸嚴河自編自導自演、陳碧舸主演的電影,對他的履歷來說,是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
武周也知道,這是劉畢戈專門給他的機會。在《暮春》拍攝的時候,他只是攝影助理,甚至都不是劇組的署名攝影師,只在片尾以攝影組的成員出現。這個機會,他很珍惜。
在片場熟悉了幾天以后,陸嚴河漸漸地適應了這樣的節奏。
他全神貫注地做著劇組的事情,除此之外,什么事情都沒有再管。不需要再分心學校里的學業,也沒有其他的工作來牽扯他的心神。雖然累,但是精氣神卻很足。
陸嚴河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可能是真的有點太雜了。什么都管,一個人要拆成好幾個部分去做事,一個腦子要切割出不同的區域,去應付不同的事情。
現在,能夠聚精會神地只做一件事,竟然讓他感到放松和快樂。
陳梓妍帶著涂松和溫明蘭來探班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陸嚴河的狀態有些不一樣——很累,但是很精神。
這似乎很矛盾的一組詞出現在陸嚴河的身上,卻一點不違和。
涂松問:“梓妍姐,這部電影真的沒有一首主題曲或者插曲可以讓我唱嗎?”
陳梓妍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有合適的機會我當然會推薦你,但如果沒有合適的機會,強扭的瓜也不甜。”
涂松:“我也不是想強求,但是來找陸嚴河的人肯定不少,我是怕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陳梓妍:“你在跟我說,怕被別人捷足先登?你是不是忘記了我除了是你的經紀人,也是陸嚴河的經紀人?”
涂松:“啊…我忘記了。”
陳梓妍:“這話你不要到陸嚴河面前去講啊,他現在拍電影就已經夠累的了,你別給他增加煩惱。”
“我去給他唱歌,怎么就變成增加煩惱了?”涂松不滿,“梓妍姐,你好偏心。”
“你自己心里有點數。”陳梓妍斜了他一眼,“要是你在做專輯的時候,陸嚴河非要問你要一個MV的拍攝機會,你煩不煩?”
涂松大驚失色,“陸嚴河要是愿意來給我拍MV,我為什么要煩,我有毛病我煩。”
陳梓妍:“…如果是高三以前的陸嚴河呢?”
涂松一愣。
他神色變了變。
“我…”
今天有事,就只能隨便更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