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授權給宋林欣,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周平安氣急敗壞地質問陸嚴河,大嗓門簡直要把手機都給震碎了。
陸嚴河淡然地說:“這是我自己作詞作曲的的歌,版權在我自己手上,我授權給別人翻唱,不需要經過公司的同意。”
周平安:“我現在好歹也是你的經紀人!”
“那你怎么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我,羅宇鐘導演之前看中了我,讓我出演《黃金時代》呢?”陸嚴河問。
周平安那邊一下仿佛被塞了什么東西在嘴里面,發不出聲音來了。
“平安哥,我現在還喊伱一聲哥,是希望你見好就收,我們既然都已經把解約協議都簽了,你還在背后刻意阻撓我演戲,攪黃我自己爭取到的機會,你憑什么認為我還會乖乖聽你的話?”
陸嚴河冷笑了一聲。
“距離我跟公司解約只剩下不到九個月了,希望接下來的時間里,如果再有找我的工作,你能正常的對接,否則我一直什么都沒有,我就一直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周平安頭一次發現自己竟然說不過陸嚴河了。
他越是氣急敗壞,越是無法應對。
“陸嚴河,你以為你是誰?我——”
“平安哥,我再強調一次,我知道我們之間已經完全鬧掰,等解約之后甚至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但是現在,我還沒有解約,你也還是我名義上的經紀人。”陸嚴河說,“如果你不希望我找各家媒體好好聊一下這幾年你是怎么對我的,又是怎么逼我解約的,你就正常地做好你應該做的工作。”
“你敢!”
“我為什么不敢?”陸嚴河認真又無辜地反問,“平安哥,你能告訴我,我有什么不敢的理由嗎?”
這一刻,是陸嚴河忍耐了快兩個月之后,頭一次真正地懟回去了,沒有任何字斟句酌,就憑著那點心氣,用最冷漠的語氣去威脅了周平安。
這些話真正從他口里面說出來以后,陸嚴河才意識到,原來有的話說出來可比憋在心里面爽多了。
但也只有現在說出來,周平安才會真正地被威脅到。
不知道周平安掛了電話之后會有多大的火,但誰讓他非讓他先把解約協議給簽了呢?
它在周平安手上是確保陸嚴河解約的保障,但在陸嚴河手上,又何嘗不是周平安逼著陸嚴河解約的證據?
如果陸嚴河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小藝人,那這事折騰不出什么水花。
可是現在陸嚴河偏偏有著一點名氣和熱度,還有一個日均觀看人數在兩千左右的直播間。
嗯,一個月過去,陸嚴河的直播間日均觀看人數來到了兩千的位置。
漲了一倍。
這幾乎全是慕名而來——跟著陸嚴河的學習直播間搞學習。
陸嚴河自己都很震驚,沒想到這個學習直播間播著播著,就“威名遠揚”了。
連李鵬飛都說:“老陸,你最近看著狀態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啊,這小眼神都雄赳赳、氣昂昂起來了。”
陸嚴河被他說得哭笑不得。
陸嚴河的心情確實很不錯。
然后,到了十一月初,第三次月考也來了。
陸嚴河穩定發揮,進步到了年級第194名,進步幅度變小了,這是他自己刻意控制的結果,到了前半段,成績進步幅度還那么大,就不太符合常理了,講究一個厚積薄發的效果,大家也更能接受一點。
而李鵬飛也有了小小的進度,來到了年級第329名。
上一次考了年級第一的琳玉,這一次落到了年級第三,成績浮動在正常范圍內,劉琴只跟她說這種浮動很正常,現在這個階段,關鍵就是穩住發揮,穩住心態。
沒有穩住心態的是徐子君。
這位常年保持在年級前二十的學霸,這一次滑鐵盧,掉到了年級62名。
全班都震驚了。
劉琴都覺得奇怪。本以為徐子君上一次月考成績會受到影響,畢竟發生了那么多事情,結果上一次徐子君發揮穩得一批,年級排名第19,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沒劉琴還以為徐子君穩住了,沒想到這一次大退步。
大家都不敢跟徐子君說話了。
徐子君在看到自己的成績以后,也是一瞬間臉色慘白,沉默地回了自己的座位,再沒有抬一次頭。
考試總是這樣,有人進步,也有人退步,在徐子君滑鐵盧的同時,楚賽英卻一反常態地考進了年級前三十,拿到了第29名,第一次考到這個名次。
只是他的進步卻讓人不怎么待見。
徐子君大退步,他倒是大進步,哪怕這都是人心態的問題,可人的感性總是有偏移的。
劉琴私下跟陸嚴河說:“好好加油,這樣保持下去,你有很大的希望考上一本。”
陸嚴河點頭。
實際上,按照他對自己真實水平的估算,他已經來到了年級第十名左右的位次。
他的語數外三科在全年級都是第一檔的水平,尤其是數學,只要最后一道大題的最后一小問不那么變態,滿分是有戲的。
他欠缺的地方,還是文綜三科。
這讓他有些后悔當初為了不讓別人起疑心,沒有從文科轉到理科去了。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什么都不熟悉,謹慎如狗。
畢竟是高二就文理分科了,高三再換到理科去,太莫名其妙。
陸嚴河仔細分析了自己的這三科,其實丟分的地方還是基礎不牢靠。
沒辦法,滿打滿算也才兩個月的時間,他能考到這個水平,已經是他拼盡全力的結果了。
后面還有八個月的時間,他相信自己可以趕上來。
學習是有竅門的,沒有找到竅門,那就只能下死功夫。
陸嚴河每天晚自習的時間基本上都花在了文綜三科上,用大量的時間去補自己的基礎。
然后,他也開始搜網課了,網上很多大神都會錄視頻,講解一些關鍵的知識點,感謝這個時代,只要自己想學,有很多便利的條件。
直播間的觀眾從他們中十三中的學生那兒得知了陸嚴河靠進了年級前兩百以后,都被陸嚴河這個進步速度給震驚到了。
三次考試,從年級五百多名考進了前兩百名,這真的有點夸張了。
這讓陸嚴河忽然想到了一部電影,當初上高二的時候,班主任在他們班上用兩節晚自習的時間播放了一部日本電影,叫《墊底辣妹》。
這電影講的就是一個日本女高中生用一年的時間考上慶應大學的故事,陸嚴河當時是個相信學習要靠日積月累的學生,對這種勵志故事不感興趣,也覺得這完全就是電影式的虛構青春勵志。
直到電影播完,他們班主任告訴他們,這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永遠不要覺得為時已晚,只要你肯開始。”
這是當時他們班主任說過的話,陸嚴河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與其說是那部電影帶給了陸嚴河非常大的觸動,不如說是班主任的這句話。
陸嚴河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他能把語數外學好,憑什么學不好政史地?
而十一月份,各大高校的自主招生也陸陸續續地開始了。
陸嚴河不用參與其中,但班上的氛圍都被它給影響了。
每個星期都有同學請假離開,去參加自主招生的初試,之后還有復試,甚至是三試。
有人初試通過,有人初試就被刷下來,不同的結果帶來了一種叫做殘酷的氣氛。
大家都提前感受到了明年六月份高考成績出來之后的那種氣氛。
鄭美淇擁有兩所高校自招的推薦資格,但最后卻紛紛被淘汰,她來學校的時候,眼睛都是腫的,估計哭了一晚上。
琳玉通過了慶賀大學自主招生的初試,復試在十二月底,另一所大學也在初試就被淘汰。
反而是陳怡,報的復交和仁實兩所大學,都通過了初試。
陳欽報的兩所是最后舉行初試的,他初試回來時,已經是十一月底,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
“北方真的太冷了,都下雪了。”他說。
陳欽報了慶賀和仁實,結果慶賀被淘汰,仁實過了初試。
每一個人的情況都不同,每一個人的人生命運都在悄然間發生改變。
陸嚴河置身事外,卻莫名感到一陣時間的推背感。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時間忽然就開始變得很快。
九月份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反而讓十月和十一月都顯得乏善可陳。
然而,乏善可陳才是高三生的生活常態。
另一方面,李治百和顏良的工作節奏都忙碌了起來。
顏良都要去參加藝考了,還被周平安一周兩個商演的安排著。
到了十一月份,各種年底的活動都來了,促銷,公司商演,慶典活動,等等。
陸嚴河很難得跟他們見一次面。
然后,就在這個時候,秋靈又帶著一面錦旗來了。
這一次,陸嚴河都沒有提前收到消息。
秋靈說:“兩個多月前,我們市里發生了一件非常惡性的案件,出于保密規定,不能告訴你具體是什么情況,但是,因為你送來的那個U盤,才幫助我們破了這個案子,抓到了相關的嫌犯,沒有你送來的那個U盤,我們都不知道在我們城市里有那么惡性的事件發生,所以,這是代表我們市局發給你的第二面見義勇為錦旗。”
陸嚴河再一次在老師和同學們的代表下,一臉懵逼地收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二面錦旗。
宋校長的嘴都笑咧了。
又一面見義勇為錦旗!這不僅是陸嚴河的榮譽,也是十三中的榮譽啊!是十三中學生培養得好啊!
陸嚴河的第二面見義勇為錦旗被官方報道,他又一次上了社會新聞。
陸嚴河很詫異,這一次竟然沒有人通知他的經紀公司。
錦旗授予儀式結束之后,他小聲問了一下秋靈,秋靈說:“通知什么,反正都是要解約的公司了。”
陸嚴河立即反應過來,這是秋靈上次聽說了他跟周平安的事情之后,故意不通知的呢。
“謝謝秋靈姐。”陸嚴河說。
秋靈笑了起來。
“我剛才跟你班主任聊天,你最近進步很大啊。”秋靈說。
“嗯,還行。”陸嚴河點頭,“反正是已經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在學習了。”
秋靈:“就該這么努力才行,考得好,受益的也是你自己。”
這一次局長沒來,就是秋靈作為警方代表。
晚上,陸嚴河上完晚自習,準備回宿舍,在校門口碰到了周平安。
他似乎是專門站在校門口等他。
這天挺冷,風颼颼地刮著。
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這里站了多久。
陸嚴河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聊聊吧。”他說。
陸嚴河走了過去。
“外面風大,上我車聊吧,我順便送你回去。”他說。
陸嚴河點頭,跟著周平安上了車。
很難得,陸嚴河再一次坐上了周平安的車。
就他們倆這關系,他還以為自己再也坐不上了。
車里開著暖氣。
周平安開了一道窗口子,避免車里悶。
“我們之前鬧得有些不愉快,我知道。”周平安開口。
陸嚴河心想,何止是有些不愉快啊。
他默默地聽著,沒應。
“我承認,對你來說,我不是個好經紀人,不過,我也沒怎么害你,這你得承認吧?”
陸嚴河:“…”
如果是指沒有給他下藥送到某人床上、或者是給他下套,把他坑到欠債幾百萬上千萬,那確實。
不過,現在說這個有什么意義呢?
周平安說:“我其實也沒有別的想法,你自己也猜到了,有人想讓你離開娛樂圈,所以把手伸到了我們公司來,我不知道是誰,我也是聽上頭的吩咐辦事,所以,我攔了你很多機會,這是事實。”
“這兩個月,你自己爭氣,又出了名,又被官方點名表揚,今天又拿了一面錦旗,雖然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情。”周平安說著自嘲似的笑了笑,“講實話,如果不是過去鬧得太不愉快,以你現在表現出來的能力、素質,我一定會好好地經營你,把你捧上一線明星的位置。”
陸嚴河心想,你現在說這個話,我可就不信了。
他大致也猜到了,今天周平安來找他,一方面有他之前給他放狠話、威脅他的關系,另一方面也跟今天這第二面錦旗有關,他再一次被官方表彰,給他又鍍了一層金身,他如果這個時候真跳出來指責周平安,周平安一定會成為輿論譴責的眾矢之的。
“平安哥,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我們的解約協議都已經簽了。”陸嚴河輕笑了一聲,說。
周平安沉默地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陸嚴河。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個少年已經變得讓他有些認不出來了。
夜色迷離,路燈的光影隨著車子的行駛,在他們身上不斷變化,切換了光與暗的交界。
“在你解約之前的這段時間,我會好好地幫你接幾個工作。”周平安說,“算是我之前虧待你的補償。”
陸嚴河聽到這句話才打起了一點精神。
正題總算來了。
周平安說:“第一,我今天去聯系了《黃金時代》的劇組,只要他們還愿意簽你,我會幫你談下出演合同,不再要求那些附加條件。”
他并不知道,陸嚴河已經自己私下把這件事給搞定了。
但能夠早一點簽下合同,也免得夜長夢多,陸嚴河當然不拒絕。
“第二,在你跟公司解約之前,我會幫你再接兩部戲,五番以內。”周平安說,“我知道,你想要留在演藝圈,但在你解約之后,以我的了解,肯定會有人阻止你再回到演藝圈,這兩部戲,能讓你過渡這段時間。”
這個條件有點不錯。
陸嚴河默默地在心里面打了個勾。
“第三,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幫你接幾個商務合作,讓你賺一些錢,這樣你解約之后,能有一筆錢去上大學,不用去貸款。”
有一說一,周平安對陸嚴河還是很了解的,知道陸嚴河在乎什么。
他提出的這幾個條件,恰好就是陸嚴河現在最關心也最在意的。
他仿佛洞悉了陸嚴河心里面在想什么。
陸嚴河說:“平安哥原來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么啊。”
周平安不禁皺眉。
他都已經退讓了一大步了,這小子怎么說話還這么帶刺呢?
然而,他還得憋著氣,先哄著他。
現在陸嚴河這金身塑得太偉光正了,兩面見義勇為錦旗在身,十八歲少年根正苗紅,不哄著他,安撫下來,他真要爆發,第一個推出來頂鍋的就是他周平安。
周平安可從來不抱希望,馬副總會幫他一把。
到時候,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人,就變成他周平安了。
所以,周平安今天才著急忙慌地趕到十三中的門口,等著陸嚴河,就為了跟他說這些話。
陸嚴河知道自己會答應周平安的。
他嘴上說著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實際上不到萬不得已,他才不會干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但就這么輕易地答應了,也未免浪費了這樣的機會。
“在高考之前的這段時間,我這邊接觸到的任何工作機會,只要我想接,你都要幫我接下來。”陸嚴河說。
周平安真沒想到陸嚴河竟然會直接跟他談條件。
他提出的那些條件,他竟然還不滿足,還要談別的條件。
“你知道,我不能做得太過了,不能讓那個想讓你離開娛樂圈的人察覺到我們沒有任何動作。”
“我明白,你不用擔心這么多,我的重心還在高考上,我也沒那么紅,不會有那么多工作來找我。”
陸嚴河每一句話都讓自己說得云淡風輕,好像這場對話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的姿態就是一副“我很清楚你肯定會來找我說這些話”的樣子。
他這個姿態也確實把周平安給唬住了。
從周平安車上下來,陸嚴河一臉淡定地從進小區,拐進樓棟之間,才忍不住攥起拳頭,用力地揮了一下。
他由衷地感覺,自己演戲確實是有點天賦的。
顏良和李治百不在。
屋子里黑著。
陸嚴河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打開筆記本電腦。
大約十一點半,這兩個人才一起回來,又是一副累得跟死狗一樣的狀態。
陸嚴河正在整理地理的筆記,聽到外頭的動靜,知道他們回來了,于是跟直播間的人說了一聲自己要下播了,關了直播軟件,走出房間。
“你們看上去怎么跟被抽干了一樣?”陸嚴河見他們兩個人一回來就各占據一頭沙發,癱在上面,笑著說。
李治百:“累。”
顏良也說:“真的好累。”
陸嚴河問:“明天還有通告嗎?”
“有。”李治百煩躁地說,“周平安不做人。”
顏良說:“我也要去上課,唉。”
陸嚴河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
“累就早點休息吧。”他說。
“我還不能睡,靠,半個小時之后還要跟人開視頻會。”李治百一臉暴躁,“萬惡的周平安。”
陸嚴河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我先睡了。”他打了個哈欠。
李治百和顏良紛紛驚訝地抬起頭,看向他,異口同聲地問:“你睡這么早?”
其實現在都已經快十二點了,怎么說都不可能說“睡這么早”,只是陸嚴河平時一般都要學到凌晨一點左右才睡覺,顯得今天格外早了。
陸嚴河說:“這兩天睡得太少,需要補一補。”
顏良點頭,說:“你不是這兩天睡得太少,你是最近這兩個月都睡得太少,我感覺你都快要成仙了。”
“沒這么夸張吧。”
“你問問李治百。”
結果卻沒有人接話。
他們兩個人轉頭看去,發現李治百這貨已經趴沙發上睡著了。
“靠,說睡就睡。”顏良說。
“看來是真的累了啊。”陸嚴河問,“那他等下開會怎么辦?”
“沒事,讓他先睡二十分鐘吧,我等會兒叫他。”顏良說。
陸嚴河點點頭,“那我先去睡了。”
“嗯。”
陸嚴河去洗臉刷牙,回房就睡了。
這一覺終于睡夠了六個小時,洗臉的時候,忘記調成熱水模式,冷水一個激靈把他刺激清醒了。
陸嚴河洗漱完就準備出門。
顏良打著哈欠從房間里出來,看到陸嚴河要出門了,擺了擺手。
“拜拜。”
“拜拜。”
陸嚴河迎著早冬的清寒之意,走進了冰冷的空氣之中。
“老陸!”顏良忽然追了下來。
陸嚴河詫異地回頭,“怎么了?”
顏良跑到他面前,說:“昨天晚上都忘記跟你說了,那個傳奇的經紀人,陳梓妍,她這個月月底要在公司舉行一次公開的面試,但要有意向的人先提交報名表,我猜周平安應該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你別錯過了,截止時間就是這周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