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嚴河笑,說:“被逼的唄。”
李鵬飛嘖嘖兩聲。
“我說,你這樣的感慨還要發表幾遍?”陸嚴河揶揄,“什么時候你自己能努力一點,你就不會一遍一遍地問我是不是被奪舍了。”
“不甘心啊。”李鵬飛憤憤不平說,“伱以前成績可比我差。”
“那是因為我沒來上學。”
“你以為我每天來學校就真的在學習了?”
“你好意思說?你還很驕傲?”
李鵬飛呸他一聲,“少給我戴帽子,你不來學校就好意思了?還很驕傲?你又沒多紅,紅到都沒有時間來學校上課了?”
陸嚴河:“…”
被將軍了。
無話可說。
主要是李鵬飛說得竟然很有邏輯,讓他無法反駁。
“嗯?”陸嚴河目光忽然一頓,露出了驚訝之色。
“怎么了?”李鵬飛順著陸嚴河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扎著馬尾辮、眼睛非常亮的女孩,她就穿著牛仔褲、t恤,整個人都很普通,素面朝天,臉上浮現著幾分疲憊之色。
“你認識啊?”李鵬飛問。
陸嚴河點了點頭,說:“早上我就在校門口碰到她了,她說自己是徐子君的姐姐,徐繁星。”
李鵬飛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她站在這里干什么?等徐子君嗎?”
“應該是吧,不過徐子君好像不怎么想見她。”陸嚴河解釋了一下,“我早上一到教室就跟徐子君說了她姐姐在學校門口等她的事情,但是徐子君什么都沒有說,也沒有出來見她。”
“呃。”李鵬飛沉吟片刻,說:“難不成是因為那個推薦指標的事情?”
陸嚴河說:“不知道,這也不好猜。”
“那就去問她好了。”李鵬飛一副“什么都不在話下”的豁達姿態,扔下這句話,就徑直朝徐繁星走了過去,“你是徐子君的姐姐嗎?”
徐繁星冷不丁被人問一句,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戒備地看著這個身材高大的男生。
“你是誰?”
陸嚴河只好也過去了。
“你好,他是李鵬飛,我們都是徐子君的同學。”陸嚴河解釋了一下,“早上我跟徐子君說了,你沒有見到她嗎?”
徐繁星看到陸嚴河出現以后,戒備之意稍微收斂了起來。
她露出一抹苦澀笑容,說:“子君她可能不愿意見我吧。”
“為什么?”李鵬飛直接問道,“你是她姐姐,難道是你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她才不想見你?”
陸嚴河:“…”
李鵬飛還是那莽撞如牛的性格,說問就問了,一點不委婉。
但這直接的態度卻讓徐繁星無奈地笑了起來。
十分鐘以后,三個人在學校對面一家小飯店坐下了。
李鵬飛說:“你們看吃什么,告訴我,我去買單。”
都是單人份的蓋碼飯。
陸嚴河點了個十二元的黃瓜炒肉,徐繁星點了一個十元的西紅柿雞蛋,又說:“你們是徐子君的同學,我來請你們吧。”
李鵬飛直接把作勢要站起身去點單的徐繁星給按回了座位。
“開玩笑,誰跟我一起吃飯還自己買單的。”他霸氣地拉過菜單,就去點單臺了。
徐繁星猶豫了一下。
陸嚴河說:“繁星姐,你今天一天都在學校門口等她嗎?”
“嗯。”徐繁星點頭,目光從李鵬飛的身影上收回來,嘆了口氣,“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還讓你們請我吃個頓晚飯。”
陸嚴河說:“雖然買單的不是我,但我們都很愿意請徐子君的姐姐吃飯,沒關系的,其實,我們都有點疑惑,徐子君她為什么不愿意見你呢?”
“因為我不希望她放棄她的推薦名額。”徐繁星嘆了口氣,“她是為了我放棄的。”
“啊?”李鵬飛正好點了單回來了,一臉懵逼,驚訝地問,“你也是我們學校的嗎?徐子君她放棄了好把名額讓給你?”
“不是。”徐繁星搖頭,“我沒有上大學,一直在外面打工,子君她放棄,是因為那個楚賽英家里給我們家二十萬,讓我們爸媽勸子君放棄這個名額,本來子君不肯放棄的,她為了考上大學,一直很努力,沒有偷過一點懶,后來我們爸媽就說,如果她不肯放棄的話,就讓我回來嫁人,賺彩禮錢來彌補這二十萬,她才被逼著答應了。”
李鵬飛的臉完全不知所措,被這一番仿佛與他整個人生都毫無關系的話給震麻了。
“彩、彩禮錢?”
徐繁星說:“我之前都不知道這件事,后來看到有人發給我消息,才知道她放棄了推薦名額。”
陸嚴河也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不是,你們爸媽也忒缺德了吧!”李鵬飛反應過來以后,馬上大怒,“為了這二十萬塊錢,還逼你回來跟人結婚,就為了賺彩禮錢?有毛病吧?”
徐繁星看著眼前這個五官端正、一臉純真怒氣的男生,一看就是從小在父母寵愛下長大的孩子。
只有這種人,才會在這種時候理直氣壯地動怒。
她無意跟徐子君這兩個同學講得太多。
她說:“我想勸子君放棄這個打算,她為了上大學,從小就在努力,有這樣一個機會,我知道有多么難得,我不想她為了我放棄這個機會,所以趕回來,想要見她一面,但她不肯見我。”
陸嚴河說:“這種情況,如果我是徐子君,我也不會見你。”
李鵬飛說:“不過,你也別太在意這種事情啦,就徐子君的成績,就算沒有自主招生,一樣能考上好大學啊。”
陸嚴河點頭。
徐繁星卻搖搖頭,“高考只有一次機會,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如果能有一個更加保險的機會,我不希望她放棄,我已經沒有機會上大學了,她不能再被耽誤。”
她忽然從包里拿出一沓對折的紙,一看就是從某個本子上撕下來的。
她交到陸嚴河手上,說:“能拜托你們幫我把這個給她嗎?我今天晚上必須要坐火車回廣州了,我只請了一天的假,讓她一定要認真地看完。”
陸嚴河拿著這一沓對折的紙、粗略摸著就有四五張的厚度,看著徐繁星那雙充滿懇求的眼睛,怎么都不可能說出拒絕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