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盧素芬說這話,陳霜降也只是笑著點了頭,沒多說什么就是轉了話題,盧素芬也是知趣地不再說了。
又是再閑話了一陣,盧素芬才是拿了一張請帖給陳霜降說:“下個月是我們家那老的壽宴,你有空就是來一趟吧。”
陳霜降看了下,剛好是初一,自從佟皇后去后,皇宮后位一直空懸,倒也是免了陳霜降一月一次的入宮覲見,想想初一也沒有旁的事情,陳霜降就是應了下來。
盧素芬還有些不放心,悄悄地提點著說:“那老的不識貨,壽禮你也不用送太好,免得浪費了去。”
陳霜降笑著說:“你家丫頭往里面扒拉錢,你卻是往外推錢,這兩母女的。”
等著陳霜降回家,何小貓早就是不耐煩,皮起來滿院子地亂跑,只急得奶娘丫鬟在后面就追得滿頭大汗。
一看到陳霜降回來,何小貓倒是很乖覺地撲了過來,只往陳霜降身上蹭,等看著陳霜降拿了李嫣送她的小荷包,何小貓立刻就是歡呼一聲,粗魯地扒拉著往里面看,才沒一會就是玩厭扔到一邊去了。
看何小貓這樣子,又是想想李嫣那天真可愛的樣子,陳霜降又是想著嘆氣了,算上何如玉的話,她該是養過三個孩子了,沒一個像是何小貓這么難帶的,和氣了怕她學壞,嚴厲了又是要顧著她膽子小身體弱,直讓陳霜降操碎了心。
只不過當時養何如玉的時候正是戰亂逃難,能是活命就已經是萬幸,而到何珗的時候,又是朝堂未穩,何金寶被貶,陳霜降也是抽不出太多的心神去照看。這么算起來的話,反而是在何小貓身上最是用心,卻是養成了這么一個刁蠻任性的個性,跟李家姑娘一比,真是天上地下之差了。
難道是太溺愛了?
陳霜降也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跟何金寶商量了下,倒是想著讓她跟李家姑娘多處處,學點好性子來。
既然這么想著,那李家老太的壽禮就是不能怠慢了,陳霜降特地去打聽了,李老太今年過的是六十整壽,自然是要比往年更鄭重一些,禮還真是不能少。只不過盧素芬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李老太雖然在京城生活了好幾年,但還是留著許多鄉下習氣,眼皮子又是有些淺,什么古董玉器都是不認識,只管問值多少錢,有時候反而弄得送禮的人很是尷尬。
仔細想了想,陳霜降就是按著鄉下的習俗準備了兩擔子壽桃壽面,然后又是新打了一盒福馃子,一盒壽馃子,加起來也該是有些看頭了。
何金寶跟李將軍交好,自然也是抽了空出來,帶著妻女一并上了李家。
這會賓客正多,盧素芬正忙著,聽得陳霜降過來,也沒多客氣,就讓李嫣過來迎一下。
李嫣倒是落落大方地帶著陳霜降坐下,行了禮問了好,又是笑瞇瞇地拉著何小貓的手,小聲地說:“何妹妹,我們一起玩去吧?無錯不少字”
何小貓基本是屬于家里橫的,出了門見到這么多生人就是有些膽怯了,看著李嫣也是覺得有些半生不熟,定定地看了一會,忽然就是把頭一轉,往陳霜降懷里埋不肯出來了。
不過小孩畢竟就是小孩子,沒多久何小貓就是探出了頭,好奇地往李嫣那邊望過去,伸手扯扯她頭上扎的紅頭繩,李嫣也沒惱,只是回頭笑了笑,這兩個小的很快就是湊到一塊玩去了。
這一場也算是辦的熱鬧,不過陳霜降過得也有有些不大自在,她好久沒經歷這樣的場面,偏偏旁邊又是坐了一個話多的人,幾乎是從開始說到結束,一直沒有停過,何小貓又是要吃這個,要吃那個,吵得陳霜降很有幾分頭痛。
好不容易回了家,把玩鬧了一天的何小貓給安頓了下去,陳霜降正腰酸背痛地端著水喝,小桃卻是急匆匆地進來說,有太監來傳召何金寶進宮。
都已經是這個時候了,難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何金寶夫妻不由相互看了一眼,都是覺得有幾分惶恐,也不敢耽擱,趕緊換了衣服。陳霜降也不放心,拿了斗篷給何金寶披上,挑了片姜讓何金寶含著去去酒氣,這才是送他出了門。
到院子這邊墻聽一聽,隱約還能聽見不少馬蹄聲經過,看來不只是何金寶一個人受了召,陳霜降知道也沒怎么能放下心來,想著朝堂上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的。
快是到十點鐘,陳霜降等著都是有些困倦了,何金寶也沒回來,只是派了個小廝回來報了個信,晚上大約是沒空回來了,讓陳霜降先睡。
陳霜降怕何金寶凍著,包了兩件厚實的襖子,又夾了一些吃食,讓人送了過去。
這一個晚上,陳霜降也沒怎么睡得踏實,翻來覆去的,總是覺得夢見打仗的事情,迷迷糊糊地到天亮,實在是睡不著,干脆就是起了來,拿一雙襪子有一針沒一針地縫著。
一直到天擦黑,何金寶才是回了家,只喊著餓,還沒等飯上來就是把房里面擺著的點心給吃光了,氣得何小貓伸著爪子就是往他臉上抓了好幾把。
何金寶也沒空跟這丫頭鬧,讓人帶她下去,然后才是對著陳霜降說:“我跟你說個事,你也先別急,坐下先。昨天晚上邊關來了急件,說是游民造反,虎嘯關被攻破了。”
虎嘯關是大周西陲重地,東接著飛鳳江源頭玉泉山,西連著西遼草原紗羅之路,可以說是大周西面山脈唯一的缺口,也是往來西域唯一的入口。
陳霜降怔了一會,才是想到這一些,哪里還能坐得住,只急得一下子蹦了起來,緊張地說:“怎么會這樣,那阿珗怎么辦,他不是回不來了!”
“明天早朝還得商量出兵的事情,不會是放任這邊關不管的。”
聽得何金寶這么安慰著,陳霜降也只能是勉強地笑了笑,說:“也幸好他們在紗羅,暫時還沒想回來。”
何金寶的心卻是沉了幾分,朝堂上雖然人人都是叫囂著出兵平亂,何金寶卻是知道這仗不好打。早年在出征濉州的時候,何金寶就是見識到了這邊疆困苦,氣候險惡,虎嘯關那邊雖是稍好一些,也是邊陲遠疆,補給困難,而且國庫也是艱難,怕是支持不起太長的戰役。
這些東西,何金寶知道,陳霜降卻是不懂,看著她憂心的樣子,何金寶想了想也不敢再跟她說起這個事情,只能是和聲安慰了幾句,一夜沒睡也是困頓不已,早早地洗刷安歇下來了。
朝堂這一討論就是討論了三天,終于是有了結果,以何金寶掛帥,郭無言為副,擇日出兵。
何金寶征戰多年,早年又是出征過濉州,也能算是熟門熟路,由他當主將,倒也是沒什么反對。而至于郭無言,他來京城時日尚短,名聲還沒有從溫州傳到京城,認可他的人并不多,只不過近幾年來,司馬子夏越發威嚴,他下的決定,明面上也是沒什么人反對。
對此最有怨言的大約是就何金寶了,郭無言雖然叫無言,但是熟悉他的人都是知道,這小子真的是一點都不無言,心又狠嘴又毒,稍微一個不順心就是喜歡碎碎念叨,真去聽他說什么絕對能把人氣死又氣活過來,不去聽又是一直在耳邊嗡嗡地響不厭其煩,而且有時候那念叨里面還真有些極其有用的東西,所以說煩惱啊。
“怎么就是攤上了這么一個麻煩的人,本來這事就已經夠是麻煩了。”何金寶光是想起來就是唉聲嘆氣,精神萎靡。
說起郭無言,陳霜降也是有印像,說:“以前還是虧了他才救了采春一命的,聽說也是個有本事的,不也是正好。”
這話雖然有道理,只是光是想起郭無言那面無表情碎碎念叨地樣子,何金寶就是覺得很無力了,感情這郭無言是專門生下來讓旁的人無言的。
何金寶要出征,陳霜降心情頗為復雜地為他收拾著行裝,一時想著何金寶去的話,對何珗的下落總是更盡心一些,感覺稍微有些喜,一時又是想著那邊氣候險惡興兵艱難,又是為何金寶覺得憂心,思來想去,越發覺得沒了主意。
只是看著何金寶,陳霜降又不想讓他掛心家里,少不了又是要裝出笑,讓他安心。
等陳霜降收拾好,何金寶看了一下,就是說:“你不是腌了菜么,給我帶兩壇去,那邊人光吃肉,吃得我膩味死了。”
看著陳霜降在那里忙活,一樣一樣地指給他看,一件一件地交待,何金寶也是生出了幾分不舍,剛摟過陳霜降親熱了一把,轉眼就是看到那兩壇酸菜,何金寶一下就想起了蘇幕,頗有些咬牙切齒地想到當年那小子也是喜歡吃這些的,而且當著他的面也敢說出那些混帳話來,自己也一走也不知道要走多久,萬一要是被那小子給趁虛而入了,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