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就算是生產,這血跡怎么弄到這里來的?”
一時間陳霜降也不知道怎么說,剛好春紅就在她邊上,不由伸手抓著胳膊,緊緊地握了一下。
春紅愣了一下,終于會意過來,接口說:“我在產房等得太累,就到這邊躲著,偷了下懶。”
那將軍雖說有幾分不信,但是看了半天也是看不出什么異樣,這地窖又是小的很,幾乎一眼就能望到底,也沒發現藏人的地方。倒是那些搜查的官兵有好幾次都踩到那一塊空洞的石板,只不過進去的人太多,聲音很雜,僥幸地沒人聽到。
而另一邊,那些官兵卻是搜到盧素芬那一間屋子,盧素芬正躺著沒法動,她帶的下人畢竟多,又是將軍府里面出來的,底氣要比何家的足,立刻就跟官兵僵持上,吵鬧了起來。
那帶隊的將軍只能是放過陳霜降,趕到那一邊去。
“里面是李將軍夫人,正客居我何家,這里不能進。”陳霜降也是堅決攔著。
李將軍的大名大概也是聽過的,那陌生的將軍立刻不敢妄動了,轉眼的時候,正好看到何珗在門口轉著烏溜溜的眼睛看,立刻叫他過來,盡量和藹地說:“小孩,你告訴我里面都有誰?”
何珗盯著他瞧了半天,露齒一笑說:“我家姨我才不告訴你,等我爹等李伯伯回來了,讓他們拿大巴掌叉你。”
鬧了許久,最終還是不得不開了門,那將軍在門外看著,由丫鬟進去把能藏的地方都搜給他看了一遍,那一群官兵總算是回了去。
遭受如此奇恥大辱,只氣得盧素芬那兩眼都快冒出怒火來,死盯著那個將軍瞧了個仔細,恨恨地說:“終有一天,要還了這一筆債!”
陳霜降畢竟心虛,弦繃得太久,這一放松,只覺得全身虛軟,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只能是嘀咕了一句:“這天似乎要變色了。”
盧素芬似乎也是若有所思。
因為怕去多了反而被人看到,想著下面也是為了避難做的,常用的東西也都還齊全的,這天陳霜降也沒敢再去看。
忐忑難安地過了一夜,好容易等天亮,盧素芬卻是突然地來辭行,陳霜降還待說她這還在月子里,不宜奔波勞碌。
盧素芬卻是苦笑著說:“昨晚那樣子,看來京城里面是出了大事,我家那個也是做到了這么大官,無論什么事總很難說無干系的,總是要去看了才安心一點。”
既然都已經這么說了,陳霜降也不好再說什么,看著他們套好車,只能是拿了棉被把里面鋪得軟軟的,放下簾子,又著了丫鬟在里面慢慢地打扇,看著妥當了,才讓盧素芬上了車,看著李家的馬車慢慢地走遠。
只覺得這七月的陽光,白茫茫的,照射在身上也是覺得渾身發冷。
送走了盧素芬,陳霜降只叫關緊門戶,小心戒備,不得隨意出門,再去地窖看了看,司馬沂倒是清醒了,只是因失血過多,這整個人看著都覺得透著一份蒼白。
想他們也該是看到了,陳霜降還是把昨天晚上的事給詳細說了一遍。
雖說是個皇子,司馬沂畢竟也才十二歲,只是個半大的孩子,經歷這么多事,看得出一直在忍耐,卻還是沒能忍住淚水來。
原來被何夫人看上想要說給何金貴的那一個戶部尚書程實家的丫頭,也參加了丙子年那一年選秀,也是得了帝王歡心,步步青云,高枝直上,年初的時候更是因為誕下皇子,被晉為德妃。
一時間后宮內居然出現程德妃與佟皇后各領春秋,高下不分的局面。
到了七月局勢卻悄悄地有所改變,程德妃所出的皇子司馬沇突患上急癥,九死一生,險些喪命,所有的證據都直指佟皇后。
司馬子夏大怒,囚佟皇后于中宮,令內務府著力調查。
司馬沂自然是不信,想著趁夜悄悄去探望佟皇后,結果卻是看到有個兩個太監,正拿著毒酒要灌佟皇后。
司馬沂大驚出手阻止,反而是被那太監襲擊,佟皇后拼命替他擋了一刀,才讓司馬沂逃了出來。
本想著找人來救佟皇后,沒想到卻是被那兩太監倒打一耙,被說成刺客,到處被追殺,剛好碰上跟司馬子夏議事出來的蘇幕,藏在他轎里面,后面又有心腹拼死阻擋才算是把司馬沂給救出了宮。
蘇幕知道這事重大,也不敢在京城里面久待,趕緊帶了司馬沂出城,沒想到追兵緊追不舍,司馬沂的傷又血流不止,只能是讓人趕了馬車引開追兵,蘇幕帶著司馬沂沿小路步行。
事也有湊巧,正好看到何家莊子,司馬沂實在是撐不住,只能是投奔到此。
把這事一說,蘇幕卻是羞愧地怎么都抬不起頭了,雖說是事出無奈,除開這里這附近也再沒有旁的藏身處,但他帶著司馬沂來這里,卻是畢竟給陳霜降帶來了麻煩,要是陳霜降真出個好歹,蘇幕怕也是要自刎追到地下謝罪去了。
事已至此,陳霜降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是說:“皇子恕罪了,這些天怕是要委屈你在這里了,不能出去了,先養好傷再圖謀吧。”
又是對著寧良說:“只是對不住先生了。”
寧良也是頗為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都是讓他知道這些內幕了,現在想著再脫身,那也是絕無可能了,只能是說:“拿些棉布來吧,那些透氣,比這些好。”
因這事情重大,陳霜降什么人都不敢說,只能是一個人悄悄地準備了,又做了些易放的吃食,并著一些補血補氣的藥材,拿了下去,說:“家里只有這些,要是突然去買的話,我怕引人懷疑。”
寧良看了下,倒是說能用,只讓陳霜降煮了拿下來。
這才只過了幾天,在陳霜降看來,只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這么長,幾乎都沒怎么合過眼,白天照樣做活,晚上還得偷偷摸摸地起來做飯煮藥,明明在自家里面,卻是跟做賊一樣忐忑地很,只覺得要折壽好幾年了。
就連何金寶捎帶信回來,陳霜降都要看上好幾遍,才讀明白平安無事,本想著把這事說給何金寶說,提起筆,陳霜降卻是深深地嘆氣了,最終只寫了家里一切安好,勿念。
這事真的是說不得不能說。
到第五日的時候,莊子的大門突然被敲響了,陳霜降幾乎是驚得跳了起來,扒在門縫里看了半天,最終還是開了門,問:“你們找誰?”
為首的一個是個穿便服的女子,看到陳霜降就把帷帽一摘,露出一張素白的臉,微笑著說:“別來無恙。”
…佟皇后!
呆呆地把佟皇后讓了進來,她身后跟著的下人,卻是沒進門,只分散了開,隱約地把這一個莊子護在了中心。
自從何金寶被貶以來,陳霜降就再沒有見過佟皇后,仔細算一算都已經快三年整,但這么一見,陳霜降只依稀覺得仿佛還是昨天般,也不知道為什么瞧著佟皇后,總是帶了一種別樣的熟悉感,意外的親切。
佟皇后的樣貌并不算是出眾,五官也只是一般,但是她那雙眼睛卻是亮得出奇,兩簇小小的黑色火焰樣,仿佛是聚集了全部的靈氣,望著只覺得挪不開眼,反而是看不到她其他的平凡了。
看得出來佟皇后是重傷初愈,臉色異常的黯淡,腳步也有些虛浮,但她還是很平和地問:“沂兒還好吧?”
聽到問話,陳霜降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去地窖把人叫了出來。
誰想到佟皇后也是跟著進來,四處看了看,說:“這布置的不錯,難為你怎么想到的?”
司馬沂哪里還能忍得住,叫了聲母后,只渾身顫抖,想來是在哭。
其他人趕緊退了出來。
跟佟皇后手下一個太監說了幾句話,蘇幕回過頭定定瞧了陳霜降好久,似乎有著千言萬語,雙唇顫抖著,卻只說了一聲:“你過得還好吧?”
看陳霜降點頭,蘇幕又是愣了半天,只說:“得空的時候去看看我姐姐吧,她是很掛念你。”
那一會陳霜降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蘇幕專跑回來只為跟她說一句“瘦了很多…自己多保重。”那時候他羞得耳朵通紅,映著陽光,跟玉石一樣玲瓏剔透格外的好看。
那一個場景,陳霜降一直清楚地記到現在。
蘇幕對于她的情誼,陳霜降不是不明白,只是那時候錯過了,也放手了,卻是沒想到蘇幕卻是一直記掛到現在,一時間,陳霜降忍不住有些想哭。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當年陳霜降念著的時候還不大明白,如今再念只覺得跟嚼了根黃連一樣,也不知道該跟蘇幕說些什么好,半天才說:“哪一日蘇大人喜事的時候,就請我去叨擾一杯喜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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