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上這么許多話,陳霜降立刻就覺得有些累了,就讓人退了,轉頭對著何太爺問:“太爺看,我這么做可使得?”
“這家里本就該你當家,你愿意就好。”何太爺經過了多少事,這內院的事情雖然不管,心里面也是明白的,本來還擔心陳霜降年輕,又是頭一次管家會出什么紕漏才在一邊坐著,沒想到,這丫頭很是出乎他的意外,雖然有些鋒芒太露,但是就事還是很周到的。何太爺覺得滿意,就笑瞇瞇地夸了一句,又想起一個事就說:“那個小桃,還以為你會留下,現在買賣人都是比較難,那看著也還算是忠心的。”
“太爺那小桃一心認了綠珠,這種忠心…倒不如打發了干凈,少人的話,去京城再買。”陳霜降說著不由又想起了春燕,那個丫頭可是跟她同甘共苦地相處了那么多年,臨到頭,卻是連句話都沒有就跑了,確實是讓陳霜降心寒了一陣。
在高樓也沒住幾個月,東西并不多,裝起來總共才三箱,隨行的下人也才兩個丫鬟兩個婆子,至于綠珠,陳霜降不耐煩她在自個前面晃悠,直接讓她去做些粗洗打掃的雜務。
劉大山還怕他一個人護不了這么些人的安全,何金寶這時候倒還心細,打發了一小隊人下來接送,跟劉大山多少都有些認識,相處起來也挺熟絡的。
從高樓坐了一日的馬車,之后就在渡頭換船,槳櫓搖搖的逆江而上。
本來以為馬車顛簸的,船乘穩當些,只沒想到,才上船不久,這一家人就鬧起了暈船。
陳霜降上船的當天晚上就覺得開始難受,頭暈胸悶,冷汗直冒,一開始還沒想到是暈船,倒是把何太爺給急壞了,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不了毛病。后來等端了飯菜,陳霜降勉強吃了一口,就覺得一陣惡心,哇地一聲全吐了,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暈船了。
趕緊開窗透氣,拿了醒神香油涂在人中上,又捻了顆酸梅含在嘴里,這才慢慢地好受起來。
剛把陳霜降安頓好,那邊何如玉就吐了,何太爺的臉色也不大好了。
從陳霜降懷孕以來,胃口一直不大好,何太爺特地買了一大罐的酸梅腌梅帶著給陳霜降開胃,只是沒想到居然還有暈船這一個事情,結果一家人不是吐了吃吃了再吃,就是抱著酸梅罐,一顆接一顆地往嘴里面,一面大開著窗戶哆哆嗦嗦地吹著大冬天的冷風,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熬過八九天,下了船,都是覺得眼神渙散,兩腿虛浮,在客棧了住了好幾天,請了大夫來開了幾幅調理的藥才緩過勁來。
這邊耽擱的有些久,劉大山怕何金寶等得著急,這邊離京城也不過只有兩天的路程,就分了兩個人出來,先回去報個信。
陳霜降的暈船癥狀算是最輕的一個,腳踏實地的睡了一個晚上就覺得安心踏實了,就是脾胃還有點虛,躺了一天,陳霜降覺得身體有些軟,精神懨懨的。
專門伺候陳霜降的丫鬟春紅就提議說:“要不太太去院子里面轉轉,也精神點。”
因為陳霜降懷了孕不好見人,又是聽說京城跟鄉下地方不一樣,規矩多的很,陳霜降不想被人說閑話,就專門租了一個后面的一個小院子,獨門獨戶的,也不怕有什么外人過來,倒還真可以走一走。
陳霜降已經懷孕八個月了,身子頗為笨重,只能扶著春紅的手慢慢走,這個院子也不過幾十步的距離,又堆了不少的雜物,狹小的很,根本連景致都談不上。只不過這里跟高樓何家村的氣候不大一樣,冷很多,房間里總需要放個炭盆什么,暖和雖然暖和,但是總有種怪異的味道,院子里雖然冷一點,卻勝在空氣新鮮。
走幾步,陳霜降覺得乏,就叫春紅搬了一個椅子,坐在院子中間透透氣,忽然聽到有人敲門,聽聲音又不像是店里小二。
也不知道是不是誰出去的時候沒有把門關好,還沒有等春紅去開門,吱呀一聲門就被推開了,出現了一群陌生的男子,為首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跟司馬子夏有幾分相似,但是卻多了幾分司馬子夏沒有的高傲態度。
而跟在他后面的那幾個人,很明顯地帶著劉大山那種軍人的氣質。
陳霜降大著肚子行動不方便,還沒來得及等她回房,那些人就已經很不客氣地進了院子,那為首的人,帶著微笑對著陳霜降說:“這位想必就是何嫂子了,聽說何嫂子在這里,我可是一早就過來拜訪了。”
這人真是好生無禮,居然直勾勾地盯著陳霜降瞧,尤其還對著她凸出來的肚子看了好幾眼,害的陳霜降都氣紅了臉,厲聲說:“春紅,去把劉大山叫來,他是怎么看的門,怎么隨便不相干的人都放了進來?”
看陳霜降說的不客氣,那人一個手下立刻上前一步,大聲呵斥著:“大膽,這位可是溫親王,不得無禮!”
乾寧帝司馬宏文新即位,立刻就封了一大堆的功臣,陳霜降想了好一會,才想起這個溫親王就是司馬子恒,司馬家的大公子。
陳霜降在轉頭的時候,忽然就看到有個人在原司馬子恒手下后面一掠而過,那種苗條典雅的身影,分明就是綠珠。不管是有意地,還是偶然路過,這個司馬子恒會到這邊的小院子里,肯定是跟綠珠有著絕對脫不開的干系,想到綠珠就是司馬子恒那一系人送給何金寶的,陳霜降立刻就覺得很有點火起,難道綠珠這是打算拿溫王來壓她么?
當下就冷冷地對著司馬子恒行了一禮,說:“這邊院子小無處待客,溫王請稍等,我請我家太爺出來。”
司馬子恒大模大樣地在院子里唯一的椅子上一坐,彈著衣角,慢悠悠地說:“不用去叫了,本王今天來,就是想找你的。”
“我?”陳霜降真的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