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過了府,看查了弘歷的傷勢后,忙開了藥,又:口,上了藥膏,親自小心包扎。慧珠抱著弘歷,按壓住他因疼痛,亂是扭動的身子,聽著他已哭喊沙啞的聲音,心下千般滋味,口里苦澀不堪。
一時,李太醫和著安氏身邊的嬤嬤躬身前來,李太醫稟話道:“安格格受了驚嚇,微動胎氣,不過并無大礙。奴才已經開了一劑安胎藥,等安格格醒來,服了藥也就是了。”不予言語,看著哭的撕心裂肺的弘歷,頭也不回的揮手讓李太醫他們退下。烏喇那拉氏見狀,便引了李太醫他們到了外間,細細問了安氏的情況,又囑咐那嬤嬤好生照看安氏,方打了他們離開。
大半天過去,弘歷傷口包扎好了,服了藥,藥理含有止痛安眠的成分,于是藥效來了,也睡下。卻因弘歷傷著后腦勺,躺著睡,必是壓著了傷口,慧珠不忍,遂一直誆抱著弘歷,讓他安穩入睡。
王太醫收了醫藥箱子,行至跟前,打了個千兒,稟道:“弘歷阿哥后腦勺被硬物所傷,傷口約有一寸來長。不過奴才現已為弘歷阿哥換了藥,已止住了傷口。這以后每隔三天,奴才便會前來給弘歷阿哥重新包扎傷口。”眼含薄怒,沉聲問道:“弘歷傷在頭上,對以后可是會有什么影響?”王太醫暗自咽了下口水,心里閃過一絲慶幸磨著答話,回道:“奴才仔仔細細檢查過了,小阿哥所傷的地方,雖在頭上,可并未傷觸道之類的。所以請爺和福晉放心,此傷并不會對小阿哥將來有何不良影響,最多留下一條極小的疤痕。”
聽后,極度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下來,閉上眼睛,微緩下心緒。他子嗣不多中也就弘歷得了康熙帝和太后的親昵,尤其是那塊玉佩,不論康熙帝是有何意,弘歷能得了這塊玉佩,已是不一般;再說,弘歷之名是康熙帝親賜。就憑這兩樣,弘歷的身份就已經隱隱高于同為側福晉之子的弘時,更不是庶子弘晝可以比擬的。
想到這,不禁心念道,幸好無事,不然堂堂雍親王府,竟連個有些身份的子嗣也無。又憶起弘歷,總是笑瞇了眼睛,成天嘟著嘴喊著額娘,一個被嬌慣的奶娃;卻又能以兩歲稚齡自個兒用飯的,有別于其他富貴之家的孩子般的獨立。
如是,剛一平復的情緒又是被挑了起來,這便猛的睜開雙眼,眼里平靜無波的掃了眼眾人,厲聲卻又不帶一絲情緒的問道:“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句雖甚是簡單,卻有種無形的壓力,重重的壓在眾人的心上。烏喇那拉氏看著全部跪于地上的眾人,柳眉輕蹙,福身道:“回爺妾了解,是鈕祜祿妹妹帶著弘歷去二園玩耍時,弘歷與來二園散步的安妹妹撞著了,弘歷這才摔倒在地,并恰好磕在了石塊上。而安妹妹也因此受了驚嚇連著往后退,一下給坐在了地上了胎氣,便疼暈了過去。”繼續問道:“當時可是還有其他人在場傳了過來。”烏喇那拉氏得話應了,遣了人去請了那拉氏過來問話。
不一時拉氏一臉緊張的匆匆趕來,一進屋,就直接跪在了地上,顫抖道:“婢妾該死,沒看好弘歷阿哥和安格格…”話未說完,就抽泣了起來。心下不耐,正欲怒,烏喇那拉氏便止話道:“那拉妹妹,這事與你無關,你只需好好想想當時是什么情況,把它明明白白的講出來就是,自有爺和我為你做主,你毋須擔心。”
那拉氏微顫顫地對上烏喇那拉氏。見其給了個安撫地笑臉。方穩下了心緒。抬看了眼。又似被嚇住似地。忙是低下了頭。思索片刻。仔細回憶道:“今天天氣不錯。婢妾便陪著安格格去園子里逛逛。走時。安格格見左前方。桃花開地正好。也就走了過去。誰知。剛走到一拐角處。弘歷阿哥突然跑了出來。和安格格撞在了一塊。當時安格格是由她地丫環阿紫攙扶著。又因弘歷阿哥年齡甚小。也是沒多大地勁。撞不了個什么。只是受了驚。連連往后退。腳一打滑。卻是倒坐在了地上。至于弘歷阿哥。婢妾先去看著安格格。后面才聽見弘歷阿哥哭地。隨即鈕祜祿福晉就是趕了過來。”說完。就直拽在丫環身邊。才未嚇得跪在地上。
沒有開腔。牢牢地看著一臉膽怯地那拉氏。判斷著她話里地真偽。半響。
道:“沒注意到弘歷。當時除了聞言趕來地鈕祜祿在場。”那拉氏瑟縮了一下。連連搖手道:“婢妾不知道。知道地已經全說…呀…對了。鈕祜祿福晉身邊地掌事太監也在場。他。他說不定能知道些。”
一聽。忙傳了小然子過來回話。小然子跪地。哭喪著嗓子道:“奴才過去時。正好見著小阿哥和安格格、丫環撞在一塊。就往后摔倒。好像也看著安格格打滑了手。離了丫環地攙扶。便往后仰摔倒在了地上。然后。小阿哥。小阿哥他也往后摔在了地上。不想。就這樣摔到了頭…”說著說著。又是哭了起來。
聽了。不予定奪。這那拉氏地話倒罷。可小然子是慧珠地人。又豈會有所隱瞞。一個身懷六甲地安氏與兩歲地弘歷撞在一起。安氏只是微動胎氣。弘歷卻摔傷了腦袋。這般。感情親疏。立馬有了偏移。
雖種種跡象表明皆是意外。可意外哪有這巧合地。不過此事在場人也沒個人說地清楚。又能怎樣。但現在卻是夾了滿腔地怒火。總得要找人作才是。遂眼里一凜。怒罵道:“好。好你們這些狗奴才。連個主子也照顧不好。要了有何用。還有你那拉氏。不待在自己地院子里。就會挑起是非。干脆你也進了清園去陪烏雅氏。正好做伴。”那拉氏一聽。失了魂般地跪坐在地上。求著息怒。求著烏喇那拉氏幫著勸阻。
此時,橘紅色的晚霞拋斜在天際,已是傍晚時分。安氏待李太醫走后,便是醒來,想著當時的情況,心里也是慌的沒個底,知道和烏喇那拉氏在慧珠的院子里守了一下午,咬咬牙,撐著身子,便讓阿紫扶著去了。
剛走到院子里,聽見那拉氏的哭求聲,安氏強制壓下懼意,斂了心神,疾步進了正屋,嚶嚶哭泣道:“婢妾一醒來,就知弘歷阿哥傷的不輕。爺、福晉,都是婢妾的不是,求求您們,讓婢妾看看弘歷阿哥怎么樣呢。求求爺,求求福晉了啊,也讓婢妾給鈕祜祿福晉告罪啊。怎么說這事雖說是意外,卻也是因為婢妾起的啊。”烏喇那拉氏心下冷哼,轉念一想,又是關切道:“安妹妹,你有著身子,快是起來,若再動了胎氣就不好了。”說著,就親自扶起安氏,溫柔道:“知道安妹妹是一片善心,現在小阿哥正好睡下,你隨我進里屋就是。”言罷,就拉著安氏的手,撩簾進屋。幾不可見的微皺下眉頭,看也沒看跪在地上的那拉氏等人,便邁開步子,跟著進了里屋。
里屋里,安氏不顧她五個月的肚子,見了慧珠,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言語懇切哀婉道:“鈕祜祿福晉,是婢妾的不是,是婢妾害的弘歷阿哥受的傷,您要打要罰,婢妾絕無半點怨言。”慧珠輕拍著懷里,哭累睡下的弘歷,淡然的說道:“出去。”
安氏微一怔,隨即又繼續哭道:“鈕祜祿福晉,婢妾知道您不想看見婢妾,可弘歷阿哥那小的孩子,婢妾是真心的喜歡他呀,看著他受了傷,心里同樣不好過。鈕祜祿福晉,您讓婢妾看看他行嗎?婢妾在這給您磕頭了。”說完,就給慧珠磕起了頭來。
慧珠淡淡的了眼安氏,復又移開視線道:“我叫你出去。”安氏聽后,眼淚掉得更是兇了,哭聲也更大的說道:“鈕祜祿福晉,婢妾知道您定是不會原諒婢妾的,雖說這件事也只是一個不幸的意外,可婢妾知道您心里難過,婢妾心里又何嘗不是呢。”
慧珠感覺弘歷皺著一小臉,不舒服的在懷里扭動,眼里閃過一絲不悅,站起身,將弘歷交給素心抱著,便向安氏那方走去。
安氏心下顫,瞬間止住了哭聲,又想著她也不知弘歷為什么會摔倒,她不過就是看著慧珠在那邊,想過去攀談。遂,倒來了些底氣,眼淚便又是掉了下來,低低的喚了聲“鈕祜祿福晉”。
不想慧珠卻不理會,只是在安氏身邊稍一停頓,便繼續走至的跟前,聲音不大道:“圓哥兒剛睡下,若是有話就出來說。”一語道完,轉身就出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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