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蓋飯店。
店長從一旁房間小跑著出來,將裝有光碟的盒子,交給了目暮十三。
“這是監控錄像。”
“多謝您的配合。”接過后,目暮十三自然不忘說上一句表達謝意的話。
站在店長身旁的多拉問道“殺害瑪尼的人,就在這里面嗎?”
“多拉小姐,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尋找答案。”目暮十三看向她,并保證道“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的。”
之后…
“噔噔——”
輕叩了兩聲房門后,很快便有了回應。
一名身穿灰色t恤的短發寸頭男打開了房門,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們。
目暮十三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賬,并詢問道“你是飯田先生嗎?”
“是的。”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白鳥從西裝內側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瑪尼的照片來。
詢問道“你認識這名男子嗎?”
飯田點點頭“是牛肉蓋飯店的。”
取調室。
飯田待在取調室內,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的樣子。
“那天,公司中止了我的派遣工作合同。為了省錢,我就想用優惠券吃飯。”
他說罷,回憶起了那天的情景——
‘歡迎光臨!’
在常聽見的客套聲中,他走進了那家牛肉蓋飯店內。
掏出了一張平整的優惠券,對擔任店員一職的瑪尼說道‘我要用這張券,普通分量。’
當時,瑪尼見狀回答道‘這個晚上不能用,海報上寫了。’
說著,他伸手指向了一旁的海報。
的確在右下角,有“僅限午餐時間使用”的字樣。
飯田覺得有些尷尬‘但是優惠券上沒寫啊。’
瑪尼笑著道‘大家都這么說,但是不能用呢。’
‘我以為能用才來的。’飯田看了一眼手中的優惠券,請求道‘拜托了,就通融一下吧。’
“不管我怎么求,他們就只是笑嘻嘻地拒絕我。”飯田說道。
“后來,你在哪里遇到瑪尼的?”目暮十三繼續詢問著。
飯田低著頭,回答道“我不想回家,就在馬路上溜達…”
在夜路上,他偶遇了下班回家的瑪尼。
對方朝他“嗨”的打了聲招呼。
然后笑著從自己身旁走了過去。
“他居然對我輕蔑地笑了起來。”
飯田回憶起當時的一幕,握緊了雙拳。
本就因為被開除,而心存不快和不滿的飯田,再加上之前在牛肉蓋飯的事,已經快要達到臨界點了。
瑪尼的笑容,在他看來,就是嘲笑。
嘲笑自己這個被開除的人,嘲笑自己這個吃牛肉蓋飯,還要用優惠券的人。
再也按壓不住內心的沖動。
他舉起了拳頭,轉身朝著離去的瑪尼砸去。
‘你干什么!’
憤怒的飯田抓住了對方的衣領,將他抵在隧道的墻壁上,使得頭部受到了撞擊。
連連撞了兩下。
‘你笑什么啊!’
極度不滿的飯田,又不停地揮拳朝著對方柔軟的腹部打去。
想要借此宣泄心中的負面情緒。
瑪尼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進行反擊的。
畢竟總不能一直被打成沙包一樣捶。
進行了反擊,用力推開了飯田,然后捏緊了拳頭,一拳將其打倒在堆滿垃圾的垃圾堆中。
索性,這些垃圾都是被打包好,裝入塑料袋中的。
也因此,飯田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垃圾堆起了一個緩沖作用,倒是成為了“救生氣墊”一般的存在。
被打倒后的飯田,并沒有起身進行反擊。
反倒像是被欺負的孩子般,捂住被打的地方,抽泣著哭了起來。
“估計頭部受到劇烈撞擊后,過了一段時間才顯現出來。”目暮十三對他說道。
“怎么會這樣…”
飯田滿臉寫著不敢置信。
他哽咽了一下,“明明是我被欺負了…不是的不是的,為什么會這樣…”
看上去,一時間他似乎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
他的的確確,因為沖動,導致了一個生命的不幸逝去。
“飯田橋,你涉嫌傷害致死,我們要逮捕你。”站在角落的高木走到了他的身旁,對其說道。
“不是我殺的啊。”
取調室內的健太聽到這個消息后,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更準確的來形容,應該是“驚喜”。
“怎么回事?太幸運了!”
他欣喜地大笑著,忍不住得意了起來,為自己的僥幸而感到慶幸。
“是的,這次你很幸運。”
白鳥站在斑馬簾前,雙手負在身后,對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健太說道“有人作證,說明你是被冤枉的。”
一聽這話,健太連忙側身看向了他。
笑著問道“是哪位神仙啊?我真想好好感謝他!”
說著,他又看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目暮十三。
想要希望從二人口中,得知那個幫助了自己的“神”一般。
這樣的態度,自然激起了目暮十三的憤慨。
他拍桌而起,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
低吼道“你不要小瞧這個社會!”
目暮十三稍微靠近了一些。
緊緊盯著健太的雙眼。
“別以為這次沒事,就能抹消你所有的罪行!”
被斥責的健太,低下了頭。
沒有之前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坐回到了椅子上,目暮十三看著他。
又問道“你為什么如此憎恨外國人?”
健太聞言,抬頭看向了他。
其實這個答案,從一開始時,就已經被知曉了。
山田家。
和室內。
此時的山田純大,身穿著和服,跪坐在團墊上,背對著前來的客人。
“既然沒有殺人,那施暴事件也很可能是被人冤枉的吧?我要讓筱崎警署重新調查,你們就不用再參與了。”
說罷,他拿起了一旁桌上的茶杯。
飲著溫熱的烏龍茶。
喝了幾口,將茶杯放下后,似乎因為沒有聽見離開的腳步,山田純大再度開口了。
“如果你們來,是因為幫我兒子洗清了冤屈,想賣人情的話…那你們可就算錯了。”
說完之后,他扭頭看向了前來的目暮十三和白鳥二人。
“恕我直言。”
白鳥朝他靠近了一段距離,邊走邊道“就算我們是向您賣人情的,也得不到任何好處。您很快就會失去權力。”
“你說什么?”山田純大似乎倍感意外的樣子。
“媒體已經開始按捺不住了。”一旁的目暮十三道。
“他們是對蒙冤感興趣。”
山田純大說著,站起身來,走到了沙發旁。
見狀,目暮十三又補充道“我們從那支筆筆頭沾著的血液里,檢測出了您兒子的dna。您兒子襲擊外國人,毆打警察的事情,是無法掩蓋的事實。”
聽完這番話后,山田純大頓時倍感壓力。
的確…有些難辦啊。
“順便問一句。”
白鳥盯著他的背影,“您之所以提出排斥外國人的信條,原因何在?”
山田純大輕嘆了一口氣,轉身看向了白鳥。
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為了這個國家。”
“恕我直言。”
目暮十三走到了他面前,“在那之前,議員您并沒有特別明顯的政治思想傾向。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很有協調能力的政治家。”
“你太沒禮貌了!”山田純大斥責道。
白鳥道“那我順便再說一句。對您的評價,幾乎都是說您不過是在模仿黨內最大勢力,是為吸引更多支持者。”
山田純大聽后看向了他“假如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樣?國民選擇了我。”
也就是說,山田純大其實并沒有憎恨外國人的明確理由。
健太也一樣。
然而一年前,健太在抓住外國盜竊犯之后,他和自己父親見的關系,就發生了很大改變。
后來,他的行為越來越極端。
就好像在試探,父親對自己的感情一樣。
他似乎,非常希望能得到自己父親的喜愛。
健太的母親,是一位溫柔善良的女性。
但山田純大為了跟現在的妻子結婚,便和她分手了。
她病死的時候,他才知曉了健太的存在。
之所以收留健太,沒有繼承人也是一個原因。
但他也覺得,作為男人自己應該負起責任來。
然而,實際做起來很難。
他對健太是付出了心血的。
可是!
不管有怎樣的原委,山田純大不僅包庇了兒子犯下的罪行,還對警察的調查施壓。
今后,筱崎警署也會有監察人員進行調查。
如果覺得,事情會這樣結束,就大錯特錯了。
以牙還牙,加倍奉還——是東馬的處事原則。
波羅咖啡店內。
之后的事情,盯著窗外的東馬不愿再過多回憶。
畢竟,也不是什么太過重要的事。
“這么看來的話,難道這次的案件,又是以外國人為攻擊目標的暴行嗎?”
佐藤摸著下巴思索著。
一年的筱崎町事件最后,山田議員撤銷了控訴,使得僅僅是受了減薪處分,并沒有將她開除。
而瑪尼,其實也并不是在嘲笑別人。
只是他們發過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微笑面對,這樣就可以和所有人友好相處。
奈何根據對方當時的心情,對笑容含義的理解,也會發生變化。
真令人悲傷。
“可是!”
柯南眨了眨眼睛,“被襲擊的大姐姐,都是日本人吧?其實仔細看的話,很容易就能辨認出來啊!”
他的話,并非不無道理。
要知道,即便是將膚色涂成了黑色,化上了夸張的妝容,整體五官卻是很難改變的。
不同人種,都有不同人種各自的特征。
就好像韓國人,一看便知道是韓國人一樣;日本人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一樣。
“而且,如果是無差別攻擊的話,這樣也太巧了吧?”
東馬喝了一口加了許多糖的苦咖啡,隨后問道“被襲擊的三名女子,有看見攻擊自己的人,或是記住他的相關特征嗎?比如身高什么的?”
“有。”
佐藤應聲后,掏出了一個小本子來。
翻開到其中一頁后,遞給了東馬。
并道“襲擊者包裹嚴實,只露出了眼睛,所以她們也不記得什么特征。身高的話,據她們回憶,應該在150左右。”
在成年男性中,的確算是偏矮的了。
東馬接過后,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將筆記本合上還給了對方。
“佐藤警官。你有確認過,這150是以什么為參照基準嗎?”
“難道不是被襲擊者自己的身高嗎?”佐藤有些疑惑。
“這150,它加鞋了嗎?”
佐藤搖搖頭“在測量身高時,都是會從腳底開始測量的。”
“那也就是說,暴行者是一名身高在160左右的男性。”
“此話何解?”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東馬對此痛心疾首。
難怪日本警方已經墮落到,能讓偵探在現場指點江山、讓群眾直呼警察需要“救世主”的地步。
感情這么簡單的問題都不明白?
他神情復雜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佐藤。
“日本警察的本事,竟然降低到了這個水平,真讓我笑話。你不如去一次上野動物園,在河馬打哈欠的時候把頭塞進去,這樣你腦子或許能清醒點。”
用毫無波瀾起伏的語氣,說著這段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來,令一旁無辜的柯南聽著,都著實有些不忍。
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就算佐藤警官是委婉的,想要向他尋求建議,希望借助他的力量早日破案,也不用這么說吧?
“你!”
佐藤被氣得想要拍桌而起。
好在,她還是及時按壓住了自己內心的沖動。
不要和他計較,不要和他計較…
她在內心不停地這樣說著。
深吸了一口氣,隨后將氣吐出,仿佛將壓抑的不滿一下子放出來般。
“佐藤警官。”
東馬站起身來,并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
“如果身為一名警察,連應有的覺悟都沒有,那我勸你還是趁早改行吧。警察的使命是保護群眾,也是為了打擊犯罪。”
“為了讓市民能夠無憂無慮的,走在大街上,而不是警惕是否下一秒就會有持刀的暴徒出現。”
“破案也好,走訪調查也罷,都是你們警察的責任。”
“普通人雖然也有調查權和逮捕權,但前者僅限于警方同意、不破壞的現場情況下。后者,則是只限于現行犯的情況下。”
“如果身為警察,這么簡單的案子都分析不出來,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串,還真是浪費國民的稅金。”
說罷,東馬也不顧對方的反應如何,徑直從座位離開。
然后從波羅咖啡店走了出去。
“對了。”
走到門口時,他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來。
但并未回頭。
“老刑警的口頭禪是,‘線索是靠著雙腳不斷奔走,走出來’。”
說罷,他方才真正從此處離開了。
幾秒后,柯南終于反應了過來。
“東馬哥哥,等等我啊!”
他連忙追了上去,想要和對方一同,前去詢問之前的那名受害女性。
“喂!”
在兩人都離開后,安室透才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們,還沒結賬啊!
可惜,當他出聲想要叫住東馬時,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