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那位先生
聞言，灰原哀用仿佛在說“你瘋了”一樣的眼神，定定的盯著柯南。
看到柯南眼眸中閃爍的堅定色彩，她突然有種無力感。
怎么說呢。
她現在，就好比一個從很深水坑趟過來的過來人。
正因為她趟過水坑，她才知道水坑有多深，有多渾濁。
可現在，她身為一個過來人，卻沒法阻止沒趟過水坑的柯南，去嘗試著趟過水坑…這讓灰原哀心情非常復雜。
對此，柯南當然也注意到灰原哀這種看瘋子一樣的眼神，但他沒有理會。
說到底，倆人現在還不是一條路的人。
無論是立場，還是本質。
一直以來都活在組織的陰影里，灰原哀是屬于“逃避可恥但有用”的那類人。
而柯南，父親是家，母親是退隱的演員，在一個無可挑剔的完美家庭中長大，接觸的黑暗面屈指可數…
所以，不同于灰原哀。
柯南則是信奉“想要的話，就得憑自己的實力去爭取。只會逃避和等待的人都是失敗者”這樣的道理。
倆人現在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極端。
空氣沉默幾秒。
倆人大眼瞪小眼，眼神交流。
在短暫的無言氣氛下，按動幾下手機，柯南對灰原哀繼續說道：
“明天的休息日，阿笠博士會帶孩子們去水族館玩。”
“我會邀請白川先生一起來，找個機會試探他。”
說到這，柯南停頓片刻，看了眼灰原哀。
“所以，你到時打算怎么辦？”
“…不感興趣的話，一個人在家里裝病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與此同時。
沒有一絲光線的房間里，朗姆正在看著電腦屏幕。
順帶一提，這個房間似乎唯于地下深處，像是可以躲避空襲的那種設計——天花板舉架略顯低矮，不過卻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在朗姆正前方，電腦屏幕里面，是一個模糊的黑影。
從某種概念來說，這道黑影就是組織成員常常提到的那位先生。
“這么說的話，庫拉索失蹤事件的幕后黑手，果然還是克什瓦瑟么？”
“那么，現在我們的首要問題，就是盡早處理掉克什瓦瑟吧？”
朗姆在和電腦中的黑影交談。
黑影的聲音經過電子設備的過濾，顯得朦朧無比。
空靈飄渺，虛無朦朧。
——既像男人的聲音，也像是女的聲音。
“沒錯。”朗姆點點頭，“只要從根源處扼殺掉克什瓦瑟，內部的分裂就會停止，組織中看好克什瓦瑟力量的成員，也就沒有任何可以介入的余地了。”
說到這，朗姆又抬起頭補充：“只要您可以出手…”
此言一出，黑影便不住的搖頭。
“沒有證據就輕舉妄動的話，恐怕會取得反效果。還有可能會招致對手大肆宣傳組織的毫無法制和不公。”
“…這樣一來，有心人或許會打著什么旗號，從內部開始，讓我們為難。”
“最近可是有流言稱，許多成員都與國外的諜報組織有牽扯…這個節骨眼上，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黑影的話說完。
朗姆靠在椅背上，臉上的表情雖然不太情愿，但也是接受了。
自從打拼出組織的地基之后，那位先生已經很多年沒有在他的組織里走動過了。
朗姆當然知道對方一直沉寂的原因。
不是因為什么扯淡的秩序和法制…組織要個屁的公正？剛才那都是對方隨便找的借口罷了。
那位先生要動手殺人，從來不需要法制，也不需要理由。
但對方此時卻依舊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擺明了就是不愿給他提供什么協助，讓他自己去修修補補組織的漏洞，自己去對付組織中的刺頭，擺平內部糾紛。
那位先生對這些并不感興趣。
因為歸根結底。
組織被創立的最初原因，是為了達成那位先生個人的一個目的。
而現在，距離組織被創建時已經過了好幾個年頭——或者應該說是一輩子。
即使組織本身壯大無比，這個目的也一直未曾改變。
在那位先生的眼中，組織不僅僅代表著強大的武裝力量，數不盡的金山銀山，根深蒂固的巨大政界權力…還是一張通往永生和極樂的地圖 沒錯。
與組織的其他成員都不同。
那位先生在追求一些常人觸不可及的事物。
朗姆看著屏幕中的黑影。
良久，才嘆了口氣，小聲感慨：“也許，是時候讓別人來承擔帶領組織的義務了。”
“…”黑影聞言沉默著，就像沒聽到一樣，并未回應朗姆。
“組織本身也不過是個利益群體，知道組織真正目的的人寥寥無幾。”
朗姆繼續說下去。
“在你看來，也許這件事只是小打小鬧一樣的程度，隨便翻翻手腕就能鎮壓了。但我可還要解決如何抹殺根源——”
話還沒說完。
黑影的輪廓動了動。
那位先生抬起頭，讓朗姆可以看清他的臉。
“朗姆，拜托了。”
朗姆看著黑影。
時間對待生來虛弱的他毫不留情。
但他的眼睛，即使過了這么多年，他的眼睛仍然和自己一樣，蕩漾著烏鴉羽翼般的深黑色，無論疾病還是歲月都無法沖淡。
——那是一雙見過恐怖景象，飽經人世滄桑的眼睛，不過里面也有一股奇特的溫暖，就像是有秘密要分享，專門和你分享。
黑影直視著朗姆，目光里滿是懇求。
“你和我，我們倆帶領這個組織，獲得了空前的成就，外界人類科技做夢都想象不到的成就。”
黑影說。
“如果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這份功績——我們的功績，朗姆，就會永遠存在下去。”
“…這個組織就是日本的未來，我們甚至可以確保整個世界的進化，毫無疑問。”
黑影的聲音很輕柔，甚至讓人聽不見。
但朗姆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清了清略顯沉重的嗓子，無奈的答道：“我對全世界的未來可不感興趣，我可能更關心組織的未來一點。”
黑影松了口氣：“但你會做的，對吧？”
朗姆無聲的點點頭。
就這樣結束和黑影的通訊后，朗姆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結果，他將克什瓦瑟的事情匯報給boss后，boss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依然自顧自沉浸在獨屬于他自己的那個夢境中。
洪水滔天，與我何干？
——一言以蔽之，boss說了半天，就是想表達這個意思。
完全是個昏君啊。
朗姆深深的嘆了口氣，換了個姿勢，舒服的仰在椅背上，將boss的事拋在腦后。
不出意外，這次指派給克什瓦瑟的任務，說不定已經讓對方亂了陣腳。
朗姆決定，養精蓄銳，到時候好好招待給對方一份大禮。
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傳來一條簡訊。
——有手下在東京一處水族館游樂園的附近，發現庫拉索穿過的黑色外套。
睜開雙眼，朗姆看完這條簡訊，表情變了變。
一天過去，關于庫拉索的搜查，總算是有些進展了。
從毒島宅回來后，白川悠在家里咸魚一天，安心養傷。
晚上的時候，他再次接到琴酒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后，白川悠走到閣樓，接起電話：“是琴醬？”
確定接電話的人是白川悠，琴酒開門見山：“克什瓦瑟，庫拉索的情報查到了。”
“組織在東京的那個水族館樂園附近，發現了有庫拉索活動的痕跡——她的外套落在了水族館外面的小巷里。”
說著，琴酒將圖片發送過去。
白川悠用另一部手機點開掃了一眼，確實是庫拉索的外套沒錯。
不過——
“水族館…”
白川悠忍不住愣了愣。
他心道，這不就是庫拉索原作中，失憶后被人發現的位置么？
“這女人挺能跑的啊，居然從市里直接跑到景點區域去了。”
“…所以呢，現在朗姆派人撈到庫拉索沒有？”
電話對面，琴酒似乎早料到他會這樣問。
直接淡淡道：“天色太晚，還不清楚庫拉索具體的情況，朗姆現在已經黑進水族館和游樂園的監控網絡，打算在今晚給游樂園上一層保險，明天再派人去跟庫拉索碰頭。”
聞言，白川悠忍不住樂了。
朗姆這老小子，都吃幾次癟了，還要倔強的派人碰頭呢？
縱觀對方手下，現在還有幾個人可以用？
除去和自己通氣的琴酒和波本以外，就只剩卡爾瓦多斯那個舔狗狙擊手了吧？
這種人手稀缺的情況下，也不說自己出來露個臉做任務，身居高位者還真是過分的慎重。
內心思考幾秒后，白川悠對著電話道：
“那行老琴，明天我也想辦法摸到水族館去。”
“…朗姆說不定會派你去接人，這樣，到時我們里應外合，兩面包夾芝士，殺他個措手不及。”
琴酒聽到，頓時皺了皺眉。
他沒在意白川悠不太靠譜的后半句，而是直接問道：
“克什瓦瑟，你也要來？”
“…你來水族館的話，朗姆肯定會意識到反常，進而察覺到內部的情報泄露…”
“嗨呀，這你不用擔心。”白川悠的聲音帶著笑意，“我可以拼團，以觀光客的身份去…”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招，朗姆就算看我去了，也絕對不會懷疑到你頭上。”
琴酒：“…”
聽到這一番解釋，他沒再說什么，變相的選擇相信了白川悠。
掛斷電話后，白川悠一個人思考著這件事。
他在家里隨便吃過晚飯后，正準備給小蘭還是園子打個電話，周末一起去水族館自駕游玩呢，突然接到阿笠博士的電話。
看著阿笠博士的號碼，白川悠心里一陣納悶的接下電話。
電話中，兩人互相道了聲晚上的問候后，阿笠博士才笑著發出邀請：
“這周末，也就是明天吧，我準備帶上孩子們一起去水族館參觀，再乘坐雙輪摩天輪…白川先生也一起來吧。”
“水族館？”
白川悠微微愣神。
他才剛準備找借口拼團，想辦法混進水族館攪局呢，阿笠博士就帶著拼好的團邀請他了。
好家伙，這不巧了嘛？
完全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阿笠博士聽到這語氣，還以為是白川悠在猶豫，頓時沉吟一下，有些不確定道：“呃…白川先生明天不方便么？”
“啊？沒有的事，我每天都很方便。”
白川悠回神，爽快答道。
隨后又問了一嘴：“對了，柯南也去么？”
“當然一起去，畢竟在那群孩子們眼里，他也是少年偵探團必不可缺的一員呢。”阿笠博士語氣輕快的解釋。
聞言，白川悠摸了摸下巴，思索幾秒。
然后才語氣清爽道：
“行，那我也一起去吧。”
“…明天我正好也很閑，偶爾跟孩子們一起出去玩，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話雖然這么說。
但，柯南熊孩子偵探團游樂園庫拉索事件，全部碰在一起…
這個危險程度，基本算是劇場版級別的副本了。
明天的游樂園，會發生什么重大的災難也說不定。
若不是要去把關于庫拉索的爛攤子收拾干凈…白川悠平時若是接到這種邀請，肯定不會輕易赴約的。
得到白川悠的同意，阿笠博士點點頭。
倆人又在電話中約定一番明天的出行時間，然后才結束通話。
掛斷電話后。
阿笠博士放下手機，看了眼旁邊督聽電話的柯南。
在他的注視里，柯南主動問道：“怎么樣博士，白川先生怎么說？”
“他說沒問題，明天可以一起去。”
阿笠博士如實回答。
接著，博士又有些奇怪的說道：“不過，還真稀奇啊，新一你居然會主動邀請白川先生一起去玩什么的…”
“需要我再給小蘭打個電話，讓她也一起來么？人多才更熱鬧嘛…”
阿笠博士說著，拿起電話，做出撥號的動作。
柯南見狀嚇了一跳。
“不行！”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要知道，他之所以邀請白川悠一起，是為了找機會試探對方的身份，看看對方是不是像灰原哀所說，是組織中的“克什瓦瑟”。
這么危險的差事，拉著小蘭一起，那不是給自己徒增擔憂么？
不過，阿笠博士還不知道這些隱情。
在他眼里，還以為是柯南突然變得熱心腸了。
此時見到柯南反常的反應，博士這邊也是嚇了一跳，疑惑的看了柯南一眼后，他非常莫名其妙的放下了電話。
看到博士不解的表情，柯南干咳兩聲：“我的意思是，嗯…小蘭明天要和園子一起出去，沒法來一起去游樂園…”
“況且，她一個高中生，和一群孩子一起，有什么好玩的，是吧？”
阿笠博士：“…”
這小子還真是撒謊都不會撒…
小蘭是高中生，人家白川悠還是二十五的社會人士呢…
你讓對方來陪孩子玩，是不是更加不合理啊？
在心中稍稍吐槽一番。
最終，阿笠博士沒再說什么。
他知道柯南這次找白川悠，或許有什么特殊的用意…但他一點不擔心。
因為白川悠在他眼里已經是鐵鐵的友軍。
——互相都知道彼此的秘密了，完全不需要防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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