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溝通與矛盾
不行啊，光是想想就笑出來了。
堂堂黑衣組織的天才科學家，年紀輕輕獲得雙博士學位的雪莉酒，在歷經千辛萬苦，逃出組織后，卻在遭遇小學生偵探時翻車，被送進局子里，結束了悲慘的故事。
還真是未曾設想的道路。
白川悠蹲在灰原哀旁邊，忍俊不禁的歪了歪嘴角。
接著，他匿名撥通了警局的號碼，報案稱在街上發現一名昏迷的小女孩，并給警方留下具體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確定不久警察就會來后，他才丟下灰原哀，一個人自顧自的開車離開。
反正錄音的目的已經達到，柯南對灰原哀的警惕態度，也被他盡收眼底…
接下來，他才懶得去管灰原哀的破事。
另一邊，阿笠博士家。
柯南急匆匆的一路跑來，到達阿笠宅門口時，還刻意放慢腳步，警惕拉滿，像是做賊一樣潛伏進門。
充分詮釋了什么叫做假設性原則，與空氣斗智斗勇…
柯南本以為，宅子里面起碼一車面包人起步。
結果，阿笠博士家里跟平常沒什么兩樣，靜悄悄的半個人都沒有，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柯南謹慎的圍繞宅子周圍，朝里面調查一圈，連帶著還開啟眼鏡的放大望遠功能，把二樓的窗戶附近也觀察得清清楚楚。
徹底檢查完，他發現——
整個宅子，確實沒有黑衣人來過的感覺。
院子里的生活痕跡，也只有阿笠博士一人而已。
阿笠博士家是安全的。
確認這一點后，柯南加快腳步，迅速沖進阿笠博士家。
一邊從玄關往里跑，他還一邊大喊阿笠博士的名字。
空曠的大廳里，回響著柯南的呼喊聲音。
就在這時。
隨著一樓廁所的馬桶沖水聲響起，阿笠博士從廁所里面慢吞吞的走了出來：
“啊嘞？我好像聽到新一的聲音了。”
阿笠博士環視一周，發現客廳內正準備跑到樓上的柯南。
而柯南這會也因為突如其來的說話聲愣住，回過頭，愣愣看向聲音的源頭。
頓時，兩雙眼睛的視線交匯在一起。
阿笠博士還不知道柯南“打倒”了灰原哀，現在一個人冒著危險跑來救他的劇情。
只當柯南是放學后來串門的。
“啊呀，這不是新一嘛？”
他停下動作，看向柯南。
“大晚上的來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柯南一時半會都沒有緩過神來。
他看著站在面前，一根頭發都沒少的阿笠博士，無語凝噎。
小小的眼睛里充滿大大的疑惑。
好半天，才傻眼似的喃喃道：
“博士？原來你沒出事啊…太好了…”
阿笠博士微微一愣：“我出事？我能出什么事？”
看阿笠博士是真的很迷惑的樣子，柯南也挺納悶。
于是接下來，他把剛才回家路上的情況，簡單給博士講述一遍。
阿笠博士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抱歉抱歉，最近我比較沉迷網上沖浪，和一些同好線上交流發明的話題來著…所以電話常常是占線狀態。”
柯南翻了個白眼，自我總結：“也就是說，根本沒有敵人發現我的身份，我現在還是安全的？”
博士捻捻小胡子：“敵人當然還沒有，不過小哀是確實知道你身份的…”
話說到這，博士忽然有些奇怪：“對了，小哀她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
“小…哀？”
聽到這詭異的稱呼，柯南內心升騰起無數個問號。
奇了怪了。
博士和那個黑衣組織的灰原哀認識？
他皺了皺眉對博士說道：“如果你是指那個灰原哀的話，我剛剛用麻醉針讓她睡了一覺。”
“…然后，因為太擔心博士你的情況，就把她暫時先丟在街邊了，回去我再想辦法報警，或是找白川先生幫忙調查…”
阿笠博士：“？？？”
他有些傻眼的發現，兩人的溝通回路好像不在一個頻道。
新一好像是誤會了什么，居然直接把人一針撂倒后丟街上了。
他前后搖晃搖晃起柯南的肩膀，有些汗顏：“新一，你說什么呢？你居然朝小哀發射麻醉針，還把人扔在大街上？”
面對博士這樣的反常態度，柯南感覺有點搞不懂：
“喂喂，博士，那家伙可是組織的人，剛才還揚言要殺你…當然要嚴肅對待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其實是…”
兩人正在爭吵，玄關的電門鈴忽然發出響聲。
阿笠博士和柯南瞬間安靜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交換眼神，最終博士上前打開了門，柯南則警覺的跟在后面。
門開了。
只見高木身穿一身警服，背著昏迷不醒的灰原哀站在門外。
“高木警官？”
看著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兩人齊齊一愣。
注意到灰原哀后，柯南大吃一驚。
他沒想到高木警官居然把黑衣組織那個灰原哀帶回來了。
高木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后視線在柯南身上停留一瞬：
“喲，柯南也在啊。”
柯南沒理會高木的憨憨問候，而是忍不住問：“高木警官，你怎么把她背過來了？”
高木看了柯南一眼，樂呵呵解釋的解釋道：
“是這樣的柯南君，我剛才接到匿名的報案，說是有七八歲的小女孩昏迷在街上。”
“碰巧，我來了之后發現，這貌似是阿笠博士家那個工藤親戚的孩子…恰巧現場離博士家不遠，于是才直接把她帶到這里來了。”
——之前那個雨夜里，剛從研究所出逃的灰原哀，就是蹭高木的車來阿笠博士家的。
所以，高木對灰原哀這小孩其實印象挺深的。
特別是一副精致如洋娃娃的混血兒面孔，讓人想忘記都難。
柯南聽完這話，眼皮狠狠一跳。
自己什么時候有個給組織干活的親戚了？
他用詢問的目光，朝阿笠博士看去。
卻見后者正朝著高木頻頻點頭感謝，輕輕伸手接過昏迷的灰原哀。
等到高木警官走后，柯南看著被博士安頓在沙發的灰原哀，內心幾乎是抓狂的。
這可是那個黑衣組織的重要成員啊，博士這心也太大了吧？
而且，自己沒來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才會產生如此巨大的變故？
“博士，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揉了揉太陽穴沉聲發問，柯南感覺腦容量都有些不夠用了。
“她難道沒跟你說嗎？她是那個組織里叛逃出來的，被她的那些黑衣人同伙，灌下和你一樣的毒藥。”
阿笠博士看向他，說道。
柯南“誒？”了一聲。
叛逃者？這怎么又出現了一個版本？
難道被騙的不是博士，而是自己？
阿笠博士見狀，捏著下巴道：“怪了啊…是她自己說要親自告訴你，才叫我先給你保密的…”
“等一下，我不是想說這個！”
柯南見阿笠博士喋喋不休，有些急躁的揮斷他，提高些音量。
“…我是想問，為什么黑衣組織的家伙會在你的家里？還成了我的親戚？”
話音剛落——
“因為我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你這里了…”
柯南身后，一道不帶感情的聲音突兀插入進來。
灰原哀睜開了眼睛，不知何時清醒過來，斜靠在沙發上。
此時，她正輕輕揉捏被麻醉針刺到的后頸，表情有些不悅。
——她是怎么也沒想到，柯南居然直接會對她動手，把她當作敵人對付。
完全是一根筋的不懂玩笑啊。
…所以說直男很無趣。
柯南聞言，回頭瞪著灰原哀，語氣中帶著敵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說這話的同時，他繃緊身體，警惕不減，生怕灰原哀耍什么花招。
然而。
在柯南的注視里，灰原哀只是發出有些嘲諷意味的輕笑，開口道：
“工藤新一，你肯定不知道吧？”
“其實我們組織已經派遣了一次調查員，到你的家里調查。”
“因為吃下那種藥物的人中，只有你一個人，還沒有確定死亡與否。”
“…調查中，藥物的研究取得進展，對小白鼠的實驗，發現一百只里有一只小白鼠會縮小，同時，我們還發現，你服下藥物失蹤后，孩童時期的衣服全部不見了。”
柯南神色凝重的聽著：
“那說明，你們組織的人已經知道我變小了？”
“感謝我吧。”灰原哀冷笑，“我因為對你個人的案例比較感興趣，就把你的未確認的狀態，擅自修改成了死亡。”
“你現在在組織眼里，是個死人沒錯。”
“…至于你孩童時期衣物全部消失這件事，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你幫了我？”
柯南聽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灰原哀想表達什么。
“呵呵，四舍五入一下，應該算是這樣吧…”
灰原哀說著，用手指點了點脖頸，表情重新浮現出諷刺意味。
“但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聽到這話，柯南皺起眉頭。
今天他的眉頭就沒怎么松開過。
“是你自己跟我裝神弄鬼，開一些過火的玩笑。”相比于灰原哀，他此時的語氣同樣很不爽，“這事要怪你自己。”
他看著灰原哀依然從容不迫的臉，表情沒有半點松懈。
多虧對方的惡趣味，柯南回憶起一些不想回憶的事情。
對于組織的忌憚，讓他在潛意識里，下意識站在了灰原哀的對立面。
在柯南的注視下，灰原哀笑了笑：“只是對你進行一些簡單的試探和考核而已。”
“…雖然我是個叛逃者，但如果出現在組織的死亡名單上的你，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肯定沒法在組織的陰影中活得長久。”
聽到這自說自話，居高臨下的語氣，柯南幾乎是咬著牙的笑了笑。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胸口那股火，又問：“你為什么從組織叛逃？”
灰原哀聞言，沉默一下。
然后才言簡意賅的回答道：“我反對組織用藥進行人體試驗，吸引了組織不少的反感。”
“…不過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柯南追問。
“沒錯，我的姐姐被殺了，而且是被組織中的自己人殺了。”
說到姐姐被殺時，灰原哀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不過琴酒和克什瓦瑟那兩張讓人印象深刻的可憎面容，倒是如同揮之不去的噩夢般，隨著語境，出現在她的回憶里。
灰原哀的表情變了變。
少了一絲對柯南的從容，多了一絲對仇敵的怨恨。
“我問了幾次，組織一直不肯給我一個說法。”
“于是，我停止了藥物的生產作為抗議，沒多久，組織便把我囚禁在毒氣室中懲罰，若是不肯繼續服從，就要將我處死。”
“…既然無論怎么樣都難逃一死，所以我就將身上預藏的那種APTX4869藥物服下。”
“幸運的是，藥效產生幾率渺小的偶然性變化，使我身體縮小成這副模樣，得以掙脫手銬，順著通風口，從組織內部逃出來。”
她說完，又抬頭看向柯南，表情落寞。
“…逃出來之后，我根本無處可去。”
“…唯一可以作為伙伴的人，就只有擁有著相同遭遇的你了。”
“我想，既然處境一樣，你一定能夠理解我的遭遇才對…”
話音落下，場中被詭異的沉默包圍。
最后似乎是忍受不了，柯南打破沉默，就像是爆炸的火藥桶那樣，再也沒法壓住那股無名火，失聲吼道：
“開什么玩笑！”
“…你這種發明殺人毒藥的家伙，要我怎么理解你？”
場中的平靜氣氛被徹底打破。
畢竟從柯南的視角來看，灰原哀此時就是在自我陶醉罷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罪犯的過去再怎么悲慘，也終究是罪犯。
更何況柯南還是個堅守正義的偵探。
比起情理正義，他往往更看重法理正義。
一瞬之間，因為柯南的發怒，灰原哀嚇了一跳，露出小孩子被嚇傻似的表情，不過轉瞬即逝，下一刻就恢復了平淡。
阿笠博士這時表情一胯，連忙走上前，試圖拉住柯南：“喂喂，新一啊…”
結果柯南一把甩開阿笠博士的手，憤怒的看向灰原哀：
“你這家伙，到底搞清楚狀況了沒有？”
他氣得渾身發抖，火冒三丈。
怎么會有這么不害臊的人？
身為制造出殺人藥物的萬惡之源，在叛逃出組織后，反手就把自己剩下的爛攤子丟在一邊，心安理得的棄暗投明，自我感動…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出身，以及立場？
在柯南看來，灰原哀的做法簡直不可理喻。
明明是吃人的灰狼一方，卻還要裝成被害的羔羊。
老實說。
即使是與白川悠三觀不合時，柯南都沒感覺像今天這樣氣過。
他繼續大聲責問：“你可知道，你發明的那種藥物，至今已經害死了多少人啊！”
“…有多少人，因為你的藥物，遭到無法想象的滅頂之災？”
面對柯南情緒近乎失控的大吼大叫，灰原哀心中自嘲的笑了。
即使柯南這小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但，聽對方這么一說，還是觸擊到了她心里過意不去的柔軟處。
看來，自己的等級還是沒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啊。
灰原哀默默嘆了口氣。
如果現在是克什瓦瑟坐在這里，取代自己的話，肯定連半點愧疚的情緒都不會有，甚至說不定還會挑釁似的反問柯南一句“你會記得你吃過多少面包么？”之類的。
但她可做不到，能把不要臉貫徹的如此徹底。
良久。
看著柯南憤怒的表情，她無奈苦笑道：“沒辦法，我也束手無策…一開始我本不想制作毒藥的。”
“你說什么？！”
一句沒辦法就完事了？
柯南還想張牙舞爪的質問，卻被阿笠博士從身后按住。
“好了好了新一，她現在已經脫離那個組織了嘛…”
見矛盾有愈演愈烈的勢頭，阿笠博士趕緊站出來充當和事佬，試圖使破裂的氣氛變得融洽一些。
“而且，既然是她開發出毒藥的話，那么請她制造解毒藥劑也就方便多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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