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日暮窮途(第1/2頁)
在白川悠收拾爛攤子的同時。
廢棄工業區的大火還在燃燒。
貝爾摩德保持著無法動彈的姿勢,靜靜躺在原地。
自從克什瓦瑟走后,時間過了多久?她不知道。
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或許比那更久…
總之貝爾摩德無法判斷。
因為,現在的她意識模糊,徘徊在生與死的界限之間,腦中一片空白,思考能力一點點減弱。
就連判斷時間這樣的基本能力,她都快要喪失了。
種種死前的征兆浮現,讓貝爾摩德徹底的心灰意冷。
這時——
啪嗒啪嗒的沉重腳步聲,在空曠的廢棄工業區回響。
一個男人腳步不停,靠近倒在地上的貝爾摩德。
注意到視野中模糊的人影,貝爾摩德慘笑一聲。
使盡力氣,她自肺部擠出一句細若蚊蚋的話:
“…動手啊,克什瓦瑟。”
貝爾摩德沒法判斷人影的身份。
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后,再也撐不住,徹底暈死過去。
那道人影則是目光復雜的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
“沒想到你這樣的組織毒蛇,也有毒牙被盡數拔光的一天么…”
說著,男人開始為貝爾摩德簡單的止血。
在夕陽的照射下,他的長相被暖色調的光線映出。
——微黑的皮膚,炯炯有神的混血兒雙眸,淡金色的柔軟短發。
男人穿著一身黑衣,黑方氣息十足。
但是,整體的銳利氣息襯托著他,反而讓他顯得極其正派,像是個深入敵后的警探。
與此同時。
旅館的街道外,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靜靜埋伏在一輛車中。
副駕駛位置的男人拿著小型望遠鏡,以很隱蔽的角度,觀察一間酒店房間的窗戶。
幾秒后,他有些忍不住的跟同伴道:
“喂,貝爾摩德大人不是說,很快就和咱們聯絡嗎?”
“…怎么到現在都一點動靜沒有?”
他壓低聲音詢問完。
接著卻很奇怪的發現,半天沒人回應。
剛想放下望遠鏡回過頭,一個又冷又硬的玩意,突然從側邊頂上他的太陽穴。
槍口冰冷的觸感,讓黑衣人露出震驚的表情。
他試探性的轉了轉腦袋,發現剩余的幾名同伙,像是三只死豬一樣,被七倒八歪的堆在后座。
“我就一個問題…你剛才在看的,是哪間房間?”
駕駛位,白川悠咧嘴一笑,用槍在黑衣人的太陽穴再次頂了頂。
黑衣人沒敢繼續轉動腦袋。
聽到這從容淡漠的聲音,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要是說錯一句,直接就會被子彈射穿。
“呃…是909號,我說的是實話!”
黑衣人的雙眼緊緊盯著車窗。
車中的景象在玻璃上反射,可惜的是,他沒看到人臉,只能看到一個散發著幽光的三孔面具。
這家伙是什么人?
組織的勁敵嗎?敵對陣營的罪犯嗎?還是說…是秘密機構的間諜?
冷汗,從他額間滑落。
在黑衣人大腦飛快運轉時,白川悠呵呵一笑:
“你肌肉顫動的頻率變了…應該是假話吧?”
“…不過在你撒謊的時候,無意間看了眼正確答案,多虧這一點小動作,讓我猜出房間號在哪了。”
黑衣人瞳孔緊縮,一只手飛快的掏出槍,打算殊死一搏。
就在這個瞬間,白川悠把手中的手槍輕輕一掂,轉了半圈,用槍托朝下,狠狠砸在黑衣人后腦。
做完這一切,目睹黑衣人暈在副駕駛后,他默默把手槍收好:
“記住了,襲擊你們的,是一個戴著三孔面具的古怪家伙。”
自言自語完,白川悠悄悄的離開車子,潛入酒店。
在解析能力的輔助下,白川悠輕松找到被貝爾摩德藏匿的那部手機。
破解程式,刪除簡訊,最后物理銷毀。
整套操作仿佛做了無數次那樣熟練,一氣呵成。
這下,總算可以放心的回去拿人頭了。
警視廳樓頂的炸彈被他擦掉指紋,柯南這會應該正在努力的拆彈,調查犯人。
自己這邊又用黑虎阿福的身份,襲擊了貝爾摩德剩余的手下。
這樣一來,貝爾摩德死后,所有沖突與懷疑,都會指向并不存在的黑虎阿福,“白川悠”在這天晚上,老老實實的宅在家沒出門。
思及此處,他笑了笑,七拐八拐找了個隱蔽處,褪下一身偽裝后,前往工業廢棄區。
打電話把橘真夜叫來,乘坐對方的車子,以絕對隱蔽的路線,來到廢棄工業區附近。
白川悠讓橘真夜停留在一個安全的位置。
剩下的一段距離,則是靠他自己走過去。
橘真夜算是給情報屋辦事的密探。
所以,組織的事情,或者說克什瓦瑟的私人恩怨,白川悠不會讓她插手進來。
沒多久,到達熟悉的目的地。
197日暮窮途(第2/2頁)
路中央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
可能是炸彈分散了警視廳不少注意力,到現在二十多分鐘過去,居然還沒有警察和消防員來到現場。
不過這倒也讓他樂得輕松。
從袖口中變出一把折刀把玩,白川悠哼著家鄉的民謠小曲,不急不緩的走進之前的大樓。
露出愉悅的笑容,他剛想開口夸贊貝爾摩德的生命力強韌云云…
就見大樓內的地面上,拖動著長長一道血跡。
——先前躺在那里的貝爾摩德,整個人不知所蹤。
白川悠愣了那么一秒。
隨后開啟解析,發現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
而且,從肉眼察覺不到的痕跡判斷,來得應該是一名男人,開車帶走了貝爾摩德。
就連輪胎的痕跡還很新,不難看出是剛走沒多久。
在夜幕的火光中,白川悠盯著輪胎痕跡延伸的方向,咂了下嘴感嘆:
“有夠頑強的…不過再怎么跑也是無用功。”
他伸出兩條鉤索升到高處。
在解析能力的搜查下,黑暗與白晝并無區別,漆黑的環境并不能給白川悠帶來什么不便。
很快,在路的盡頭,他發現一輛緩緩行駛的白色馬自達。
馬自達車內。
模糊的意識之間,貝爾摩德察覺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改變了。
從廢棄工業區的水泥地,換成了一輛行駛的轎車后座上。
醒來,抬眼看向車子中央的后視鏡,看清楚開車的駕駛員后,貝爾摩德勉強笑了笑:
“波本…是你啊。”
“…看來,你是收到了我的…咳咳…那條簡訊。”
沒錯。
之前,貝爾摩德在部下聯系不上時,以防萬一,第一時間給組織中,跟她還算有些來往的波本,發去一條簡訊。
波本是組織中和貝爾摩德差不多的存在,神秘的秘密主義者,有著強大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
這家伙化名安室透,表面身份是服務生兼職偵探,常在東京地區活動。
不過,貝爾摩德并不了解的是,波本其實也是臥底,是來自日本公安的特工,警校出身。
這小子隱藏的極深,并且在組織中地位偏高,再加上行事神秘,基本沒有遭到過任何組織成員的懷疑。
在組織這潭一眼望不見底的深水中,盡情的暢游。
看到貝爾摩德醒來,波本余光瞥了眼后視鏡,沒回頭。
“碰巧我就在附近,算你運氣好…不,也難稱運氣好。”
“…貝爾摩德,你的傷勢極重——脫臼,骨裂,撞傷,刀傷…”
“就算現在我立馬開去醫院,能不能保住性命也是未知數。”
“當然,即使運氣好還能活著,但你的兩條腿,以后也無法恢復到可以走路的狀態…”
波本沒有任何憐憫與感慨,只是平淡的說出事實。
“倒不如說,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沒死,也是挺厲害的。”
貝爾摩德聽他這樣說,艱難的動動脖子,將視線移動到身體上。
繃帶纏得中規中矩,將她的出血抑制到最小的程度。
確認一下自身的狀況后,貝爾摩德慘笑,喘出一大口氣。
隨即她將視線越過窗戶,眼神空洞的仰望夜空。
波本見她默不作聲,只能主動問:
“你有什么打算?”
“…我可以將你扔在最近的急救醫院,不過,找組織中的密醫應該對你比較方便吧?”
組織中,波本跟她算不上什么盟友。
只能說不算敵人。
能夠憑借一則簡訊,幫助她到這一步,貝爾摩德已經很知足了。
硬是擠出一絲笑容,貝爾摩德蒼白的臉上逐漸喪失血色,隨時有可能斷氣。
“嗯…可以先帶我,離開這座城市嗎?”
“盡量往遠一點,越遠越好…”
“我寧愿是死…也不想死在那家伙手中。”
她的嘴唇輕輕抖動,發出微弱無力的聲音。
眼中依然還在凝視著窗外,不過,瞳孔中的高光卻在逐漸變淡。
貝爾摩德的眼眸,正在由水藍色一點點轉為深藍色。
就像是呆呆走向懸崖邊的發條人偶。
沒有悲傷,沒有恐懼,沒有憎恨,甚至也沒有所謂的希望。
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因為,等待貝爾摩德的,只有死亡,或是在病床上度過后半生,這兩種一目了然的情況而已。
以她的情況來看,無論哪一種都無所謂了。
對此,波本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的開車,腦中思考著貝爾摩德死后,自己今后的打算云云。
一陣工夫后。
車速一點點降低,最終在路中央徹底停下。
波本皺了皺眉。
沿著馬自達的白色引擎蓋,他切換車燈朝前看去。
汽車的前方,黑夜道路的正中間,正站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黑色外套,露出淡淡笑容的男人。
——白川悠就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