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
那首詞的內容陳問今已經忘了,只記得第一行是:跳躍的火。
不過,那是記憶里的故事了。
那時候陳問今也會帶著筆記本記錄關注的股票的資訊和盤面情況,本子的后面就會寫些日記隨筆,其中大多是看盤的個人解析記錄,有時候也會留下放飛的心情。
鄰座相處的時間久了,阿豹又喜歡主動跟這大姐姐美女說話,后來她看陳問今的筆記本,他也沒拒絕,然后就在陳問今的某篇隨筆上留了首詞,題為緘默。
第二天又寫了首無題的,但只寫了一半。
陳問今覺得留的一半是讓他接著寫,但他故意沒有。
再后來,她約了兩次一起喝茶,陳問今都推了。
阿豹跟她聊天的時候知道她是三水市作協的,出過書,后來因為感情的創傷自殺過,救過來之后就決定離開三水,跟朋友來了鵬市做走私生意,就住在附近。
阿豹一直不明白陳問今為何拒絕,總慫恿。
陳問今當年只說:‘保持距離當朋友是挺好的,靠太近會燒死人。人家閱歷壓制,虐我們如虐菜。你就不奇怪,她干嘛那么實誠的自爆行業?’
陳問今喜歡這位美女姐姐的平素文靜,卻不想與之接觸過密。
小白的真實殺傷力應該是不如這位的,但是,小白日常太鬧了。陳問今又時常需要運用物質逆運動力量,實在不想一次次的聽重復的話,說重復的話。
錯身而過時,陳問今跟這位記憶里早就認識的美女目光對視,卻沒有過多停留,就徑自過去了。
香風撲面,與記憶中那樣。
這年代三水市的女人,實在比鵬市的更會收拾打扮,日常都精致的出眾。縱使顏值相當,兩相對比,也是絕對的壓制。
東街的各種小飾品很受學生歡迎,價錢便宜,搭配了交替佩戴,猶如變化著的心情狀態,不同的組合又能凸顯個性,展示出自以為獨一無二的驕傲。
惠和芬,桃子,小高一塊,遠遠看到陳問今過來就揮手招呼。
見到桃子陳問今有點意外,想想小高的立場以及惠的想法,又覺得正常了。
惠本來對桃子的不滿是在學校里的問題,現在升學考試結束,鵬中是新的開始,她不必要對桃子還懷帶那么大的防備了,桃子又是大熊的女朋友,跟小高一個屋檐下,理所當然應該關系緩和,成為朋友最合適。
而小高,有無數理由希望惠和桃子化干戈為玉帛。
桃子是否愿意不一定,但如果是大熊勸,小高也勸,她答應不計前嫌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了。
“不是要下午才能來嗎?”電話里惠沒有多問,惠很高興陳問今提前來了。
“我爸中午有事。”陳問今說罷,跟小高、桃子,芬打了聲招呼,問起他們剛才逛到哪了,示意陪他們繼續。
小高就說:“本來就在商量先出來吃點東西,你來了正好,中午我請,晚上桃子請,算是感謝你。”
“行啊,吃什么三位美女商量決定。”陳問今也不推脫了,早點讓小高和桃子表示了心意,他們也早點安心些,要不老惦記著覺得不好意思,也挺累的。
芬立即舉手說:“我先說——我不想吃米粉!除非你們全都想吃,否則我就堅決不支持米粉。”
惠和小高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后者就說:“今天肯定不能是米粉,那怎么能體現我的心意啊?”
“去飲食樓里看看吧,選擇多。”惠如此提議,她知道陳問今不會希望小高太破費,而小高又不希望吃的太日常化,飲食樓里個人喜歡什么挑選什么,然后湊在一張桌子,價錢又不會太貴,再合適不過了。
眾人全票通過。
一整層都是吃的,這時間人不少,但還有位置空著,再晚一點的話,那就是擁堵了。
這也是稍微早一點吃東西的好處,晚上那餐也能跟著提前,反正晚點還吃宵夜的,時間完全接的上,又避開了人多擁擠的情況。
一行人轉著看吃的,陸陸續續都挑了喜歡的食物,惠突然招呼陳問今說:“黃金、前面,前面有米粉。”
惠說著,好似著急那般,拽著陳問今的手往前快步走。
小高看見,又只當沒看見。
陳問今沒馬上掙脫,而是到了賣米粉的攤位才撤開,惠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看著米粉的制作流程,問:“你感覺好吃嗎?”
“這類地方的米粉味道都一般,可以吃麻辣,加點別的麻辣燙搭配著就很好吃了。”陳問今看攤位用的辣椒醬有些基礎辣度,就讓做麻辣,惠又在旁邊選了麻辣燙的材料,都是陳問今喜歡的幾類,然后又問他:“還要別的嗎?”
“就這些,不過數量番一倍。”
惠跟老板說了,又另外挑了一份,計劃大家一起吃,末了說:“應該差不多了,小高也不會覺得太日常了吧?”
“可以了。”陳問今答應著,卻覺得惠此番像是有意識的想表現的跟過去一樣,這分明是惠的試探。
倘若這時候默許,那就是給惠錯誤的暗示。
等著老板制作時,陳問今問惠說:“怎么了?還不習慣分手后的距離感?”
“有一點。”惠答罷,又望了眼他說:“但更多的原因…是故意的。不是要感謝你嗎?反正都單身,怎么感謝你都可以吧。”
“…我沒單了。”陳問今就直說了。
“不會是蝴蝶吧?”惠看陳問今點頭,很難接受的說:“你怎么會喜歡她?就是為了滿足那些?”
“不是。覺得她挺可愛的。”
“沒想到會這么快。”惠覺得很難接受,她本來覺得,分手后可能要一兩年才走得出來。
“總是要走出來的,也總要有人走出來。我不當先走出來的人,那就是你當。所以,還是我當吧。先走出來的人承擔的道德壓力大點,我是男的嘛,當然該我來承受。”陳問今的記憶中,惠用了一個學期做好了分手的準備,也適應好了分開,然后在假期結束后就正式分手了,上了鵬中,開學一個月的時候她開始了第二場戀愛。
惠的第二場戀愛進行了兩個月的某天,她離家出走,沒有找男朋友,而是找了陳問今幫她開酒店,聊了半宿。
而后半宿,她睡著,讓陳問今留下陪著。
很久之后惠對陳問今說,其實他們曾經可以復合的,她為此還下定了決心。
陳問今知道惠指的就是那天晚上,但他沒告訴惠的是,當時他就知道惠的意思,只是他故意當作不知道,因為那時候,他已經把惠放下了,不想再拿起來。
他那時候只是仍然愿意幫助惠,但已經不愛她了。
因為在那之前的相處,陳問今就是為了放下她而繼續往來的,放下之后就是朋友了。
現在,跟記憶里的發展不同。
陳問今當了那個分手后先走出來的人,至于惠上鵬中之后會如何,他卻不能肯定了。
“我也不是怪你,就是覺得你放下的很快。如果我現在跟別人在一起了,你會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如果我覺得那人靠譜,會由衷祝福。”陳問今尋思著這問題真難不倒他,他就是這么心胸寬廣,分了放下了就淡定了。
“如果是小高呢?”惠賭氣似的故意這么問。
“不但舉雙手,還會舉起雙腳贊成,我認為小高很可靠。”陳問今回答的毫不猶豫。
“…我沒你那么好的心態,幸虧蝴蝶不是我的朋友。假如你現在跟我身邊要好的朋友在一起,我肯定會很難接受。”惠見問不住他,只能承認她自己做不到那樣。
“或許你可以考慮調整下自己的心態。你、或者我——再相處的戀人無論認識或者不認識,都沒差別,區別是源自于我們自身的情緒造成的。你一直希望自己變的更堅強,不能被這種情緒攔住你自己的成長吧?”陳問今知道怎么開解惠,這是她很愿意接受的方式。
“我試試。”惠接過老板做好的一份麻辣燙,陳問今一手端了一份。
回到餐桌,人都在等他們了。
一行人吃著聊著,惠突然會夾點陳問今碗里的菜吃,辣、又趕緊吃些不辣的。
旁人看著,他們倆一如往常那般。
飯后逛了會,惠看中了一款錢包。
“送你這個錢包吧。”
陳問今看著那個錢包,很熟悉。
記憶中,惠也是送了他這款錢包,只是時間不在今天。
“款式很好,我也喜歡,就它了。”陳問今尋思著跟這款錢包的緣份真是不容易剪斷啊!
惠正在買單時,兩個女孩經過,突然一個女孩拽著另一個戴著耳機的女孩也停了下來,然后沖陳問今招呼說:“帥哥!又見面了哦。咦?跟你女朋友和好了?”
“真巧,好久不見。”陳問今記得了,戴耳機的少女是年后跟惠見面之后,他吃米粉遇到,借了人家耳機聽了首歌的那位,她身邊主動打招呼的女孩就是當時遲到的那位。
“嗨。”戴著耳機的女孩微笑招呼了聲,看了眼惠,就對身邊的朋友說:“走了,別打擾人家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誰呢。”
“帥哥,走了。下次有緣再見的話,留電話哦——”
“一定!拜——”陳問今回頭看見惠一臉疑問的望著他說:“她們是?”
“有過一面之緣。”陳問今簡略的說明,惠雙臂交疊面前,注視著陳問今,一副假裝相信他說謊的態度,點點頭說:“嗯,一面之緣聊的還挺多,挺深的。”
“回頭再細聊,其中的巧合跟拍電影似得。”陳問今尋思著這事,也確實不太好理解,當時太湊巧,以至于他沒說,人家卻很自然的猜到了,還記住了惠。
“好吧,就給你時間編故事,編好了再跟我說。”惠湊近了陳問今耳旁,壓低了聲音不讓旁人聽見,頓了頓又懷疑的說:“以前覺得你專一會不會是我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