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自己房間給你住?”小霸笑了,眼里滿是嘲諷,語氣份外不屑。“你是不是在搞笑?你以為自己還是大姐大啊?你現在是寄人籬下,沒你爹罩了!我讓個X的房間給你住?我是叫你陪我睡啊!傻X!”
“X!你爸說什么沒聽見啊?”火姐原本就有些不安,剛才純屬假裝不往歪了想,這時不由激怒。
小霸揚手抽了她一巴掌,看她捂著臉十分激怒的模樣,不禁兇相畢露,手指著她罵咧道:“你個XXX!踩在我頭上習慣了是不是?我爸就那么一說你還當真了?你以為他還會為了你拿我怎么樣?無非罵幾句走走過場。你以前怎么對我你忘了?我可沒忘!是姐弟你會喊一群人打我?打完了還脫我褲子?有姐弟倆吵架打架這樣的嗎?現在喪家之犬一只,還想在這里耍威風啊?我只讓你陪我睡都算對你客氣了!你還不愿意?不愿意我找一群人陪你好不好啊?”
“我去你X的!”火姐激怒異常,沒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小霸還記著,剛來就翻臉,更無法容忍被他抽耳光的羞辱,當即轉身抄起張板凳,卻還沒砸下去就被一腳踹倒,沒等再站起來就被小霸狠狠一腳跺在肚子上,頓時疼的蜷縮成一團。
小霸撩起側旁的長發,別到耳朵后面,點燃了煙,蹲下,看著火姐一臉痛苦之色,滿心都是復仇的快意。“做人不要太囂張,得意的時候太過份,就不要怪別人在你倒霉的時候踩你。認清現實,想想明白,你以前得罪了多少人自己不知道的嗎?以后如果沒有我爸和我罩著你的話,不知道多少人會有仇報仇找你算賬。難得我爸還念那點舊情收留你,以后你只要乖乖聽話,過去的事情我也就算了,不然的話——我把恨你的人叫一起,輕松組兩支足球隊,你猜猜自己會有什么下場啊?”
火姐哪里受過這種羞辱?吃過這種虧?火龍過去雖然在牢里蹲的時間多,但外頭也有不少弟兄,養她們母女固然不現實,但接濟的情況不少,這些人作為依靠,足夠火姐在學校里橫著走。
此刻這般處境,她恨不得不顧一切的跟小霸拼了,死活都無所謂了!
可是,想到陳問今或許還沒走遠,想到他就覺得還有一分念想,還有一個依靠,那種不管不顧不要命的激憤就又冷卻了下來。
“想清楚沒有?”小霸叼著煙,得意洋洋。
“好、過去是我不對,是我錯。以后我聽你的,但是能不能先讓我洗個澡吃點東西?我今晚逃出來真的很累,身上又臟又臭,現在怎么跟你睡?”火姐知道打不過小霸,一心拖延時間。
小霸又不知道外頭還有火姐的依靠,很高興她的‘識趣’,當即伸手拉了她起來,說:“這就對了!你識趣,我也不會變態,當然不會虐待你對不對?你好我好大家好,將來說不定還能真的當一家人,不是很好嗎?冰箱里有鹵雞鹵肉,自己拿。”
小霸說完,拿了鑰匙把大門從里面反鎖,防備火姐逃跑,末了,笑嘻嘻的說:“你以前一直喜歡玩人,假裝喜歡別人,等別人愛上你了就突然翻臉,把人踹了不說還狠狠羞辱別人。你耍別人玩就算了,你說我當時才十二歲,從小又跟你認識,你漂亮,我那時候本來就暗戀你。本來也沒什么,很正常是不是?你閑著無聊騙我玩干嘛?然后又說是耍我的,還笑我傻,我當然生氣要打你啊!本來就我們的事情,吵過打過就算了,你還找人來打我?你說我怎么能不記仇?不過我也念舊,以后你乖乖的,我也不計以前的事情了…”
小霸自顧在那抽煙說話,火姐就只不時答應贊同,迅速吃了些東西,然后神情自然的問他有沒有毛巾牙刷什么的,末了說去洗澡,小霸說一起,她又笑著說:“你先回房間找好電影看著等我,很快洗完!”
“真乖!”小霸很滿意,回房間了。
火姐開著花灑,悄悄返回客廳,聽到小霸房間里響起小電影的聲音,就拽了座機電話,蹲在沙發后面,撥了陳問今的呼機號,壓低聲音留了求救的數字,末了,她又在廚房拿了菜刀,回浴室里鎖上門,等著…
火姐也不知道能等到希望,還是會等來不顧一切的揮動手里菜刀的絕望。
門鎖了,陳問今有辦法進來嗎?萬一砸門,小霸打電話叫人怎么辦?
火姐想到此,連忙又悄悄出去,把電話線割斷了,再躲到浴室繼續等時間。
由始至終,火姐的腦子里,都沒有出現過報警的想法,在她的意識中,就不存在這概念。她成長的世界,一直是躲避警察的存在,意識中根本沒有建立過‘報警等于得到保護這樣’的聯系性。
火姐在浴室里握著刀,等著、等著…
突然,小霸不耐煩的催促:“怎么還沒洗完?開門——看看你到底在干什么!”
火姐握緊了菜刀,眼里,燃燒著仇恨之火…
呼機響的時候,陳問今看見三個九的數字,只能舍棄還沒吃完的米粉,才兩個多小時,卻沒吃上安生的飯。
‘看來當年記憶中事件的受害人真是她了,她父親火龍那時候應該沒這么快完蛋,前腳出事后腳小霸就找火姐麻煩…這世界的變數也太大了,我現在經歷的已經跟記憶里的差別很大…’陳問今暗覺人的命運真是有意思,他明知道任何事情的改變都可能影響未來,面臨選擇還是逃不過性格想法的影響。
火姐就是個麻煩人,他從開始就知道,卻到底沒躲開這麻煩。
真的要躲,原本也可以,他又做不來能搭救一把卻袖手旁觀的事情。
只是…陳問今卻不愿意無止境的被牽扯進去。
‘里面沒聽見什么聲音?’陳問今記得火姐說的房號,卻恐怕來的過程中已經發生了什么狀況,于是發動物質逆運動的力量,一只剛才被嚇的朝上逃竄的老鼠,順著樓梯后退著,奔放的四只腳明明是奮力往前跑的姿態,卻偏偏在倒退著移動。
陳問今在這種狀態下奮力踹擊門鎖,本來指望著會出現觸碰人時的空間扭曲狀況,沒想到,那門鎖卻穩定的很。
‘上次拿白臉的短劍也沒狀況,看來金屬或者是固態的物質穩定性高…這破門看著殘舊,踹了二十多腳了鎖還沒崩?’陳問今繼續踹擊,不銹鋼門想撞開根本沒戲,本來也是外開。但他遇到過門鎖損壞的情況,就是踹崩了鎖里的結構打開的。正常情況下這樣的響動肯定會驚動樓上樓下,但陳問今現在根本不怕驚動人,他本來想報警,只是怕等警察來的時間里面會出事。
里面的門突然開了,小霸嘴里罵咧著,卻看見外面站了個用衣服纏著臉的人,不由愣了愣,旋即又破口大罵道:“X!神經病啊?發神經滾遠點,再亂踹門打死你個撲街…”
陳問今很干脆的又踹了一腳,既然小霸誤以為他有病,索性就假裝有病好了,于是,他不但踹了一腳,還發出神經病似的、明顯不正常的癡笑聲音。“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我X!”小霸轉身在屋里抄了根棒球棍,拿鑰匙開了門,揮棍照著衣服纏臉的陳問今砸了過去——他的動作有瞬間的倒退,緊接著又恢復正常。
小霸眼前一花,陳問今旋身的一腳正中他頭上,他眼前一黑,當場暈倒。
“你個敗類!”陳問今不客氣的狠狠多踹了小霸幾腳,因為記憶里小霸干的事情太臟太惡劣,隨后小霸也因此罪有應得的被判了死刑,卻仍然被人唾棄。
陳問今進了屋里,本來還以為有別人,卻沒見著,于是喊了聲:“人呢?沒事了!”
浴室的門打開了,火姐雙手握著菜刀,舉著走出來,看見是陳問今,激動的連忙沖過來,卻被他抬掌制止說:“你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喔!”火姐這才冷靜了下,隨手丟了菜刀,撲過去抱住陳問今,激動的說:“黃金!我愛死你了!”
“我的感受恰好相反。”陳問今推開她,明確保持距離的堅決態度。
出門的時候,他對著小霸又踹了一腳,火姐更不客氣的對著小霸的臉狠狠踩了幾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里就他一個?”
“對啊。”火姐沒多想,自顧控訴說:“小霸太下作了!他老爸前腳走,他后腳就讓我陪他睡!還威脅說什么不答應他就找一群人來!他也配?從小腦子不好使,就會靠他爸罩著囂張…”
‘對的上號了,記憶中聽人說起荔中事件就是小霸領一群人作惡,受害人自殺…’陳問今本來不想好奇,卻又實在很奇怪他們到底什么仇怨,因為記憶中小霸在荔中長期有名頭,惡性事件之前并沒有相關惡行的傳聞,他們那年代以及地域文化都不喜歡做對女人用暴力的事情。“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
“沒什么啊!以前小孩子的時候閑著無聊,騙他說喜歡他,等他脫了衣服褲子又說逗他玩的,他這人開不起玩笑腦子又不好使,就跟我動手,后來我叫人打了他一頓,又讓大家一起圍觀了下他的小鳥…”火姐說的輕描淡寫,陳問今卻懶得說話了。
陳問今本來也沒指望火姐有多少同理心,直至此刻她說起之前做的壞事還輕描淡寫,也不想想把事件里的小霸換成她自己遭遇那種欺凌的話會是什么感受。
但凡會換位思考的也不至于那樣欺負人了,不過…有的人是會換位思考的,只是換位之后想到被欺凌的人的悲慘之后,反而覺得很開心。
陳問今不太確定火姐是什么情況,于是打斷她對小霸的各種批判,問了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是小霸被人那么欺凌會是什么感覺?”
“我干嘛要想?我又不是他!”火姐說的理所當然,末了,又笑出聲的說:“你這么一說我就想了一下,覺得他活該,覺得當時還是對他太客氣了!應該更狠一點才對!”
陳問今點點頭,然后自顧大步快走,火姐莫名其妙,連番呼喊著追上去。“你干嘛啊?”
“既然沒事了,接下來當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坐計程車走,你有摩托車騎,咱們就此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見!”陳問今是不想再跟這位麻煩人攙和在一起了,此間事了,火姐也不會再想著尋求小霸父親的庇護,也就沒他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