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父與子
好在尷尬的氣氛沒有維持太久。
念澤：“父親，聽母親說你打算給弟弟妹妹們封爵并賜予封地？”
“你覺得怎么樣？”
“別問我，我要是說不好，你會覺得我對弟弟妹妹不懷好心，我要說好吧，又覺得虧心，太對不起自己。”
白石義城臉色一黑，笑罵道：“我還以為你真是個傻兒子呢。”
“父親，不是我說你，你這樣搞不是明擺著坑我嗎，就算我做了皇帝，面對這個爛攤子，我能有什么作為，難道要讓我像你一樣醉生夢死嗎？”
面對兒子的抱怨，白石義城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你母親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念澤啊，你治理桃之國沒什么問題，可治理全世界卻要把眼光放得長遠些。”
白石義城伸手指著桌上的地圖繼續說道：“你看，桃之國位于海外，想要長遠的控制其他國家就必須要有絕對可靠又忠誠的人去管理其他國家，同時增加桃之國的影響力。”
“對我而言，你和弟弟妹妹都是最可靠的人，對你而言，弟弟妹妹雖說是競爭對手，但他們也可以是你最好的幫手，全看你如何對待他們。”
“如果你想一個人背負起世界，遲早要被世界壓垮，適當的分權并不意味著權力的流失...你這個年紀還不能理解權力的本質，我就把答案告訴你吧。”
“權力的本質就是看一個人能影響和控制別人到什么地步。”
“我數十年不處理政事，這個國家依然正常運轉并且被我牢牢掌控就是這個道理。”
念澤似懂非懂的說道；“我還以為父親是憑借著自己和暗部的實力...”
“蠢貨，力量當然不可或缺，不然就算別人沒有野心也要生出野心，但是你要明白，力量只能讓人畏懼卻不會讓人信服。”
“父親，我到底該怎么做？”
白石義城愣愣看著念澤，半響后重重嘆氣道：“有些事總歸要你自己領悟，我不可能管你一輩子，總之，我把你的弟弟妹妹分封出去，無論他們對你是否忠誠，但他們必須承認一件事，我是他們的父親，而你是我指定的繼承人，就算母親不同，但你們的身體里都流著我的血，維護桃之國的正統地位符合你們所有人的利益。”
念澤聽懂了這些話，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父親，桃之國的地理位置實在不怎么樣，如果我把國都遷往火之國...”
“想都不要想！”
白石義城抬手給了他一個爆栗：“你都能想到的事我會想不到？”
“遷都火之國的確是個好主意，那里是世界中心，土地肥沃，氣候宜人，民眾生活水平普遍很高，的確是建都的最好選擇，不僅能增加對其他國家的影響力，同時也能讓國庫更加富裕。”
“不過啊，傻兒子，世上哪有不滅的王朝呢？”
“或許你做的足夠好，可你能保證你的兒子比你更優秀？”
“如果后代中不幸出了敗家子...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國破家亡之時就是亡族滅種之禍。”
“桃之國的地理位置不利于統治世界，但卻有著大海作為天然屏障，把這里當做基本盤小心維護，無論哪個國家都滅不了桃之國，哦，對了，還有一點得事先和你說明白。”
“千萬不要把桃之國之外的人當人看，別因為世界統治者的名號而沽名釣譽，只要有機會就拼命吸他們的血，只有壯大自身才能對他們進行壓制。”
“未來...大概會是很長的和平時期，沒有戰亂的世界的確很好，但和平也會帶來很多問題，最直接的就是人口暴漲，這個世界看著挺大，實際上很小，資源就那么多，如果人口毫無節制的增長勢必會把世界壓垮。”
“而這就是我讓你吸他們血的原因，桃之國是基本盤，其他國家根本不重要，或許你覺得我想法偏激，不過這個世界...總歸有人要受苦，你不想受苦就要把苦難加諸于其他人身上，這就是生而為人的罪孽。”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白石義城本來還想說些更黑暗更反人類的話，可看到念澤兩眼發直的看著自己，他又把那些話咽了回去。
“我這個皇帝完全就是從血海中撈出來的，而你不一樣，或許有點自私，但你總歸比我要仁厚，好好善待弟弟妹妹，別因為權力而和他們有所隔閡，你是大哥，俗話說長兄如父，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只能依靠你了。”
念澤微微一愣，臉色復雜道：“父親，我知道了，以后只要他們說得過去，我絕不會迫害他們。”
“迫害？”白石義城臉色古怪道：“你現在大概有八千多個弟弟，還有快六千的妹妹，這么多人...你有那個精力嗎？”
念澤扯了扯嘴角，徹底熄了其他的心思。
正如父親說的那樣，他根本沒這個精力，無論這些弟弟妹妹的地位如何，他想迫害任何一個人都要花費心思，毫無理由的迫害只會讓兄弟姐妹離心離德，最終發展到誰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而且他也明白父親的意思，把弟弟妹妹分封出去就是為了讓他們成為自己統治世界的基石，或許有人有野心，但只要大多數弟弟妹妹都心向著他，所謂的野心也只是鏡中花。
“不說這個，父親，你到底從角都手里拿到了多少錢？這些錢...”
白石義城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滾蛋，我的錢還輪不到你操心。”
“父親，你修建神居花不了這么多錢...”
“那又怎么樣，你會嫌錢多？”
念澤無話可說。
白石義城把筆一扔，想了想說道：“你親自去把御屋城炎請過來。”
御屋城炎？
念澤意識到了什么，沉默片刻無奈搖頭。
“父親，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考慮什么？”
“隱退的事...我覺得不好。”
“你不想做皇帝？”
“并不是...我一直都很崇拜你，也一直想成為和父親一樣的人，在我心里，你就是真正的英雄，可現在你突然這么做...我很難接受，英雄不應該選擇逃避。”
白石義城愣了下，臉色復雜的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兒子，沉默許久后，他只是擺了擺手。
“我很高興，不過以后不要說這種話了，讓我感覺很惡心...去吧。”
他不是英雄，也討厭別人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他，他就是一個殺人如麻，惡貫滿盈的壞蛋，他甚至從來都不掩飾自己的壞。
念澤覺得他在逃避，白石義城并不否認。
因為他實在太累了。
年輕的外表里藏著一個遲暮之年的靈魂，金錢和權力已經無法讓他動容，而他對女人在很早以前就失去了興趣，之所以還找那么多女人僅僅只是為了繁衍。
親情才是他渴望的東西。
可正是因為這份渴望才造成了今日難以挽回的局面。
念澤本來還想說些什么，可看到父親臉上濃重的疲憊之色，他只好把話咽了回去，默默轉身離開。
在念澤離開后，白石義城站在窗前望著自己的雕像久久沒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