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湯姆的不安
今天一早起來，湯姆就有些心神不寧的。他一向篤信自己的直覺，所以知道今天可能會有不妙的事情發生。可“不妙”的范圍有些太籠統了：他不小心咕嚕咕嚕從樓梯上滾下去叫不妙，今晚的忌辰晚會食物味道過于刺激把他熏吐了也是不妙。伏地魔突然復活，發現自己的魂器被放在狗窩里，歪嘴邪魅一笑，一聲令下十萬食死徒火速趕來也叫不妙。
湯姆心事重重的在辦公室里兜圈子，那種沉重的心情壓在他心頭，難以排解。
門被推開了，赫敏拿著一卷羊皮紙走了進來。
“教授我的論文寫好了，”赫敏笑嘻嘻的把論文放在了湯姆的辦公桌上，然后非常熟練的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湯姆注意到，她今天穿的正是自己那天改造的那件袍子。
“好，我來看看。”湯姆壓下了心中的焦慮，拿過了論文，認真的看了起來。赫敏找的那一大堆參考書籍，湯姆已經全部看完了——謝天謝地里面沒有拉丁語寫的書。
赫敏有些困惑，她抿了抿嘴唇，“那些參考書，你全都看完了？”
湯姆正沉浸在論文的世界里，于是他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回話。
赫敏：！
她原以為自己看書的速度已經夠快了，湯姆居然比她還要快一點嗎？
湯姆看得快自然是因為一些章節他是選擇性看的。很多文獻沒有必要通讀全文，只需要看一眼實驗條件和結論就好，有的甚至只用看引言。至于魔法界的書籍，也是同理，沒必要把每一章都通讀一遍。
過了一會兒，湯姆把赫敏的論文看完了，他思索了一會兒，對赫敏說道：“作為一份小組作業，這篇論文已經非常優秀了。不過，你有考慮過把這篇文章投遞到專業的學術期刊上嗎？”
赫敏有些驚訝，在她眼里專業的期刊雜志與她的距離實在是太遙遠了，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這只是把幾本書——”
“十幾本，”湯姆在邊上糾正到。
“——好吧，把十幾本書的內容聚集到一起，總結、分析了一下啊，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湯姆倚在了座椅靠背上，他看過幾本期刊，發現可能是魔法界巫師比較少的緣故，哪怕是英國魔法界本土的頂級期刊上，也有不少非常水的論文。赫敏這一篇甚至算得上是質量上乘，就是原創的研究內容少了點。
“來，我來教你怎么寫引用。”湯姆讓赫敏坐在自己邊上，接著手把手的教她怎么以正確的格式書寫論文。魔法界的論文雖然不像非魔法界的論文那樣有非常嚴格的論文格式，但你寫的規整一點總是沒有壞處的。
赫敏坐在一邊，單手托腮，看著湯姆在那里認真的替他改論文，不禁莞爾一笑。她稍微靠近了湯姆一點，“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里學會的？”
湯姆心臟跳漏了一拍，坐姿都有些僵硬，“多看，多學，多想。”
赫敏的論文不長，改起來也非常快。不到半個鐘頭湯姆就把一份嶄新出爐的論文改好了，如果不是隱約有股讓湯姆心跳加速的味道，他可能還能更快。
赫敏拿過自己的小組論文，一眼看上去確實賞心悅目了不少，各種引用也非常的清晰。
“好了，沒問題的話論文就先放我這里，我幫你寄出去——一作給你，我掛通訊，好嗎？”
“通訊作者”往往指課題的總負責人，負責設計課題順便給錢。除此之外還要負責對文章的把關，對論文內容的真實性、數據的可靠性、結論的可信性、是否符合法律規范、學術規范和道德規范等方面要負全責。
赫敏并不懂這些，她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對她來說這幾個名詞好像沒什么區別。等忙完了論文，兩人就陷入了沉默。湯姆心情郁郁，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而赫敏在等湯姆挑起話題…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赫敏發現湯姆眉頭的那股郁郁之色，忍不住開口問到。
“只是…有些心煩，感覺好像有壞事要發生。”
赫敏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什么嚴重的事情呢，結果只是虛無縹緲的直覺。“不要想太多，”她眼珠轉了轉，突然逼近湯姆，兩人靠的非常近，連對方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到。
“湯姆，我今天新換了一種護手霜，你覺得味道怎么樣？”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湯姆面前扇動了兩下，帶起了一陣淡淡的香氣。
“誒，太近了…呃…嗯？”湯姆有些亂了手腳，他輕嗅了一下，不經大腦分析就胡亂蒙了一個答案，“葡萄？”
“還挺準的。”赫敏看起來也沒想到湯姆第一次就能猜對，她后撤了一點，老老實實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可她身上的香氣，似乎還縈繞在湯姆身上，壓得他坐不起來。
湯姆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其實是有些失落的，隱隱覺得要是猜錯了該多好。
被赫敏這么一打岔，湯姆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看著赫敏的開心的將自己的論文認真的卷起，湯姆只感到一陣釋然。他想起來今天晚上還有一場忌辰晚會，赫敏對此一定會很感興趣，于是他就把這個活動和赫敏講了講。當然，對于幽靈們對食物和音樂的口味，他也沒有絲毫隱瞞。
果然，赫敏無視了那些不利條件，整個人興致高漲。“忌辰晚會”赫敏整個人似乎都明亮了起來，“肯定是很奇妙的!又能有幾個活著的人參加過這種晚會呢？”
湯姆：“啊，赫敏…我說的你…”
顯然，赫敏沒怎么聽進去。
“所以你一定要去嗎？”湯姆有些無奈。
“當然！”赫敏看著湯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也會去的吧？你難道想反悔？”
湯姆搖了搖頭，答應了尼克的事情，他就不會反悔。
陰霾盡去，兩人聊的內容逐漸寬泛起來。他們聊了很多很多，從霍格莫德的特色店鋪，到今年拉文克勞魁地奇球隊的出線形式，從近日魔法界的奇聞異事到其他國家的風土人情。
“你暑假有什么計劃嗎？”話題最終轉到了暑假的安排上，赫敏在扶手椅上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我有點想去法國度假，可是還沒拿定主意——主要是我不確定在法國能不能完成賓斯教授布置的巫術地方史的論文…”
“喂！空氣里的乳髪濃度超標了！法國好歹也是歷史悠久的古國啊，一直可以追溯到羅馬帝國和凱爾特人時的高盧呢，歐洲三大魔法學校之一的布斯巴頓也建在那里。”
“那你想去嗎？”赫敏眨著眼睛看向了湯姆。
“我啊，我想去埃及冒險。”湯姆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獲得的兩個任務獎勵，覺得埃及還是有必要去一趟的，“可能要進沙漠探索一遭。”
“埃及嗎？”赫敏思考了一下，“古埃及巫師是非常神奇的，如果去那邊的話，論文一定非常好寫。”
看得出來，赫敏有些意動，唯一困擾她的就是怎么和爸爸、媽媽解釋自己要去埃及這件事。
她有點猶豫，因為她記得爸爸好像去年就有去法國的想法，不過似乎讓父母可以享受個二人世界也不錯？
“那你做好計劃了嗎？”
“沒有。”
“你知道去沙漠要準備什么嗎？”
“水？”
“那你有目的地嗎？”
赫敏：…
太不靠譜了吧！合著你除了想去沙漠外，沒有一點想法嗎？
“你是去送死嗎？”赫敏咬著嘴唇，氣鼓鼓的說道。
“我是個巫師…不會死在沙漠里。”
赫敏一時語塞，竟然找不到反駁的點。是啊，湯姆是個巫師，在沙漠里如果缺水了可以使用“清水如泉”，如果沒有生活的材料他還有“烈焰熊熊”，食物可以塞到施了無痕拓展咒的袋子里…
好像人類的生命禁區對巫師來說也就那樣？
“可是埃及很大啊，如果你要找的東西在沙漠里的話，那更難找了。”赫敏認真的想了想，覺得湯姆的暑期計劃真的非常不靠譜，“你為什么要去埃及？”
“為了獲得時之沙和知識。”
“知識？”時之沙赫敏知道是什么，但“知識”就太籠統了。
“煉金術方面的，”湯姆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說到知識，他想起了一件事。他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了兩本筆記，遞給了赫敏。
“這是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的心得，看了之后對你的變形術和魔咒學很有好處，你先挑一本拿著看。”
“誒！”赫敏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但又強行壓住了自己內心的激動，“這是兩位教授送給你的筆記，我不能…”
“有什么區別嗎？”湯姆很平靜的說道，“拿去吧，我相信如果是你得到了筆記，你也會借給我看的吧？”
“那可不一定哦，你要好好的求我”赫敏心情好極了，她開開心心的收下了麥格教授的變形術筆記——她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先看變形術，因為她覺得自己變形術的提升空間更大。
“哦？”湯姆斜眼看了一眼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的赫敏，飛速的把筆記從赫敏手里拿了回來，“那你可以開始求我了，說幾句好聽的，我說不定就大發慈悲的把這份筆記借給你——”
“筆記飛來！”赫敏直接掏出了魔杖，對著筆記施了一個飛來咒。湯姆感到一陣拉力從手上傳來，就好像是筆記長了翅膀，產生了追求自由的想法一樣。湯姆怕撕壞了筆記，于是就撒手了。看著筆記再度落入赫敏手里。
赫敏盛氣凌人的說道：“約德爾大人還要親自動手來搶書嗎？”
“難道你不會飛來咒？”赫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她捂著嘴巴毫不掩飾的偷笑起來，“不會吧不會吧？還有約德爾教授不會的咒語嗎？”她還攥著魔杖和筆記扭了扭。
“除你武器！”也沒見湯姆拿出魔杖，湯姆只是揮了揮手，赫敏的魔杖就從她手里飛走了。
“鐵咩！”湯姆跳了起來，“吃我一記筆記飛來（物理）！”
兩人嬉鬧了一會兒，耗盡了體力，一同坐在了地板上，喘著粗氣。
湯姆把筆記扔到了赫敏手里。
“下學期我的變形術作業你要分攤一半，不，四分之三。”
赫敏白了他一眼，“不要！”
“乖，聽話！到時候你的作業讓我看看就可以。”湯姆隨手從窗外的花盆里摘了一朵白薔薇花，然后他拿魔杖一指，花就變成了一只蝴蝶，翩然飛到赫敏的指尖，“嘭”的一聲變回了花朵的形態。
赫敏臉一紅，“那…好吧，不過僅限于互相對答案！我是不可能把作業直接拿給你抄的。”
“沒問題，”湯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作業答案都在他的腦袋里。
時光如白駒過隙，太陽即將落山，萬圣節晚宴即將開始。不過距離晚宴開始只有不到一刻鐘時，禮堂里還是空無一人——不僅沒有人，連光都沒有多少。
所有的學生都擠在禮堂外面，不敢進去。原因也很簡單，禮堂里現在一片鬼氣森森的，綠油油的昏暗燭光從南瓜燈那裂開的嘴里投射而出，時不時的還有蝙蝠從小巫師們的眼前飛過，再加上雷光里若隱若現的人臉和隱隱約約的陰樂…
幾乎所有的小巫師都選擇站在禮堂門口觀望。
“我收到的邀請信上寫的地址可不是禮堂門口。”一個高傲的女聲壓住了其他學生的低語，斯萊特林學院的卡珊德拉穿著一身盛裝，排開了擋在門口的巫師，自顧自的走進了陰森的禮堂。
在她走進的一瞬間，禮堂里的燭火全部燃了起來，暖洋洋的黃光取代了黑暗，歡快熱鬧的曲子取代了陰樂。
“《酒與牧風之歌》”她辨認出了這首歐陸民謠，“豐收的感覺，很適合凱爾特人的新年。”她露出了一個優雅的笑容，在斯萊特林的餐桌邊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其他小巫師們魚貫而入。
不遠處的湯姆露出了一個笑容：萬圣節晚宴圓滿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