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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們

  十三道氣息,每一道都足以令錨點世界顫抖。

  當十三道氣息匯聚在一起時,錨點世界都開始崩碎了。

  不過,很明顯十三位女巫并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她們經歷了數次類似的大戰,每一次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因此,早有了解決辦法。

  十三位女巫最中間的那位,和身側一位,兩人同時一抬手。

  頓時,錨點世界就穩定了下來。

  時間的陰影交織其中。

  命運的暗流波濤洶涌。

  兩者交匯之后,一起都平息了。

  而且,更加的牢固。

  時間,命運!

  歌德凝視著兩人,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兩人對于‘時間’、‘命運’的掌控。

  那是超過他的。

  哪怕他準備了許久,依舊還是差了一些。

  “可怕的女巫。”

  斯基芬斯.斯坦貝克更是連連感嘆,那蒼白的面容上卻浮現著一種名為興奮的笑容,他目光一一掃視過這十三位,接著深吸了口氣。

  “見過諸位冕下。”

  “能夠見到諸位,真是榮幸之至。”

  說著,斯基芬斯.斯坦貝克鞠躬行禮。

  被光輝籠罩面容的十三位女巫根本無法看清楚表情,只見身材最為矮小的那位女巫,用十分不客氣地口吻道。

  “斯坦貝克,那個背叛者家族?”

  “還有那家伙的血脈味道!”

  “果然…”

  “好似蟑螂一般殺都殺不干凈。”

  說這些話的時候,這位的目光不停地在歌德和斯坦貝克身上來回掃視著。

  歌德面容不變。

  斯坦貝克更是笑瞇瞇的。

  他輕聲說道。

  “斯坦貝克家族從來沒有盟友,也從來都不是背叛者。”

  這是他又一次說明了。

  不同于之前面對‘女士’‘垂釣者’時的陳述。

  這一次,是強調。

  以前所未有的堅定。

  “呵,笑死人了。”

  “不過,有必要解釋嗎?”

  “死亡會如約而至,你們的肉體,還有靈魂,都將遭受到毀滅。”

  “徹徹底底地毀滅!”

  還是那位最為矮小的女巫開口。

  剩余的十二位女巫,仿佛是不屑開口一般。

  而之所以全部出現?

  則是應有的謹慎。

  畢竟,是面對那位的后裔。

  “死亡?毀滅?”

  “不一定是我們吶。”

  斯基芬斯.斯坦貝克反駁著,一旁的歌德則是計算著‘他的時間’。

  “他還算不錯。”

  “而你?”

  “不堪一擊!”

  身材最為瘦小的女巫嗤笑出聲,然后,聲音拔高了一倍還不止地說道。

  “而且——”

  “我們有十三人!”

  “你們只有兩個!”

  “哪怕是那個還算不錯的家伙,面對著我們所有,又能支持得了多久?”

  “一秒鐘?”

  “還是兩秒鐘?”

  說完,身材最為瘦小的女巫就笑了起來。

  并不像是女士那種矜持的笑聲。

  更像是粗魯無禮的男子。

  聲音高亢且粗獷。

  斯基芬斯.斯坦貝克笑了,笑容十分燦爛。

  “不!”

  “是3vs13!”

  斯基芬斯.斯坦貝克話音剛落,錨點世界某處就微微顫動。

  那里是——

  列文群島!

  傳聞中,保存著戰士最終道路的列文群島!

  層層疊疊的遺跡之下。

  青銅棺槨震動著。

  每一次震動,都讓列文群島一起震動。

  女巫們感受到了這種震動,站在最中間的那位女巫面上光輝一顫。

  “阻止他!”

  聲音急促。

  剩余的女巫就要出手。

  但,晚了。

  青銅棺槨與列文群島的震動達成了一致。

  棺槨內的枯骨抬起了手掌,推開了棺材蓋。

  破碎的鎧甲。

  腐朽的大劍。

  慘白的身軀。

  熊熊燃燒的靈魂之火。

  無聲的咆哮隨之席卷。

  “我,回來了!”

  帶著宣告,又好似誓言。

  枯骨只是踏出一步,就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無窮的恨意隨著靈魂之火沸騰著。

  無邊的憤怒隨著咆哮之音燃燒著。

  最終的一切一切,都變為了殺意。

  “莫德烏斯!”

  一聲夾雜著嘆息的聲音出現在女巫之中,這是最核心的那幾位之一,她緩緩地從女巫之中走了出來,散去了臉上的光輝,露出一張韻味十足的面容。

  這張面容或許不是最漂亮的。

  但卻是最耐看的。

  好似流水般,潤物細無聲。

  “能夠放棄嗎?”

  “一切因我而起。”

  “我愿意一命換一命。”

  這位女巫輕聲說著。

  但聽到這樣的話語,莫德烏斯卻直接炸了。

  他咆哮著。

  “收起你的把戲!”

  “我不會再上當了!”

  他一邊吼著一邊指著對面的女巫。

  一一點出了她們的身份——

  從最中間的開始,然后一左一右的順序。

  “命之女巫、時之女巫、蛾之女巫、母之女巫、鑄之女巫、鏡之女巫、炎之女巫、枯之女巫、狼之女巫、白之女巫、赤杯女巫、蛛之女巫、泉之女巫。”

  “死!”

  “我要你們死!”

  咆哮中的莫德烏斯沖向了第四位的‘母之女巫’。

  也就是解除了光輝的那位女巫。

  而母之女巫無動于衷。

  似乎是在等死。

  “母親!”

  第七、九、十、十一、十二、十三順位的女巫齊齊高聲喊道。

  尤其是最為矮小的第九順位女巫更是連連喊道。

  “母親,他根本早就不是父親了!”

  “被陰影侵蝕的他,只是莫德烏斯!”

  “殺了他!”

  最后一聲出口,第七、九、十、十一、十二、十三順位的女巫就擋在了莫德烏斯前面。

  炎之女巫綻放著猶如太陽一般的光輝。

  白之女巫則將四周一切冰封,好似另外的國度。

  赤杯女巫微微抬手,莫德烏斯的骨架子上,一粒粒光點兒開始脫離。

  蛛之女巫則是抽出長劍沖了上去。

  泉之女巫和狼之女巫走到了自己母親身邊,低聲勸慰著。

  歌德看著這一幕,腦海中回憶著‘瘋王’的日記。

  很明顯,母之女巫應該就是‘瘋王’最愛的那個了。

  而炎之女巫、狼之女巫、白之女巫、赤杯女巫、蛛之女巫、泉之女巫則應該是‘瘋王’和對方的孩子,同樣的,也可能是‘瘋王’嘴中的背叛者。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個?

  還是…

  全都是?

  而且,從那只言片語中,歌德聽出了有隱情。

  這些‘瘋王’的孩子們,似乎只認可‘趙驚覺’,而不是‘莫德烏斯’!

  發生了什么嗎?

  歌德猜測著,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悄悄沖斯基芬斯.斯坦貝克豎了個大拇指,他不知道對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卻讓對手數量減半。

  實在是了不起。

  斯基芬斯.斯坦貝克面色越發蒼白了。

  他沖自己的弟弟笑了笑。

  “枯之女巫、鏡之女巫、鑄之女巫,有一些事情我想要請教你們。”

  斯基芬斯.斯坦貝克這樣說道。

  但是三位女巫并沒有理會這位斯坦貝克家族的繼承人。

  就如同狼之女巫說得那樣,對于她們來說,斯基芬斯.斯坦貝克不堪一擊。

  可即使是沉默。

  一些事情依舊會發生。

  血色的棋盤出現在了四人的腳下。

  三位女巫臉上的光輝閃動,那是被羞辱后的憤怒。

  她們竟然遭到了這種小孩兒把戲對待。

  可是沒有等她們開口。

  血色棋盤就變為了門。

  血肉之門!

  不是一扇!

  三扇!

  三扇血肉之門中巨型血肉手臂直接探出,將三位女巫拽了進去。

  是拽!

  不是抓!

  根本做不到。

  相同的位格,這已經是極限了。

  而斯基芬斯.斯坦貝克做到這一步時,左臂徹底化為了塵埃。

  “我親愛的弟弟,我幫你拖住三個。”

  “我盡力了。”

  說完,斯基芬斯.斯坦貝克連帶著血色棋盤一起,都沖入了鏡之女巫所在的血肉之門。

  頓時,歌德面前就剩下了三位。

  命之女巫。

  時之女巫。

  蛾之女巫。

  “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歌德笑了笑。

  他原本以為,他要一個人面對所有的。

  誰知道,斯基芬斯.斯坦貝克分擔了這么多。

  “你在慶幸?”

  命之女巫開口問道。

  一絲命運之線就這么憑空而來,想要搭在歌德身上,但是這絲線卻穿過了歌德的身軀,落在了空處。

  “嗯?”

  命之女巫一愣。

  她司掌命運,為什么卻觸摸不到歌德的命運?

  不僅觸摸不到,還看不到。

  她看著歌德,似乎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一般。

  不單單是命之女巫,時之女巫也是這樣。

  她也無法在時間中找到歌德。

  這不可能!

  但卻真實的發生了!

  命之女巫、時之女巫頓時認真起來。

  命運激蕩!

  時光錯亂!

  在歌德的眼前,一只本該待宰的豬,卻成為了時代的弄潮兒,成功的飛上了天,然后,當時間改變的剎那,這頭豬卻又飛回了屠宰場,被分割成不同的部分,經歷了煎烤烹炸。

  不是一次!

  只是瞬間,就經歷百次!

  對那頭豬來說,真就是百世輪回,皆地獄!

  而且,命運的絲線不停地想要拉扯他!

  讓他承認他就是那頭豬!

  歌德當然不會承認。

  時間之河的淤泥。

  命運之下的陰影。

  好似一層層的盔甲籠罩在他身上,讓他消失在時間之中,讓他消失在命運之中,他在這一刻就好似完全不存在般。

  可雙眼依舊能夠看到他。

  奇怪的感覺彌漫在戰場之上。

  所有人都開始不由自主地退向更遠方。

  誰也不想經歷時間之河的沖刷。

  更不愿意經歷命運的捉弄。

  哪怕是女巫自己。

  蛾之女巫就是這樣,她退了不知道多遠,她看向了那個怎么死亡都會復活的莫德烏斯。

  “今夜之舞,亦如破繭之蛾,亦如安息之心。”

  蛾之女巫翩翩起舞。

  她要用她變化的力量,將莫德烏斯徹底殺死。

  可是一只貓爪揮了揮,改變了這股力量的方向,擦著莫德烏斯而過。

  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抱著一只肥碩的橘貓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戰場上。

  蛾之女巫一愣。

  略帶疑惑的看向了小女孩和那橘色肥貓。

  不俗的力量。

  但不夠看。

  一抬手,她就準備解決這樣的攪局人。

  每一次的戰爭都會發生意外,出現攪局人也不奇怪。

  但隨后,她心底突然一悸。

  她猛地抬頭看去。

  一位年輕的女士,帶著猩紅血海出現了。

  這位女士身形筆直高挑,一頭利落短發,就這么踩在血海之上。

  而就在她的腳下,血海之中卻是數十億亡魂的哀嚎,既有人類,也有怪物,更多的是形狀莫名的東西,那是她趕路而來時,順手干掉的,不懷好意的東西。

  “你是誰?”

  “安。”

  曾經的殺手、女警,現在的猩紅女王淡淡說著,一邊說著,她一邊掃視著周圍。

  當感知到那前所未有濃郁的熟悉氣息時,她眼中泛起了欣喜。

  她,找到了。

  她找到她丈夫所在的世界了。

  “媽媽,爸爸在這嗎?”

  “嗯,在的。”

  安點了點頭。

  “你們在找莫德烏斯?”

  蛾之女巫完全是本能的猜測。

  “莫德烏斯?”

  “那是什么東西?”

  無意中的名字,讓安感受到了冒犯,再加上之前對女兒的出手,令這位猩紅女王毫不猶豫地一揮手。

  頓時,血海滔天。

  數十億亡魂嚎叫。

  即使是蛾之女巫也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頭皮發麻。

  “我來幫你!”

  一直待在母親身邊的狼之女巫喊著。

  她發動了沖鋒,身形驟然變大。

  上一刻還是矮小如六七歲模樣,下一刻就變成了千米高的巨狼。

  毛發黝黑,泛著金屬光澤,雙眼目光好似火焰,嘴中哈氣之下宛如龍息。

  狼之女巫直撲安。

  虎嘯!

  刀光凝練而成的白色巨虎從天而降。

  白色巨虎毛發畢現,宛如真的,但是鋒銳的氣息卻又令人無法相信,這是真實的。

  因為,那每一道氣息,都將錨點世界割裂開一道口子。

  踏、踏踏!

  虛空中,腳步聲響起。

  女刀客踏空而來。

  在她的身后,巨大的宛如世界一般的堡壘之上,渺小猶如一點的血色烏鴉嘎嘎長鳴,瘋狂的女醫生站在一旁高呼著。

  “歌德!歌德!”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都是眼角直跳。

  哪來的瘋子,竟然以‘世界’碰撞世界。

  “你是瘋子嗎?”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女巫中脾氣最溫和的泉之女巫大聲斥責。

  “我是個瘋子,有醫生開的證明!”

  “哪個醫生開的證明?”

  “我開的!”

  “我就是那個醫生!”

  女醫生狂笑著,世界堡壘的主炮徑直對準了泉之女巫,炮口閃爍光輝。

  那是,充能!

  泉之女巫頓時頭皮發麻。

  “瘋子!瘋子!”

  她高聲喊著。

  母之女巫看向了瘋狂的女醫生,她輕聲問道。

  “我們能談談嗎?”

  “談談?為什么?我為什么要和你談?”

  “唔,也可以談談。”

  “嗯?”

  “你想控制我?”

  女醫生語言突然混亂,但隨后變得冷漠,她凝視著母之女巫。

  “沒有,我只是想要談談…”

  “談談,好啊,我也想要和你談談。”

  母之女巫微笑著,但是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不是女醫生,而是來自不遠處——

  錨點世界的晶壁再次被破開了一個口子。

  一行閃爍著光輝的人,從中走了出來。

  看著那種光輝,母之女巫微笑收斂,她變得嚴肅。

  “外來的神,這里不歡迎你們,你們這樣進入,是想要開戰嗎?”

  “開戰?”

  “你們不是早就開戰了嗎?”

  “是誰允許你們向我的主人出手的!”

  一只血色烏鴉落在了說話的女子肩頭。

  那是一位身穿盔甲的女士,面容姣好,但是雙眼卻帶著狠厲。

  她怒視著母之女巫。

  “就是你讓我的主人遠離了金梅爾街11號,遠離了我的世界。”

  “這已經是戰爭了!”

  “現在,我身為主人的女仆,有權利給與你回應——”

  “諸位,神戰開始了!”

  瑪利亞一聲高喊。

  身后的從神紛紛相應。

  曾經做飯總是奇思妙想的小女仆,這個時候盔甲在身,手中的利劍更是帶著神王的威嚴,剎那間就將母之女巫的‘慈愛’壓制。

  威嚴與慈愛。

  總是那樣的相對應。

  而且,那麾下從神更是完全以不要命的姿態牽制著母之女巫。

  戰場上瞬息萬變。

  剎那間。

  人數占優的女巫們,徹底沒有了優勢。

  戰場態勢,更是完全落入了下風。

  時之女巫抬手就要抹平這樣的劣勢,但是她的手掌卻被歌德一把抓住了,隱匿其中的歌德出現在了時之女巫的面前。

  徑直一拳打在了臉上。

  光輝碎裂了。

  時之女巫露出了本來的面容。

  鐘表!

  沒有口鼻,完全以裸露齒輪組成的鐘表模樣,秒針行走間,那話語聲就出現了。

  “你終于出現了。”

  “她們對你很重要?”

  時之女巫問道。

  “嗯。”

  “我叫她們來的。”

  “我擔心我打不過你們。”

  歌德老老實實地承認。

  “那你認為,她們來了,你就能夠獲勝嗎?”

  “嗯,你看,我這不是抓住你了?”

  歌德一點頭,反問道。

  時之女巫笑了。

  “是我抓住你了啊!”

  時之女巫這樣說著,就開始剝奪歌德的時間。

  可她剝奪而出的卻只是時間之河的淤泥。

  歌德就如同是一個通道般,將時間之河的淤泥源源不絕的運送了出來,將其糊上了一層又一層,令對方的時間變得虛無。

  令對方陷入了迷惑。

  接著是迷茫。

  最后是空洞。

  好似一個泥球的對方,就這么被‘饑餓’吞下。

  而在這剎那,命運找到了歌德。

  她的面容是普通女子的模樣。

  她看著歌德。

  “你對我們…不,應該是我們的力量,好像很熟悉。”

  “之前在通道中的是你!”

  命之女巫瞬間反應了過來。

  隨后,嘆了口氣。

  “難怪你會這么熟悉。”

  “那么,你明白,我們的差距嗎?”

  “當然。”

  “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歌德相當坦然。

  “嗯。”

  “認輸吧。”

  “我會給你一個體面,她們也都可以活下來。”

  命之女巫點頭道。

  歌德則是笑出了聲。

  “向你認輸?”

  “你可是命運!”

  “我在這里一旦向你認輸的話,那就真的輸了!”

  歌德連連搖頭。

  “可不認輸,又有什么區別吶?”

  命之女巫反問道。

  命運的絲線依舊被歌德躲避著,但是這些絲線卻織成了一張網,一張碩大無比,遮天蔽日,將歌德牢牢捆住的網。

  這張網不停的縮緊。

  最終,將會束縛歌德。

  “當然有!”

  歌德笑著說道。

  這一次,他沒有再躲避。

  他任由這張充斥命運絲線的大網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接受命運的束縛。

  命之女巫一笑。

  但馬上,笑容一僵。

  歌德并沒有在命運之下死去,反而是生機越發旺盛了。

  這?!

  命之女巫不解。

  是啊,歌德接受命運的束縛。

  因為,這是他所經歷的。

  但他,絕對不會向命運妥協。

  更不會屈服!

  生而為人,他,歌德,有著抗爭命運的權力!

  被遺棄在福利院,他咬牙活著。

  被誆騙進俱樂部,他咬牙活著。

  都退休了,還被扯到這里,他依舊咬牙活著。

  每一次經歷危險,每一次面對不公,他都咬著牙。

  他積蓄著力量。

  他要給命運一拳。

  現在!

  終于有機會了!

  饑餓、嬉笑,貪婪,癲狂,殺意,邪惡,慈悲的力量開始涌入歌德的身軀。

  剎那間,七十二轉。

  還有歌德自身!

  是八十一轉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歌德怒吼著,一拳揮出。

  這一拳,帶著光,冒著火。

  照耀著命運帶來的黑暗。

  燃燒著命運帶來的重負。

  “我qnmlgb!”

  結結實實的一拳打在了命之女巫的臉上。

  命運之網瞬間破碎。

  命之女巫的頭都被沖碎了。

  各種思緒在她腦子里沖突著,這些都是歌德灌注在拳頭之上的思緒,有福利院時遇到的單純的惡,也有單純的善。

  這些都是開胃菜。

  真正的大菜是俱樂部內的那些瘋子。

  他們每一個都是不被人理解的。

  即使是命之女巫也無法理解這些人的行為。

  無懼生死。

  嘻嘻哈哈。

  無懼善惡。

  哈哈嘻嘻。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命之女巫面對著自己的不解,她連連問道。

  “我哪知道為什么?”

  “你去問命運啊?”

  歌德反問著。

  隨后,又是一拳。

  這一拳,將命之女巫的身軀都打爛了。

  命之女巫開始消散。

  但卻沒有死亡。

  近乎無窮無盡的命運之力開始灌入歌德體內,連帶著那盤旋的時間之力一起,戰勝了命運的歌德,獲得了命運鑄造的冠冕。

  時間則成為了冠冕之上最閃亮的寶石。

  對此,歌德早有預料。

  他的目光看向了戰場。

  此刻的戰場,勝利的天平在向他傾斜。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

  將勝利牢牢把握在手中。

  就在這個時候,天邊卻飛來了一頭龍。

  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這龍邊飛邊喊邊哭。

  “歌德、歌德,你在哪?”

  “為什么大家都不見了?”

  是,茜拉!

  得到了‘某種真正意義上的寶藏’,成為獨一無二存在的茜拉。

  歌德借著命運,略微翻看。

  忍不住發出了感嘆。

  他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茜拉頭上。

  “啊!”

  “歌德!”

  “我終于找到你了!”

  “歌德!”

  茜拉大聲喊叫著,眼淚脫框而出。

  每一滴眼淚落在大地上,就會砸出一片湖泊。

  每一片湖泊之中,卻又孕育著無限生機。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女仆、女警、女醫生、女刀客看到了歌德。

  尤其是那個抱著橘色肥貓的小女孩更是歪著頭。

  “爸爸?”

  一聲爸爸,嚇得歌德心臟都跳漏了兩拍。

  不過,經歷過真正大風大浪的歌德卻是不動聲色。

  “先解決眼前,然后,聽我解釋。”

  歌德露出了一個和善且真摯的笑容。

  “最好解釋清楚。”

  女刀客一刀削掉了巨狼的腳后,聲音還是歌德記憶中的清冷。

  “解釋不清楚的話,可是會死人的。”

  曾經的女警、女殺手,現在的腥紅女王笑意盎然,但是那血海中數十億生靈的咆哮卻讓歌德后背一緊,尤其是看到蛾之女巫被淹沒時,更是微微冒汗。

  “歌德就是歌德,哈哈哈。”

  女醫生癲狂的手指,即將觸碰到世界堡壘的主炮。

  一炮下去,世界灰飛煙滅。

  歌德手心也開始冒汗了。

  “瑪利亞相信主人!”

  “主人一定有理由的!”

  女神瑪利亞的寶劍刺穿了母之女巫的身體,鮮血噴散而出后,沾染了女仆全身,那笑容,不自覺的就變得恐怖起來。

  你才是最恐怖的那個。

  歌德感覺嗓子眼都開始發干了。

  茜拉也是本能的感覺不對勁。

  “歌德要不咱們跑吧?”

  茜拉提議著。

  這樣的提議,所有人都聽到了。

  女刀客、猩紅女王、瘋狂的女醫生、女神女仆的目光瞬間看向了茜拉。

  立刻,茜拉差點從半空中摔落。

  嚇人!

  太嚇人了!

  歌德卻是默默叫好。

  茜拉,干得漂亮!

  繼續吸引火力!

  就這么干!

  心底這么想著,歌德卻是異常認真。

  “請相信我!”

  “讓我們結束這一場戰爭吧!”

  勝利的喊聲,在這一刻響起。

  晨曦灑下時,戰爭進入了尾聲。

  女巫們死傷殆盡。

  死而復生的莫德烏斯再次沒有了生機。

  可,她們和他并沒有死亡。

  她們靈魂宛如‘源質’不停的閃爍。

  他的心臟則充斥憤怒、恨意、不甘于殺戮,持續跳動著。

  歌德一抬手,那列文群島的青銅棺槨成為了盛放這顆心臟的最好容器,一條一條的鎖鏈將其牢牢鎖死后,歌德看向了那閃爍的‘源質’!

  在感受到莫德烏斯心臟時,這些‘源質’閃爍得更耀眼了。

  “真就是糾纏不休啊!”

  歌德抬手一敲。

  命運的冠冕開始微微發出顫音。

  時間的寶石則是散發出了亮光。

  一條完全由命運與時間組成的河流開始奔騰不休。

  它們借用了時間之河的片段。

  它們借用了命運之河的陰影。

  既有歌德經歷過的。

  也有歌德沒有經歷過,但是聽說過的。

  一個又一個碎片,拼湊在了一起。

  房屋,街道,街區。

  一個接著一個。

  最終,一座巨大到不可想象的城市出現在了歌德的面前。

  他將十三位女巫的‘源質’放入其中,以命運陰影擾亂其心。

  他將裝有莫德烏斯心臟的青銅棺槨交給了安,以時間淤泥扭曲其名。

  “希望你們不會再相見。”

  歌德說著這樣的話語,將這座巨大城市放入了時間之河,讓它繼續成長,緩緩出現。

  “他們不會相見了嗎?”

  茜拉有點不信。

  “暫時不會。”

  “但未來?”

  “肯定會,我能感受到其中‘源質’的相互吸引,就算我能夠阻攔的了13世,也阻攔不了第14世——所以,我上了一點兒保險。”

  歌德神秘地一笑。

  不過,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

  女刀客、猩紅女王、瘋狂的女醫生、女神女仆圍了上來。

  該面對的。

  始終需要面對。

  歌德深吸了口氣。

  他這樣說道。

  “你們看,我還有機會嗎?”

  女刀客、猩紅女王、瘋狂的女醫生、女神女仆沉默不語。

  茜拉則是撓頭,有點搞不清楚情況。

  但下一刻,眾女大驚失色。

  因為,歌德死了。

  自殺的。

  確確實實的死了。

  死亡的陰影從未這樣濃郁。

  所有人慌亂到不知所措。

  “為什么?為什么?”

  瑪利亞喃喃自語,不知如何是好。

  女刀客攥著刀柄的手,都白了。

  她后悔了。

  她應該給歌德一個機會的。

  同樣后悔的還要猩紅女王。

  她想歌德,是活蹦亂跳的歌德。

  可不是死去的歌德。

  歌德死了,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瘋狂的女醫生看著歌德的尸體,嘴里不自覺地響起。

  “選擇死亡?”

  “太好了了。”

  “不愧是我喜歡的歌德,你地選擇,總是那么出人預料!”

  瘋狂女醫生,說著拿出了一個按鈕,準備跟著歌德一起死了。

  茜拉則是嚇傻了。

  她爬在歌德身上嚎啕大哭。

  “歌德!歌德!”

  “別死!求求你別死!”

  茜拉一邊說著一邊往歌德嘴中灌著生命之水,但是根本沒有用。

  歌德死亡,根本沒有被逆轉。

  但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一刻就是最后時,借助著時間坐標,二十秒前的歌德回來了,死去的歌德開始消散。

  眾人一愣,歌德則是有點拿不準。

  雖然感覺應該沒問題,但還是忍不住再次問道。

  “能給個機會嗎?”

  “我都死了一次了。”

  “再死,那就真死了。”

  眾人沉默。

  最后是女刀客,先開口了。

  “打他!”

  立刻所有女士圍攏過來,對著歌德就是一頓踩。

  其中,還包括茜拉。

  她剛剛可是傷心壞了,以為歌德真的死了。

  所以,踩得格外賣力。

  最后,歌德養傷一百三十七年。

  當然了,歌德并不孤單。

  因為,他有人陪。

  絕對不是女刀客、猩紅女王、瘋狂的女醫生、女神女仆其中任意一個,打了歌德一頓,大家算是情緒平穩了。

  不過,氣兒還沒消。

  得歌德日后彌補。

  茜拉則是最好哄的,一個雞腿就又湊回來。

  當然,茜拉就和哈士奇一樣,撒手沒。

  在一百三十七年的養傷中,最重要的陪伴是斯基芬斯.斯坦貝克。

  以病友的身份。

  “盜取鏡之女巫的道路,然后,戰勝了枯之女巫和鑄之女巫,真是了不起。”

  歌德贊嘆著。

  “這是你第一千九百五十二遍說我了不起了,但我還是要再說一次,我是利用鏡之女巫的‘復制’將我身上的道具復制了無數遍,戰勝了了以鑄造、道具多為名的鑄之女巫。”

  “至于枯之女巫?”

  “我只是讓她感受一下斯坦貝克家族的傳統。”

  斯基芬斯.斯坦貝克坐在椅子里削著平果。

  等到皮削好了。

  一分為二,遞給歌德一半,自己留了一半,

  歌德吃了一口后,問道。

  “聽說你找到了心愛的女人?”

  “不是心愛,是看好。”

  “一個很有意思的女人。”

  “我想試試看——如果可以的話,請向茜拉保密,雖然借助她的生命之水,我將壽命全都補了回來,但是她太大嘴巴了。”

  斯基芬斯.斯坦貝克苦笑地說道。

  “可以。”

  “等你喜宴的時候,我要連吃一個月。”

  歌德說著就站了起來。

  馬上就日落了。

  他得出攤了。

  “還要出攤?”

  斯基芬斯.斯坦貝克一皺眉。

  他到現在都不理解,歌德這是什么癖好。

  為什么要去賣烤串。

  “你不懂!”

  “這是生活!”

  “我曾經夢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歌德理所當然地笑了一下后,就蹬著小黃車來到了自己的店鋪。

  冰柜里的串兒是早就串好的。

  烏蘇、雪花也都冰好了。

  花生毛豆也都弄齊了。

  就是小龍蝦需要再清理一遍。

  等到天色徹底黑下來,燒烤攤開始上客了。

  其中一桌很吸引人。

  仨人。

  一個胖子,一個吃貨,一個病癆鬼。

  吃貨和病癆鬼不認識。

  胖子則是兩人的好友。

  自然的,也是胖子請客,一邊吃一邊說。

  “我就是寫個文,一直說我血腥暴力,一直讓我改改改,煩死了。”

  “嗯嗯。”

  吃貨是埋頭吃著,不停點頭。

  病癆鬼則是想喝口冰啤酒,卻是拿起又放下。

  他時間不多了,再喝,估計更少。

  這一頓,吃到了后半夜。

  胖子吃飽喝足,暈暈乎乎地被老婆叫回家跪搓衣板去了。

  吃貨則是一抹嘴,開開心心地準備去喝碗羊湯,溜個縫兒。

  就剩下病癆鬼在那呆呆出神。

  這個時候,歌德湊了過來。

  “還要加點什么嗎?”

  “不用了,謝謝。”

  囊中羞澀的病癆鬼連忙擺手,同時起身就準備離開了。

  他認為這是老板在攆人了。

  “沒事,沒事,坐著。”

  “來,這把串兒,我請了。”

  歌德將一把肉串兒,放在了病癆鬼面前。

  病癆鬼沒動,反而是警惕地看著歌德。

  “別這么看著我,我就是想找個人一起吃,一個人吃飯太孤單了。”

  歌德說著就開了瓶啤酒,然后,又去炒了兩份小龍蝦。

  十三香和蒜泥的。

  歌德一邊剝蝦一邊說著。

  “你說現在的人怪不怪,好好活著都不行,非得找刺激,玩什么地下游戲。”

  病癆鬼默不作聲。

  就這么聽著歌德閑聊。

  直到聽到那個地下游戲能掙錢時,病癆鬼雙眼都亮了。

  開始細細詢問起來。

  這一問就是一個多小時。

  等到歌德吃完了,開始收拾了,也跟著吃了不少的病癆鬼,開始幫忙了。

  “謝了。”

  歌德笑著道謝。

  “我吃了你不少串兒。”

  病癆鬼將最后一個凳子收起后,就轉身準備離開了。

  “嘿,哥們兒,你叫什么,以后常來。”

  歌德沖著背影喊了一聲。

  病癆鬼沒有轉身,只是在漫天星光之下留下一個清晰的背影,和若有若無地回答——

  “秦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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