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匆匆
轉眼，又到了年根。
這一年，大乾可是熱鬧了。
所有人都盯著京城。
沒法子，有些人是事關身家性命。
有些？
就是看戲吃瓜。
今兒太子刁難了二皇子，二皇子給三皇子使絆子，三皇子轉身又和二皇子聯合到一起對付太子。
真就是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
而鬧著鬧著，就出人命了。
昨天，二皇子死了。
死在了圣人廟里。
對外宣傳的是自縊，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二皇子是輸了，失了勢。
然后？
被自殺了。
“從那幾個東林大儒死后，二皇子明顯就不行了。”
“死？”
“早晚的事兒。”
還是那片墻根，還是張家小少爺。
這個時候，揣著袖子和李長海嘮叨著。
“三皇子太陰險了，明明說好了和二皇子聯合，結果直接反手就和太子下手將那幾位大儒坑死了。”
李長海一臉唏噓。
他長這么大了，就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說話不算數的人。
在老李的教育下，李長海一向認為男人應該一個吐沫一個釘，哪能把吃下去的，還吐出來。
這不，就大開眼界了。
三皇子活生生地給他上了一課。
“呵，三皇子陰險？”
“二皇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看得更深的張家小少爺撇了撇嘴角。
“小師父，你給我講講唄。”
李長海撓著頭，一臉好奇。
張家小少爺眼皮子都沒抬，徑直說道。
“你猜二皇子知不知道三皇子和太子的聯合？”
“當然不知道啊！”
“知道了，還能上這當？”
“不對！”
“等等！”
“您的意思是…”
擲地有聲的李長海反應并不慢，他眨了眨眼，迅速的想到了什么。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二皇子知道三皇子和太子聯合了，而且，還是三皇子派人告訴他的。”
張家小少爺點了點頭。
“那二皇子為什么死了？”
李長海有點不明白了。
“因為，二皇子又去聯系太子了——
他想和太子先搞死三皇子。
所以，他死了。”
張家小少爺回了一句。
李長海瞪大了雙眼，徹底不明白了。
“你也說了，三皇子陰險，為什么陰險？
因為，出爾反爾！
這樣的事情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壞事，但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卻是好事。
例如：太子眼中。
你想，一個言而無信的人，能夠當一言九鼎的皇帝嗎？
不能吧。
所以，三皇子對太子來說，就沒了威脅。
那就只剩下了二皇子。
面對著想把自己真的賣給太子的二皇子，三皇子又怎么可能再留手？
因此，二皇子死定了。”
張家小少爺解釋了一大堆。
李長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行了！”
“去買點吃食吧！”
“今兒，也不知道師父能不能出關！”
張家小少爺說著就打發李長海去買點吃食。
“好嘞。”
李長海轉身就走。
張家小少爺則是轉身回了院里。
夏云飛一如往常的練劍。
每隔幾天，夏云飛都會離開一段時間。
有時候走三五天，有時候十天半個月的，但總會回來，一旦回來了，那就是練劍，修養。
這是歌德允許的。
誰也不會說什么。
張家小少爺沖著夏云飛點了點頭，直接穿堂進了后院。
黃當當和王家大小姐坐在石桌上聊著天。
腳下面有著炭火盆。
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或者說，數九寒天的冷對兩人來說，都不算什么了。
黃當當不用說了，半仙兒。
而王小鳳？
這一年跟著柳仙兒學了不少真本事，已經算是上道了。
現在，單對單拿出來，就算是一流好手來了，也得掂量掂量。
而張家小少爺是看著王家大小姐的實力一天一個樣的。
不得不說，走了‘仙兒’的路子，那實力增長速度真的是令人羨慕。
但并不是所有人能走這條路的。
一來，你得有一個和你心意相通的仙兒。
二來，你得有香火。
起初，王家大小姐自然是沒有香火的。
但是這一年隨著京城亂了，離著京城不遠的海門也跟著亂了一陣。
為嘛是一陣？
因為，他師父出手了。
以雷霆之力鎮壓了一切不服。
之后的很多事兒，都是黃當當和王家大小姐出面處理的。
被救了的人，紛紛為歌德、黃當當、王家大小姐立了長生牌位。
天長日久，香火自然是有了。
當然了，他、老夏也都有。
可惜，他們沒仙兒。
而且，兩人路子走得都不同。
老夏那就是個劍癡，一門心思撲在了劍道之上。
走的是武夫的路子。
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
氣血如鉛汞，精氣升狼煙。
前期需要夯實的基礎，一點一點地磨，完全就是水磨工夫。
后期則是一日千里。
也就未必比仙路差到哪去了。
這些，張家小少爺心知肚明。
可有一事兒，他不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師父走得什么路。
說仙道？
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說劍道？
也是這樣。
武夫之路？
還是這樣。
總之，就是很像，卻又不像 很奇怪。
卻也強大的離譜。
一年前，他看自己師父就覺得不知深淺。
一年后？
他反而看出深淺了。
九個月前，他看著自己師父，就和看著一個普通人差不多。
返璞歸真！
這是當時張家小少爺第一個想法。
之后？
他師父越來越強，一個月后，他又看不出深淺了。
可隨之，又是成為了普通人。
接著，又是一個循環。
這循環已經完成了八次。
今兒他師父要出關的話，那就是第九次了。
歌德走得什么道路，張家小少爺不知道。
但他知道，每次歌德經歷這樣的循環后，下一次就會更強。
那不單單是一種絕對的直覺！
因為，第三次的時候，他在歌德面前站也站不住了。
之后，他能夠感覺到，歌德是有意收斂了。
現在第九次？
不知道強到什么程度了。
張家小少爺心底想著，就沖黃當當和王家大小姐一拱手。
“二位，我師父出關了嗎？”
張家小少爺事實上是想說‘二位師娘’的，但是之前被歌德教訓了一次后，就再也不敢耍嘴皮子了。
“出了。”
“正在洗漱。”
黃當當指了指內堂。
王家大小姐則是示意張家小少爺坐下。
張家小少爺連連擺手。
雖然不能稱呼為師娘，但是師娘的身份在他這可是有的。
那哪能坐？
不合禮數。
所以，張家小少爺就在那站著等著。
而在這個時候，門外抄手游廊那走進了一人。
老瞎子！
老瞎子沒有隱匿行蹤。
院內的三人，全都看到了。
“老瞎子！”
張家小少爺歡喜地喊道。
院內三人里，就他和老瞎子關系最好。
“嘿，臭小子。”
“嘖嘖，可以啊。”
“奇門遁甲入門了。”
老瞎子渾濁的雙眼一瞅，就看出了張家小少爺的底細。
“那是，不看看我是誰？”
“要不是鉆研武藝的話，我肯定能爐火純青。”
張家小少爺昂著脖子，一臉驕傲地道。
對此，老瞎子沒反駁。
因為，這是真的。
張德壽有這份天賦。
不然，他也不可能傳授奇門遁甲了。
老瞎子沖張家小少爺笑了笑，就規規矩矩地站到了黃當當、王家大小姐面前，躬身施禮。
“見過二位夫人。”
禮數周全，讓人挑不出理。
但是，黃當當、王家大小姐卻是臉色難看。
為嘛？
老瞎子是跟著長公主趙定思走的。
老瞎子回來了。
長公主趙定思也肯定回來了。
一想到長公主趙定思，不論是黃當當，還是王家大小姐都覺得頭疼。
那位是，大敵。
這是黃當當和王家大小姐的共識。
也正是因為這個共識，兩人的關系才大為緩和。
畢竟，那位長公主走之前，可是天天粘著歌德。
而她倆？
毫無辦法。
完全就是一種等級的壓制。
就算是對誰都不服不忿的黃當當，見了那位長公主也和耗子見了貓一樣。
老瞎子看到了黃當當和王家大小姐的表情，心底滿是無奈。
要是可以，他也不想當這個傳令兵。
可沒法子。
他是最合適的。
也是最悄無聲息的。
“我想求見莫先生。”
老瞎子說道。
“進來吧。”
老瞎子的話音剛落下，就聽到了屋子里的聲音。
老瞎子沒有怠慢，沖三人一拱手，就走進了屋子里。
剛一進屋子，老瞎子就看到了歌德。
沐浴更衣完，坐在那，端著茶杯的歌德。
乍一看，與一年前一樣強大。
可細細看去，卻是天差地別。
一年前的強大，老瞎子還能夠看出一點兒軌跡來，可現在歌德強大卻是渾然天成般，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煙火氣息。
尤其是那僅僅一個喝茶的動作，就讓老瞎子覺得喝茶理應如此。
甚至，還讓他不自覺的被吸引。
這？！
老瞎子愣了愣，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
“您成仙了？”
“成仙？”
“不是。”
歌德笑著搖了搖頭。
他在洗去自身力量，重新歸納的時候，看到過‘成仙’的模樣。
很強大。
也有著極為特殊的能力。
但也有著限制。
所以，他沒選，依舊是按照原本的計劃，完成著自身力量的歸納，且一遍又一遍洗去，重新修煉回來，依靠著寶卡內強大的生命力，這個過程對歌德來說幾乎是忽略不計了。
不過，歌德知道這還不夠。
因為，寶卡內的生命力也是他人的。
他必須要用自己的才行。
但寶卡內的生命力，卻也讓歌德有了一次又一次犯錯的機會。
還有什么是比高容錯率更讓人開心的事嗎？
那就是近乎是不限的容錯率！
那感覺棒極了！
不是？！
老瞎子聽到歌德的話，心頭一顫。
不是，沒有。
是，不是。
這種話語的區別，令老瞎子猜測諸多。
很快的，老瞎子猜到了最有可能的那一條。
而也正因為這樣的猜測，令他臉上的苦笑徑直出現了。
原本的一些話語，也沒有了。
只剩下了一句。
“殿下晚上就會回來。”
“她有些話，想和您說。”
說完，老瞎子就一躬到底。
干什么？
先賠罪啊。
事實上，老瞎子是想跪的，但是跪不下去啊，一股無形的氣勢，鎖定著他。
他感覺，自己要是跪。
那就得被扔出去。
跪不下去。
那就鞠躬吧。
他，老瞎子，從善如流。
歌德笑著點了點頭。
而此刻，海河外，一艘小船正在緩緩靠近。
“陛下，您為什么要獨自回來？”
大騎士長一臉不解。
明明大軍已經到了近海，也就一天的路程，這位女王陛下突然間下令，讓停止航行不說，還派人先行一步，又自己獨行。
倒不是擔心安全。
在這位大騎士長心中，女王陛下天下無敵。
只是不解。
還有好奇。
一年了，他從沒有見過女王陛下這么鄭重。
哪怕是攻打帝國的時候，也是風輕云淡。
“你不懂的。”
長公主趙定思摸了摸藏在袖口的布包。
原本，里面有瓜子。
她吃完了，現在就剩下布包。
現在，她回來了。
她想吃更多的瓜子。
最好是能夠讓那男人親手炒給她吃。
肯定不是。
就是不服氣。
憑什么他敢拒絕她。
而且，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實力？
她現在的實力也可同日而語了。
從那覆滅的二百三十三國中，她的《天妖極滅極樂大法》不僅走出了最后一步，還獲得了更多的好處。
現在的她，哪怕是面對當初的乾皇，也有把握可以輕而易舉的戰而勝之。
根本不用那么多布置。
她是知道外邊的好東西很多的，但是沒想到這么多。
真要知道這么多，她早去了，哪還等到這時候。
此刻，本該雍容華貴的主人格，隨著《天妖極滅極樂大法》踏入最后一層，開始受到其它人格的影響。
不是影響。
是某種融合。
既是統一，也分彼此。
而她的實力直接升了數倍。
已經觸碰到了‘仙人’的程度。
這一次，我贏定了！
我要讓你天天陪著我！
不僅給我炒瓜子，還得給我倒洗腳水！
長公主趙定思想著，忍不住嘴角一翹。
隨后，就消失在了船頭。
晚上？
就是現在！
她等不及了。
她現在就想要看到歌德大驚失色的模樣。
猶如微風吹過。
下一刻，長公主趙定思就出現在了歌德面前。
可當她看到歌德的剎那。
頓時，大驚失色。
怎么可能？
這種感覺？
仙人？
比仙人還可怕！
長公主趙定思臉上得意、傲然的表情，更是變得內斂、嬌羞。
她輕聲說道。
“哥哥，我回來了。”
“對了！”
“我還給哥哥帶來了禮物！”
說著，長公主趙定思就一臉歡喜地把一個盒子遞向了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