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小少爺扯著嗓子喊,周圍人可都聽見了。
這里面不單單是對面的倭人。
還有四周被吸引而來的蠻人。
“朗德里安閣下,這個乞丐一般的年輕人是來搞笑的嗎?”
一個禿頭沒胡子的中年胖子,聽到張家小少爺的喊聲,不由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這笑容讓這胖子的下巴立刻多了兩層褶子,顯得滑稽異常,就好似是癩蛤蟆一般。
而在他旁邊戴著一頂禮帽的年輕人也是一副認同。
不過,卻沒有看向這胖子。
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女士。
“艾琳教授不是說,東方人是內斂的嗎?”
“這樣的內斂,我真是第一次見到了。”
“還是您的情報有誤?”
年輕人問話的對象是一個紅發女子。
身材高挑不輸男子,面容更是極為硬朗的女子皺起了眉頭。
“你們偽裝在羊群里待的時間太久了,早已經是綿羊了,根本不懂得一只獅子的可怕。”
女子冷冷說道。
“獅子?”
“睡著的獅子?”
“呵。”
衣著得體的男子和中年光頭胖子齊齊笑了起來。
那笑容中是是譏諷與不屑。
做為帝國的精銳。
他們受邀來到這里,可不單單是為了什么‘觀仙會’的。
而是還帶著其它的任務。
“睡著的獅子,也算獅子。”
“一旦它醒來,可是會吃人的!”
女子再次提醒著。
“那也要它有機會醒來才行。”
“我的火槍隊會在它醒來時,就給與它致命一擊的。”
年輕人自傲的指了指身后。
那里有著十艘船,兩千人的隊伍。
年輕人并不是指全部,他指的是分散藏在人群中的那些。
每一個都是訓練有素,身材健壯,目光沉穩之輩,但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武器,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最新式的武器。
不再是填充麻煩的火銃。
而是快槍!
腰間更是帶著威力更大的手雷。
這就是年輕人的底氣。
艾琳看到了。
她沒有說話。
因為,火槍隊的出現,真的出乎了她的預料,更重要的是那種新式武器,威力真的很大,拋棄了原始彈丸的填充,一個人相當于之前五個槍手,甚至更多。
更不用說是小隊配合了。
一支百人的隊伍,足以應付之前十倍的數量。
這早已經達到了質變。
秘術呢?
面對秘術呢?
年輕人似乎猜到了艾琳在想什么,立刻笑道。
“之前,我們驗證過了。”
“那些巫術雖然神奇,但也只是在小范圍,而且,只要有心提防的話,就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更何況,我們還有薩米奧爾閣下。”
年輕人指了指身旁的中年胖子。
對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露出了一個倨傲的笑容。
艾琳繼續保持著沉默。
她不想和一個騙子術士交流。
這是她身為貴族最后的驕傲了。
這艘船上的對話,并沒有什么隱瞞,周圍不遠處的人們也都聽到了。
或者說,年輕的朗德里安就是要讓這些帝國的敵人們都聽到。
一群穿著盔甲,好似鐵皮罐頭一般的騎士們,目視前方,裝作不在意,但實際上卻是異常在乎。
無他,之前的戰爭,他們吃了虧。
騎士沖鋒的光輝,開始變得黯淡。
“索林大騎士長,我們?”
“等待。”
“等待更好的機會。”
大騎士長揮了揮手沒有說更多。
他為什么會千里迢迢的來到遠東。
為的就是學習到能夠對付帝國的辦法。
以及,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所信仰的騎士道路退出歷史舞臺。
他希望可以讓騎士的道路繼續延續下去,而不是一個訓練了十年,極有天賦的年輕騎士學徒,被一個訓練了三個月的槍手干掉。
他,一定可以找到辦法。
不同于這位大騎士長還有所堅持。
剩余的來自南洋、沙漠、冰川等地的土著、蠻人們,雖然盡量讓自己保持著鎮定,但是卻在臉上依舊帶著一絲絲的驚懼。
帝國火槍之下,他們吃夠了苦頭。
此刻,看到火槍隊,驚懼中很隱晦的浮現著一絲絲諂媚。
表情怪異。
令年輕的朗德里安笑得更大聲。
這笑聲很自然的引來了,張家小少爺的側目。
不過,隨即張家小少爺就沒有再理會對方了。
此刻的張家小少爺滿心欣喜。
師父是在乎我的,對吧?
不在乎我,怎么會答應我?
張家小少爺心底美滋滋的。
他都準備好要玩命了。
沒想到的是,歌德真能答應他。
這還說什么?
張家小少爺當即叉起了腰,對著對面的倭人一抬手,勾了勾手指。
“嘿,孫賊,來!”
那模樣,真叫一個志得意滿。
對面的倭人陰陽師陰柔的臉上浮現怒色,蛇一樣的眼睛立刻瞇了起來。
“去,殺了他!”
一聲令下,新出現的兩個童子尸徑直撲來。
那氣勢比之前兩個更盛。
似乎這兩個更厲害。
張家小少爺心底做出了判斷,但卻一點兒也不慌。
之前他都能硬挺。
現在?
更是不慌。
至于撂挑子跑?
那更是想都沒想過。
跑,肯定是能跑得了的。
但是,這要是跑了,以后還有臉見人嗎?
這對張家小少爺來說,還不如死了呢。
現在則是不用了。
即將面對四個童子尸的夾擊,張家小少爺左顧右盼,想要看看自家師父在哪,然后,就見得海河里的水突然結冰了,嘎吱、嘎吱,肉眼可見的冰就這么蔓延開來。
碼頭附近的船自家就被凍上了。
冰附在船艙漫延到甲板。
之后,就有了區別。
倭人的船,那冰就繼續著。
其他人的船,則是停下了。
那,冰,好像是懂得區分敵我。
可正因為這樣,才越發讓人害怕了。
寒氣四冒間,所有人都瑟瑟發抖地看著倭人旗艦被凍上了,連帶著船上的人一起,不論是武士、忍者,還是領頭的陰陽師、將軍。
那位陰陽師面對寒冰,臉色大變,整個人就蠕動的變為了一條蛇。
想要跳船逃生,可是這冰漫延的速度太快了,他才完成了一半的變形,就被凍上了。
那位將軍則是肋生雙翅,想要飛起來。
可翅膀才扇了一下,就被凍上了。
直直倒地后,啪的一聲就碎了。
一同碎了的還有那位年輕的朗德里安的心。
“這、這…那、那…”
本尊稱為閣下,火槍隊三大隊長之一的朗德里安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狂傲自大的朗德里安不是傻子。
他的大腦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推算出,他的火槍隊面對這種好像天災一般的力量會發生什么情況。
只有一個——
全軍覆滅!
想到這,年輕的朗德里安閣下都要窒息了。
而火槍隊顧問,自稱神秘學家的薩米奧爾則是目瞪口呆,瞪大的雙眼,險些跌出眼眶。
這是神秘能夠達到的力量?
神秘不都是一群人欺騙另外一群人嗎?
不都是一些障眼法的把戲嗎?
怎么可以這樣?
怎么能夠這樣?
我就是要和這樣的人對敵嗎?
中年胖子的光頭上都開始冒汗了。
被稱為教授的艾琳卻笑了。
“看,這就是神秘的東方。”
而在不遠處的大騎士長索林更是直呼。
“東方!東方!”
“這里將是我們再次崛起的圣地!”
周圍的罐頭騎士們齊齊跟著大騎士長高呼著。
既是服從,也是真的看到了希望。
剩下的南洋、沙漠、冰川的土著、蠻人們則是表情各異,但是很快的,就用之前一模一樣、怪異的表情向著張家小少爺、老瞎子方向投去了敬意。
不就是舔嗎?
舔誰不是舔。
大不了,跪著舔。
沒事,他們熟能生巧了。
“煌煌天威,以雷引之…恩?”
老瞎子這個時候終于完成前期蓄力了,可以睜眼卻愣住了。
倭人呢?
童子尸呢?
怎么這么多冰雕?
還有冰渣子?
“師父出手了。”
一旁的張家小少爺風輕云淡般地說道。
不過,微微顫抖的手,卻說明著他,此刻的內心絕對不平靜。
張德壽見過歌德出手。
但那卻是以‘長生道’道主的身份。
使用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他還能夠看得出一絲端倪。
可現在卻是不同。
這種極寒冰凍般的力量,張德壽是第一次見,看不出一絲端倪來,只知道強大的可怕,范圍更是大的可怕。
簡單的說,我們的張家小少爺有點被嚇到了。
事實上,不單單是張家小少爺。
老瞎子也有點被嚇到了。
老瞎子不是因為一無所知被嚇到。
老瞎子是因為知道一點兒才被嚇到。
準確的說,正因為老瞎子知道這一點兒,才明白歌德的可怕。
看著頭頂聚散的陰云。
老瞎子無奈揮了揮手。
就這么散去了。
他知道自己和歌德有著極大的差距,但是卻沒有想到,差距竟然大到了這種地步,完全就是天差地別啊,唉,沒得比了。
老瞎子嘆了口氣。
接著,一抬手就敲碎了那四具童子尸。
“莫先生呢?”
老瞎子問道。
“不知道啊,師父就是應了我一聲,然后,就沒露面。”
張家小少爺如實回答。
老瞎子一琢磨就大概明白了。
“行了,這的事兒了了。”
“咱回去了。”
“省得碰上皇城司的人。”
老瞎子說著,轉身就走。
張家小少爺也快步跟上。
兩人還恰好碰到了拎著人頭回來的憨小子李長海。
架起李長海,兩人直接回生藥鋪邊的院子。
而就在三人離開時,那艘倭人的旗艦轟隆一聲,就開始沉底了。
那冰就如同是一張手,松開了倭人旗艦,等到沉下去了,這才張開,又給蓋上了。
這一幕,看得朗德里安眼角直跳。
比災厄更可怕的是什么?
自然是這災厄在別人手中操控自如,和逗小孩一樣。
咳、咳。
年輕的朗德里安輕咳了數聲。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裝,目光看向了艾琳,畢恭畢敬地說道:“艾琳教授,我認為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我希望您能夠不計前嫌告知我更多有關東方的事情,為了…
帝國!”
說著,朗德里安鞠躬行禮。
一旁的火槍手顧問、神秘學家薩米奧爾更是舔著臉差點跪下。
艾琳嘆了口氣。
不是為兩人的無恥。
而是為帝國。
看看這片被凍結的大海吧。
如果帝國真的面對這樣的敵人,會是什么下場?
崩潰離析!
腦海中有著這樣答案的艾琳,再次嘆了口氣。
不過,卻依舊告知著兩人她所知道的東方。
碼頭上的騷亂來得突然,結束的更是突然。
一場速凍之后,就平息下來。
哪怕是衙門口和皇城司的人也只是探查,回稟消息。
至于處置?
他們不是傻子。
知道自己根本無權處置這種級別的事兒。
一層層的匯報。
最終,匯報到了長公主這兒。
“死了一群倭人?”
“死就死吧。”
“反正是倭人,又不是我大乾子民。”
長公主一句話,就給這件事兒定了性。
一旁的老太監則是一臉憂愁。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這些倭人還是來這里參加您的‘觀仙會’,這么不管不顧,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老太監輕聲細語地說著。
“嗯,是不太好。”
“去通知倭王一聲,讓他再派人來就行了。”
“來不了,我就治他大不敬的罪。”
長公主點了點頭,異常認真的說道。
老太監這汗都下來了。
二月二,龍抬頭,觀仙會。
距離二月二可就剩下不到兩天了。
倭王就算是有心派人,哪怕這些人長了翅膀,也到不了啊。
壞了!
老太監心底暗道。
他知道他適得其反了。
而長公主的話,還在繼續著。
“林公公您跟了我有二十年了吧?平日里我待你也不薄,一些小錯我也就當沒看到,但是您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
滿是敲打的話語,令老太監直接惶恐地跪下了。
跪下不說,還一直磕頭。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了!”
老太監立刻討饒。
額頭上磕得都是血。
長公主點了點。
事兒,適可而止就好。
她皇兄‘活’著時,總這樣說。
可她,從不喜歡聽她皇兄的。
“嗯,下輩子注意點兒。”
長公主說完朱唇微張,深深吸了口氣,老太監就好似中了定身術一般,全身血肉混著靈魂化為了一道精氣進入了長公主體內。
一部分補充著她使用寶卡消耗的生命。
一部分則是滋養著她的身軀。
同時,一個略微怪異的頻率出現,而被她早早培養出的頻率立刻一擁而上,開始圍毆這個頻率。
打敗了不說,還得打散了,打碎了才行。
而這讓這位長公主面色變得蒼白起來。
“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穩妥起見,不能再隨意使用《天妖極滅極樂大法》了。”
長公主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拿起了筆墨,給她現在的皇兄寫信。
著重寫了老太監勾結倭人,致使倭寇泛濫的事兒。
不是編造的。
是真實的。
寫好之后,交給手下,由隱秘渠道遞上去。
不用多,一個時辰后,她那位皇兄就能夠看到。
會有什么反應,這位長公主自然清楚。
都是些糟心事兒。
因此,這位長公主不愿多想。
而且,有些煩悶的長公主不由自主想到了歌德。
之前為了計劃,雙方的身份見面不方便。
恰好,眼前的事兒,卻是個由頭兒。
這位長公主當即起駕,直奔歌德而去。
而歌德?
則是驚訝地盯著手中的寶卡。
竟然還有這種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