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長生道’妖人鬧海門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里,事兒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是越演越烈。
因為…
‘長生道’妖人們也出事了!
自那天‘長生道’道主重新現世開始,‘長生道’的妖人們就歡欣鼓舞,自認為是‘長生盛世’到來了,尤其是那后半夜,皇城司十七處隱秘據點被毀,所有差人都沒有逃出后,這些‘長生道’的妖人們放下了最后一點疑慮,直接不再隱藏,開始蹦跶了出來。
接著,就被不知名高手屠戮了。
有人說是漕幫出手。
有人說是鹽幫出手。
還有人說是某個拳館、小會。
總之說什么的都有。
自然也有人說是那位‘莫先生’。
畢竟,當天‘莫先生’和‘長生道’道主對峙的一幕,所有人都是歷歷在目的。
莫先生的可能性最大。
可越是可能性最大,就越不敢說。
對于這位陌生的‘莫先生’,大家都摸不準是什么性格,一旦惹惱了,那可就是災難了。
有沒有人不怕?
但是,去變成了廢墟的碼頭溜一圈,就都乖乖認慫。
這又不丟人。
大家都一樣。
誰也別笑話誰。
但是,盯著莫先生所在的人,卻是越來越多了。
“估計快了。”
歌德坐在房間中,手里捧著一卷書做為掩飾,心底卻是暗道,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最近收獲頗豐啊!
皇城司一波,十幾張寶卡。
緊接著‘長生道’妖人可讓歌德開了眼了。
這幫平時隱藏起來的家伙,那真的是一個個富得流油。
寶卡、金銀珠寶就不說了。
前者有三十六張。
后者則是可以堆砌成山。
最讓歌德在意的是,這些家伙一個個或多或少都有點傳承,再不濟也會點秘術之類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尋摸的。
這些東西,最后自然是便宜了歌德。
他,歌德,劫富濟貧。
這三天,歌德就是在整理這些。
寶卡需要研究。
知識需要梳理。
為了以后的基礎和潛力,歌德從不會大意。
至于那些金銀珠寶?
歌德心底也有點想法。
現在用不上。
現在主要是等。
剁、剁!
突然兩聲利刃入木的響聲傳來。
院里響起了李長海歡快的笑聲。
“大兄弟,你這飛刀真厲害。”
李長海和易容化名的張家小少爺比試飛刀,后者的飛鏢那是絕活,換了飛刀自然也差不了太多,一連三場,李長海那都是輸了個徹底。
但這憨小子卻沒有氣惱。
反而是纏著張家小少爺,想要讓對方教他飛刀。
張家小少爺也沒有端著,為了更好融入到這個小團體里,他開始細致的教了起來。
在一旁,夏云飛握著自己劍柄閉目養神,完全不聽。
王家大小姐、黃當當則是自動回避。
兩人都是懂分寸的人。
剩下生藥鋪的伙計,則被老王趕回去了。
有些人不懂規矩,但是身為管家的老王必須要懂規矩,雖然對于夏云飛和張家小少爺,他了解的不多,但是既然莫先生同意留下來了,那能是一般人?
這樣的人,教的能耐能差的了?
李長海這憨小子,他也是真喜歡。
多學點能耐,準沒錯。
老王心底想著,腳步賊快,直接出了中院的門,守在外面了。
這一番操作,讓張家小少爺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原本只打算教點基礎的。
可這架勢一出來,他就覺得不行,不拿出點真東西,有點下不來臺。
“這飛刀大都是用的手腕上的力道,可這么一來就太明顯了,我這有一套用手指力的法子,還有陰陽兩手投擲法,你這細細聽著。”
張家小少爺教真東西了。
雖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傳承,但是李長海不傻。
以前念書的時候,李長海學不進去。
可學這個,那是一個頂仨。
瞪大了眼睛學。
“長海好福氣。”
王家大小姐說著,瞟了一眼黃當當。
她剛剛趁勢來找歌德。
沒想到,黃當當也跟了上來。
這讓王家大小姐十分不安。
沒錯,就是不安。
自從那天雪夜后,王家大小姐就敏銳的發現,黃當當變得好像有點不同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和她斗氣、使性子。
反而變得…溫柔起來。
尤其是在歌德面前,那股子勁兒,得揉出水來。
那模樣,任誰看了,精鋼都得化為繞指柔。
實在是誘人。
可要說發生了點兒實質的?
王家大小姐卻不信。
她就住隔壁。
真有事兒,她能不知道。
無非就是那天涮肉,她慢了一步。
想到那天的涮肉,王家大小姐心底那個懊悔啊,早知道最后是這樣,她就不該端著了。
結果,憑空生了事端。
以前黃當當和她就是斗氣、別勁兒。
現在?
那是認真了。
王家大小姐心底一陣自怨自艾,同時,又好奇那晚上又發生了什么。
不就是一頓涮肉嗎?
怎么就開始動真格了。
大家的默契呢?
怎么就沒了。
黃當當沒理會王家大小姐的眼神。
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村婦罷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她和莫先生可是有著共同秘密和共同語言的,豈是一個胸大無腦的村婦能了解的。
黃當當想著,下巴就開始抬高了。
王家大小姐不知道黃當當想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啥好話,那手掌就攥緊了。
不過,兩人也就是暗斗。
等到歌德目光投來的時候,全都收斂了。
“莫先生,那些人應該坐不住了。”
黃當當說道。
這和歌德預料的差不多。
三天,足夠那些家伙反應了。
時間再長?
恐怕就得換人了。
“嗯。”
歌德點了點頭。
王家大小姐越發焦急了,說什么呢?怎么她聽不懂了。
心底越是焦急,王家大小姐越是冷靜。
她默默垂著頭,盯著自己腳尖不說話,哪怕真的看不見腳尖,也得表現著。
她腦子不行,怎么了?
她承認了。
你敢盛氣凌人,她就敢楚楚可憐。
裝笨裝傻,這招兒,怎么說吶。
不是啥好招,容易被人看輕。
但如果你長得好看,身材好,卻尤為適用,能讓身邊男性上頭兒。
王家大小姐就打算這么做了。
黃當當看出來了。
先看了一眼,歌德沒有注意后,心底微微松了口氣后,就警鈴大作。
旗鼓相當的對手,不可怕。
對黃當當來說,這是人生幸事。
可這種明明不如你,你卻不能打死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你不僅得小心陰溝翻船。
還得注意自身態度,一旦顯得過了,只會招來惡名。
可惡的女人!
黃當當心底咒罵,嘴上卻是緩緩說道——
“乾皇今年已經八十九,十年前就因為病重,不理朝政,整個大乾由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監國,一旁還有一位長公主在。”
“明面上內閣、三省六部都傾向太子,可實質上真正大權在握的卻是那位長公主。”
“太子至多掌握了三法司和皇城司。”
“而內閣中不少人則是支撐好學仁慈的二皇子,厭惡殘暴的太子。”
“還有那位三皇子,仿佛天生有宿慧般,從小就喜好佛經,被認為是佛子轉世,甚至有人私底下稱其為‘佛皇子’。”
黃當當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等王家大小姐接話茬。
王家大小姐顯然從這些話和海門現在的局勢中,推測出了不少,但絕對不是關鍵,深知這一點的王家大小姐繼續低著頭,一副‘我不懂,但你好厲害’的模樣。
黃當當氣急了。
什么叫做無招勝有招,黃當當之前不太懂,現在卻有點懂了。
但她不能耗著。
只能是繼續說道。
“之前海門,皇城司損失頗大,太子不會善罷甘休,同樣的,二皇子、三皇子也會參與進來。”
“不過,肯定不會用明面上的身份,一定會暗中調動自己親信勢力來做。”
“王姐姐,你猜猜會是哪兩個?”
黃當當再次主動出擊。
你不是裝傻嗎,那我就考考你。
這顯而易見的問題,你還裝傻的話,就會被認為真傻了。
可你要是答出來了,那我就順勢揭破你裝傻,看你以后怎么裝。
黃當當瞇著眼,和黃鼠狼一樣盯著王家大小姐。
王家大小姐低著頭,猶如蛇一樣盤著,聲音則是一斷一斷的,好似蛇嘶一般。
“這、這…應該是漕運和鹽幫?”
“家父活著的時候,曾感嘆現在的漕幫、鹽幫真的是厲害,竟然能夠把這買賣都攬到了自己手中,稱得上是手眼通天。”
“我以前還不理解。”
“現在才在黃妹妹話語間懂了。”
“原來是這樣啊。”
王家大小姐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恍然的模樣。
忒不知羞恥了!
明明是自己猜出來的,卻推到了已死的父親身上!
可惡啊!
黃當當咬著小銀牙,就想給王家大小姐一口。
可這次,還沒等黃當當開口,王家大小姐就一臉疑惑地開口了。
“那位長公主呢?”
“她應該勢力最大吧?”
“為什么她不出手呢?”
說著,王家大小姐就看向了歌德。
注意,是看向了歌德,不是黃當當。
兩人在這里斗來斗去是為了什么?
不就是歌德嘛。
黃當當一直為難王家大小姐,可王家大小姐不僅不接招,還繞過了黃當當,直撲歌德。
聽著黃當當開始急促的呼吸,王家大小姐眼底閃過了笑意。
來,繼續。
別看你領先了。
最后的贏家指不定是誰吶。
被一個漂亮且身材極好的女人用崇拜且好奇的目光盯著,會有什么感覺,大概率是飄飄欲仙吧?
那種虛榮被滿足的感覺,肯定會讓人欲罷不能。
正常情況下,歌德也是這樣的。
可此刻不同。
一來,他總是不時的就能瞅見柴刀。
二來,他更喜歡看王家大小姐和黃當當在那斗。
看兩個女人不著痕跡的撕,真就比看戲都爽,要不是場景不合適,他恨不得拿著花生瓜子,一邊嗑花生瓜子,一邊大喊揪她頭發,扯她衣服。
所以,面對王家大小姐的求知眼神。
歌德沒多大感覺。
反而是遺憾。
不過,為了以后能夠繼續看。
他還是輕咳了一聲,道。
“正因為她勢力最大,所以,才不能出手。”
“她一旦出手了,那三位皇子甭管多大的仇,都得聯合起來對付她。”
“到了那個時候,即使她是勢力最大的人,也不好受。”
歌德說了一半,恰到好處的停了下來。
王家大小姐馬上連連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
“莫先生您好厲害。”
“這些竟然都知道。”
王家大小姐再次露出了一臉崇拜的模樣。
一旁的黃當當恨不得撕了王家大小姐的嘴。
就你長了個嘴!
就你會拍馬屁!
誒呀,氣死我了!
黃當當再次受挫,她到不是不明白這么做的好處,可她的性格,讓她做不出來這種事兒,主要是有點…抹不開面子。
倒不是其它。
就是和歌德聊著的時候,兩人那種共鳴感,讓黃當當自認為是知己一般。
可現在,卻要知己變‘寵物’。
她有點接受不了。
但黃當當是什么人,這一局落了下風,馬上就開辟另外的戰場。
“王姐姐,您要知道莫先生是什么樣的人,您也得多學著點,不然以后萬一跟著莫先生出去,漏了怯,那可就不好了。”
來,你不是裝。
有本事,繼續裝。
王家大小姐縮在袍袖下的手掌又攥緊了。
雖說自古有男主外女主內的說法吧,但是大乾立國后,人們紛紛效仿那位開國皇帝,因此,也有著一些場合帶各自夫人出席的。
甭管家里怎么樣,出去了就不能落男人面子。
你得得體。
那就得應答如流。
“我、我會努力學的。”
王家大小姐結結巴巴,一副慌亂的模樣,可還沒等黃當當高興,王家大小姐就又說道:“我要是不行的話,黃妹妹你可以陪莫先生出席的,我不介意。”
大度!
得體!
王家大小姐開始展示了。
黃當當則是差點破口大罵。
這種看似大度、得體,對別人來說有用,對她來說,有屁用。
她是仙兒,或者準確的說是,半仙兒。
這還是好聽的。
不好聽?
那就是半妖。
她怎么可能出席那樣的活動。
一旁的歌德則是暗暗鼓掌。
暗暗道,厲害。
王家大小姐真就是不顯山不露水啊,這種惠而不費的回答,不僅表現了自己的大度、得體,還給了黃當當暴擊。
真是高明。
以前怎么沒看出來啊?
而且,她要是有這手腕,至于讓一個白眼狼差點逼得死了?
歌德好奇地掃了一眼。
可沒有看到柳大爺支招,也沒有看到其它,完全就是本能。
難道這是激發了潛力?
歌德越發好奇,想要接著看下去。
可惜不行了。
他等的人來了。
而且,是一起來的。
門外——
南面,一輛漕幫的馬車緩緩而來。
北面,一輛鹽幫的馬車也是剛到。
兩輛馬車,就這么在門前停下。
恰好,馬碰頭。
就隔著一拳距離。
兩匹拉車的馬兒相互怒視,咬著嚼子的嘴,不停翻起嘴唇,發出了粗重的吐氣聲,要不是有嚼子在,準得咬一起去。
而駕車的車夫,更是橫眉冷眼,不打算退讓。
對方是誰,大家都是明鏡似的。
誰又能讓得了誰?
但這個時候,馬車里卻響起了話語聲——
“兄友弟恭,家給人足,老三你先。”
“兄弟同居忍便安,莫因毫末起爭端,二哥您先請。”
兩輛馬車里的話語聲幾乎是不分先后的響起的。
同時響起,同時落下。
一時氣氛竟變得有些尷尬。
因為,就在話語聲落下的剎那,車里的兩人同時下車了。
大眼瞪小眼。
同時表示,你不是讓我先的?
你怎么說話不算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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