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扮演
看著有點冷。
頭發盤起。
習慣穿白大褂。
歌德想著艾絲翠德告知的屬于卡蜜拉的特征，迅速的確認了這位醫生的身份。
不過，歌德并沒有馬上走過去，告知對方自己的來意。
而是想著‘診所’大廳的一個角落走了過去。
那里有著一個掠奪者。
失去了一個手臂的掠奪者正待在角落中思考自己之后應該怎么辦——原本的團隊肯定是無法回去了，團隊不可能會養一個殘廢。
而去加裝一個機械手臂，也不是他能夠負擔得起的費用。
果然…
我只能成為垃圾佬了嗎？
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朝不保夕的垃圾佬，這個掠奪者就內心滿是絕望。
以至于歌德走進來時，他都沒有發現。
直到周圍的氣氛不對勁，這個掠奪者才抬起頭。
然后——
“‘小丑’大人！”
掠奪者驚呼著，蹦了起來。
“噓，安靜。”
“能夠讓我看看你的武器嗎？”
歌德笑瞇瞇地問道。
“當、當然！”
掠奪者連連點頭，就將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掏了出來，自制鐵管手槍、匕首、兩根炸藥和一柄生銹的厚背砍刀。
歌德看著對方誠惶誠恐的模樣，只覺得有點不正常。
雖然在決定進入‘診所’時，歌德就讓打探了一番，其中自然有著關于他的傳聞，但是歌德并沒有在意。
直到他真正現身后，才猛地發現，這些家伙似乎當真了。
真把他當成了傳聞中的惡棍。
而且，在恐懼他的同時，卻異常…崇拜。
那種在弱肉強食下，所產生的對強者的崇拜！
簡直宛如一群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患者。
就好似眼前的這個掠奪者。
歌德能夠清晰看到，對方眼中泛起的炙熱。
但是，這并不妨礙，歌德一一觸碰這些武器。
最終，拿起了原本的目標：那柄生銹的厚背砍刀。
果然就在這里！
根據剛剛的占卜，歌德確認了就在附近后，馬上再次縮小了范圍。
‘診所’！
這個答案令歌德感到意外。
也令歌德滿心歡喜。
占卜的接管是正確的，也證明了他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那位‘瘋王’在眼前世界留下的血脈可不單單是‘末日堡壘’中那些被穿成串兒，放在最高處的三位。
對方還有更多的血脈后裔留下來了。
即使那些后裔已經死亡了。
但對歌德來說卻是足夠了。
他必然能夠獲得更多。
例如：眼前這柄厚背砍刀。
不過，將厚背砍刀放回到對方手里的歌德卻沒有馬上轉身離開。
此刻的他太顯眼了。
就這么轉身離開的話，也太可疑了。
雖然大概率不會被周圍這些嗑藥嗑到傻的掠奪者猜到什么，但是卻會讓那醫生、護士們起疑心。
哪怕歌德可以解釋，但疑心的種子一旦種下了，那就是很難拔除的。
更何況，他的‘主治醫生’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所以，歌德需要讓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起來，以及…讓那位醫生承認是‘同類’！
下一刻——
“很不錯的武器！”
“想當初的它，應該無比鋒利，但是缺少了磨礪后，它生銹了！”
“就如同此刻的你…”
“你也想要成為這樣的鈍刀嗎？”
贊嘆著的歌德，突然話鋒一轉，看向了缺少了一條手臂的掠奪者。
“我、我…”
掠奪者不知所措起來。
“你失去了一條手臂，你就放棄了。”
“但你為什么不想想，那些害你失去手臂的家伙放棄了嗎？”
“你難道要在真正的失去一切，開始撿垃圾后，才開始不停的悔恨自己當初為什么要放棄嗎？”
歌德看著對方，再次拿起那柄厚背砍刀，輕輕轉出了一個刀花。
“而那些害你失去手臂的家伙呢？”
“他們吃著牛排喝著紅酒，高談闊論著，但卻沒有一個字關乎你——因為，你已經不值一提。”
“你早就被遺忘了。”
“甚至，你已經死了。”
“沒有死在本來能夠搏殺出一條活路的戰場上，而是籍籍無名的死在了角落中，說不定還會成為那些變異生物的口糧。”
“這樣的結果，是你想要的嗎？”
歌德注視著對方的雙眼。
“不！”
“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要這樣的結果！”
掠奪者搖著頭，憤怒與殘余在對方體內的藥劑讓對方臉頰漲得通紅，就連那雙眼睛也開始泛起了紅色。
歌德笑了。
裂開的嘴角，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他把手中的厚背砍刀交還給了對方。
“那你還在等什么呢？”
歌德這樣說著，就這么跳上了‘診所’的前臺，他看著‘診所’內其余的傷殘掠奪者，大聲地呼喊著——
“你們還在等什么呢？”
“等待死亡的來臨嗎？”
“你們又不是沒有嘗試過？”
“在和‘末日堡壘’開戰的時候，你們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準備，現在呢？你們卻又退縮了，這讓你們之前的勇敢變得一文不值！”
“也讓你們的命，變得一文不值！”
“你們傷了，你們殘了。”
“但你們還沒有死！”
“那為什么不再拼一把？”
“你們手中有槍，有刀，你們熟知此刻戰爭的局勢！”
“而且，你們可以聯合起來！”
“去吧！去吧！”
“去再次一搏！”
“去拿回自己應得的一切！”
“嘿嘿哈哈哈！”
呼喊聲后，就是陣陣狂笑。
而這樣的狂笑聲似乎賦予了這些傷殘的掠奪者‘新的生命’，這些本就在絕望中徘徊，不知所措的掠奪者做出了決定。
最先和歌德對話的掠奪者，整理著裝備，向著診所外走去，對方邊走邊說。
“有誰想和我一起的嗎？”
“我！”
“算我一個！”
“還有我！”
一個個掠奪者跟了出去。
那些不能行動的掠奪者也掙扎地站了起來。
他們感受到了‘機會’！
一次翻身的機會！
傷殘的掠奪者出發了，重返戰場。
歌德癲狂的笑聲回蕩在‘診所’內。
那些護士被嚇得花容失色。
卡蜜拉呼吸急促，不得不深呼吸數次，才恢復了原狀。
她猶豫了一下，走向了歌德。
“小丑先生，請您不要阻礙我治療病人，離開我的診所。”
這位醫生這樣說著。
目光中充斥著警惕。
她要確保自己的安全。
一柄手術刀已經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兩架‘捍衛者’機器人已經拿起了轉輪機槍。
可是出乎卡蜜拉意料的是，歌德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反而是當著她的面，脫下了外套，露出了腹部猙獰的傷口。
“我的腸子掉出來了，我把它塞了回去，我把肚子縫好，但是它們沒有長到一起。”
歌德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腹部比劃著。
平靜的語氣，認真的神情，卻透露著更多的瘋狂。
這一次，即使是卡蜜拉也有些受不了了。
這位醫生后退了一步。
歌德卻是跳下了吧臺，走向了對方。
“你別過來！”
卡蜜拉手中出現了手術刀。
“你要馬上為我進行手術嗎？”
“我要躺在這里？”
“或者這里？”
歌德嬉笑著指了指前臺的桌子，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給我一個病房吧！”
“我不要13號。”
“我討厭這個數字。”
“我想去6號，那是個好數字。”
歌德貌似隨意的話語，讓卡蜜拉捏著手術刀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被看穿了？
他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心底的驚疑不定，讓卡蜜拉越發不敢輕舉妄動了。
傾聽著卡蜜拉的心跳，歌德心底微微松了口氣。
應該搞定了！
在用探查整個‘診所’，發現了其中的一些小秘密后，歌德就徹底放棄了告知卡蜜拉自己是艾絲翠德介紹來的打算。
因為不保險。
卡蜜拉顯然遠超艾絲翠德的形容。
那危險等級，要超出太多太多了。
不同于廢土上其他人流于表面的瘋狂。
卡蜜拉這個醫生是藏在骨子里的瘋狂。
不然也不會在把那些混蛋剁碎的同時，眼中浮現出那樣的興奮，嘴里發出陣陣開心的笑聲了。
歌德可不放心將自己交給這樣的對方。
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他確實是需要一個醫生。
至于去尋找其他醫生？
歌德無法保證那些醫生也是正常的。
或者說比卡蜜拉安全。
至少卡蜜拉瘋狂中還有著一絲理智，還有著自己的底線。
剩下的家伙，可不一定為了名聲、錢干出什么了。
他現在這顆‘小丑’人頭，一定有不少人虎視眈眈。
所以，他選擇卡蜜拉。
那么問題來了！
問：想要讓一個瘋子誠心實意的幫助你，該怎么做？
幾乎是瞬間，答案就出現在歌德腦海中。
成為對方的同類。
而且，還要比對方瘋狂。
從目前來看，歌德做得不錯。
6號房間內，護士取來了鎮定劑。
“不需要。”
歌德拒絕著。
卡蜜拉一擺手，示意護士拿走鎮定劑，直接用手術刀劃破了那些縫合的線，歌德腹部完全敞開了。
這位醫生看了一眼歌德。
發現歌德就這么平靜地躺在那里，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即使是她把對方的腸子拿出來縫合時，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顫抖，不是手。
是心在顫抖。
卡蜜拉手里托著歌德腸子，突然開口問道。
“你為什么這么做？”
一直強忍疼痛，故作沒事的歌德，差點破口大罵。
但是，沒敢。
他的腸子可是被對方托著。
腦海急速轉動的歌德，伸出了舌頭，舔舐著裂開的嘴角，用那獨特的聲音說道。
“因為制造一點點小騷動，打破原有的秩序，讓一切變得混亂——才會讓一切變得公平！”
“公平？”
卡蜜拉呢喃著，手中微微一頓。
歌德嚇得心驚膽戰，卡蜜拉繼續問道。
“你是因為公平，才變得瘋狂？”
“不、不。”
“你看，瘋狂就像地心引力，有時候需要做的只是輕輕一推。”
歌德攤開雙手，看向卡蜜拉的目光中滿是真誠。
“一推嗎？”
“瘋狂就會誕生？”
“瘋狂就會相互吸引？”
卡蜜拉繼續呢喃著。
這副模樣，顯然有點不對勁了。
但是令歌德長松一口氣的是，對方沒有再開口詢問，而且縫合速度加快了。
當一切結束時，這位醫生離開了。
護士送來了治療針。
或者說，將兩支治療針放在距離歌德足有兩米遠的地方后，就跑了出去。
歌德檢查了一下，確認是真的治療針。
抬手注射的下一刻，歌德就覺得自己正在加快速度恢復。
健康，即將到來。
這是一件足以讓歌德感到高興的事情。
可有的時候，總有一些人會掃興。
‘診所’外，三艘帆船模樣的‘城鎮’迅速駛來，瞬間就對‘診所’形成了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