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吸引
梅普爾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赤膊的上身滿是傷疤，有些是刀傷，有些是槍傷，有些則是傷疤摞著傷疤，根本分不清楚究竟是是什么造成的傷勢了。
抱著一只烤熟的牛腿，梅普爾大口大口的撕咬著。
時不時拿起一旁冰鎮的葡萄酒，向著嘴里灌去。
“之前的家伙調查清楚了嗎？”
含糊的聲音從牙縫里響起。
一想到那個讓他意外損失了三艘船的家伙，梅普爾就又狠狠咬了一口牛腿，仿佛是在啃食著對方的血肉一般。
“嗯。”
“是一個‘小鎮’的鎮長，叫做歌德——他的‘小鎮’被‘末日堡壘’的突擊隊攻破，所有居民都被當做了燃料，他則是被扔到了動力室，然后，艾絲翠德意外出現救了他…這是他們收集到的信息。”
一個穿著學士服，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輕笑道。
不同于梅普爾的粗魯。
這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十分斯文。
甚至，可以說是彬彬有禮。
一舉一動間，都帶著一種優雅的感覺。
但是，對方的餐盤中，卻放著一只…人手。
經過炙烤的人手，對方慢條斯理地撕扯著，放入嘴中，細嚼慢咽。
看到這一幕，四周的沙盜眼中都浮現了驚懼。
沙盜是無法無天的。
也沒有同類相食。
梅普爾看向自己的顧問，眼底深處閃過了一抹厭惡。
他很討厭這個家伙，但是卻又離不開這個家伙。
他需要對方的頭腦為他謀劃。
就如同此刻——
“我不要他們收集到的信息，我要你的分析。”
梅普爾說道。
“我的分析是：那位歌德是故意讓自己的‘小鎮’被發現、攻破，然后，潛伏到了‘末日堡壘’中，等待艾絲翠德的到來。”
吐出一截指骨，斯頓爾特笑了起來。
“他們是一伙兒的？”
梅普爾抬起了頭。
“當然。”
“不過，準確一點說的話…”
“他們都是在為一個人服務！”
斯頓爾特一邊拿起了醬汁，一邊說道。
“誰？”
梅普爾追問道。
“‘小丑’！”
斯頓爾特說出這個稱呼的時候，眼鏡后的雙眼綻放出了一抹寒光，這一次沒有等梅普爾追問，這位顧問就自顧自地說道：“這一切都是‘小丑’的計劃！”
“從一開始，這個‘小丑’的目標就是要打開‘末日堡壘’的大門！”
“為了這個目標，他找到了歌德，找到了艾絲翠德。”
“等到一切就緒時，他登場了。”
“他登上了舞臺！”
“他拿取了喬克六世的人頭！”
“他為什么這么做？”
“就為了殺喬克六世那個混蛋？”
梅普爾臉上滿是不解。
“當然不是！”
“喬克六世也只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他要的是混亂，他想要讓整個廢土都沸騰起來。”
斯頓爾特搖了搖頭。
“難道不是為了‘末日堡壘’？”
梅普爾有些不信。
‘末日堡壘’！
那位‘先知’莫德烏斯的杰作！
強大的武器系統，自給自足的工業、農業系統，能夠支撐百萬人生活的空間！
所有廢土居民都對這里垂涎欲滴。
不是向往！
就是垂涎欲滴！
因為，所有廢土居民都明白，只要有了這座‘末日堡壘’，他們也能夠成為喬克六世那樣的國王，在整個廢土上呼風喚雨。
所有，梅普爾不相信，小丑不是為了末日堡壘。
“呵，相較于制造出的混亂而言。”
“‘末日堡壘’算的了什么？”
斯頓爾特掃了一眼自己的雇主，臉上有著譏諷。
梅普爾看到了這樣的譏諷，憤怒開始浮現。
就在這位‘沙海聯盟’二十六支沙盜之一的首領要將手中的酒瓶砸在地上的時候，斯頓爾特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
“抱歉，梅普爾閣下。”
“面對一些事情時，我有著自己的堅持。”
說著，這位顧問站起來畢恭畢敬地向著梅普爾行禮。
梅普爾皺著眉頭，最終，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的顧問繼續。
他不是不想追究。
而是還不到時候。
等到他找到替代對方的角色時，他一定會讓對方好看。
梅普爾在心底發誓。
斯頓爾特一眼就看穿了梅普爾的想法，但是，這位顧問毫不在意地走到了梅普爾跟前，將一個播放器放在了梅普爾面前的桌子上，按下了播放按鈕。
下一刻，里面就響起了歌德在‘診所’的發言。
一開始梅普爾還一臉無所謂。
但是，聽著聽著，這位‘沙海聯盟’的首領之一就來了興趣。
梅普爾不聰明。
可是他能夠聽得出，這些被鼓動的掠奪者會干出什么事來。
“這家伙真的是在制造混亂？”
“又一個瘋子般的家伙！”
梅普爾這樣說著，臉上卻是毫不在意，反而還浮現了笑意。
眼前的局勢，越亂對他越有利。
至于誰搞亂的？
他才不會理會。
“他不會在乎‘末日堡壘’的！他能夠攻破一次，就能夠攻破第二次。”
“他只在乎自己的快樂，他就是一個享受自己快樂，且樂意為自己制造快樂的瘋子。”
斯頓爾特說著，不由看向了自己的食物。
他眼中泛著一絲絲認同。
因為，他也是這樣的人。
遇到同類的感覺…
太快樂了！
就是不知道，他的味道怎么樣？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斯頓爾特抿著嘴角，抑制著瘋狂分泌的唾液。
“那他下一步會怎么做？”
梅普爾問道。
“他當然是將戰場攪得更渾濁，恰好…我給了他不少機會。”
斯頓爾特這樣說道。
梅普爾一愣。
下一刻，就大罵出聲。
“你這個混蛋，又用自己人當餌！”
咒罵聲很響亮，但也就是響亮。
梅普爾根本沒有繼續下一步動作，他將手下叫來吩咐了兩句，他所乘坐的帆船城鎮就脫離了大部隊向著一旁而去。
當然，不是無緣無故的。
是以‘斯頓爾特發現了美味’的名義。
梅普爾不止一次這么干了。
早已經駕輕就熟。
“就這么脫離大部隊，不太好吧？”
斯頓爾特明知故問。
“等到那些被小丑俘虜的帆船出現在戰場上，‘末日堡壘’的人一定會以為我們參戰了，他們馬上就會派出預備隊尋找‘我們’，和‘我們’戰斗，以顯示自己的強硬。”
“待在那里，我們就得面對‘末日堡壘’的正面進攻了。”
“而且，我只是主艦脫離，我的那些手下可還是在大部隊里的。”
梅普爾振振有詞地說道。
“祝賀您成為‘沙海聯盟’的首領。”
斯頓爾特突然說道。
而梅普爾則是發出了哈哈哈的大笑聲。
‘沙海聯盟’只是聯盟。
除去他之外，還有剩余二十五支沙盜首領。
而且，他還不是最強大的那支。
不過，那是之前。
之后？
他就是了！
等到‘沙海聯盟’和‘末日堡壘’預備隊兩敗俱傷后，就是他登場的時候了。
他將贏家通吃！
“老大！老大！”
“有我們的船突入戰場了！”
手下的報告，讓梅普爾扔下了烤牛腿，抬手用桌布擦手后，就這么向著甲板走去。
斯頓爾特緊隨其后。
兩人就這么用望遠鏡眺望著，三艘帆船突然出現在戰場上，重重地撞擊在‘末日堡壘’一側的履帶上，爆發出巨大的火花。
哪怕是距離這么遠，梅普爾、斯頓爾特都聽到了爆炸聲。
“這家伙竟然把三艘船都當成了‘炸彈’！”
梅普爾面容上浮現了驚訝。
沙盜的帆船城鎮不僅動力十足，速度飛快，而且兼備著不錯的火力，所以，造價可是價值不菲的。
按照梅普爾的想法，那個小丑或許會動用其中的一兩艘，但是沒想到卻是三艘都動用了。
“他在乎的不是這些。”
斯頓爾特再次說道，一副相當了解歌德的模樣。
說完，這位顧問掏出了一個按鈕。
輕輕按下后——
‘沙海聯盟’隱藏的位置突然升起了一顆信號彈。
閃亮的信號彈，滯留空中超過30秒。
除了瞎子之外，誰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更不用說是‘末日堡壘’的守衛了。
之后發生的事情，與梅普爾、斯頓爾特預料的一樣。
‘末日堡壘’的預備隊出動了。
或者說…
是‘末日堡壘’的王牌部隊！
成群的飛行器直撲‘沙海聯盟’所在。
無法參與到堡壘內部戰爭的飛行部隊，此刻將憤怒完全撒在了‘沙海聯盟’的頭上，一枚枚導彈仿佛是暴雨一般傾瀉。
轟轟轟！
剎那間，‘沙海聯盟’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整個‘沙海聯盟’都被打懵了。
原本是為了撿便宜，怎么會成為主戰場？
他們不明白。
一些聰明的沙盜在信號彈升空的時候，就準備離開。
但是，帆船城鎮的速度再快，也沒有快過飛行器。
不得已，所有‘沙海聯盟’的帆船都卷入到了戰爭中。
“反擊！反擊！”
“把他們給我打下來！”
此起彼伏的喊聲，混雜著槍炮聲。
最終，都掩蓋在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中。
‘沙海聯盟’的帆船不斷陷入火海。
‘末日堡壘’的飛行器也接連始墜落。
“哈哈哈哈！”
看到差不多的梅普爾放聲大笑，他抬手示意返回戰場。
現在是他梅普爾大人接手戰場的時候了。
但是——
動力室內突然傳來爆炸聲。
翻滾的火光帶著濃煙沖天而起。
“發生什么了？”
梅普爾大驚。
這位沙盜首領本能地扭頭看去，卻突然覺得脖頸一涼。
鮮血噴涌中，這位彌留之際的沙盜首領，只看到自己的顧問正緩緩收回匕首。
為什么？
梅普爾滿心不解。
“不要打擾我的‘進餐’。”
斯頓爾特這樣說著，就再也沒有理會地上的梅普爾，這位顧問全神貫注地看向前方。
在那里，小丑模樣的歌德正緩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