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傷眼神空洞的盯著破碎的電腦屏幕,手中握著一根棒球棍,胸口微微起伏明顯剛經過劇烈運動。
“不可能那一定都只是幻覺,我只是看了一段視頻投了幾次票,怎么可能就要死了?”
他所收到的所有教育都告訴他,之前他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這個世界沒有妖魔鬼怪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他要相信科學…
然而手上的黑色沙漏,以及那個黑色的數字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手上的數字是‘六’,也就是說他的生命很有可能就在今天晚上終結!
“不行,我要去找人求助…報警,對,我要報警。”
然而他剛剛拿起電話,按動了幾個按鍵,神情就呆滯了下來。
他不想求助。
雖然理智告訴他,一定要找人求助,這件事靠他自己搞不定,但冥冥中似乎就有一股力量,讓他放棄了任何求助的心思,只能在家中等死。
他痛苦的蹲在墻角,努力抿著嘴角,不讓自己哭出來。
從小到大蔡文傷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堅強的人,因為他‘看透’了這社會的黑暗。
新聞里充斥著負面消息,這座城市的富二代撞死了老人,沒有受到任何懲罰,那座城市的城管用鋼管砸爛了小販的攤子…
因此他斷定這個世界就是污濁的,每個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不止是人性本惡,聯邦本身的存在形式就是滋生罪惡和不公的溫床。
于是他把自身的一切挫折,都歸結為社會的畸形,而不是他自身的能力不足,而不是他自身自甘墮落不努力。
找不到好工作的時候網上罵兩句,工作出錯時被上司訓誡也要在網上罵兩句,仿佛這樣他就能為自己的失敗找到理由,讓他以一個廢物的身份更好的堅持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裁決者的視頻,那一瞬間他仿佛見到了救世主。
這個社會就是需要裁決者那樣的人,違法亂紀的人就去死吧,為富不仁的就去死吧,只要比他生活…
裁決者播放視頻的這大半個月,蔡文傷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直到他看到寧折彎吞槍自殺的那一幕。
那一瞬間,就仿佛有一盆冷水澆在了蔡文傷的頭上。
他意識到了自身行為的愚蠢,他想通了自己變成現在這樣,究竟是誰的原因。
但很快,他就下意識的摒棄了那些想法。
他是沒錯的,錯的是這個世界!
蔡文傷在精神高度緊張之下,沒過多久就感覺到深深的疲憊,于是沉沉睡去。
“歡迎使用,奇斯沃雷牌炫彩無線音響,奇斯沃雷品牌已有…”
忽然他電腦桌上的音響發出了聲響,讓蹲在地上蔡文傷身體猛地一哆嗦,瞬間醒了過來。
他花了兩秒鐘的時間想起睡前發生的事情,于是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下巴上的肥肉像是用了按摩儀一樣快速顫抖著。
這個奇斯沃雷牌音響,是他花高價買的高科技產品,可以通過手機信號無線連接。
但后來隔壁家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其妙的用手機連上了他家的音響,每天晚上都要放某種奇怪的小電影,讓單身的蔡文傷睡不好。
于是他只能關閉了音響的無線連接功能,將其直連在電腦之上,這樣才不用每晚聽恐怖片的聲音。
沒錯,隔壁喜歡半夜看恐怖電影。
不過隔壁的愛好,不是事情的關鍵,關鍵是剛才蔡文傷已經把電腦的電源拔了機箱都砸爛了,音響為什么還是響起來了?
一股寒意涌上蔡文傷的身體,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手上的印記溫度迅速變低,徹骨冰寒讓蔡文傷的腦子都有些僵化了。
“滋滋,滋滋…”電流聲響起,隨后音響中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就是六號目標吧,你叫什么名字?”
“蔡,蔡文傷…”
“你為你之前投的票后悔嗎?”
蔡文傷劇烈的點頭,豆子大的汗滴從下頜滴落:“我后悔,我懺悔,我不該隨便投票的,我該…我該…”
“看起來很誠心…但你后悔,我也不會活過來!”
一只冰涼的手,輕輕伸進蔡文傷的衣領,摸到一手黏糊糊的汗水后,嫌棄的在蔡文傷的頭發上擦了擦,于是又沾了一手的頭油。
蔡文傷的身體僵硬了起來,慢慢的抬頭往上看,卻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像是蜘蛛一樣在頭頂爬過。
那身影雖然很模糊,但蔡文傷十分確認,那就是之前在視頻中死去的寧折彎!
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
隨后蔡文傷就感覺到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他努力伸手摸了一下后背,就感覺到一股冰寒和難言的刺痛。
他頸后剛才被寧折彎摸過的地方,有一個稍顯腫脹的手印,那手印范圍的皮膚全部脫落,但又沒有流出鮮血,就好像被凍住了一樣。
然后他的頭發,也掉落了下來…
之前被寧折彎摸過的地方,頭發已然脫落干凈,帶著油花的頭皮呈現青紫色,而且有小范圍的龜裂。
“啊…啊!啊…”
“放我走,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蔡文傷慘烈的嚎叫著,說起話來都不連貫,他一邊求饒一邊拿著之前的棒球棍,跑出了客廳躲進了臥室,將房門死死的抵住。
他順著臥室房門的縫隙,偷窺著門外,一雙充血的眼睛突然出現,嚇得蔡文傷坐在了地上。
“害怕嗎、恐懼嗎?”
“那…你知道被你們的‘正義’言論逼到死角,自證清白也沒人在意,滿世界都想要她去死的時候,她有多絕望嗎?”
“沒人能懲戒你們,所以只能由我來,哪怕我自己也淪為渣滓!”
兩根手指在蔡文傷的肩膀上敲了敲,蔡文傷木然的轉頭。
就看見寧折彎腳踩在天花板上,倒立著站在他身后,裂開嘴獰笑著,能從嘴中看到模糊的槍口。
然后寧折彎的頭顱猛然轉了一圈,后腦勺被子彈崩飛的頭顱展現在蔡文傷的面前。
蔡文傷坐在地上快速后退,拿著棒球棒死死的盯著寧折彎,他已然近乎要昏厥了。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