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帝都飛往大阪的灣岸g650中一片安靜,蕭焚和諾威麗之間的交流完全通過紅外方式直接進行,這種安靜讓四名等在乘務艙的女乘務員都有些無所事事。
相對于這些人毫無知覺的悠閑,蕭焚和諾威麗卻顯得格外緊張。
白色鞭毛的出現,肯定意味著有惡魔在背后出沒,這點毋庸置疑。
但是,歐洲那邊的情況和亞洲的情況完全不同。從文藝復興時代開始,歐洲覺醒者在世界之樹的支持下逐漸變強,有著大量詳細而且準確的歷史記錄。每一次在歐洲發生的空間震動,空間紊亂,都有詳細的記錄,正因為如此,歐洲覺醒者手中才有詳盡的惡魔記錄,從文藝復興時代開始,歐洲歷史上有多少惡魔入侵,什么等級,什么時候被消滅,見證者是誰。諸如此類,都有足夠的資料。
但是,亞洲不同,天啟王恭廠大爆炸讓整個亞洲的歷史發生了劇烈的波動,華夏歷史上對于域外天魔的記錄從那個時候中斷,覺醒者制度重新建立已經是十九世紀晚期的事情。因此東亞地區關于惡魔入侵的記錄大概中斷了接近三百年,在這個階段中,有沒有新的惡魔到達亞洲,舊的惡魔是否已經剿除干凈,這些都沒有確切的消息。
換句話說,整個亞洲惡魔記錄有三百年的空白,這段空白導致現在亞洲的覺醒者工作非常復雜。更何況覺醒者協會無法兼顧全球的空間波動情況,也許太平洋或者從南極洲那邊潛入這個世界的惡魔也會前往亞洲,想要做出一個鎖定工作。一定確定這次武宮游星變異是哪一個惡魔制造的。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目前的局面紛亂又簡單。簡單的說法,一個惡魔在武宮游星的體內植入了某種病原體,最終導致了武宮游星的變異,而這種變異不能被世界之樹察覺。
而這種植入的病原體究竟是什么,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雖然有一定的證據顯示這種變異可能和之前的血清表現有聯系,但是這種證據并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換句話說,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淚滴一定會造成試煉者變異。
武宮游星的變異過程也是一個謎,為什么這種變異沒有在之前的任何一個時刻爆發。偏偏在這種時候發生,在他的空間這么長的時間里,沒有食物和水分,也沒有什么能量補充,他是怎樣完成的這次變異?
正因為這種簡單又混亂的局面,亞洲管委會才會陷入一種近乎神經質的狀態,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管委會和長老會感到緊張不已。
“首先需要確定武宮游星的情況是特例還是普遍,這就需要找到病原體,然后利用病原體的特征在整個亞洲覺醒者中篩查。當然,如果病原體已經找到。想要清除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諾威麗的第二個推斷也沒有任何問題。
“亞洲管委會正在整個亞洲尋找這個病原體,但是。這就陷入了一個悖論。他們在尋找一個他們也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病原體。問題是,他們不知道病原體是什么樣子,又怎么確定自己找到了目標,反過來,如果他們知道病原體的樣子,那就根本談不上尋找。”
這是一個讓人覺得焦躁和絕望的推論,蕭焚只能點頭同意。
“從武宮游星的殘骸上肯定無法找到真正的答案,身體已經變異,大部分的器官都發生了變質,從變質的器官中提取出變異的病原體,這樣做毫無意義。”
諾威麗寫完這些之后,抬頭看了一眼蕭焚,然后又俯下身接著寫:“你的理解是,這種病原體來自世俗世界,淚滴是這種病原體的衍生物。問題是,為什么淚滴會在武宮游星的體內有那么大量的濃度。”
“如果聯系到武宮游星的變異時間,也許可以做一個推斷,淚滴不僅僅是病原體的衍生物,很可能也是掩飾或者壓制病原體的物質。因為淚滴的存在,病原體一直處于脫水狀態,無法對試煉者的身體造成影響。但是,武宮游星體內的淚滴一旦全部降解,病原體就會慢慢復蘇,并且進入潛伏期,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蕭焚長長吐了口氣,抬頭看著諾威麗,想了想,他低聲問:“如果這是潛伏期,為什么會那么巧?沒有在杜家那里出現問題,偏偏在那天上課之后出現問題?”
“那不是巧合,”諾威麗寫著:“試煉者身體本身對于病原體可能也有一定的壓制,因此即使沒有淚滴,這種潛伏期也會很長。問題是,那天的武功游星陷入了大出血狀態,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壓制這種病原體的復蘇,最終,病原體發揮作用,讓武宮游星發生了變異。”
這個分析讓蕭焚的眼前一亮,之前那些想法現在終于找到了一個正確的回應。他忽視了病原體的潛伏期以及試煉者本身對病原體的壓制能力,以至于總覺得一切都巧合的不可思議。很多事情只要找到關竅,實際上也沒有那么神秘。
“現在的問題集中在,病原體究竟從何而來,究竟和淚滴之間的關系究竟如何。”
諾威麗想了想,寫:“你認為淚滴與病原體有關系,這是你的認為,你想要找到證據,就必須做出全盤考慮。一開始,你準備從什么地方查起?”
“尤克德駐東京辦事處,最開始武宮游星和近藤明都在那里負責協調人的工作。”
正在此時,一名女乘務員拿了衛星電話過來,對蕭焚說:“蕭先生,您的電話,來自東京。”
看了停下筆的諾威麗一眼,蕭焚微微挑眉拿起電話,低低喂了一聲。
十幾秒后,他面色陰沉的掛了電話,這個表情似乎在諾威麗的預料之中,她看著蕭焚問:“辦事處出了問題?”
“火災。”
“數據資料受損?”
蕭焚微微搖頭,說:“兩間辦公室被燒成灰燼,沒有人員損失,似乎是線路短路造成,警方已經排除人為縱火的可能。”
諾威麗在沙發上坐正了身體,看著蕭焚說:“看來你的行動早已被人所知,而且你也確實把那條蛇給驚動了。”
蕭焚揉了揉眼角,說:“確實,驚動了一條大蛇,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能猜出一點問題。”
諾威麗皺眉,問:“你從火災中猜出了什么?”
“溫度,或者是一些其他的現實東西。比如指紋等等。”
蕭焚低聲說:“數據資料沒有損失,而且他們應該也知道無法影響數據資料,即便如此,依然會考慮制造火災。說明他們對近藤明與武宮游星的辦公室中是不是會留下痕跡也沒有必然的把握,或者他們認為在最短的時間里安全的清除所有痕跡非常困難和麻煩,所以干脆選擇了最直接的方法。無論怎樣,都可以肯定,那些證據應該是現實物質,可以通過火焰毀滅。”
頓了頓,蕭焚接著說:“也有其他可能,比如對方在故布疑陣,想要讓我們從這些方面考慮,從而忽視了真正的問題所在。”
“不過,他們并不知道,我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知道這些人心中是不是有鬼,只要他們行動了,那就已經足夠。至少我們得到了一個間接地證據,有人想要影響我們在東京的調查,這正好證明,我們的選擇沒錯。”
“關于淚滴的選擇?”
蕭焚點頭,低聲說:“沒錯,關于淚滴的選擇,當他們開始行動,已經間接證明了我的判斷,病原體應該是在世俗世界注入,而這次注入和武宮游星他們協調人的身份有著密切的關系。”
諾威麗再次看了一會兒蕭焚,在蕭焚發覺異常之前,病理學專家低下頭去,低聲說:“問題是,你始終沒有找到這條大蛇真正的位置,你只能看著它在那里翻滾,除此之外,你無能為力。無論東京的證據是否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是沒有找到解決這件事情的道路。”
蕭焚輕輕的敲打茶幾,說:“也許我能找到。”
諾威麗抬頭看著蕭焚,問:“你能?”
“從火災這件事情入手,應該會有一條線索。能夠知道我的行程,除了學院的個別人,只有帝都辦事處,東京辦事處,以及中間的相關世俗人員。這中間會有一只或者幾只鼯鼠,不過他們同樣也是線索,只要肯找,就一定能夠找到這些鼯鼠。”
蕭焚抬頭看著飛機的頂部,低聲說:“如果是那條蛇,它會怎么做?它會猜到我要找到鼯鼠,然后提前將鼯鼠解決。但是解決鼯鼠會帶來更多的線索,畢竟鼯鼠接觸的那些人,鼯鼠工作的地方,可能會有更多的線索。那條蛇最終會不斷地切斷線索的同時,給我們一些新的線索。”
將手掌放松,然后握緊,接著又放松。蕭焚連做了幾個這樣的動作后,長長松了口氣,說:“在此之前,我一直發愁的是沒有線索,現在,它們自己送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