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弗萊曼生平第一次設局,同樣也算是蕭焚的第一次。.從前的蕭焚一直在不停地破局,從試煉世界到福源城再到歐洲,他總是不停的用自己的方法破局。現在現實世界的蕭焚一直處于昏迷之中,也無法將自己的意志從深層次的狀態中拉出去,為了自己能夠在這種更像是奇幻背景的世界里活下去,他不得不以小弗萊曼的身份設一個局。
他要擁有一個足夠炫目的身份,用這樣的身份保證自己不會繼續受到那種莫名其妙的追殺。但是這種新身份必須有足夠的縱姓,不會給他帶來太大的麻煩。
成為一名未卜先知或者是沒有學習就掌握了全部的圣子固然身份耀眼,但是在成為這個身份之前,他可能首先成為異端審判庭中最好的標本。無中生有這種東西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壞,完全要看上位者怎么去解讀。如果小弗萊曼的圣子身份讓教廷那邊發生變動,后面的變化就不再受他的控制。
因此,一個可控的身份,一個可控的局面,才是設這個局的意義所在。
所以,歸根結底,他需要塑造出一個曾受到主的感召,并且因此變得虔誠的神棍。他將會帶著那些人前往遺跡,至于進入遺跡能夠獲得什么,那就不是小弗萊曼所需要考慮的。因為他從來沒有說過遺跡中有些什么,是的,他一直在說“那種東西無法描述”。換句話說,只要有收獲,那都是他的功勞。即使沒有收獲,他也有退路。
但是,僅僅只是帶著那些冒險者去遺跡毫無意義,他沒有足夠的威信,那些冒險者得到東西后對小弗萊曼也不會有什么后來的尊重。昨天在酒館中所說那些財寶固然動人,不過小弗萊曼相信,這些冒險者最多只是將這些當成一個故事聽聽。正因為如此,所以今天早上看見那些冒險者沒有跟來時,小弗萊曼也沒有感到失望。
設局的真正目的,是讓一次看上去沒有意義的行動最終讓小弗萊曼收獲一些東西。在昨天晚上,他收獲了自己的屬民,但是這還遠遠不夠。只有通過今天前往遺跡,把獸人的主力牽扯過來這件事情,才能他真正收獲了矮人的忠心。小弗萊曼相信,如果這次解決了獸人的問題,即使遺跡那里一無所獲,只要矮人的村莊沒有受到任何損失,那么以卡朋特為首的這些矮人就會對他變得無比信任。
而現在,小弗萊曼將要收獲的是第二個結果,那就是教廷對他身份的認可。不是對他這種近乎神棍角色的認可,而是對他領主地位的認可。
這一點很重要。
如果真的把小弗萊曼當成主在地面上的行走,那么等待小弗萊曼的將不是康斯坦丁的施洗,而是來自樞密院和異端審判庭的盤查。能夠對圣人施洗的,至少需要紅衣主教以上的等級,不是康斯坦丁這樣的苦修士。畢竟施洗者會直接成為被施洗者的教父,圣人教父這樣的殊榮,康斯坦丁這樣的人可承受不起。對于這些身份細節,就算小弗萊曼分辨不清,對于康斯坦丁來說絕對不會出錯。
當然,康斯坦丁并不能夠對圣人施洗,卻可以對領主施洗。一旦康斯坦丁對小弗萊曼施洗,那同樣意味著教廷已經默認了小弗萊曼的領主身份。考慮到康斯坦丁在教廷中大概屬于那種有權無職的存在,教廷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地方領主公然與康斯坦丁唱反調。
無論康斯坦丁如何考慮,究竟是因為覺得小弗萊曼純粹無比,想要用領主的身份掩護棕發少年,不要陷入教廷上層的爭斗中去。還是希望將這件事情盡可能的控制在比較小的影響范圍內,不讓教廷過于為難。總之,康斯坦丁這樣的行動對小弗萊曼來說真是最求之不得的事情。
教廷的認可,一群忠誠同時擁有高強戰斗力的屬民,有了這兩者,小弗萊曼的這個局基本上已經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在今天夜里抵抗住那些獸人的進攻,并且將它們全部牽扯在這片山坡上。只要堅持到了明天中午,獨屬于小弗萊曼的輝煌就將真正到來。
對著康斯坦丁行禮,小弗萊曼說:“好的,請您在這里為我施洗,讓我成為主的羔羊。”
康斯坦丁同樣點頭,說:“即使在夜晚,即使在野外,主的光輝也無處不在,并不因時間地點受到任何影響。并不因在何處施洗而折損威嚴,并不因你是誰而變得失去意義。阿門,小弗萊曼,我現在就為你進行施洗,這也將是我最后一次為人施洗。尼萊爾,你來做我們的證明,證明我眼前的孩子是遵行主所說的道路,信奉主所說的一切的人。”
“是的,大人,他就是如此,如您說的一樣。”
“那么,小弗萊曼,你是否愿意成為主的奴仆,讓主拯救你的靈魂?”
“是的,大人,我愿意。”
康斯坦丁滿意的點頭,抬起手來,轉瞬之間,他右手中已經蘊含了大量的光芒。這些光芒就像是一汪清水,在他的手中動蕩不定。過了幾秒,這些光芒最終凝就成一滴滴充滿光明的水滴,被康斯坦丁彈在小弗萊曼的額頭。
這些光芒凝成的水滴幾乎在接觸小弗萊曼的一瞬間就滲入他的皮膚,轉眼間在他的身體里四處流動,就像是一滴滴水銀一樣沉重無比。奔行的路上更如同鋒利的小刀一樣,將他骨骼和血脈一一切割開來。
雖然小弗萊曼知道這只是一種錯覺,但是這種錯覺以讓會帶來很大的痛苦。與此同時,他也清楚的感覺到,那些水滴流動之后,那些曾經被切割開來的傷口正在迅速恢復。這一次就不僅僅只是感覺,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在他身體表面,所有曾經受到的傷害都在迅速愈合。
那些在中受到的創傷,那些骨骼上的隱患,那些在被追殺時受到的攻擊,都在迅速復原,就連那些在胸口的猙獰傷疤,現在也在不斷地顏色變淡,然后慢慢軟化消失。
小弗萊曼可以肯定,這種脫胎換骨一樣的感受在現實世界只會因為服用了治療藥水而出現,而在這個奇幻的試煉世界中,這樣的情況顯然非常容易見到。
這種痛苦如果放在真正的小弗萊曼身上,他一定會到處打滾無法承受,但是當蕭焚的意志和小弗萊曼的意志膠合在一起后,這樣的感覺已經開始被蕭焚來承受。
實話實說,相對于每次升級時帶來的巨大痛苦感,這種僅僅只是由圣水制造的脫胎換骨感,反而無法對蕭焚的意志造成什么影響。雖然談不上隔靴搔癢,但是控制身體忍耐下來,對現在的小弗萊曼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看著小弗萊曼僅僅只是微微皺眉,而沒有表現出任何一個少年被洗禮時表現出的巨大痛苦,就連康斯坦丁也悚然動容。這樣的意志力已經遠遠超出苦修士的預料,同樣也讓他相信,一個真正的奇跡即將在眼前誕生。
只是承受完整的“苦難”,才能獲得完整的“憐憫”。
如果像小弗萊曼那樣平靜的承受洗禮時受到的痛苦,那么這些圣水能夠給小弗萊曼帶來的好處就會大到無法想象。
不同等級教士制造出來的圣水等級也有區別,越是高級的圣水對受洗禮的人的影響越大,那更像是主對子民的考驗,看看他們是否能夠在如此痛苦的境況下依然保持對主的敬仰。如果受洗人能夠證明自己對主的忠誠,自然能夠得到主更大的賜福。
眼前的小弗萊曼正是如此,他的平靜足以讓主知道,他是多么的忠誠。
不,康斯坦丁忽然意識到,他的判斷出了問題,如果主不知道小弗萊曼是忠誠的,是可信的,又怎么會對棕發少年降下神諭?換句話說,小弗萊曼所說的,曾經在垂死之際聆聽主的呼喚,并且被主所拯救是一件真正發生過的事情。而現在,小弗萊曼正在他面前證明這一點。
苦修士對于自己成為一個神諭者的教父感到興奮和忐忑,他必須確保這個少年的生命安全,從現在開始,因為小弗萊曼正是被主所寵愛的那一個。
“告訴我,尼萊爾,你見證了什么?”
尼萊爾垂首回答:“我曾見證弗萊曼成為您的教子,大人,他完整的承受了主的考驗,并將得到主的喜愛。”
“不,我是問,你可曾見弗萊曼受洗后,有什么變化?”
尼萊爾愣了一下,他不曾見到任何變化,小弗萊曼的承受能力固然讓人覺得驚嘆,但是正因為這種平靜,反而沒有出現任何變化。這讓他作為見證者無法描述這一切,這也意味著,要么尼萊爾編出一個變化來,要么施洗過程始終無法結束。
“不用擔心,尼萊爾,睜開你的雙眼,清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變化即將開始,奇跡即將到來!”
康斯坦丁看著靜默的小弗萊曼,信誓旦旦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