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寬天地寬

第二十六章心寬天地寬　　小鎮子里雖然不繁華，但是風景很好，很安靜，唯一吵鬧的只有孩子的嬉鬧聲。

　　來往的車輛不多，孩子們在馬路上的追逐打鬧。

　　裘婷婷搬了張藤椅坐在院子里，手里拿著手機，把從她面前跑過的人都錄了下來。

　　一群孩子在馬路上探頭探腦，最后由童童做代表，湊到裘婷婷旁邊，好奇地看她在做什么。

　　“這個是我。”童童看到裘婷婷手機里的人像，興奮地叫道，剛才還在探頭探腦的孩子，好奇心已經戰勝了羞澀，紛紛跑過來看。

　　裘婷婷被圍在中間，把錄像倒回去一遍遍的回放，臉上滿是笑容。

　　“童童。”遠處傳來表嬸的聲音。聽到童童的回應后，又叫道：“趕緊都過來，擺桌子。”

　　孩子們戀戀不舍地移開視線，跟著童童往對面跑去。

　　這里的婚禮風俗和別處不同。

　　天還沒亮，新郎就得前往新娘家，在吉時之前把新娘從家里背過來。鎮子里的人都說，只有一路背過來的新娘才會受到愛護。

　　新娘然后就會一整天待在新房里面，新郎就在外面招呼客人。而這里的婚宴也很特別，是流水席。也就是從第一天中午開始，就一直有酒席擺著，隨時可以去吃，沒有確定的時間。流水席也有擺幾天的，這次據說就是擺三天的流水席。而且來的客人四面八方，遠處的鎮子就算不是親戚也會來湊熱鬧，還有路過的行人，也可以隨時來吃酒席。

　　天氣晴好，在新郎家門口的，只要能擺放爐子的地方，全部擺上。這里的酒席沒有桌子，只有椅子、爐子、小鐵鍋，還有就是各種菜和調料。菜是生的，要入席的人自己炒。所以每次一桌人吃完后，立刻就會有人來換上新的鍋、菜、調料，然后又會有人來吃。一天不間斷輪流上桌，這就是流水席了。

　　“我們走走吧。”林世琪出來看到裘婷婷坐在門口，便提議道。

　　裘婷婷站起來，轉過身，點了點頭。

　　附近的人都到新郎家幫忙去了，很安靜。

　　家里也不需要鎖門，就能直接走了。

　　陽光很暖和，路的兩旁是田地，油菜花最多，黃燦燦的倒是好看。路邊還有很多不知名的樹，開著或粉紅，或白的小花。微風吹過，樹上的小花會飄落在地上，聞到的，是清新的空氣。

　　林世琪和裘婷婷在路邊上信步走著，這里只有一條大路，不需要擔心會不會迷路。往左手邊看，還能看到鎮子里的人忙碌的情景，洗菜、切菜，小孩子們擺放碗筷、凳子，一副極為熱鬧的場景。

　　他們都是自愿幫忙的，不存在什么功利。

　　“很小的時候，我也做過這些。”裘婷婷看著那片熱鬧的場景，感嘆道。

　　林世琪有些羨慕，城市里面長大的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些。

　　“我記得有次崴了腳，還是清遠哥背我回去的。”裘婷婷露出了笑，便帶有苦澀，“那時候趴在他背上，他根本沒比我大多少，一路上總要休息。那時候也是走在這種路上，他一直跟我說話，就怕我睡著了，他背不動了不能休息。不過最后還是把我送到家了。”

　　林世琪沒有打擾裘婷婷的回憶，只是有點嘆惜。

　　“其實我有段時間很羨慕你。”裘婷婷看著林世琪道。

　　“羨慕我？”林世琪吃驚地看著裘婷婷，“羨慕我什么？”

　　“因為你在城市里面長大，什么都懂。”裘婷婷笑道，“而且，你就算只笑著不說話也能很吸引人。你知道大學的時候你在班上有個外號嗎？”

　　“我？有外號？”林世琪根本不知道，她從大三起，就開始和羅明輝在一起，除了晚上回宿舍，平時都是上完課就走。原本還跟班上的人有點交往的她，從眼中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就發現世界里再也沒有別人的影子了。

　　“他們叫你小公主。”裘婷婷看著林世琪笑著說，“班上很多男生都很喜歡你，只是你看不到他們，除了上課，平常你都不出現的。他們說，你平時看起來很平易近人，對誰都是笑臉相迎，可惜就是沒有機會接近，挺神秘高貴的樣子。”

　　“神秘、高貴？”林世琪覺得這兩個詞根本和她不搭。

　　“是啊，所以我那時候很羨慕你，因為我也想當公主。”裘婷婷撇撇嘴，“可是學不來。”

　　林世琪黑線，頭兩年，她是學習去了，她喜歡去市中心的圖書館；后兩年，是跟著羅明輝去了，不是吃飯就是壓馬路。“誰找我幫忙我都會幫的吧，好像沒有你說的那么神秘。”林世琪皺皺眉，一點都不能認同這個詞跟她掛上關系，而且她還當了班干，該做的事她都做了呀。

　　“你的外號是班里的男生起的，你在他們的印象中就是這樣，誰讓你做事一個人就搞定了，一點不像別人找這個找那個幫忙。”裘婷婷聳聳肩，開始她是羨慕林世琪，但是后來相處久了，除了羨慕之外，還有喜歡。

　　“真是可惜了，這么多人”林世琪捶胸頓足，夸張地說道。

　　“羅明輝”裘婷婷小心翼翼地提起。

　　林世琪眼眸微閃，淡笑道：“我見過他了，我沒事了。”

　　“沒事了就好。”裘婷婷舒了口氣，“還記得你以前問我要電話號碼給羅明輝嗎？”

　　林世琪點點頭，羅明輝最先追的是裘婷婷的。

　　“其實，他問我的時候，我已經告訴他了。”裘婷婷的話，讓林世琪一愣，吃驚地看著她，腦子里沒有轉過彎來。

　　裘婷婷輕輕一笑，道：“實際上，他那時候目標其實就是你。”

　　“是嗎？”林世琪垂眸，呼出一口氣，嘴角輕勾，自嘲地笑了笑，“現在都過去了，我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從那個時候起，就很羨慕很羨慕你。筱悠也和我一樣。”裘婷婷嘴里這么說，眼里卻全是笑意。

　　聽到雷筱悠的名字，林世琪心里一陣不舒服，抿抿嘴，沒有多說什么。

　　“所以我就一直想，一定要找個比羅明輝更優秀的。”裘婷婷撇撇嘴，有點郁悶。

　　林世琪失笑，搖頭：“你真是”

　　“琪姐姐、婷婷姐。”童童朝她們揮手，邊跑邊叫道，“媽媽讓我來叫你們吃飯。”

　　“走吧。”林世琪牽起裘婷婷的手，朝童童走去。

　　和林世琪她們同桌的人不多，童童沒有來，而是端著竹盆在一旁幫人盛飯。酒席上給人盛飯的都是小女孩，一手端著小竹盆，一手拿著飯勺，附近有人叫，就會過去，給人添飯，但是添飯也是有講究的，只會添一勺，絕對不能添第二下。如果添少了，也只能吃完再添。

　　但是，大多數女孩子都熟練了，一般都能剛好添滿碗。

　　林世琪拿著一把筷子，有些吃驚地看著那些小女孩，然后分著筷子跟裘婷婷道：“好厲害。”

　　對面的大嬸沒有接林世琪遞過來的筷子，而是吃驚地看著她，弄得林世琪也愣住了。

　　表嬸慌忙放下剛端過來的菜，把林世琪手上的筷子全部拿過來說道：“還沒有結婚的女孩子，不能分筷子的。”

　　“啊？”林世琪沒有想到還有這個規矩，趕緊把筷子全部給了表嬸。

　　對面的大嬸是個大嗓門，大聲笑道：“還好我沒有接，我就看出來是個閨女。”

　　林世琪臉上一紅，有些訕訕：“我不知道。”

　　“還沒有結婚的女孩子就分筷子不好。”表嬸在一旁邊分筷子邊解釋道，“寓意不好，不過沒人接就沒事。”

　　裘婷婷在一旁也有點愣，偷偷跟林世琪道：“我也不知道，平時沒有分過，沒注意。”

　　對面的大嬸又是大笑，接過表嬸手中的鍋鏟，道：“我來露一手，跟我一桌，你們有口福了。”

　　菜都是很普通的菜，但是都很新鮮，很多都是自家種的、養的，而且洗得也很干凈，一點也沒有因為事情多而偷工減料。

　　大嬸也沒有夸大，她的手藝的確很好。林世琪沒有見過這么多菜炒在一起的，但是大嬸知道什么菜該先炒，什么菜后放，什么菜不能炒久，什么菜要多炒。邊炒邊說：“這個菜可以吃了，這個菜等會再吃。閨女吃這個，這個吃了好”

　　鍋里放了公用筷，夾到自己的碗里吃。這種吃法，林世琪覺得很新鮮。

　　來吃喜宴，禮金還是要給的，不過林世琪剛才去給禮金的時候，赫然發現本子寫著都是五元、十元的，她根本沒有帶零錢過來，唯一最小的面額是五十元的，拿出來都有點燙手，最后急中生智說，是她和裘婷婷兩人的。至少出二十五元禮金的，還是有人的。

　　流水席，路上來往的人都可以來，隨到隨吃，至于禮金，隨便意思點就行了，主人家也不會嫌棄。

　　整個宴會，一片其樂融融的場景，雖然簡樸，但是很熱鬧。這些人仿佛生活中就沒有煩惱一般。

　　心寬天地寬，林世琪腦子突然浮現出這些字。雖然人會遇到各種困難，或許物質，或許情感，但是生活依舊會繼續，不會因為你的傷感而停留腳步，如果獨自躲在角落傷感，只會錯過接踵而來的風光。

　　過去的，就應該讓它過去。

　　“世琪，我們回去吧。”裘婷婷突然道。

　　林世琪有些迷惑，去哪？還沒吃完飯呢。

　　“我想回去了，不想我爸媽擔心我了。”

　　林世琪順著裘婷婷的視線望去，只看到一個母親一臉擔憂地在清理一個男孩剛才摔跤擦破的手，一邊清洗傷口，一邊用嘴吹著，還一邊安慰男孩。男孩的淚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轉，但是卻忍住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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