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木給墮天的圖紙,是臨走的時候小食靴鬼從水滴戒中翻出來的,上邊詳細地描繪了幽冥界的地貌,重點的地方也做了標注。
閻羅殿里的事情眼下有了結果,一切都在閻王的策劃之中,禹木也就放心了。
想到這里,禹木突然注意到了水滴戒中的“古鐵”。
這把名刀是大勢鬼用來做賭注時扔給他的,剛才出門走得急,也忘了把刀還給大勢鬼。
禹木是個愛刀之人,卻不喜歡奪人所愛,打算回到閻羅殿便將刀還給他。
“這不是八卦圖中的彼岸花嗎,原來這里也有。”
走在前邊的墮天,突然停了下來,蹲在幾株紅花前。
這里的彼岸花和八卦圖中見到的不太一樣,更像是真實的花,但是同樣都透著一股攝魂奪魄的力量。
“我們走吧,要是在這里被勾了魂兒,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搶救過來。”禹木打趣道。
“嗯,木頭,我們現在走到哪里了?”墮天回過頭,一邊倒著往前走,一邊沖禹木笑道。
“我說圖紙不是在你手上嗎?怎么還問我…”禹木指了指墮天手中的圖紙問道。
“這圖紙很懂地方沒有標記出來名字,畫得又不好,我不看了,你來看。”
說著,墮天便將圖紙遞給了禹木,自己則背著手,在前邊蹦蹦跳跳地調戲著地上的彼岸花。
“前邊不遠處應該就是一條河,渡了河,再走過一條長長的路,便是忘川,然后…”
“好嘞,本仙子已經了然于胸,不用看圖紙了。”墮天見禹木一直低著頭看圖紙,便使壞又把圖紙抓了過來,塞進了衣服里。
“讓我看也是你,不讓我看也是你,你可真是折騰。”禹木無奈搖頭,本來拿著圖紙的雙手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干點什么。
不知不覺,腳下的土路漸漸開始多了些淤泥的痕跡。
這痕跡錯落有致,就像是什么東西在上邊行走留下的。
只不過看這印記的樣子,很像是腳蹼一類的東西。
“木頭,這幽冥界不會也養鴨子吧?”墮天跟著地上的痕跡邊走邊問。
“幽冥界和外界的東西相差無幾,想必也養一些家畜。”禹木隨口說道。
“什么家畜?說誰家畜呢!”
兩個人聊天的時候,見前面雜草里突然鉆出一個“魚腦袋”。
墮天見地上的淤泥印記正好消失在前邊的雜草里,連忙問道:“這地方的泥都是你踩的嗎?”
禹木碰了碰墮天的肩膀,尬笑道:“你第一個問題不應該是‘魚為什么會說話’嗎?”
墮天送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地回道:“這幽冥界老虎都能給人家當首領,大樹都能成精,還有什么不能發生的?”
“老虎給人家當首領?你是說倀鬼嗎?”禹木翻了翻《百鬼名錄》給墮天解釋道,“人家倀鬼生前可不是老虎,而是被老虎吃了的人。”
“那不一樣嘛,以此類推,這只會說話的魚生前是被魚吃掉的人。”墮天腦洞大開,指著“魚腦袋”說道。
聽到墮天的解釋,禹木有些汗顏。
要真是這樣的話,這人生前得是被多大的魚給吃了?
起碼不該是個鯨魚、鯊魚一類嗎?
怎么會被這么個長得跟鯉魚一樣的家伙吃了?
多瞅了瞅“魚腦袋”,繼續說道:“依我多年的經驗來看,你生前一定是被巨型草魚吃了,對不對?”
“不是。”
“那就是巨型鯉魚?”
“不是。”
“難不成是傳說中的鯤?”
“也不是。”
“那你究竟是被什么魚吃了?”墮天憋著嘴,實在是猜不下去了。
“我不是被什么魚了,我就是魚,生前是魚,死后還是魚。”
雜草被它撥到兩邊,禹木和墮天這才看到這家伙的全貌。
純粹就是一只長著兩只腿的魚。
《百鬼名錄》一翻,原來這家伙叫俎鬼,喜歡在淤泥里生活。
瞅著它身上臟兮兮的,禹木順口問道:“你為什么躲在這里?”
俎鬼瞧著自己暴露在外邊的身子,連忙退了回去,露著魚頭,呆呆地回道:“天兒太亮了,我喜歡黑一點的環境。”
這俎鬼的習性和幽冥界很多鬼一樣,都喜歡在夜間出沒,白天則躲在陰暗的地方不出來。
“那你怎么不找個別的地方,就躲在雜草里?”墮天不知從哪兒搞了一副手套,輕輕戳著俎鬼的魚頭問道。
“我走得太慢了,一晚上剛走到這里,就躲在這里了,沒關系的,等入夜了我再繼續走。”俎鬼指著前邊沒有淤泥的大路說道。
“那你要走去哪兒?”墮天好奇地問道。
“我要去找我的同伴,它中了水莽草的毒,我得把這個解藥給它帶過去。”俎鬼探出一只魚鰭,上邊掛著一個小藥瓶。
“你朋友是有多餓,毒草都吃…”
“不是的,是水莽鬼引誘我朋友吃的,吃下水莽草就會變成水莽鬼,他們這群壞家伙就是靠這個增加部族的勢力。”俎鬼憤憤地說道。
“給我們吧,反正也順路,我們幫你帶過去。”墮天伸手輕笑道。
“給你們…”
“怎么?怕我們吞了你的解藥?”
“不是,這解藥你們拿著也沒用,只是…”俎鬼盯著禹木說道,“那個地方他去了可能會有危險。”
“你說木頭會有危險?這是為什么?我就不會有危險嗎?”墮天好奇地問道。
“起碼你不會被鱉幽靈迷惑到,他就不一定了。”俎鬼有些擔憂地說道,“我們是魚,所以不會被鱉幽靈迷惑,但是像他這樣的男人,十有八九會被纏上。”
“鱉幽靈?那我還真是好奇,我怎么會被一只鱉迷惑。”禹木雙手插在胸前,也是一臉的好奇。
“你們男人是不是有戀鱉癖?”墮天皺了皺眉,壞笑著問道。
“可能還真有點,不過是用來燉湯的。”禹木說著漸漸流起了口水。
俎鬼見禹木提起“燉湯”,連忙往后退了退,心想這個吃貨可別一時興趣把自己給燉了。
“東西給我們就行了,一定帶到。”墮天拿過解藥,又摸了摸俎鬼的大腦袋,惋惜地說道:“可惜了,這么好的魚頭。”
俎鬼一個激靈,冷汗直冒,心想這耽擱下去,這兩個吃貨非得把自己“做了”不可。
不僅如此,還可能身子燉成魚湯,魚頭做成鐵板。
畫面太美,俎鬼不敢再想下去,慢慢往后退了半步,顫抖地回道:“水莽草解毒之后,依舊會殘留一些毒性的,你們吃得時候可得小心,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救完以后別馬上吃…也不是這個意思…”
瞧著被嚇得夠嗆的俎鬼,禹木感覺說了句:“別緊張,除了鲿魚,其他的魚我一般不吃。”
“啥!”
俎鬼嚇得連忙鉆進了雜草中,再也不敢出來了。
禹木一臉懵逼地問道:“我說錯什么了呢?”
墮天聳了聳肩,回道:“難不成這家伙的親戚里有鲿魚?”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人便按照俎鬼提供的信息,向著前方走去。
去送解藥的地方和去奈何橋的路方向大致相同,只是在中途需要折進旁邊的一個小池塘。
總的來說,這趟差事也不會耽誤什么時間。
“是不是那邊?”墮天指著路右邊一片泛著光的小池塘問道。
“嗯,按它說的路來看,應該就是那里了。”禹木點頭應道。
從主路去池塘只有一條很窄的小路,四周滿是雜草。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經過小路,墮天突然說道:“我去送解藥就行了,你在這兒等著吧。”
禹木左側嘴角抬了抬,輕笑道:“你還真怕我被什么鱉幽靈迷惑嗎?”
墮天嘆了口氣,無奈說道:“那誰說得準啊,你要是一會兒真被鱉幽靈迷得走不動道兒,我還得救你,多麻煩啊。”
這么看來,俎鬼的話墮天還是有幾分相信的,禹木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便應道:“成,過了池塘再往里就是了,你送藥的時候也小心點,它要是真變成什么水莽鬼了,就先撤。”
“謝謝關心!你還是小心你的‘男人殺手鱉幽靈’吧。”
說完,墮天幾個起落,蜻蜓點水,越過池塘,向著里邊跑了過去。
獨自留在池塘外側的禹木,從水滴戒中取出一張椅子,沏了壺茶,有些無聊。
“那邊的公子,怎么有幸來這里喝茶,難不成是專門來自池塘找我嗎?”
溫聲細語從一旁傳來。
禹木尋聲望去,一口茶水立馬噴了出來。
原來,是池塘中一個裸著背的女子,在對他說道。
“方才沒注意姑娘在此洗澡,多有得罪,我這就離去!”禹木連忙起身拱手賠禮道。
“那公子就不想和我一同洗洗身上的污穢之氣,舒服一番嗎?”那女子披著長發,微微側過頭說問道。
“不便叨擾。”
禹木聽這女子說話的腔調,實在勾人,連忙起身就要離去。
“公子,你已看了我的身子,就這樣走了嗎?這讓我以后怎么嫁人?”那姑娘突然提了提嗓音,梨花帶雨道。
“我什么都沒看到,姑娘不要誤會,我只是來這里的等人的。”禹木停下腳步,還是回了一嘴。
“真的…什么都沒看見嗎?我瞧公子是個讀書人,可別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禹木心想自己雖不是什么飽讀詩書的大儒,但也起碼得擔得起這聲“公子”。
若是滿口胡言,那跟地痞流氓又有什么區別。
“那個,姑娘,剛才著實不好意思,我確實看到了姑娘的身子,只不過只不小心瞟到了姑娘的背影。”禹木“紳士”的回答,自己都覺得尷尬。
“背影…那你就是已經看過我背后的紋身了?這紋身對我很重要,我發過誓,誰看過我身上的紋身,我便要嫁給他。”
禹木剛才雖說匆忙中只瞧了一眼,但是她背后很干凈,決計沒有什么紋身,便回道:“姑娘,你背后什么都沒有,更別提什么紋身了,我什么都沒看見,請放心。”
“怎么會呢?我背后明明有一個紋身,這紋身對我很重要,公子莫要拿我消遣。”
聽著那姑娘言語中有些氣憤,禹木又確認道:“真的沒有什么紋身,姑娘。”
“那你再看一眼,要真是沒有紋身,那邊無事了,誤會一場,就當跟朋友交個朋友。”
聽她的口氣漸漸緩和,禹木心想還是趕緊確認完離開這里吧。
回過頭,禹木大聲喊道:“姑娘,你怎么轉過來了!”
那姑娘長發搭在胸前,輕聲哭道:“公子,我怎知你怎又想輕薄于我!我…”
禹木欲哭無淚,明明是她讓自己轉過身去的,怎么就成了自己“想輕薄”她了?
“巧合,純屬巧合!”禹木沒法再解釋下去了,再多說別的,也只能是越描越黑。
“我沒法見人了,我不活了!”
聽到很好“撲通”一聲,禹木忙向著后邊看去。
只見身后除了一片被驚起的漣漪,什么都沒有。
禹木來不及多想,連忙跳到池塘,想要將那姑娘救上來。
可是在池塘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姑娘在哪兒。
實在是憋不住了,禹木這才出了水面。
岸邊上,一個穿著薄紗的女子沖著渾身濕透的禹木笑道:“公子,剛才邀請你下來你不答應,這會兒不還是忍不住了嗎?”
“我還以為你溺水了,姑娘沒事就好,我們就此別過!”
禹木心想這姑娘一直在勾搭自己,等自己下了水,又躲到了池塘便的草叢中,定有什么不對勁的,便決定不再糾纏,早些離去。
飛出池塘,身子猛一震,震落了身上的水,向著墮天的方向跑了過去。
回頭注意到那姑娘未動,還是待在草叢中,禹木心中雖是好奇,卻是不愿再多想。
半路上,和墮天撞了個滿懷。
捂著胸口,禹木擠著眼問道:“墮大仙子,起碼看個路好吧…”
墮天氣哄哄地站起身,一瞧是禹木,坐到禹木身上,噘著嘴哼道:“我以后再也不當好人了!”
“不是,你是不是先…”
禹木其實是想讓墮天先從自己身上下來,但是墮天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那個死俎鬼,已經半死不活了,我好心給它喝藥。它居然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