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禹木身上已經蓋滿了白雪,紛飛的雪花也早已隱去刑天的足跡。
“怎么回事?”
禹木從雪堆里撐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雪。
刑天和雷鬼已經不在跟前,整個冰火極地又剩下他一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凍麻木了,禹木竟不覺得身子有多冷,直起身,望著這白茫茫的一片,一時之間又失去了方向。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我助你一臂之力。”
靈魂深處,一縷精神烙印突然出現,禹木連忙問道:“你是誰?”
這聲音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幾番嘗試再與那縷精神烙印溝通,卻都無果。
心想莫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禹木連忙向著來路折回。
回去之時,身子比之往常更加輕盈,身手也更加矯健,就像剛熱完身一樣。
趕到地牢前的通道時,禹木發現身上雷光不受控制地外溢,像是在體內已經積聚了大量能量一樣。
心想是不是自己吸收了雷鬼釋放的雷電之力?
禹木攥緊拳頭,飛身沖著地牢的鐵門砸去。
“咔!”
破裂的不止是那道鐵門,還有在這里布下了十多萬年的封印。
震天的轟鳴,讓整個小虛山都在顫抖。
鬼殿之上,鬼母大怒道:“外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母上莫要動怒,我這便派人去查探!”獨角鬼王拱手道。
“來人啊,速去打探!”獨角鬼王想了想,又補充道,“把四神也請來。”
“是!”
逃出地牢的禹木,見地牢外邊多了幾條路,還多豎了幾塊牌子。
這些牌子上寫著“鬼殿”、“神通殿”、“大勢神殿”、“五通神殿”、“樹神殿”。
也沒時間管這些牌子指地路是真是假,禹木記得“山靈大人”的頂頭上司是“五通”,還是個好色之徒。
墮天要是直接被帶到鬼王那里興許還會暫且關押,要是到了五通那里…
禹木不敢再想下去,在小路旁邊的樹林中快速穿行,心里嘀咕著:墮天,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快!就是這里,剛才的震動就是這里發出來的!快去看看!”
聽到這聲喊話,禹木連忙順著樹干爬上了樹。
小路對面,一隊毛鬼沖了過來,領頭的大喊道:“跟上!沒吃飯嗎!”
瞧著這一隊小鬼應該是五通派去打探消息的,禹木見它們已經走遠,剛想下樹,又看到兩只兇神惡煞的厲鬼朝著五通神殿趕去。
這么慌張,是去干嘛的?
禹木下樹跟在那兩只厲鬼身后,見他們進了一處院落。
“稟…”
一只厲鬼剛想喊話,便被旁邊的那只捂住了嘴。
“想死啊,這副模樣請五通神大人,你嫌命長嗎?”
“這不是任務急嗎?我一時糊涂,一時糊涂…”
兩只厲鬼搖身一變,幻化成了下人模樣,這才喊道:“五通神大人,鬼王有請!”
見無人應答,兩個人也不敢再喊,只能呆呆地站在門口等著。
良久,屋子里出來一個人。
禹木不可思議地盯著那人,喃喃道:“這人是誰?怎么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院子里,兩只厲鬼拱手道:“五通神大人,鬼王有請。”
“哼,早不叫,晚不叫,偏偏這個時候叫,告訴他,老子這會兒沒空!”
“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現在,老子的事兒最大!”
五通似乎已經沒耐心再聽厲鬼說下去,雙臂緩緩化作兩只黑色的獸爪。
“五通神大人,饒…饒命啊!”
“噓,小點聲。”五通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低聲道,“你們要是沒傳過話,我不就不用去了嗎?”
“大人,我們知道了,我們沒來過這里,我們…”
“不好找理由是吧?沒事兒,我幫你們找一個。”
五通神神色一冷,兩只獸爪轟得向兩只厲鬼拍去。
這一爪下去,兩只厲鬼直接魂飛湮滅,什么都沒剩下。
滅了厲鬼的五通神,將獸爪又幻化成白嫩的雙手,露出一副令人惡心的表情。
院子外邊的禹木,心想自己從來就沒見過這個五通,他怎么會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子?
難不成墮天真在他這里?
五通神殿里,傭人多是一些漂亮的女鬼,厲鬼和毛鬼基本沒幾只,果然如傳聞中一樣,這個五通是個不折不扣的“欲色鬼”。
禹木沿著院子外圍,向著后邊慢慢溜去,想從后院翻進去。
但剛到院子后邊,便看到一個公子爺在跟一只女鬼纏綿。
“不好意思,打擾雅興了。”禹木隨口道一聲,便退了回去。
“禹木?給我站住!”
聽到身后的公子爺叫自己的名字,禹木皺起眉頭,他怎么會知道自己是誰?
莫非他是?
回過頭,果然,那人搖身一變,正是一身黃衫一口黃牙,被人尊稱為“山靈大人”的黃父鬼。
禹木見他這副尊容,向他身后的女鬼問道:“你黃大爺這副模樣,你都下得去嘴?”
黃父鬼回頭瞪了一眼,剛才還在跟他纏綿的女鬼,罵道:“還不滾!”
“不小心破壞山靈大人的雅興,實在不好意思,告辭。”
禹木扯完皮剛想走,黃父鬼嘿嘿笑道:“我的雅興,一會兒再說也行,就是不知道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姑娘的雅興,還能不能等?”
“你說什么?”禹木厲聲道。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們的五通神大人想必此刻正在和你的可人,一起…”說到這里,黃父鬼挑著眼皮,淫笑起來。
“有沒有告訴過你…”
“告訴我什么?”黃父鬼見禹木周身閃著電光,皺眉問道。
“色字頭上一把刀!”
“雷鳴鬼斬!”
“鬼羽升天斬!”
禹木將黃父鬼斬飛的時候,一旁五通神殿的屋頂也正好被人掀翻。
瞧著飛在空中的黑猩猩,和戰神墮天,禹木會心一笑。
“墮天!”
五通神殿上,墮天聽到禹木在叫自己,尋聲望去,大聲罵道:“死木頭,你死哪兒去了,現在才來!”
“路上有點事兒,耽誤了,這不剛死過來。”
禹木踏上院墻,飛身躍到空中,拉著墮天的手,帶著她一起潛入了夜色中。
鬼殿之上,鬼母勃然大怒,冰冷的眼神在下邊三人身上掃過,沉聲道:“五通身為‘四神’,連我傳召都不來,他到底想干什么?”
鬼王也是一臉陰沉,站起身背著手喝道:“樹神,直接把五通‘召喚’過來!”
“樹神”,又叫樹中住鬼,是掌控這小虛山林木的“神”。
“既然鬼王發話了,那我可就從命了,不過,五通那家伙現在穿沒穿衣服我可說不好。”
說話間,樹神一招手,大廳之上便鉆出一張木床。
與此同時,五通神殿,一只巨大的木手從地面鉆了出來,將五通攥在手中,拉入了地面。
“木之召喚!”
隨著樹神的吟唱,鏤空的木床開始劇烈晃動。
轉眼間,五通便出現在了木床中。
“我就說這老小子沒穿衣服吧。”樹神打趣道,隨手在一旁取了件袍子扔到了五通身上。
“我們在這兒侯著,他倒好,還在屋里睡大覺。”大勢鬼依靠在位子上,一臉不爽地盯著五通,喝道,“別睡了五通!”
叫了兩聲,見他還是沒醒,鬼王對神通鬼說道:“神通,把他叫醒。”
神通鬼一對兒精靈耳,頭上還閃著光圈,可以潛入別人的意識中,誘導其行為,“叫醒”業務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
將靈魂之力潛入到五通的意識中,神通鬼突然大叫了起來。
“不對!”
鬼王見到神通鬼這般反應,連忙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兒?”
“五通并非睡著,而是被人重傷,毀了魂力!”神通鬼皺著眉一臉驚恐地回道。
“我說老神通,你平日里就喜歡裝神弄鬼,七蒙八騙的,這回準不準?”大勢鬼顯然不信。
“千真萬確,魂力已被擊潰,五通大限已近!”
神通鬼盤膝而坐,手上拈著花指,嘴里念著往生的經文。
“這欲色鬼不會是被人給算計了吧?”大勢鬼知道五通的實力,不禁納悶,“不過,就算是算計,也不該如此吧?難不成是閻王那邊的人?”
獨角鬼王走到五通身旁,閉目探查了一番,搖頭道:“他身上沒有閻王法力的痕跡,我想不是那邊的人做的。”
“沒有閻王法力的痕跡?”大勢鬼更是覺得奇怪,沉聲問道,“擁有閻王法力的唯有七郎、拘魂、黑白無常四人,但放眼幽冥界也就這四人有能力跟五通斗一斗,若非是他們下的手,還能是誰?”
“你可別忘了,有‘四神’實力的并不只我們幾人。”神通鬼淡淡地說道。
“你是說食靴鬼?”大勢鬼聽到這個名字,不僅有些不爽。
食靴鬼本是原“四神”之一,后來厭倦小虛山的日子,隱居了山林,大勢鬼這才頂了他的位置。
大勢鬼雖到了“四神”之位,卻一直聽到些閑言碎語,說自己的實力并沒有食靴鬼強,本來也想去找食靴鬼較量一番,但是鬼王卻不許。
不僅如此,鬼王還想請食靴鬼出山,共商大事。
“我們去請食靴鬼出山,他就算是拒絕了,也沒理由過來把五通給滅了吧?”樹神反問道。
“請?你們找人綁了人家女兒,也能算請?”神通鬼搖頭道,“早就說了,請食靴鬼出手,不能用強。”
“行了,虛耗不是把他女兒放了嗎?”獨角鬼王頭痛地說道,“食靴鬼要是想進山殺人,肯定搞得滿世界都知道,絕對不會這么不聲不響的。”
樹神點頭應道:“現在食靴鬼沒請出山,五通還被人給做了,眼下扳倒閻王的手牌又少了。”
“報!”
大廳上,幾人商議之時,一只厲鬼來報。
“鬼母、鬼王、四神,已查明剛才震動來源!”
“講。”
“地牢…被毀了”來報的厲鬼結巴地回道。
獨角鬼王幾步走到那厲鬼面前,沉聲問道:“地牢怎么會被毀?地牢里除了白骨不是什么都沒有了嗎?”
“小…小的不知。”
“滾!”
獨角鬼王一腳將那厲鬼踹飛出去,大怒道:“到底是什么人敢挑釁我小虛山!”
“地牢?”樹神閉目掐指一算,本來沉靜的臉上一驚,連忙說道,“鬼王,我知道是誰了!”
“是誰?”獨角鬼王轉過身厲聲問道。
情報小隊的事情,鬼王是交給樹神單獨處理的,鬼母并不知情。
眼下這個場合,樹神也不知該如何說起,只能給鬼王使了個眼色。
獨角鬼王見樹神欲言又止,這才想起有個叫“禹木”的殺了刀勞鬼和夜叉,自己讓樹神處理了他。
“你把他關到了地牢?”鬼王輕聲問道。
樹神點頭應道:“地牢之門就算是您都打不開,而入地牢之人,三日內必會化為白骨,我便設計將他關了進去…”
獨角鬼王心想這事兒也不能怪樹神,拱手對鬼母說道:“母上,閻王之女還在我們手上,明日的行動照常!”
“那就好,這一天我可已經等得太久了,別給我出岔子。”鬼母起身離開大廳,捂著頭有一絲倦意,“希望明天的精神頭能好一些。”
鬼殿之上,兩個人掀開一片瓦,正注視著下邊的一舉一動。
“木頭,我們為什么還不走?”墮天趴在屋頂,輕聲問道。
“瞧底下這樣子,鬼王他們是打算以閻王的女兒要挾他退位,幽冥界怕是要遭遇了。”
“你到底是來干嘛的,救個人都沒救到,還有心情拯救世界?”墮天翻了個白眼,“幽冥界誰當閻王跟咱們又沒關系,你瞎參合什么?”
“再等等。”禹木盯著下邊的幾人,心中升起陣陣不安。
幽冥界要是真被這幫惡鬼掌控,怕是生死輪回將會大亂,甚至會牽連整個鬼界。
“啪!”
墮天一個不小心,將半塊瓦片踢了下去。
鬼殿上,鬼王一抬手,將碎了一地的瓦片升到空中。
這瓦片上的鬼氣竟然跟五通身上的一模一樣。
惡狠狠地抬起頭,盯著大殿之上,鬼王怒吼道:“把那個叫禹木的抓來,我要把他碎尸萬段!”
屋頂上,禹木無奈苦笑道:“五通又不是我殺的,你說怎么老讓我背鍋?”
墮天不屑地回道:“那個大色鬼,還以為變成你的樣子,我就會上當,真是太小看我了。”
禹木拉著墮天連忙從鬼殿上邊,閃進了山林,順口問道:“那你是怎么那人是五通變的?”
“你會叫我‘天天’么?”墮天反問道。
“天天?”禹木哈哈大笑道,“那個黑猩猩還真是肉麻。”
“是啊,你這么個木頭,怎么會說出這么肉麻的話。”墮天嘆氣道。
“是呢,我確實是塊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