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九)
現在還要不要裝？黑發少女好像已經把前天晚上的事說得差不多了，我再裝下去應該也沒多少意義吧？
“那、那個......”
在我準備說出自己其實并不記得前天晚上的事的時候，黑發少女抬手阻止了我。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
我愣住了。
你知道？！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我只想站起來馬上逃走，但是黑發少女接下來的話卻讓我無法無視。
“我打聽到你了，曹哲說你受了重傷正在修養中，當天晚上的行動你也在場，你們沒能夠在那天晚上把那些魔物一網打盡，我知道最不甘心的就是你們。”
“隊伍被魔物襲擊，是我處置不當，到頭來我卻要被一個最不甘心的人反過來安慰，是我太不成熟了。”
“那天晚上你說的沒錯，如果我再強大些，清醒些，我的隊員們就不會因為我而身負重傷。”
“歸根結底，都怪我。”
黑發少女收回右手然后用食指在客廳桌上畫著圈圈，她依舊趴著，半張臉都埋進了左臂里，但是此時我的心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曹哲？
隊伍？
被魔物襲擊？
一些個稀散零碎的情報碎片在我的腦中串聯起來。
黑發少女的隊伍是前幾天那個被魔物襲擊了的隊伍？
黑發少女是組織里的人？而且還是隊長級別的？
“我”在前天晚上的時候給這位隊長級別的人物做過心理輔導？導致她在失意的時候看上了“我”？
也許是那天晚上“我”說的話讓她察覺到了什么，第二天，她試著去了曹哲那里打聽我。
我的身份信息都被她查到了。
她知道我的名字！現在還知道了我在組織里！
曹哲那混蛋，昨天晚上居然沒跟我說這件事！改天一定要拿他祭天！
不過最要緊的是現在！
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不再猶豫，我挺直腰背，認真的對趴在桌子上的黑發少女說：
“我想你可能是對我有什么誤解，其實我并不知道我在前天晚上做了些什么，我今天來到這里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相關情況，昨天早上我腦子不清醒，什么都沒問就走了，抱歉。”
“我并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么約定，我之前所說的話都是在套你話，對不起。”
“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的名字，請你原諒。”
萬念俱灰。
只見黑發少女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畫圈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她快速收回了畫圈的手，然后用那只手蓋住了自己露出來的半張臉，她就那樣趴在桌上，我再也無法窺見她的表情。
完了，全完了！
會哭吧？絕對會哭吧？
“果然......”一道我聽不出來任何情緒的聲音從黑發少女的口中傳出。
我只能沉默。
該說的我都說了。
有什么后果我都要承擔。
黑發少女緩緩抬頭。
我很想轉過頭去，不去看她接下來會對我露出何種表情。
“我本來以為你能夠想起些什么的。”
出乎意料的，黑發少女滿臉平靜。
“其實我也有想過，你會不會還是什么都不記得。”黑發少女低垂著眼簾，輕聲地說。
“昨天我想了一天，要是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我的這份感情難道就應該這樣藏著嗎？”
黑發少女看向了我。
“我覺得不應該，喜歡就是喜歡。”
被如此直白地表白了，我卻感受不到一點溫暖。
我心中的愧疚已經無以復加。
“你說的很對，我不夠強，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心理素質。”黑發少女繼續說著。
“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我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認真，我再沒有像以前那樣瞧不起那些魔物。”
“昨晚上讓隊員們回去以后，我依然自己一個人在森林里討伐著魔物。”
所以今天早上才是那幅疲倦模樣嗎？
直接穿著衣服睡覺也是因為累的沒有力氣了才懶得脫嗎？
“現在，我的內心很堅強。”她明明是在看我，可是我覺得她的這句話是在說給自己聽。
“你覺得現在的我有所改變嗎？”
不知道我的回答對她來說到底有沒有意義，我輕聲地說：
“你努力了，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樣子，所以我無法判斷你是否有改變。”
聽到我的回答，黑發少女呆了一下。
回過神來，她小聲地說：
“也是。”
黑發少女把視線從我臉上移開，投向桌面。
“那天晚上你也告訴我了，你第二天醒來就會忘掉今晚的事，讓我不用在意，把你忘掉。”
“我也以為自己能夠把你忘掉，重新開始。”
“但是…”
黑發少女重新抬頭看我。
“你不知道我在你離開之后有多難過。”
“我果然還是騙不了自己。”
“對不起。”我萬分愧疚。
要是我沒有去喝那瓶清神劑，那天晚上就不會有那些糊涂事了。
黑發少女輕輕搖頭。
“不用說對不起。”
“我說過，我昨天想了一天。”
她坐直了身體。
黑發少女向我伸出她纖細的右手，面帶笑容地說：
“你好，重新見面，我是南宮愛，一個比較令人頭疼的不成熟女人。”
我愣了一會兒，呆呆地盯著她臉上的笑容看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我急忙伸出右手，有些慌張地說：
“你，你好，我是川翼，一個普通的愚人族人。”
兩手相握，我不敢握的太用力，生怕弄疼她。
我準備松手時，對方卻更加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
“......”
畢竟是我有錯在先，既然對方不肯松手，我也不敢強行掙脫。
十幾秒后，南宮愛臉上依然是那個笑容。
還不松開嗎？
我因為緊張，手心開始冒汗。
握著我出汗的手你就不會感到動搖嗎？我這邊都快動搖到極限了！
四目相對，南宮愛還是不肯松手，只是笑瞇瞇地看著我。
我更加緊張，眼睛不知道往哪看。
好尷尬，真的好尷尬。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愛終于松手了。
“我之前說的話都是認真的。”這名黑發少女沒有把視線從我臉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