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小鎮的西北角有幾間破落的屋舍,由于多年沒人居住,院子長滿雜草,顯得格外荒涼。
引著羊倌與羊群進了院子,刀疤臉和同伙相視一笑。
肥羊到手。
“今兒收獲不賴,一會賣個好價錢,哥幾個大吃一頓。”
“換了銀子先去耍兩手,把頭兩天輸的撈回來再說。”
“肥羊賣錢,羊倌怎么辦,弄死還是打殘?”
“弄什么死,就知道弄死弄死,一群沒腦子的,這里是什么地方?沙鎮!三教九流匯聚的地兒,但凡喘氣兒的都是銀子!這羊倌眉清目秀的,羅家三哥一準兒看得上眼,到時候換來的銀子沒準比羊都多。”
“刀哥說得對,這小子一看就是個兔哥兒的料,嘿嘿嘿。”
幾個漢子堵在門口商量著接下來的打算,也沒背著云極。
在他們看來,反正這個年輕的羊倌兒已經羊入虎口了,現在想逃都逃不出去。
為首的刀疤臉刀哥出完主意后洋洋得意,示意一個養過牛羊的同伙去驗驗貨。
“什么是兔哥兒啊。”云極滿臉好奇的湊過去問。
“兔哥兒啊,就是享福的少爺,遇到我們,算你有福啦,一會啊我就送你去當兔兒哥。”刀疤臉說話陰陽怪氣,引起其他幾人一陣怪笑。
這時查看羊群的家伙在一邊吃驚道:“羊不錯啊!毛這么長,肉也厚實,肯定值錢,就是羊牙有點奇怪,是尖的…”
“眼瞎啊,羊牙有尖的嗎。”
“你當是長毛獅子啊,還尖牙。”
“在刀哥面前,就算獅子也給它賣嘍。”
幾個壯漢大聲說笑,但驗看羊群的家伙卻開始雙腿發抖。
“不、不是尖牙…是、是獠牙!”
“什么眼神兒,還獠牙?”刀疤臉狐疑著上前翻起一只羊的嘴巴,果然看到羊口遍布著駭人的獠牙。
院子里的氣氛瞬間凝固。
刀疤臉的動作仿佛被定住了一樣,捧著羊頭,一動不動。
咕嚕,咽口水的聲音響起。
刀疤臉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緩緩的放下羊頭,動作輕柔得如同哄著嬰孩入睡。
“好羊,好羊…”
刀疤臉艱難的撐出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臉,挪動灌鉛般的兩腳就要往外走,其他幾人也都縮著脖子打算溜之大吉。
“去哪兒啊各位,好看的舞娘呢。”
云極尋了個樹墩坐下,目光期待的看著幾人。
“舞娘啊…”刀疤臉陪著笑,哭喪般說道:“舞娘沒在家,可能出門了,您多等等,我就不陪著了,告辭,告辭啊。”
羊生獠牙,必定為妖,這刀哥混跡在沙漠小鎮也有些年頭了,能耐沒多大,眼力還是有的。
能趕著一群羊妖進小鎮,可見面前的少年絕非等閑,刀疤臉在心里暗罵自己,怎么沒先仔細看看羊群,早知道是趕妖的狠角色,他躲都來不及,哪敢對人家下手。
“看不到舞娘多掃興,我這人脾氣不大好,一掃興就要發火,一發火就要殺生,你們說,該怎么辦呢。”云極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
“不能讓您掃興!”刀疤臉連忙道:“舞娘不在家,我們給您跳!不瞞您說,我們就是男舞娘,跳得好著咧。”
說著刀疤臉當先扭動起來,其他幾人愣了愣,急忙也跟著亂扭。
荒涼的院子里,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扭動熊腰,胡亂踏步,一臉獻媚的訕笑,好似群魔亂舞。
為首的刀疤臉最賣力氣,扭著扭著把上衣都扔了,露著護心毛跟個狒狒差不多。
他們這是自作自受,踢到了鐵板,只能以作踐自己的手段來平息對方的怒火。
扭了半晌,累得幾人滿頭大汗,互相看著尷尬不已。
云極看得新鮮,打著拍子。
拍子不停,幾個漢子也不敢停,實在跳不動了就趴在地上亂扭。
還得說那刀疤臉,這家伙一定沒少看舞娘跳舞,學得挺像,還是個練家子,時而來個仙人指路,時而來個猴子偷桃,堅持得最久。
拍子終于停了下來,幾個漢子如蒙大赦爬起來直作揖,就差跪地求饒。
“跳得不賴,除了有點惡心沒別的毛病,尤其那招猴子偷桃,深得精髓啊,來,你們繼續表演猴子偷桃。”
云極用單手拖著下巴,給幾人出著主意,十足的看客模樣。
幾個壯漢愣了愣,而后商議開了。
“這怎么偷啊,誰偷誰呀。”
“輪著偷吧,要不然誰受得了。”
“不是吧,我桃子還沒熟呢。”
“都別廢話,我偷你們的桃子,誰敢還手以后別想在鎮上混了!”
“刀哥你可輕著點,桃子不禁偷啊,小心別摘壞了…”
幾個壯漢扭扭捏捏,哆哆嗦嗦,也不敢忤逆刀疤臉,隨著表演繼續,院子里傳來高低起伏的哀嚎聲,不多時幾人全都蹲在一邊,擰眉瞪眼的直哼哼。
刀疤臉真賣了力氣,屁顛顛的跑到云極近前,討好道:“桃子都沒了,被我這個小猴子偷光了嘿嘿,您看我們能走了吧。”
刀疤臉深知求生之道,他臉皮也夠厚,打算說盡好話然后遠離面前的少年人。
“偷光了?不對吧,還有桃子呢。”
看著云極天真無邪的笑容,刀疤臉渾身一哆嗦,接著他就聽云極繼續說道:“最后一個桃子,猴子們趕緊偷吧,偷完的就可以走了,你可不許躲哦,躲了就沒命嘍。”
“您放心,我肯定不躲,不躲…哎呦二麻子你姥姥的輕點…哎呀!啊呀!嗚呼!嘶嘶嘶!”
不多時,幾個漢子逃也般離開了小院,頭也不敢回,走路是內八字,走幾步吸一口冷氣。
他們還算好的,那刀疤臉此時正趴在院子里,兩手捂襠,滿頭冷汗。
“兔哥兒是吧,享福的少爺到底有多享福呢。”
坐在樹墩上的云極好整以暇的問道,笑瞇瞇的看起來十分和藹。
“誤會,是誤會…”
刀疤臉齜牙咧嘴的抬頭解釋:“其實是我想去當兔哥兒,就怕人家不要,您老人家英武非凡,陽剛少年,那等下三濫的行當實在不適合您老。”
云極看了看刀疤臉,好奇道:“這鎮子上,會喘氣兒的就能賣銀子?”
“能!什么雞鴨牛羊,妖魔鬼怪,不管是人是畜,只要是活的,我都能給賣出去。”
刀疤臉強撐著爬起來,在云極面前賭咒發誓的說道,他在極力證明著自己的價值,否則今天能不能走出這道門都在兩說。
“既然如此,你的命,值幾個錢呢。”
隨著云極的話音,十幾頭赤魔羊將刀疤臉圍在中間,羊口中獠牙畢露,羊眼赤紅,口水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