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書房,只能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
厚實的窗簾遮擋住了陽光,書桌上的臺燈老老實實地工作著。
緒方真綾坐在主座對面的椅子上,翻看著林夏彥最新的手稿。
桌子上還放著一張精致的邀請函,這是她剛剛拿到的,準備交給林夏彥。
基本上林夏彥有任何作品,她都會是第一個讀者。
天氣轉涼已經很久了,可是現在緒方真綾的額頭上卻帶著一層薄薄的汗。
她緊蹙著眉頭,雙眼不安地讀取著眼前的文字。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與本格派固有的模式不同,新本格派積極地使用了驚悚、幻想這樣的元素,所以會出現一些所謂“嚇人”的場面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可是,眼前這些林夏彥最近正在創作的手稿是怎么回事?
與以往的風格相比,為什么現在這些文字會這么血腥?
殘忍得不給閱讀者留有絲毫喘息的余地。
推理依然縝密而有條理,讓人忍不住想知道事件的真相是什么。
然而,緒方真綾卻愈發想要把視線挪開。
這些文字就像是正在滴著血一樣。
先生是怎么了?
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緒方真綾用力拍了一下手稿,終于抬起頭,用力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從夢魘里剛剛醒過來。
緩慢平復著呼吸,緒方真綾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看向了林夏彥的電腦屏幕。
并不只是枯燥地打磨文字,林夏彥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作家。
他每一部小說里的插畫都是自己原創的。
現在屏幕上出現的這些以前從未見過的插話,很明白地顯示出最近的日期,是林夏彥為這些新手稿準備的吧?
緒方真綾緊蹙的眉頭仍舊沒有放松,反倒咬住了嘴唇,看起來更加不安。
這些新插畫與以往相比,過于晦澀難懂,而且氛圍壓抑沉悶到了極致。
回想起最近林夏彥的種種細微反常,緒方真綾的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書房里靜悄悄的,緒方真綾緊張地握住了雙手,再一次低頭看向手稿。
血腥、陰冷的文字撲面而來,像是異化的手掌捏住了自己的頭顱。
緒方真綾抱住了自己的雙臂,上半身微微蜷縮了一點。
“好看嗎?”
陌生的語氣,這個突然出現在身后的聲音,就像是手稿劇情里的兇手站在自己背后一樣。
“啊!”
緒方真綾忍不住尖叫起來,抱緊手臂,用力蜷縮著,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我問你劇情好看嗎?你這是怎么了?”
熟悉的語氣,溫和的聲音,是林夏彥。
突然間,緒方真綾想要大哭一場。
先生,你到底怎么了?
“醒一醒,別發呆了。”
聽到了打響指的聲音,緒方真綾回過神,把自己從嶄新的回憶里放了出來。
“不好意思,鄭醫生。”
微微向對面的座位鞠躬,緒方真綾向hers的鄭晟彬為自己的失禮表示了歉意。
“沒什么,你是壓力太大了嗎?還是說太擔心了?”
喝了一口咖啡,鄭晟彬耐人尋味地晃了晃手上的醫學報告。
作為hers機構的成員,鄭晟彬見過許多稀奇古怪的病例,也在槍彈橫飛的地方做過不少大手術,可眼前這份報告依然是他履歷中絕無僅有的。
“鄭醫生,您的意思是他的性格還會…有變化?”
聽著咖啡館舒緩的藍調音樂,放緩了語氣,結束了調查的緒方真綾把那些和“真相”有關的事情都暫時扔到腦后,只想聽鄭晟彬說一句明確的話。
“他的腦電波反應得很直觀,你看這個…和之前你給我看的那份醫學報告相比,θ波的表現非常顯著。這個叫作林夏彥的人格,我猜測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嚴重的沖擊,對不對?”
鄭晟彬拋了一個問句出來,卻用的是肯定句的語氣。
緒方真綾眨眨眼睛,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但是我們不能把這個狀況和普通人去比較,如果這個狀況直接作用在原始人格上,問題或許會有,但不會表現得這么明顯。可是,衍生人格并不具備做出常規處理的能力,盡管臟器還是那些臟器,我難以猜測如果失去了原始人格,衍生人格是否還可以像現在這樣生活,所以僅從這個角度來看,原始人格確實是應該優先保留的那一個。”
扶了扶眼鏡,鄭晟彬越說越嚴肅,就像在給病人家屬下病危通知書一樣。
“還有,你剛才也提到了衍生人格最近這段時間的變化,我個人判斷他會更傾向于往過激的方向發展。”
順著鄭晟彬的手指,緒方真綾咽了咽喉嚨,目光掃視過那份醫學報告上被標明了的θ波,慢慢攥起了自己的手指。
“過激…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綜合你告訴過我的這個人格過去的經歷,還有你剛才提到的近期變化,他很可能性格會變得更加強硬,處理事情的選項會更傾向于不留余地的選擇。你說他曾經各種意義上都過得很艱難,那也就是說他被壓抑了很久,現在又遭受了嚴重的精神打擊…彈簧被壓到底,要么斷掉,要么會不顧一切地彈起來。”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鄭晟彬清了清嗓子,把那份醫學報告還給了緒方真綾。
“通俗來說,就是年輕人們會使用到的一個說法,黑化。”
輕輕點了一下桌面,再一次把蹙著眉愣住的緒方真綾喚醒,鄭晟彬直截了當地做出了總結。
——好看嗎?
那個陌生的語氣,那些血腥的文字,那些壓抑沉悶到極致的插畫從腦海里一個一個趟過去,緒方真綾指尖微顫著抱住了自己的那杯咖啡。
然后,心有余悸地喝了一大口。
咖啡館里,慵懶的藍調音樂還在繼續,鄭晟彬取下眼鏡擦拭著,緒方真綾不言不語,像是入了定。
嗡嗡嗡…
桌面上,緒方真綾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是林夏彥的信息。
獨棟二層別墅公寓房,還帶一個院子。
緒方真綾仔細想了想這個新買下的、已經被收拾得很豪華的住處,認真地給出了“沒問題”的回答。
怎么突然這個時候看房?不是在宴會上嗎?
什么情況,宴會這么早就結束了?
緒方真綾看了一眼時間,滿心疑惑地翻出了中介的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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