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群眾說了算

　　在大坪洋村的村小學校的會議室里，一場有公社書記和管委會主任參加的村兩委班子會議在這里召開。

　　會議室里沒有往日那么熱鬧，更沒有誰說個什么笑話來調節氣氛，大家都在思考著什么，或者說是等著什么人的到來。

　　原來，村干部中，還缺少一位非常關鍵的人物，那就是陳月亮。

　　村長陳月亮還沒有來參加會議。

　　通知會議的林美蘋說是通知到了的，陳月亮未置可否，還是往常那樣笑笑。

　　要不要再去叫一叫？

　　柳世東說他親自去再叫一叫，公社書記說還是再等等。所以，就成了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

　　公社要求通知大坪洋村召開村兩委班子會議，說是在春節前把大平洋村需要在全縣干部會議上介紹的包干到戶的經驗總結好，公社領導親自出面把把關，讓大坪洋村的經驗更體現貴溪公社的特色和在全縣有推廣意義。

　　全縣的四級干部大會，已經發出通知，在春節后的正月初八召開。

　　柳世東接到這個通知之后，十分激動，當即就去跟陳月亮商量這事。

　　陳月亮生病還沒有徹底恢復，只是可以起來走動走動，頭暈乎乎得有點重。聽了柳世東說了公社的要求，陳月亮沒有柳世東想像的那么興奮，只是說有什么事村支書處理去就好，他陳月亮都沒意見。

　　公社領導一再強調，陳月亮是全縣干部的典型，這是縣里提出的要求，必須在這次介紹經驗中，體現陳月亮同志在大坪洋村實行包干到戶決策中的主導作用。

　　同時也考慮，陳月亮這一次受到的打擊比較大，特別是陳月亮父親的去世，可能會對陳月亮的工作積極性有很大影響，希望村黨支部切實做好思想工作，讓陳月亮同志能放下包袱，積極在這次全縣貫徹中央一號文件精神中充分發揮現身說法的引領作用。

　　柳世東也曾經考慮過召開一個村黨支部會議，讓大家在會議上多給陳月亮一些鼓勵。可是考慮陳月亮的身體狀況，村黨支部的會議沒有能夠舉行。

　　如果說真要讓柳世東個人去做陳月亮的思想工作，柳世東自己也感覺力不從心，說什么呢，能擺到桌面上來說的事，這一年來都是陳月亮在領著頭，特別像夏洞天會議這樣的事，陳月亮更是兌現了他承擔一切后果的承諾。

　　至于陳月亮父親之死，跟他柳世東的工作沒有做到家聯系不上，從個人的角度考慮，柳世東也知道這事很難說服得了陳月亮，為了讓村里群眾能吃飽肚子，實行了全村的大包干，這就要讓他陳月亮搭上父親的性命，這種事情上再用高調的話去開導陳月亮，他柳世東也說不出口。

　　村里就有人說，上面一聽風就是雨，有人告狀說陳月亮這樣那樣，如果能下來聽聽群眾的意見，看看大坪洋村的實際情況，不是馬上用警車把陳月亮給帶走，能至于陳德生服毒自殺嗎？

　　可是這種話，柳世東他能拿桌面上來講嗎。

　　現在最尷尬的，莫過于他柳世東了。

　　“讓大家久等了。”陳月亮還是在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情景下，出現在會議上。

　　公社書記第一個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還鼓起掌來。

　　”啪啪啪！“

　　跟著就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我就知道陳月亮同志能來的。”公社書記看到陳月亮出現，他比誰都高興，他可是在縣領導面前打過保票的，一定會讓陳月亮介紹好大坪洋村的經驗，如果陳月亮這主角隱退不出面，那他這面子就沒地方擱了：“那我們就抓緊開會吧。”

　　“等等。”陳月亮還站著沒坐下來：“我叫來了幾個人，大坪洋村能實行包干到戶，主意是他們在我面前提出來的。”

　　陳月亮說完后，就等著公社書記開口，要不要讓他叫來的幾個人參加會議。

　　陳月亮遲到原來是這個原因。

　　陳月亮在這關鍵時候，把實行包干到戶的主意是誰出的推開來，這意味著什么。

　　“你的意思？”公社書記有些迷茫，陳月亮這唱哪曲？

　　“群眾說了算。”陳月亮說道。

　　得，這觀點不新鮮，可是陳月亮在這里用的就挺新鮮。

　　現在大家都說是他陳月亮出的主意，搞的大坪洋村的包干到戶，陳月亮卻說這是幾個村民出的意見，新鮮！

　　群眾觀點，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他公社書記能不懂嗎。

　　“好，就讓他們坐下來吧。”公社書記笑著說道。

　　這陳月亮真有意思，他那腦袋瓜子的想法跟別人就不太一樣，難怪他能主張在大坪洋村偷偷摸摸地搞起包干到戶來。

　　“書記，我做了許多工作，他們仨才敢出面，要不你再說說？”陳月亮說道：“我這嘴笨。”

　　“哈哈，原來是這樣。”公社書記打哈哈似地說道：“中央一號文件已經明確，農村實行包干到戶是社會主義經濟制度。有這個定性，大家就吃定心丸了。你們放心說吧。”

三位被陳月亮叫到會議上來的村民，個個　　古銅色、線條棱角分明的大臉形，明顯可以看出，他們就是只會低頭做死活，腦子不會太會轉彎的那種人。開始很不放松，低頭不敢看人，經公社書記這么一說，才敢接過林美蘋給你們遞上的茶水喝了起來。

　　他們三人相互推托了一會兒，其中一個看上去會說話一點的就開口說了。

　　說的也相當粗線條，前后左右都不太連貫，好在大家對農業生產的一些環節都比較清楚，他們說的語言碎片還是能拼接成一張完整的畫面來的。

　　他們說，選出新村長后，他們就思考著，能不能改改主意，別再養懶漢，將田地分到戶里去各家種，種多種少除了上交的部分，其余的全歸自己。

　　這方法不新鮮，原來他們隊陳尚平就領著大家干過，陳尚平出事后就沒人敢提這事。他們也是看到陳月亮村長有膽量，就私下跟陳月亮匯報了他們的“錯誤思想”，要說的也就是這些。

　　“你們說說，這樣做的效果怎樣？”公社書記問道。

　　“那還用說，自己老婆自己抱，想怎么爽就怎么爽，多好？”其中一位這樣說道。

　　“哈哈哈！”

　　這比喻還是第一次聽說，大家都笑了起來。

　　“現在就是抱著老婆又不敢養得太肥，心里老不踏實。”又有一位插嘴說道。

　　“怎么講？”公社書記問道。

　　“如果把老婆養肥又跑到別人家的床鋪上去，那不是白忙乎一場？”

　　說的雖然是比喻，大家都明白指的是什么。

　　可這種事誰也沒個把握，這包干到戶能實行到什么時候。

　　今天試一試，不行，明天又回老路，這種事大家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