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滴水不漏

　　周賢宇的觀點態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蒙面歌王”節目組的普遍態度：

　　李容夏撇開偶像包袱之后真正地全力以赴，到底是什么水準？站在藝人評審團那些專業而資深的制作人面前又能夠得到什么評價？那些專家們是否能夠通過發聲、呼吸、唱法的蛛絲馬跡識破李容夏的偶像面目？

　　還有，沒有舞蹈表現和外貌加成，僅僅只是通過歌聲，李容夏與觀眾的溝通又能夠達到什么水準？

　　最后，李容夏在“蒙面歌王”這樣的專業舞臺到底能夠走多遠？第二輪？第三輪？亦或者是更進一步？

　　不然，“偶像”練習生終究還是偶像，即使是“傳奇練習生”李容夏也不具備打破“偏見”的水準，實力天花板遠遠低于觀眾的想象，“Produce101”的吹噓和熱捧就只是泡沫而已，李容夏也不足以躋身專業行列？

　　傳聞，沸沸揚揚。

　　想法，熙熙攘攘。

　　但到了最后，是騾子是馬，終究還是需要出來溜溜才知道。

　　“蒙面歌王”節目組秉持的觀念是沒有偏見、打破桎梏的專業歌唱秀，但偏見和桎梏還是不可避免地存在，節目組總是期待著，能夠涌現出更多打破偏見的歌手，如果就連專業人士都驚嘆的話，那么觀眾就更加震撼了。

　　所以，節目組對于“被打臉”這件事，絕對是舉起雙手雙腳歡迎的。現在，整個節目組上上下下都期待著李容夏的表現。

　　周賢宇之外，高惠善也忍耐不住好奇，朝著李容夏投去視線。

　　李容夏輕輕握了握拳頭，“總是要嘗試看看才知道。”笑容，微微揚了揚，隨后就重新平復，只是目光依舊明亮。

　　雖然沒有正面回應、卻仍然能夠清晰感受到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自信，似乎現在就已經摩拳擦掌準備練習了。

　　會議，繼續進行。

　　他們具體探討了彩排時間、錄制行程、注意事項等等關鍵，比如說——

　　李容夏需要和樂隊進行合練彩排，這又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李容夏自己第二輪和第三輪的曲目排練，一部分則是李容夏和對手的第一輪合唱排練。那么，在合唱排練的時候，雙方必須佩戴面具全程保密，這也就成為重點事項。

　　而且，李容夏和樂隊單獨彩排的時候，也最好能夠佩戴面具。雖然不是硬性要求，但節目組還是希望能夠盡可能保密，即使是節目組內部工作人員，知道得越少、風險也就越小，全方位確保節目的懸念。

　　也正是因為如此，每次前往電視臺，每次進出排練室以及攝影棚，方方面面都需要注意，避免泄漏身份。

　　此時李容夏才知道，除了自己第一輪合唱對決的對手之外，其他六個參賽者也全部都是未知的問號，只有到節目錄制當天才能夠知曉對方的面具和代號，真正地將保密行動貫穿始終。

　　這著實是非常特別的一次經歷。

　　以至于節目組工作人員離開的時候，李容夏也依舊處于亢奮狀態，一切都是新鮮的。

　　“等等，你們離開的時候，是否也需要注意行蹤呢？要不要宇彬哥先出去觀察觀察？”李容夏腦補了一番“碟中諜”主人公的大戲，思緒有些活躍，不由自主想象金宇彬如同間諜般貓著身子在公司游蕩的模樣。

　　周賢宇看著李容夏那雙亮亮的眼睛，沒有忍住直接笑了起來，“太過隆重反而容易引發注意。你不要出現，我們和經紀人自己離開，即使遇到人也淡定地打招呼，他們才不會胡思亂想。”

　　此地無銀三百兩，就是這個道理。

　　但李容夏還有不同的想法，“可是，我們公司應該到處都是地雷吧？征桓他們不認識你們的臉孔嗎？”說著，李容夏還抬手在臉孔前揮了揮，示意他們的面部五官——

　　從B1A4到OhMyGirl，WM娛樂出演“蒙面歌王”的選手著實太多，應該或多或少有些眼熟吧？

　　周賢宇拍了拍李容夏的肩膀，“我們怎么可能犯這樣的錯誤呢？前來同一家公司的工作人員都是不同的，如果遇到全部都已經來過的情況，那么我們就會約你們到外面的咖啡店碰面。放心，我們三個都不曾和你們公司打過交道。”

　　“哇塞！”李容夏是真正地嘆為觀止，“我從來不知道，做節目也如此刺激。”

　　周賢宇被逗樂了，“那是因為你沒有接觸過SBS‘叢林的法則’和MBN的‘我是自然人’，那才是真正的刺激。”

　　兩檔節目都是需要在戶外面對大自然的嚴峻考驗，持續變化、無法預測的天氣挑戰無疑是終極刺激。

　　李容夏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些節目是戶外挑戰，而你們則是室內諜戰，而且從屏幕上一路延伸到現實里，不一樣的風格但同樣的刺激。”

　　高惠善輕輕搖了搖頭，“刺激多了，恐怕心臟就要受不了了。”輕描淡寫的話語就能夠感受到背后的辛苦了。

　　一次兩次，可能還有新鮮感；長年累月如此之后，保守秘密的壓力也就開始層層堆疊起來，他們不僅不能和家人朋友討論自己的工作，而且每周還需要時時刻刻保持警覺，久而久之也就可能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如此想來，事情也就沒有那么簡單了。

　　李容夏似乎隱隱能夠明白，發出輕輕地感嘆，“啊…抱歉，是我的想法太淺了。”

　　高惠善非常意外，不止一點點。

　　因為“蒙面歌王”的這份工作，每一周都需要經歷心驚肉跳的過程，而且不止一次，周而復始地不斷重復，慢慢地、慢慢地，緊繃的神經就開始變得脆弱起來，敏感到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原地跳躍起來。

　　剛剛，高惠善也只是順口說了一句而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煩躁，卻沒有想到，李容夏馬上就理解了過來。

　　這份細膩和敏感，還有聰明和睿智，還是高惠善第一次遇到，她也不由多看了李容夏一眼。

　　此時再次想起李容夏的經歷，眼底也多了一抹柔軟——其實，和她一樣，李容夏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們都不是李容夏，他們都沒有像李容夏一樣經歷那些大起大落，他們終究無法完全理解李容夏的傷口。

　　李容夏察覺到高惠善的眼神，展露一個笑容。

　　不自覺地，高惠善的嘴角也跟著一起上揚起來，內心深處輕輕松了一口氣，似乎稍稍放松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