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潘婷卡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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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錦將女兒的門推開，喊她吃午飯。
可是，門剛打開，卻是聽到一道音樂聲，伴隨著音樂，還有輕輕的抽泣。
張錦皺眉，他瞥見女兒眼睛紅腫，抽泣聲分明是她發出來的。
“雯雯，你又在看電腦了，不是說這次沒考好，沒心情吃飯，回房休息的嗎，怎么還哭了，看什么電影呢。”
“老爸，我在看廣告。”張雯抿了抿嘴，吸了吸鼻子，看著張錦道，“老爸，我要吃飯，我不要碰到困難就自暴自棄。”
“咦，小丫頭怎么突然想通了？”張錦說著笑了笑，對張雯道，“廣告？廣告就把你給影響了？公益廣告嗎？
這也太不靠譜了，我覺得你肯定堅持不到一天，因為老爸當初經常說‘明天開始，我就好好讀書。”
“老爸，我認真的。”張雯站了起來，擦干凈眼淚道，“這是我偶像陸塵拍的廣告。”
張錦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收，道：“什么？陸塵？不是跟你說了嗎，陸塵是低俗歌手，你怎么能看他的東西，快關掉電腦，人家專家都把陸塵的作品都點了個透，你應該去學古典音樂陶冶情操。”
“老爸，能不能別帶偏見，你是律師，收入高沒錯，但是我呢？我沒你那么聰明，我的成績一直都不好，再努力，我的成績都是中等，所以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想放棄。
你看看這個視頻再說話，好嗎？”張雯很冷靜的把筆記本電腦一轉，把視頻下面的進度條拉到開始。
淺橙色的背景，讓人心中一暖，隨著鍵盤的敲擊聲響起，幾個黑色字體躍然而上。
“夢想的高度和力量永遠是偉大的。
我們總是會被那些為夢想而努力奮斗的人感動。
相信有一天，每個人都能感動自己陸塵。”
讀著這一段話，張錦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這一段話并無任何不妥，相反。很是激勵人心。
倒是適合女兒看。
大約五秒，淺橙色的背景漸漸淡去，那黑色的字體也緩緩虛化，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秒鐘的黑暗。
驀然，又有一些光點緩緩從四面八方聚攏，光彩越凝越實，形成了兩個楷體字卡農。
張錦心下一驚，廣告用卡農？
這是什么節奏？
西裝領帶解放鞋的神奇搭配？
卡農可是古典音樂，而廣告實在是低賤不堪…
這兩種搭配能看？
可是。就在他要張嘴說不想看了的時候。一道悠揚卻扯人心扉的小提琴音將他的心勾住。畫面一轉，出現了一幕很是陽光，舒適的畫面。
鏡頭對準一個可愛甜美的小女孩淺淺笑著，小提琴音繼續響動。悠揚的琴音節奏很慢，琴弓似是在鋸動人的肝腸，讓人沉浸在一種悲傷的回憶中。
這種感覺讓人既痛又愛，隨著陽光透過鏡頭折射的光點，來回穿梭于現實與夢想之間。
畫面跳轉，一個拉著小提琴的中年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中年人慈眉善目，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看上去似是一位和藹的傳教士。
張錦嘴角浮上一抹淺笑。這個場景很溫馨。
街頭有人拉小提琴，而一些小孩都圍在旁邊聽，這樣的學習氛圍，讓張錦覺得很好。
緊跟著，伴隨著那悠揚的琴音。汽車的鳴笛聲一直響著，畫面上出現了一輛車，在車的前面，有個著裙的女孩兒提著一把小提琴，不緊不慢的走著，視鳴笛聲為無物。
張錦正要皺眉，說這女孩兒沒禮貌的時候，一道夾雜著怒意的呵斥聲響起。
“丑小鴨變白天鵝？一個聾子也想學拉小提琴？你瘋了吧！”
尖銳刺耳的聲音如同是一把尖刀刺入了張錦的心窩，他疼得鼻翼一酸，眼淚打濕了眼眶。
鏡頭迅速跟進，原來被說是聾啞人的，不是小女孩，而是身材消瘦絕美的高圓，她梳著中分頭，盡管五官精致，可是整個人由于穿著學生裙，看上去灰頭土臉的，很有丑小鴨的感覺。
“你干嘛不學點別的？”
那個呵斥高圓扮演的女孩的富家女指著坐在椅子上的高圓低吼了一句，然后揚長而去。
鏡頭跳躍，回到了高圓的回憶，富家女在之前她拉小提琴的時候，便使勁砸了一下鋼琴，很不耐煩的推掉她的琴譜。
那尖銳而刺耳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是在浪費每個人的時間。”
張錦心頭一顫，瞥了一眼一邊早已眼淚模糊了雙眼的女兒。
由于是遺傳的關系，女兒的智力的確有些問題，妻子也因為這個原因而離開了家，重新找了個人嫁了，留下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
張錦是個律師，收入還算不錯，女兒的學習不好，跟不上老是被同學嘲笑，他便請了家教。
不過不管女兒如何努力，她依然無法進入前排，有幾次，被有些聰明而調皮的小男孩指著鼻子罵是笨蛋，蠢豬。
她回來哭過幾次，不想去上課，可是張錦都鼓勵她，對她要求也很嚴格，成績總算保住了中等偏上的水平。
這對她來說，已經算很不錯了，張錦覺得很好。
但是，總有人不這么認為，而對方又是學生，張錦也不好說什么，只能跟對方的大人溝通。
可是對方也不怎么講理，讓他帶著女兒轉學，要么別讀了，省得有時候為了她還罰了全班留堂，耽誤大家的時間。
身子顫抖著，想到曾經有一次放學怎么都等不到女兒出來，他眼看著快下雨了，就跑進學校，竟然在一個操場上，找到了她。
她坐在滿是泥濘的草坑里，雙手抱膝，蜷縮成了一團。
就像是視頻中高圓扮演的女孩，受挫后，靜靜的哭泣，不能跟人訴說。因為，她沒有訴說的對象，這個世界，沒人理解她，孤苦伶仃。
張錦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感同身受！
他深吸了口氣，卻發現根本就吸不上來，眼淚一個勁的往外涌，讓他很是難受。
張錦偷偷擦了下眼淚，看著視頻中又過了一天，女孩上街。結果看到了那個傳教士似的人又在拉小提琴。剛好結束。旁邊的人都在報以熱烈的掌聲后漸漸散去。
留下女孩雙手站在原地，而傳教士則是蹲下身收拾小提琴。
四目相對，傳教士臉上浮現讓人如沐暖風的笑容。
“你還在學小提琴嗎？”
字幕出現，畫面中。傳教士沖女孩比了比手語。
張錦如遭雷擊，心中無言的震撼讓他瞪大了眼睛。
這個拉琴拉得這么好的傳教士竟然是個聾啞人！
而且，這個女孩，竟然是視頻第一個鏡頭出現的那個甜美的小女孩。
張錦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是說不出來。
喉嚨里像是有東西堵住了一般。
隨即，在傳教士的手語問話后，女孩的嘴唇再也要不住，豁然松開。女孩哭了起來。
無聲的畫面。
卻像是一只手從電腦中伸了出來，一把揪住了張錦的心，疼得他張開嘴，喉嚨里去是‘嗬嗬’的發不出清晰的聲音。
女孩與傳教士坐在臺階上，手語交談。
女孩手語：“為什么我和別人不一樣？”
傳教士：“為什么…你要和別人一樣？音樂…是看得見的。閉上你的雙眼，你就可以看見。”
《卡農》的音樂隨著劇情，也到了激昂之處，畫面變動，女孩閉上眼睛，拉動琴弓，音樂聲響起，她似乎是來到了一片長有青草的地方，手摸著葉尖，感受到自然的極美。
而另一個畫面跳動出來，之前呵斥高圓扮演的女孩的富家女很是煩躁的彈動著鋼琴。
她在一次坐車出游，偶然看到了高圓扮演的女孩和傳教士正一起拉著小提琴，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得到了很多的掌聲。
富家女很不平衡，很憤怒。
于是，富家女心亂了。
練琴的心也是亂的，不顧老師的勸阻，富家女亂彈一通，腦子里全是女孩受人尊重的畫面和女孩被人侮辱的畫面。
她一個聾子，憑什么？
她只是一個下等人，憑什么？
她不應該有資格享受音樂的，音樂是高雅之士才有資格享有！
三行字出現在了字幕上，不多，卻是觸目驚心！
隨后，畫面一跳，富家女請了混混把女孩的小提琴砸在地上，木屑飛揚！
張錦拳頭攥了起來！
心中咆哮著。
去tm的下等人！
去tm的高雅之士！
去tm的歧視！
一股怒火，從心頭升起，似是要破體而出。
而此時，卡農的音樂經過一陣激昂之后，過度到了一道充滿了新生意義的曲調之中。
沒有了之前的苦悶與悲傷，只有滿滿的陽光味道的，似乎空氣中都能聞到青草的芳香。
張錦深吸了口氣，閉上眼，憤怒的情緒瞬間安靜了下來。
畫面一跳，‘古典音樂大賽’的名字出現在了富家女的記憶中。
而富家女則是帶著憤怒與報復性的感覺彈完了一首極其激烈的曲子，獲得了一些掌聲。
那主持人在富家女彈完后，準備宣告，所有的比賽選手都…話還沒說完，一個人跑了進來，跟主持人輕聲耳語，隨即主持人宣布，還有一名選手。
畫面上，一個沾滿了透明膠布，全身傷痕累累的小提琴出現在眼前，張錦鼓掌叫好，心中無比期待著女孩的表演。